手掌稳稳停在了连江雪的侧脸,并没有往下落。
连江雪头都没有往旁边偏一寸,就这样直直地将目光落在杨自然的身上,一米九的身高使他即便坐在电动车上,浑身也散发着居高临下地逼人气势,清冷锐利的视线在日光下,如同钻石一般,闪烁着清泠泠的光泽,一时间竟然让人无法直视。
杨自然的手僵悬在半空中,迟迟无法落下。
连江雪见状,轻笑一声,径直拧紧电动车的把手,将车开了出去,没有理会在身后脸色铁青、气急败坏的杨自然。
他很忙,忙着糊口,没有时间去管这些糟心的事情。
俗话说,贱人自有天收,所以对于杨自然带来的这个“好消息”,连江雪乐得接受,并且一整天心情都还不错。
何新非的事情在网上闹的沸沸扬扬的,因为没有取得当事人的谅解,所以即便是何家请了最好的律师,何新非还是在局子里面蹲了几天,才被放出来。
吃了苦头的何新非一出来就开始气急败坏地找到底是谁把他的事情捅出去的,毕竟在容港,能和何家抗衡作对的人并不多,但很显然,能在背后阴他一把的人并没有露出马脚的意思,把尾巴收的干干净净的,何新非查了很久也没有查出到底是谁害的他,气地摔了好几套家具,甚至一连好几天没吃好饭睡好觉,原本就虚的脸看起来更虚了。
但这些事情,连江雪并不知道。
他照样每天都送外卖,因为天生冷白皮,并没有怎么晒黑,人倒是瘦了一大圈,卷起袖子做饭的时候,都能看见手臂处绷起的明显的青筋。
“宝贝,你怎么最近瘦了这么多。”
连云里伸出手,捏了捏连江雪的手臂,疑惑道:
“最近工作压力很大吗?”
“是啊,”连江雪将菜装盘,随口道:
“隔壁一整个部门都被裁了。”
“啊。”连云里呆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道:
“你们年轻人现在就业压力是很大噢。”
“是啊。”连江雪熟练地扯开话题:
“爸爸,吃饭吧。”
他将菜放在桌上,给连云里盛好饭,紧接着将筷子递给连云里,道:
“给。”
连云里的手垂落在身侧,试了一下,发现没能抬起来,于是不动神色道:
“你放在碗上吧。我不饿,想先喝碗汤。”
连江雪没察觉到异常,点了点头,站起身将筷子放在饭碗上,紧接着抬手给连云里盛了一碗汤。
连云里说了一声谢谢,随即道:“汤太烫了,我晚点再喝。”
连江雪等下还急着去送外卖,也就没多想,低下头先吃饭。
他吃到一半的时候,连云里总算慢慢地抬手,喝起了汤。
他喝汤的速度很慢,连江雪都吃完了,他才喝完汤,开始吃饭。
“爸爸,我走了。”
连江雪吃完饭,用纸巾擦干净唇,随即站起身道:
“我得去工作了。”
“好噢。”连云里点了点头,道:
“我看天气预报说下午会有雨,宝贝你上班路上小心。”
连江雪点了点头,起身出去了。
他找了一间公共厕所换好衣服,才骑着他的小电驴,从小区门口出来。
连云里说的没错,下午确实下起了雨,还是暴雨。
不过下雨送外卖,能赚的很多,所以即便下雨视线受限,还会淋雨,但连江雪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个赚钱的机会,接了几单。
下雨天地板很滑,连江雪一直很注意行驶的速度,尽量不抢红绿灯。
但下雨天确实不好开车,连江雪送完奶茶单子,跑出小区,看有一单马上要超时了,因为怕被投诉,所以赶紧骑上小电驴,拧紧把手,加快了速度。
他在拐处小区转角处的时候,因为地段狭小,加上因为暴雨,路边的树往下歪斜了一点,树枝垂落下来,挡住了视线,连江雪刚将小电驴开出去,也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辆丰田,径直撞向他。
巨大的冲击力将连江雪连人带车都撞了出去,连江雪两眼一黑,短暂的失重感过后,后背重重砸在地上,落地的几秒钟过去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疼意。
好像五脏六腑都被从高空抛下,砸在僵硬的石面上,碎成千万片,拼都拼不起来,喉咙里涌出一片腥甜,连江雪疼的说不出话,第一反应就是爬起来,但是脚被死死压在电动车下面,好像已经被砸的脚腕错位了,一动整条腿都疼的发麻。
连江雪说不出话,但还是勉强抬起眼皮,借着车灯,看清了肇事车的车牌号。
司机连面都没露,好像不知道自己撞了人一样,将车开的飞快,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这里视线受限,撞到人是正常的,但是撞了人不仅不下来处理,还将车开的飞快,不是单纯的肇事逃逸,就是纯和连江雪有仇,故意报复连江雪的。
连江雪不知道这属于哪一种,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
现在最需要考虑的,是他被车撞了,现在外面又下着大雨,路上根本就没有几个人。
在雨中淋了几分钟的大雨,冻的连江雪整个人都要成冰雕了,小区附近才路过两个女生。
她们见连江雪被压在电瓶车下动不了,赶紧跑过来,将电瓶车移开,随即伸出手,准备将连江雪扶起来。
连江雪身体应该有几处骨折了,一动就疼,他皱着眉头,满头大汗,努力冷静下来,努力提高音调,对女生道:
“我好像骨折了,腿动不了。请帮我叫120,谢谢。”
女生见状,赶紧帮连江雪叫了120。
连江雪疼的受不了,但硬是等到亲眼看到救护车来,才放心地晕了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病房里了。
右手已经打上了石膏,两只脚脚腕都缠着绷带,一动就疼。
最疼的还是胸口,一呼吸,感觉整个胸腔都在发疼。
他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先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见是医院,才慢慢放下心来。
放下心之后,他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手脚都负伤了。
他心里暗骂了一声,用着仅能使用的左手,如同乌龟一般,极其慢地坐起来,随即按了铃。
护士没一会儿就进来了。
连江雪礼貌道:
“你好,我想请问一下送我来医院的那两个女生还在吗?”
“她们说她们有事先走了。”护士看了连江雪一眼,道:
“你双腿扭伤,胸部肋骨和右手骨折,好好休息一下吧。”
连江雪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见天已经黑了,心道糟糕,想了想,又问:
“我能出院吗?”
“建议是不要。”
护士说:“你伤的挺重的,再观察几天吧。”
连江雪没办法了,只能重新靠回床上。
他从身上摸出手机,发现手机屏幕已经碎的不成样子了,但好在还能用。
他按亮手机屏幕,里面弹出了几个未接来电,连江雪定睛一看,都是连云里的。
连江雪深呼吸一口气,等到在心里打好腹稿之后,才给连云里拨去了电话。
连云里几乎是秒接,看样子是一直没睡,在等连江雪的电话:
“喂,宝贝。”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焦急,道:
“还没有下班吗?”
“嗯,爸爸,最近公司有一个项目急着上线,我这几天晚上都要加班,可能就睡在公司,不回家了。”
连江雪很淡定地扯谎:
“爸爸,你别等我了,先睡吧。”
听到连江雪的声音,连云里果然冷静了不少。
他“嗯嗯”应了,又惯常啰嗦了几句,让连江雪注意身体,这才去睡觉了。
安抚完连云里之后,连江雪才拿出手机,打了110。
“喂你好,我要报警。”
电话接通之后,连江雪对着电话那头,冷静地说出了出车祸的地点、时间、肇事车辆的型号和车牌号,还有逃逸的方向。
接线员一开始还以为连江雪是目击者,细问之后,才知道连江雪是当事人,现在在医院里报的警,整个人都震惊了。
“好的,好的,这里会根据您提供的线索进行详细调查并出警,请您保持电话畅通,”接线员是个声音清亮的女警,顿了顿,又补充道:
“先生,没有别的问题,我这边就去移交线索了,好好休息。”
“好的。”连江雪想了想,又说:
“如果你们能帮我查出那两个帮助我的女生就再好不过,我想好好感谢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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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断,将该做的事情都做完的连江雪才迟来地感觉到身上的疼。
他本想躺下,好好休息,但无奈,身上实在太疼了,他肋骨骨折,又不能翻身,疼的晚上睡都睡不着,保持着一个姿势,清醒地直到天亮。
白天的时候,他实在顶不住,吃了一点止痛药,睡了一会儿,但半梦半醒之间,很快又被来做笔录的警察叫醒,又提供了一些线索。
他躺在床上,睡又睡不着,饿又饿得慌,没法下床买东西吃,只能自己点外卖。
为了不挤占病人和医生上下电梯的空间,连江雪选择将外卖放在暂存点,再自己忍着脚伤,慢慢挪过去拿。
他去的太迟了,外卖都凉了,粥也坨了,连江雪单手艰难地打开盒子,努力驯服左手,使用勺子。
正吃饭的时候,电话忽然打了过来,连江雪看了一眼,见是连拂雪,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喂。”
“诶,我想问一下,何家那边不和我们合作了,该怎么办。”
连拂雪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沙沙声:
“如果何家不合作了,那岂不是损失了一个大客源吗?”
连江雪将凉粥送进口中,道:
“何家不合作了,不是还有名城集团吗?我记得我走之前,是已经谈下来了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名城那边一直不愿意签合同,我让柯云飞亲自去谈,都谈不下来。”
连拂雪骂了一句:
“阮泽城不在,现在公司里的事情都是他儿子阮寄水说了算。这个阮寄水,拽的很,柯云飞第一次去找他,还见了一面,第二次倒好,干脆人都见不到了。”
“见不到就再约,谈生意哪有这么容易的,你........”
冰凉的粥滑进胃里,不仅起不到缓解饿觉的作用,反而刺激了胃神经。
连江雪疼的放下勺子,按了按胃部,想说的话说了一半,又咽进了肚子里。
“我什么。”连拂雪等不到他后半句,有点急了,道:
“连江雪,这是你谈下来的单子,你该有始有终吧。”
连江雪没脾气了:“我都离职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你之前都能搞定阮泽成,我就不信,阮寄水还能比阮泽成更难搞。”
连拂雪妥协了:“你回来吧,只要你把名诚的单子谈下来,我就准你离职,还给你N+1赔偿。”
N+1赔偿下来起码有十万左右,连江雪有点心动了,但他有心无力,只能道:
“可是我被车撞了,现在还在医院里,你能等我几天吗?”
“我靠!”连江雪话音刚落,电话里就传来连拂雪震惊的声音。
连江雪将手机拿远了一点,道:
“不能等?那我明天就直接办出院好了。也不是不能去,就是打着石膏,不方便。”
连拂雪震惊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哥哥啊,你是铁人还是超人,被车撞了还能谈生意呢。”
还没等连江雪接这茬,连拂雪就说:
“算了,合同的事情后面再说吧。你人在哪,我过来看看你。”
连江雪和他又不是很熟,于是道:
“不用麻烦。”
“你可是我来容港第一个交换了联系方式的人,就算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闹得有些不愉快,但那不都解决了么,我们也算是半个朋友吧,我来看看你不行吗?”
连拂雪当机立断道:
“地址发我,不然我让人去查了。”
“.........”连江雪无奈:“容港市第一人民医院。”
“行,来了。”
连拂雪抄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看了一眼落地窗外,难得贴心道:
“很晚了,你饿了吗,要不要吃夜宵。”
连江雪犹豫,没说话:“........”
“没拒绝就是想吃的意思。”
连拂雪笑了笑:“叫声哥哥,我就去给买夜宵吃。”
连江雪:“叫什么哥哥,说不定我比你大。”
“怎么可能。”连拂雪说:“无论怎么看,我也比你成熟稳重很多吧——
所以我肯定比你大。”
连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