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贤从皇宫回来后,便立即吩咐人把去年为他看病的大夫送去大理寺。
他坐在书房,按了按一直狂跳的眼皮,灌了几杯茶,心里安抚自己,那二人不会乱说,这才缓和了太皇太后带给他的恐惧。
“爷爷,爷爷。”
手上茶盏才放下,书房门猛地被人推开。
看清来人是孙女,高贤拧眉。
“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爷爷,我做错事了。”
高莲儿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边把他往外拽,边快速把和姜妙对话被人听到的事说出来。
高贤原本眼皮就跳个不停,现在听她说出这话,眼皮跳得更加厉害了。
他就说这眼皮怎么一直跳,原来是孙女这边惹了事。
太皇太后本就让大理寺彻查鸿鹄书院,若这事传出,那即便副院长那边揽下所有罪责,他也难逃一死。
作为院长,利用职务偷换学子考卷,这和科举舞弊一样严重,都是死罪。
他声音有些急,甚至来不及责怪孙女添乱。
“听说此事的二人在何处?”
这二人不能留,必须死。
高莲儿一听,眼底漫上无尽的喜意,声音里带着些许求夸奖的意味。
“爷爷别担心,那二人已经被我带回府上了。”
高贤舒了口气,夸赞,“你做得不错。”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花厅门口。
高莲儿松开挽住高贤的手,抬手指着花厅中,“爷爷,就是这二人,你现在让人杀了他们。”
说完,看清那个少女竟然坐在主位,悠闲品茶。
好似她才是这个家的家主一般。
高莲儿胸腔里陡然窜起怒火,抬腿冲到她面前大骂。
“你个没规矩的东西,谁让你擅自坐下的?”
她说完,转身看向自家爷爷,发现他爷爷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了她身边,脸色有些不对。
还不待高莲儿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脸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耳光声在花厅中格外清晰,旁边的姜妙都惊得都微微张了张嘴。
高莲儿居然被她爷爷打了?
她爷爷不是很宠她吗?
不止姜妙惊讶,就连高莲儿自己也惊得维持着脸被打偏的姿势,片刻才回神,不可置信问。
“爷爷,您为什么打我?”
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爷爷甚至还夸她做得不错。
高贤根本没空管孙女,从看到元曦的那一刻,他后背已经汗湿,双腿也仿佛被抽走所有力气,软得没有丝毫支撑力。
他哆嗦着嘴唇,跌跪到地上,叩拜行礼。
“臣高贤参见太皇太后。”
身子还在忍不住颤抖,高贤怎也想不到,听到这事的当事人竟然是太皇太后。
这本来已经够要命,偏偏孙女方才还那般无礼。
恐怕不止方才,以孙女的性子,在来府上之前,一定还做过很多对太皇太后不敬的事。
完了,高贤此刻脑中除了这两个字,再无其他。
高家彻底完了。
委屈控诉的高莲儿听到爷爷对少女的称呼,所有控诉瞬间消弭。
她怔怔看着椅子上姿态优雅的少女,膝盖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这人竟然是太皇太后?
她瞳孔不停颤缩,想起自己对眼前人的种种不敬,脸上血色直接消失。
姜妙还未从高莲儿被打的震惊中回神,又被元曦的身份吓得随高莲儿一起跪在地上。
“太皇太后饶命,是臣女有眼不识泰山。”
高莲儿白着脸,膝行到元曦面前,不住磕头。
磕头声砰砰作响。
高莲儿却没有停。
高贤不忍,帮腔,“太皇太后恕罪,莲儿被臣娇惯坏了,还请太皇太后饶她一命。”
元曦缓缓放下手上的茶盏,茶盏磕碰桌子,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声。
这声碰撞声犹如重锤砸在下面跪着的几人身上,让本就害怕的他们头皮发麻,心猛地提了起来。
“朕倒是不知道鸿鹄书院的阅书亭何时竟成了你孙女的专属领地。”
轻飘飘的一句传入耳中,高贤吓得肝胆俱颤,魂都差点没了。
“莲儿妄言,鸿鹄书院是您为天下学子打造的学府,里面一草一木,都属于皇家。”
高贤语速极快表明态度,“臣从未有过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太皇太后您明鉴啊。”
元曦笑,“你孙女还对朕喊打喊杀。”
又一记重锤砸来,高贤脑袋飞快运转,瞄到姜妙,硬着头皮甩锅。
“莲儿性子单纯,容易被人挑唆,定是姜妙怂恿的她。”
姜妙手心里被吓得全是汗,后背的襦裙紧紧黏在肌肤上,听到高贤这话,直接高声反驳。
“是高莲儿自己想对太皇太后不敬,我当时还在试图劝阻过她。”
此刻的姜妙格外庆幸自己当时并未帮腔。
“是不是挑唆,朕自会分辨。”
元曦睨着满脸惊惶的高贤,“你莫不是觉得朕连这点分辨能力都没有?”
“臣不敢。”
高贤垂着头,匍匐着的身躯不断颤抖。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收到消息的谈永大阔步从外面走了进来,“臣参见太皇太后。”
“免礼。”
元曦抬抬手,“高贤以职务之便牟利,谈大人把他几人带回去好好查,凡是和此事有牵连者,绝不姑息。”
谈永拱手称是,心里暗暗感叹,还得是太皇太后。
他正愁没理由把高贤关押起来,太皇太后这边便给了他机会。
“太皇太后,臣女和此事真的无关。”
高家祖孙二人面色颓然被带走,没有反抗。
只有姜妙在不停大喊大叫。
“记得通知一下姜尚书,她女儿进了大理寺。”
元曦丢下这话,起身离开。
谈永恭敬送元曦二人离开,这才直起身,笑看着高贤。
“希望高院长和能好好配合我,否则,就得好好领悟我大理寺的刑具。”
……
姜府。
姜尚书这边才整理好金国一战将士们的功绩统筹。
便见一个穿着大理寺官服的衙役进来。
“姜尚书,您的女儿姜小姐被带去了大理寺,劳烦你随属下走一趟大理寺。”
姜尚书微讶,方才夫人还说女儿在书院,怎么现在又跑去了大理寺。
心里这般想,姜尚书立即放下手上的东西,站起身。
若是普通小事,只会进京兆府,绝非大理寺。
女儿到底做了什么?
收了收思绪,姜尚书问,“她因何进的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