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说着话,元一从外面进来。
“主子,杜晦今日去了威远侯府,去时心情不错,出来时却是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
威远侯守卫森严,靠近有暴露的风险,因此他并不知晓几人说了什么。
元曦一听这话,立即明白那么多人缺考肯定是杜晦的手笔。
此事既是他做的,她这边就容易把注意力投到和他有牵扯的威远侯府上,威远侯和那人能高兴得起来才怪。
她收了收心神,吩咐,“汪梨那边若是给杜晦递消息约见她父亲,你直接拦截了。”
“今日属下拦截了一封。”
元一立即掏出自己拦截的信,双手呈给元曦。
元曦接过,拆开扫完上面的内容。
简单概括就是汪梨声称上次去做其他事,耽搁了,不曾见到她父亲,现在她想趁着安王还躺床上,行动不便,让杜晦再想办法让她见父亲一面。
把信递还给元一,元曦轻声道:“待元二监视的荣安有动作,你这边便模仿杜晦的字迹,给汪梨回信。”
“是,属下告退。”
……
翌日,天刚泛起鱼肚白,太后和长公主一同来到元曦寝殿。
几人一起用过膳,元曦看了眼眼下乌青的长公主,便知昨日她虽硬气了一回,还是被这些年习惯妥协的性子折磨得不轻。
收回视线,元曦问向太后,“大早上来朕这儿,是为了同朕用早膳?”
她回来以后,交代太后好好养身子,其他事不用操心。
今日太后却过来了,还是同长公主一起,想来是长公主有些话不便开口,找了太后当说客。
“什么都瞒不过母后。”
太后放下筷子,“儿媳过来,确实有事相求。”
昨晚女儿去了她的慈宁宫,二人说了一宿话。
当年因为林唤逼迫皇帝一事,女儿多年不进宫,甚至避着皇家人,让她心里不悦。
但总归的是自己的女儿,自小娇养长大,心里再恨铁不成钢,也没法冷下心看她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地鸡毛。
“你若是想帮惠宁向朕求一道休夫的圣旨,离开宁远侯府,朕会答应。”
元曦接过绿云递来的绢帕擦拭完嘴唇,把绢帕递回去给对方。
旋即又道:“若并非朕所说,便不必再开口。”
一旁的长公主微垂着头,闻言鼓足勇气,抬起头道:“皇祖母,确实是我请求母后过来向您求一道和离圣旨。”
元曦扯了扯唇角,端起茶,“为何是和离?担心你儿子受到影响,还是担心他承受不住?”
她的话每一句都说中了长公主心里的想法。
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又被这几连问给摧毁崩塌。
昨晚和母后聊了许久,她不想在宁远侯府生活,但又舍不得儿子。
几番权衡,才想出和宁远侯和离,带着儿子一起回长公主府生活。
这样一来她不用夹在儿子和宁远侯府之间为难,儿子也不用因为耳根子软,被宁远侯府的人当刀使,来戳她的心。
长公主抿了抿唇,没多少底气。
“唤儿他其实是好孩子,放他在侯府我不放心,若是不和离,强硬休夫,怕他不愿和我离开,宁远侯毕竟是他父亲。”
一个孝字压下来,儿子还不知道会被京中其他人编排成什么样。
“你莫不是以为你用和离这样柔和的手段,林唤便会心甘情愿跟你走,离开侯府?”
元曦觉得长公主太过天真,“你说林唤是好孩子,那他目中无人,威胁朕,这些事,是不是可以被你解说成并非他所愿。”
“或许你还会在心里想,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徐秀这个奶娘没教好,是他祖母父亲给他灌输了不好的言论,让他变成这样,其实他并非本性如此。”
元曦的话句句见血,把长公主内心所想直接剖开,袒露在她自己的面前,让她不得不面对。
太后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
母后说的是事实,女儿确实觉得林唤还能被掰正。
之所以没有残酷地告诉女儿,林唤本性如此,难以改变,不过是旁观者清,清楚叫不醒女儿。
长公主不愿面对事实,依旧固执己见,“求皇祖母允许我和宁远侯和离,带唤儿回公主府生活。”
唤儿还小,和她一起生活,性子肯定会有所改变。
她起身,跪到地上,满脸恳求,“我不会再让徐秀跟着,也没有侯府那些糟心事,唤儿一定会有所改变的,求皇祖母给我一个机会,也给唤儿一个改过的机会。”
元曦平静地看着她,“一个人本性如此,谁也改变不了,你皇祖父自小被父母遗弃,乞讨为生,也不曾有教书先生教他读书习字,但这并不影响他成为一个心怀天下的人。”
长公主一动不动跪着,面色颓然。
宁远侯是她自己挑的夫婿,于她还有救命之恩。
这是她自己选的,怨不得任何人,所以即便这些年在侯府过得鸡飞狗跳,她也认了。
但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始终不信儿子本身就是个心肠歹毒的人。
该说的元曦已经说完,知道说再多也叫不醒装睡的人,索性懒得再浪费口水。
等到碰壁,撞得头破血流,人也就醒了。
“你起来吧!只要林唤答应你的提议,朕让你和宁远侯和离未尝不可。”
本以为请求无望的长公主听到这话,眼里迸发出无尽的喜意。
她收敛了些神情,激动道:“谢皇祖母,唤儿一定会同意的。”
以往每次唤儿让她为难,都会说若非身不由己,也不愿让她为难。
如今终于可以带儿子逃离宁远侯这个火坑,儿子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同意?
脑海中勾勒出母子二人逃离宁远侯府这个火坑的之后美好生活,长公主脸上的笑意越发真切。
元曦见此,不禁摇了摇头。
“你退下吧!”
长公主起身离开,太后依旧留在殿中。
她有些不确定地问,“母后,林唤当真愿意随惠宁一起离开侯府吗?”
元曦扬眉,“你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何必带着答案来问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