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意拖长调子说着梨儿二字,把阴阳怪气展现得淋漓尽致,听得安王恶心得差点把肚子里本就不多的东西吐了出来。
“觉得恶心?”
元赋瞧着他,哈哈笑了起来,“你平时叫得比我还恶心。”
安王:“……”
毕竟是有事相求,被嘲笑安王也认了。
“皇兄。”他露出一个笑容,语气讨好,“借我五两也成,你放心,我不会让皇祖母知道的。”
说着还举起几根手指。
“我发誓。”
他清楚自己跟着梨儿母子生活,皇祖母心里肯定不快。
若是再让皇祖母知道他找皇兄借银子,之后他肯定连皇兄这个唯一的依仗也见不着。
元赋憋着笑,不想让皇祖母知道?
也不知道等会儿皇弟知道皇祖母就在马车里,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你借银子做什么?”
不再说那些车轱辘话,元赋正色看着安王,“是汪梨让你来的?”
按照龙卫所说,汪梨和威远侯有所牵连。
之前碍于皇祖母派人监视,威远侯那边让汪梨不要有所动作。
忍耐了这么多天,汪梨肯定早就坐不住。
“不是。”
安王有些懊恼,“梨儿担心我吃不惯粗茶淡饭,把自己的簪子拿去当了换银子。”
梨儿就那么一只簪子,却因为他不得不当掉。
心怀愧疚,他只能厚着脸皮找皇兄,想着借些银子把簪子赎回来给梨儿。
“别想着赎回簪子了。”
元赋敏锐觉察到什么,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拽着安王边走边道:“带我去你们现在住的地方。”
汪梨当掉簪子绝不仅仅是为了皇弟,肯定是这几日被皇弟看得太紧,她又有非见不可或者非做不可的事。
这才借用当簪子一事,让皇弟心软愧疚,支开皇弟有所行动。
“去做什么?”
安王被他拽着,不明所以。
元赋没空和他解释,只一个劲拽着他靠近马车。
二人离马车还有几步之遥,便看到汪梨和杜晦在不远处树林中相对而立,似乎在说着什么。
安王见状瞬间怒目圆睁,以为杜晦又来找汪梨的事儿。
作势就要挣脱元赋的拖拽,上前去为汪梨出头。
看出他的打算,元赋一把捂住他的嘴,带着他往马车边躲,同时压低声音道:“别吵。”
元曦是习武之人,听觉敏锐,听到脚步声时便掀开车帘往声源处看去,刚好看到往林子里走的汪梨二人。
汪梨神情焦急,似乎急于知道什么信息。
她放下车帘,转而撩开另一边,从车窗轻盈跃出马车,站定在躲在马车下的元赋二人身旁,“别缩在这儿,上去看看他二人在说什么。”
头顶冷不丁出现一道声音,安王抬头,看到皇祖母那张熟悉的脸,吓得差点跌坐在地。
担心他乱叫,元赋死死捂住他的嘴,警告:“管好自己的嘴,别乱叫,知道了吗?”
安王嘴巴被他捂住,只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会儿无论听到他二人说什么,也不能失控,明白吗?”
安王再次点头,元赋这才松开捂住他嘴的手。
……
三人步伐轻盈靠近汪梨二人所在的林子。
找了一棵枝繁叶茂的树,站定在树干后,便听汪梨声音急切道:“我爹来京已经两年,阿晦,你问问威远侯,到底什么时候能让我见我爹?”
她还未从安王府离开时便说可以安排,结果计划生变,加上多了安王这个拖油瓶,不仅见父亲遥遥无期,就连见阿晦,也变得艰难起来。
若非她故意当掉簪子,让安王瞧见,支开安王,今日她根本就没机会见杜晦。
“梨儿,不是我不想你和岳父见面,威远侯那边递来消息,近期不能有所动作,想来是太皇太后那边觉察到了什么。”
杜晦面色严肃,对汪梨称呼却很亲昵,和上次凶神恶煞判若两人。
安王脑瓜子嗡嗡的,脑袋里不停盘旋着梨儿和阿晦这两个称呼。
整个人被雷得外焦里嫩,呆愣当场。
纵然他不愿相信,也没办法找到合适的理由来为二人这亲昵的称呼开脱。
元赋往他头顶看了一眼,只觉得他头顶似乎更绿了。
怕安王冲动,跑出去坏事,元曦抬手点了他的穴,让他定在原地。
正准备抬手捂住安王嘴的元赋默默缩回自己的手,在心里记下。
下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就像皇祖母一样,直接把人定住。
“那我何时能见到父亲?”
汪梨很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声音急躁,“安王一直跟着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把他劝回王府。”
“反正不是现在。”
杜晦很难给出她确切的答案,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抚,“你放心,岳父他很好,只是如今他所做之事不能暴露,你二人不见面相认,其实也是好事。”
“父亲他在做什么?”
汪梨面露担忧,“很危险吗?会不会——”
“只要你不和他见面,他会很安全。”
杜晦打断她的话,语重心长道:“梨儿,安王在你身边,你的一言一行都被他看在眼中,这个时候你若去见岳父,恐怕正如了太皇太后的意。”
他点到为止,相信梨儿能想明白。
若非太皇太后授意,安王妃又岂敢把安王赶出王府。
对面明显就是想借着把安王赶出王府一事,让他盯着梨儿。
“我知道了。”
汪梨不是没脑子之人,“我会想办法,让安王心甘情愿离开。”
只要赶走安王,她就能和父亲相见。
“徐徐图之,不急。”
二人出来时间挺久,杜回言尽于此,“早些回去吧!省得被安王发现异常。”
“他根本发现不了。”
汪梨嘴角挂着一个嘲讽的笑容,安王那个傻子,现在肯定怀着满心愧疚,想着如何借到银子给她赎回发簪。
树后的安王眼睛盯着汪梨嘲讽的笑容,胸腔中气血翻涌。
原来一切都是骗局,汪梨根本就没有被杜晦磋磨。
二人郎有情妾有意,之前种种,不过是故意做戏给他看。
元赋听到这儿,心里也有些同情起安王。
他这边眼巴巴借银子帮人赎回簪子,人家却趁机和前夫私会一起蛐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