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叹了口气,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打起精神吩咐道:“去把醉琴带来,我有话要问她。”
醉琴被押进来,低垂着头。江昭盯着她:“醉琴,你可想清楚了,可是皇后指使你?本宫给你的时间够多了,若再想不清楚,命也不必留着了。别说本宫没给过你机会,再不老实交代,别怪本宫不留情面。”江昭经历了那么多的背叛,又得知了醉琴一直以来的小动作,和醉琴的情分也消磨了个干净,现下也不再心软,只是想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突破口。
许是在库房里受够了冷落,醉琴猛地抬头,倔强道:“娘娘别叫我的名字。奴婢不喜欢这个名字。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苏意婉。”
江昭秀眉轻蹙,又问了一遍:“苏意婉,可是皇后指使你?”
“并非。”
“那是何人指使?”
醉琴这时却撇过头去,不看江昭,闭口不言,不做回答。
江昭见状,早有预料,也不失望,换了个问题:“你知道本宫有孕了,是也不是?”
“不错,我负责你贴身衣物的浣洗,留意到你月事未来,人也倦怠,便知八九不离十了。”
江昭气笑了:“你果真仔细,只可惜心思不用在正道上。你那主子也知道了?”
“不错。”
“是她授意或胁迫你害我?”
“不是,是我自己所为,与她无关,她不过为我提供帮助罢了。”
江昭道:“本宫对你不好吗?”
醉琴垂眸,眼神微闪:“你待我自然是好。”
“你恨我?”
“我并无此心。”
江昭不解:“那你为何害我?你究竟有何苦衷?说出来,难道我不为你做主?你是我信任倚重之人啊,素日里我全仰赖你和乐雪相帮,才能走到现在。你们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必不负尔等忠心。总想着等你们年岁到了,一定要为你们寻得好的归宿,才好全了咱们的这一番情谊。可是……你为什么背叛我,伙同外人,欲致我于死地,真真叫我心寒。我哪里对不起你,要你下如此毒手?”
醉琴道:“娘娘没有对不起我,只是……”
江昭黯然道:“你有什么不甘心的,今日尽数说出来。本宫要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醉琴只是默然。
江昭无奈:“莫非你想成为宫妃?只要你说,本宫绝无阻拦之意,根本不会碍着你的道。”
“偌大的皇城,红墙金瓦围起了四方的天,我无意成为宫妃,也不想进宫。”
“那你为何进宫?入宫前我问你,是否愿意随我入宫,你口口声声不离不弃,心甘情愿,竟是哄我的。若你不愿,当时为何不坦诚,藏着掖着,倒像谁委屈了你!”
醉琴面有愧色,只道:“是我对不住你。”
江昭百思不得其解,想起那些画本子上的狗血情节,有些不信,但还是将信将疑问道:“难道你是我父亲流落在外的女儿?”
不料好像触到了醉琴敏感的神经:“江越算什么东西,也配做我父亲?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江昭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你恨我父亲?所以报复在我身上?我父亲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醉琴双目迸发出仇恨的火花,恨恨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本命苏意婉,原也是大家小姐,父亲是大理寺左寺丞苏遇。多年前,父亲因案获罪,被革职抄家,家产尽数充公。母亲病亡,父兄流放途中病逝,只留我孤身一人,流落街头,穷苦潦倒,为求生计,实在无法,只得自卖为奴。”
江昭惊讶这般内情,“你是罪臣之后?”
“我本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我不是罪臣之后!我爹也不是有罪之人!所以我讨厌这个名字,醉琴,醉琴,我爹无罪!他是被冤枉的!”
“你既不喜欢我给你取的名字,大可说出来,难道为着这个害我?听你这般说,江家不该对你有恩吗?”
“当然不是,你待我好,对我有恩,这些我都知道,但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
“大家小姐,奈何沦落为婢,的确令人唏嘘。若你不甘为奴为婢服侍人,我亦能理解,只要你说出来,江家愿意放你自由身。这便是你害人的理由?”
“我是故意来到你身边,为的便是报复江越。可惜他防备严密,又不时常去看你。我势单力薄,可恨找不到机会下手。”
醉琴仰着脸不屈道:“我父亲并未犯事,处理江起之案时不过是秉公办理,江起却怀恨在心,构陷弹劾我父亲,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也知道不是你的错,可是,你叫我怎能不恨!”
江昭道:“江起?江家旁支之人,与我父亲关系很远。你是很可怜,可你说的这些与我父亲何干?”
醉琴面色黯淡:“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江起如此嚣张,藐视王法,陷害朝廷命官,还不是仰仗江越。是江越给了他底气,给了他支持,帮他扫尾,帮他摆平。我知道你们大家族中乌烟瘴气,尾大不掉,像江起这样的纨绔子弟,家族毒瘤自然不少,可你们大家族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是会庇护他们,这叫我怎能甘心!这一切,都是因为江越!我终于意识到,江越不死,江起就永远无法扳倒。父债子偿,我杀不了江越,那只能你来偿还了。”
“你若是对我坦诚以对,以我们多年相伴的情谊,我会帮你处置了江起,为你家平反,恢复你苏家小姐的身份,让你不再是罪臣之女,还会放你自由身,难道你不信我?”
“我自然相信,可惜你从前人微言轻,在府中并无地位。我试探过江越是否知道江起,可他却起了疑心,讳莫如深,避之不谈,我便知晓他包庇的态度了。”
“那入了宫你总归可以告诉我,而不是帮着兰嫔一次次地害我。成了宫嫔,我不再是人微言轻,却是位高权重,便是江家也得敬重、顾忌几分。”
江昭涩然道:“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掩盖不了你敢动罪魁祸首,只敢把刀尖对准我。说穿了,不过是你懦弱,给自己找个心安理得的借口。你懦弱无能,你自欺欺人,你用可怜来粉饰太平,你用报仇来麻木自己。可你一开始就报错了仇,血债血偿,你去找江起啊。这样的理由,我不接受。谁犯下的过错,就由谁承担,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并未伤害你,凭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我对娘娘有过真心,可惜真心瞬息万变。”
江昭摆摆手,吩咐人将醉琴带下去。闭上眼睛,任泪水落下。父债子偿……父债子偿,若是因为这个,她也可以接受,她也可以理解。可是江起惹下的祸事,却要怪罪到她父亲身上,她万万不能接受。
醉琴既不肯交代是谁指使,除了皇后,还有谁能差使得动内务府的人为她做事呢?穆妃?贤妃?兰嫔?荣嫔?皇上?太后?
不会是贤妃,唐芷宁爱憎分明,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她救了四皇子,贤妃感激她还来不及。荣嫔?江昭不得不承认,江萤没这个本事。皇上?皇上虽对她和江家防备,可虎毒不食子,皇上若不想要这个孩子,大可不必如此迂回。太后?她尚未对付付璃,太后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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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她的亲孙子,便伤了她和皇上的感情。那便是穆妃和兰嫔中的其中一人了,究竟谁是那个幕后黑手?
穆妃宽和敦厚,兰嫔蕙质兰心,二人素来友善,于她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乃是淡淡的君子之交。她们二人是难得的中立之派,有时看不过去,还会仗义执言,帮她几句。二人皆无皇子,但皆有一女,一宫主位,地位稳固,有何动机要害她呢?江昭决定,还是等锦绣姑姑回来,问问从前潜邸时,有无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说来,锦绣姑姑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却听得脚步声匆匆,锦绣快步走进,压低声音道:“娘娘,奴婢御前交好的老姐妹说,晚间钦天监之人求见皇上,说夜观星象,有彗星扫太微之象,竟直指娘娘此胎‘不祥’,乃是妖星,犯人君,将威胁君王。太后闻言,说静贵人亦有孕了,而娘娘之父权倾朝野,若留此胎,恐生变数。皇上举棋不定,终究未允,却传问太医可知男女。太医回‘尚早难辨’。皇上之意已明,娘娘务必慎之又慎,早做打算!”
江昭的手攥紧了帕子:“荒谬!皇上竟信了?这纯属无稽之谈,摆明了是冲着本宫腹中之子来的。多谢姑姑告知。”江昭六神无主,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皇上不一定不知道这是别人的算计,可父亲的权势威胁到他了,天象之说,不过是给皇帝一个明面上的台阶罢了,如今他只是在权衡罢了。这与江昭准备借皇帝这把刀,除去付璃之子异曲同工。
凭借江昭对皇帝的了解,过不了多久,等到皇帝知道这孩子是男是女后,恐怕便要动手了。纵有裴玉帮忙遮掩孩子性别,可太医院那么多太医,实在是纸包不住火。甚至皇帝可能都等不了多久,他视江家为心腹大患,若他疑心四起,觉得女帝也是个威胁,纵是个公主,只怕是也容不下了。
她的孩子不能活在父亲的猜疑里,不能活在这种生死都在别人一念之间,岌岌可危的境地里,若要这样度过怀胎十月,她怕自己会疯掉。
这一局已然败了,实在是太被动了,说到底,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呢?长痛不如短痛,江昭打定主意一死重来,但死前,她一定要拉着那个幕后真凶一起去死!
江昭面上波澜不兴,问锦绣道:“姑姑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儿了,不知从前在潜邸时,穆妃和兰嫔可还有过其他孩子?”
锦绣垂眸回忆道:“娘娘容奴婢想想……穆妃娘娘曾育有一子,可惜没养住,出生后不久便不幸病逝。皇上伤心,因此那孩子连排行也不曾上,穆妃娘娘自此便淡了争宠之心,愈发深居简出。兰嫔娘娘也曾有孕六月,后来不慎小产,从此愈发如空谷幽兰一般了。”
江昭唏嘘:“竟有如此之事。”
江昭又问道:“若让姑姑评价这二位,姑姑会如何评价?”
锦绣道:“奴婢斗胆,穆妃娘娘有些侠义之气,恩怨分明。兰嫔娘娘……奴婢却有些看不透,温雅可亲,却好像隔着一层冰,只觉得似乎是个外热内冷的人。不过奴婢说的不一定准,在奴婢眼中,诸位娘娘皆是和善之人。”
捉摸不透好啊,她找的就是心思深沉之人,江昭微笑:“本宫明白了,姑姑实在谦虚。姑姑看人眼光毒辣,准得很,本宫相信姑姑。本宫想到一事,可否劳烦姑姑去毓秀宫将兰嫔请来,就说本宫有事讨教。”
锦绣福一福:“自当为娘娘效力。”
江昭将梳头的桂花油和花露油洒在室内的各个角落,又江昭命人取来十几支蜡烛,依次点燃,置于鎏金灯架上,端端正正摆在门边。烛火成排,风一吹,光影在墙上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