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的衣衫和头发略显凌乱,明显没有心思打理。她面色惨白,满脸泪痕,脚步踉跄,却直直地冲到江昭面前,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襟,目光悲切怨恨:“为什么要害我的瑾儿!为什么?他才六岁,小小一个人儿,素日里那么乖乖巧巧地喊你明额娘,你怎么能忍心?”
贤妃声音颤抖,逐渐哽咽:“江昭,你怎么能忍心下手啊?满宫里,我谁都不信,唯独相信你啊。”贤妃说着,好像骤然失去了心气。
贤妃喃喃,声音几不可闻,然而大殿一片寂静,那话语还是清晰地传入江昭耳中,如同一把匕首,戳的江昭鲜血淋漓:“我叮嘱瑾儿除了你给的,旁人给的都不要吃,如今想来,竟是我亲手给了你机会。我好恨!不曾识破你的真面目,才害的瑾儿惨死。”
姐姐,原来你也不信我……“不是的!宁姐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我对天起誓,从来没有害过瑾儿。瑾儿玉雪可爱,我一向把他看做自己的孩子一般,疼也疼不够,怎么会忍心害他。”看着唐芷宁的质问的模样,想到谢文瑾玉雪可爱的样子,江昭的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贤妃听了,却是崩溃痛哭,捂着心口,几乎要昏死过去:“是我错信你!我以为你与她们都不同,待我真心。从前宴会初识,我只是五品官之女。她们都冷待我,欺负我。唯有你,仗义相帮。究竟是人心易变,还是我一开始便看错了你!”
贤妃痛彻心扉,恨恨道:“我真想把你的心剖出来看一看,是什么颜色。你若想害我,便冲着我来,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孩子?你把瑾儿还给我,还给我。江昭,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贤妃的脸一半被微弱的光线照亮,一半隐在烛火阴影中,光影交错间,显得有些阴郁、有些扭曲,不复往日的温柔如水,看得江昭触目惊心。
“姐姐,我知道你伤心,我亦心痛得不行。只是你清醒些想一想,此事定然是歹人嫁祸,企图离间我们。我为何要害瑾儿?害了瑾儿对我有什么好处?”江昭早已心存死志,如今,她只盼着好姐妹不要认错了凶手,恨错了人,让那孩子白白枉死。
贤妃本就一时被仇恨迷了心窍,如今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江昭的辩白,在她耳中,苍白无力的很。
听着江昭的辩白,贤妃闭着眼,疲惫地推开她,带着一丝恍惚和绝望起身:“谁知道你怎么想的呢?”
她微微侧过脸,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伤感道:“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你非要见我,可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可说呢?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江昭轻声问道:“姐姐,可是有人在你身边挑唆了什么?”
挑唆?不知怎的,唐芷宁的思绪飘远,想起昏迷醒来之时,芙贵人陆瑶正坐在她床畔,眼神满是关切。陆瑶轻声告诉她皇帝对此事的调查结果,一旁的侍女木樨愤愤不平道:“娘娘,明嫔一定是因为嫉妒您因为小皇子聪慧,将升贵妃,所以害死了小皇子。”
陆瑶见唐芷宁仍是怔怔的,似是在巨大的打击下,没缓过神来,劝道:“姐姐,你醒醒吧,我们都看错她了。江昭已经被这深宫染黑,装的那么无辜,心肠何其歹毒。瑾儿那么可爱,那么聪慧。刚入上书房,就被太傅和皇上夸奖。他还有那么长的人生,却这么戛然而止。姐姐,你可别让瑾儿白死。”这是挑唆吗?……不!不是!
唐芷宁眼眶通红,肩膀微微颤抖,狠心道:“无人挑唆。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就不要狡辩了。看在过去的情谊上,你自己选吧。别让瑾儿等太久,不然,我可要上手帮你了。可惜我来得匆忙,不曾来得及让宫人再做一份菱角糕,你合该尝尝才是。”
负责督刑的宫人早已被贤妃挥手遣退。殿中一旁的匕首、鸩酒和白绫,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阴冷的光。江昭此时已是不想活了,她觉得这宫里真是没意思极了,所有人都在逼她去死,小太阳的光芒逐渐被深宫的黑暗吞没。
迎着唐芷宁冷冷的目光,江昭委屈心伤,自嘲不已,端起鸩酒一饮而尽。她深知这场祸事,自己也难辞其咎。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对那孩子来说,也算是飞来横祸了吧?是她轻视了宫中众人的险恶用心,错信了身边的小人,递给四皇子的糕点没有仔细检查,给了旁人可乘之机。如今,说一千道一万,都已毫无意义。
杯盏落在地上,江昭的嘴角不一会儿就有鲜血溢出,只觉得好像肠穿肚烂、剧痛不已。她扶着桌子,撑着说道,“姐姐啊姐姐,我不怪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姐妹一场,我是真心待你的。只盼你找到真正害死瑾儿的真凶,别叫孩子枉死。”
说罢,再也支撑不住,只感觉身上哪里都痛极了,却没力气叫喊。渐渐的感觉什么都听不到了,好像要脱离于世间。江昭一时觉得辜负了家族期望,还令父亲母亲伤心,不知皇上会不会以此时责难江家、责难父亲,借机削权。一时又觉得解脱,她再也不用在深宫中苦熬,过如履薄冰的日子,不用提防明枪暗箭,不用忍受冷言冷语。只盼来生,不要再嫁入皇家。
江昭的眼前好像走马灯般,飞快地闪过她这一生的种种画面,有幼时的孤单,有皇上温柔的目光和话语,还有上元节时,陆瑶在旁挽着她的胳膊欢笑,裴玉递给她一个小兔子模样的花灯,那透着柔和光芒的花灯,在记忆中映照出温暖的光晕,如同她当时脸上绽放的明媚笑容。那真是她最想念的日子,她好想永远留在那一天。
————
“娘娘,今日外头阳光明媚、天色晴好,不若去御花园逛逛吧。”
江昭的眼前朦胧胧的,意识涣散,只听得不知是谁在同她说话。慢慢的,意识渐渐清晰,恍然不知身处何地、不知今夕是何夕。刚才的剧痛好像还残留在身上,那股阴冷从她的骨头缝里漫出来,蚕食了她整个人。
乐雪瞧着她神色恍惚,脸色苍白,不由担忧道,“娘娘心情不佳吗,御花园里花草繁盛,生机盎然,瞧了心情也会好上许多,不如去散散心。”
江昭意识回笼,听得贴身婢女劝她去御花园,这话语怎的如此熟悉。她下意识抬眼打量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忘忧宫中。只见面前的铜镜里,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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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花颜,乌发盘成一个朝云近香髻,斜插一只黑檀木玉兰花流苏步摇,戴了一对儿白玉耳坠,眉目如画,只是略显得憔悴,明亮的眼眸中也含着忧愁。
江昭疑惑:这不是她今日清晨的装扮吗,因着近日总觉得困乏,特特卸了沉重的金簪银钗,选了只合心意的木钗佩戴。
微微转头,瞥见身旁桌上摆着一只精致的食盒。她缓步走进,轻轻揭开盖子,只见里头盛着一碟淡雅的菱角糕,并一碟黄金南瓜酥,闻上去香甜无比。
这,这是...回到早上了?江昭还记得早上乐雪提着点心回来时开心极了,言说御膳房的大厨做了她最爱吃的菱角糕,嘱托江昭给她多留几个。
难道她方才做了个梦,江昭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可是她身体止不住的寒颤,那种五脏俱损的感觉也那么真切。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她仿佛真的经历了一次死亡。
若是真的...定是老天爷怜悯她枉死,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江昭素来相信阴司报应、鬼神之说,她听得自己急促的心跳声,有些喜悦,有些激动。
能清清白白的活着,谁愿意背负不属于自己的骂名死呢,何况还有可能牵连家族。
虽然深宫寂寞冷清,但她于人世间仍有留恋。如今糯米团子般的四皇子还活着,金兰姐妹不曾反目。趁着请平安脉的时候她还能悄悄瞧瞧心上人。她十分庆幸从前没有将少女情思说出口,不然裴玉便不再会以邻家哥哥的身份担忧关怀她。而且她还想再见见父母,还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这样深宫的日子也有个寄托。
那些人、那些关切的话、那些念想一直支撑着她走下去。之前她虽然毅然决然地自尽了,但那也是百般辩解、无人相信、穷途末路下的无奈,她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不叫人害了。
“娘娘?可要去御花园解解闷,没准还能遇着皇上呢”,旁边的乐雪见她沉默不语,又问了一句,唤回了江昭的思绪。皇上……她还没想好以怎样的态度面对皇上。江昭站在窗前,目光好像透过薄纱落在远处的御花园中,那里繁花似锦,却也暗藏杀机。
江昭隐隐泛起一丝奇怪:乐雪似乎过于想她去御花园了。
早晨时不曾留意到,她那时恹恹的,精神不佳,被乐雪劝了一遍,主仆二人就去了。再接着便偶遇了四皇子。四皇子软糯糯地向她请安,她喜欢得不行,随手从带去的食盒中取出一块菱角糕递给四皇子,便有了之后的事情。
如今乐雪这般三番四次劝她,倒显得有些刻意了。难道乐雪和云岫一样,背叛了她,在配合真凶诱导她迈入御花园的陷阱吗?今日的糕点也是乐雪提回来的,菱角糕素来是乐雪最喜爱的。
可是,不同于云岫,乐雪和醉琴是她从江家带来的,自幼相伴,知根知底,忠心耿耿。江昭不愿相信,虽然“证据”好像指向了乐雪,但她之前被污蔑时,那些“证据”不也指向了她吗?
江昭知道这丫头一向没什么心眼,遂直白问道:“乐雪,怎么一直劝我去御花园?难道,御花园有什么你准备的惊喜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