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黄德山的手机响了,他看看手机,又看看赵雯雯。赵雯雯知道了,是罗正均打的。
黄德山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嘴角那抹弧度加深了些,混合着挑衅与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冷酷。
他按下了接听键,并且,在赵雯雯淡淡的注视下,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免提键。
下一秒,罗正均压抑到极致、仿佛淬着冰碴却又因极度愤怒而微微颤抖的声音,透过扬声器,猛地炸开:
“黄德山!你个不要脸的王八蛋!朋友妻不可欺?!你他妈倒好,直接用强了?!你还是不是人?!”
这声怒吼,几乎撕破了以往所有心照不宣的伪装,将最不堪的猜测直接吼了出来。
黄德山面对这直白的斥骂,脸色丝毫未变,甚至语气都依旧平稳,只是带着清晰的讥诮:
“正均,话别说得那么难听。雯雯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妻”?法律上?还是名分上?”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强硬而笃定,“她不是你的妻,她是我的爱人。”
“她也是我的爱人!”罗正均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和痛楚,“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泽嘉都那么大了!黄德山你他妈眼瞎吗?!”
“泽嘉的存在,恰恰证明你给不了她该有的东西!”黄德山立刻反唇相讥,语气锐利,“这么多年,她就只能躲在暗处!现在,我来给她光明正大!”
“你放屁!”罗正均气得口不择言,“你那叫光明正大?你那叫耍流氓!强取豪夺下三滥!”
“我们当初怎么说的?各凭本事,公平竞争!你他妈这就叫公平竞争?!趁我不在沪上,用这种下作手段?!你黄德山的本事就是欺负一个女人?!”
“公平竞争?”黄德山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极大的笑话,“正均,扪心自问,真的“公平”吗?你占着先机,占着她心软重旧情!我不用点非常手段,怎么打破你这个铜墙铁壁?难道要我像个小丑一样,等着你哪天大发慈悲放手吗?”
“罗正均。你敢说你当初得到她的时候,没有用半点手段?”……黄德山语气平静而冰冷,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而且我说过,我非她不娶。”
“但我也不能没有她!”罗正均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黄二!世间那么多女人,你要谁不好?你偏偏就盯着我的女人!小时候你就这样!抢我玩具、抢我图画书、连我那个军绿色的新书包你看上了也得抢过去背两天!长大了……长大了你还抢我女人!你就是个臭流氓!狗改不了吃屎!”
黄德山听着他翻旧账,非但不怒,反而嗤笑一声,也抬高了声调:“呵!罗大头,你光记着我抢你东西?你怎么不记得小时候谁替你挨的那些揍?”
“谁翻墙出去给你买糖糕结果被教导主任逮住罚站一下午?谁看你被隔壁大院那几个小子堵了,二话不说冲上去跟他们打得鼻青脸肿?”
“还有学校的值日,你不是溜号去看电影,就是偷懒,哪次不是老子替你的?高中暑假你在护城河游泳腿抽筋差点儿淹死,不是老子冲下去把你背上岸的吗?啊?……老子替你干过那么多事,现在问你要个女人怎么啦?!”
“这他妈能一样吗?!”罗正均气得声音发颤,“那是东西吗?!那是雯雯!她是独一无二的!”
“正因为她是独一无二的!”黄德山的语气骤然变得极其认真,甚至带着一种偏执的狂热,“所以不抢不行!好的东西,谁不想要?最好的,当然得拼命去争!我告诉你罗正均,这次,我绝不会让!”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能听到罗正均粗重而不稳定的呼吸声,仿佛一头受伤的困兽。
过了好几秒,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充满了无力感和深深的挫败:
“黄德山……你个臭无赖……”
这一次,骂声里少了最初的暴怒,多了种无可奈何的悲凉。
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小时候,面对喜欢强词夺理、硬抢东西却又真的会为他两肋插刀的混世魔王发小,打不得,骂没用,讲道理他比你还有理。
黄德山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变化,知道这场交锋的火药味已然转变。
他握着手机,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目光再次投向赵雯雯,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就是这样。
赵雯雯站在那里,听着两个男人在电话里像孩子一样争吵,揭着彼此的老底,却将她作为争夺的核心。
她觉得,怎么有些搞笑。
就在这时,罗正均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电话被猛地挂断,连最后的道别或威胁都没有。
手机发出了嘟…嘟…嘟…的忙音。
黄德山将手机丢开,走向赵雯雯。他试图伸手,想要触碰她,仿佛要确认这场争夺战的战利品。
赵雯雯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直接触碰。
她抬起眼看他,眼神里蒙上了一层让人看不真切的、淡淡的水雾,嘴角似乎还含着一丝极淡、难以捕捉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某种洞悉一切后的慵懒。
黄德山的手停在空中,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眉头微蹙。
赵雯雯轻轻开口,声音恢复了些许平时的冷静,甚至带上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沙哑和麻木:“争赢了?”
黄德山凝视着她迅速转变的情绪和那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心中涌上了一丝心疼。
他收回手,语气依旧笃定,却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探究:“应该是,以后你归我。”
赵雯雯闻言,只是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轻得像羽毛拂过,含义不明。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归谁?她心里想,我只归我自己。
五天的时间,在一种诡异又紧绷的默契中流逝。
黄德山俨然将这栋老洋房当成了自己的家,而赵雯雯则用一种冰冷的沉默来表达她的不满。
她几乎不再与他说话,除了必要的、关于吃饭或一些他强行介入的事务的、最简短的交流。
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处理工作,仿佛他只是房子里一个令人不快的背景和噪音。
然而,黄德山对此似乎并不十分在意。他这次的目的本就不是来与她谈情说爱——至少不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