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猛地又被拉开。
赵雯雯显然是听到外面没了动静才出来的,结果发现这两人根本没走。她看着院子里如同门神般杵着的两位,气得胸口起伏。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她压着火气问道。
没人回答。黄德山耸耸肩,一副“我等你消气”的模样。罗正均则冷哼一声,别开视线。
赵雯雯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先走到黄德山面前,伸手推了推他结实的胳膊:
“你!出去!”那力道推上去,仿佛推在一堵墙上,黄德山纹丝不动,反而顺势想抓住她的手,被她一把甩开。
她又走到罗正均面前,拉着他的衣袖往门口方向拽:“罗正均!你也不走是吧?”
罗正均倒是没像黄德山那样不动如山,但身体也绷着劲,被她拉得晃了一下,脚步却钉在原地,沉声道:“雯雯,我们谈谈。”
“谈什么谈!没什么好谈的!你们都给我出去!”赵雯雯彻底没了耐心。她左右看看,提高音量喊道:“林峰!林峰!死哪儿去了?过来送客!”
躲在耳房里的林峰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去。
外面那两位,一位曾经是老部队的首长,一位是赵总多年的……那位贵人。他这把“剑”再锋利,也不敢往这两位大神身上招呼啊!
他屏住呼吸,假装自己完全不存在,连心跳声都恨不得捂起来。
赵雯雯喊了两声,不见林峰踪影,就知道指望不上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保镖了。
她看着眼前这两个油盐不进、僵持不下的男人,忽然觉得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和荒谬感涌上心头。
她累了,不想再跟这两个身份显赫却在此刻幼稚得像抢玩具孩子的男人耗下去了。
她猛地后退两步,目光冰冷地扫视过两人,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失望:
“好,很好。你们都不走,是吧?”“行,这院子,这房子,我让给你们。”
“你们爱待多久待多久,愿意吵到天亮都随你们便!”“我走!”
说完,她不再有任何犹豫,转身快步走向卧室,片刻之后,拎着一个随身的行李箱和一个手袋走了出来,看也不看院中两人,径直朝着垂花门外走去。
眼看赵雯雯真动了气要走,黄德山一个箭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拉住她胳膊,语气又急又硬,却带着认输的意味:
“行了行了!雯雯!我走,我这就走,行了吧?”
这时候罗正均也急忙走过来。
黄德山一边说,一边另一只手猛地拽住刚走过来还绷着脸的罗正均:“还有你!别在这儿杵着惹人烦了!走走走!”
罗正均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怒道:“黄德山!你放开!我自己会走!”
“会走就赶紧的!”黄德山根本不理,半强迫地揽着赵雯雯,同时硬拖着罗正均,三人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态出了四合院大门。
一出门,黄德山立刻松开赵雯雯,却依旧死死拽着罗正均,对着赵雯雯扯出个笑:“雯雯,你看,我们出来了!你回去,消消气!”说完,顺手“哐当”一声把院门带上了。
赵雯雯站在门内,听着门外黄德山粗声粗气地催罗正均“快走”,以及罗正均压抑的怒气,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回了屋。
门外,罗正均用力甩开黄德山的手,整理着衣袖,脸色依旧铁青:“黄德山!你简直蛮横!”
黄德山却嘿嘿一笑,再次一把搂住罗正均的肩膀,他这次力道轻了些,更像是哥俩好的姿势,不由分说地就把罗正均往胡同外带:
“行了行了,别端着你那官架子了!走走走,找个地方,陪我喝两杯,多少年没跟你单独喝过了!咱俩好好说道说道。”
“我不去!我没心情!”
“没心情就更得说!憋着能下崽啊?跟我走!”黄德山根本不容拒绝,半强迫地就把人裹挟出了胡同,塞进了自己的车里。
车子最终停在一个烟火气十足的宵夜摊附近。
黄德山熟门熟路地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大手一挥:“老板,先来五十串烤串!半打啤酒!”他转头对皱着眉打量环境的罗正均说,“知道你讲究,这儿就这条件,将就点,吃个味道。”
罗正均皱着眉头坐在他对面,环境嘈杂,他浑身不自在:“要喝你自己喝,我喝水就行,我脸上有伤,喝酒以后留疤的。”
黄德山又笑了:“不就是被女人挠了几下吗?至于吗?多大点事儿?又不是女人的脸,还怕留疤。”
罗正均冷冷瞥他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黄司令倒是豁达。看来是经常被挠,习惯了?”
黄德山也不恼,反而笑了:“我倒是想被人挠,还没那福分呢!不喝就不喝,一把年纪了还在乎那张小白脸。”
黄德山也不勉强,打开瓶盖给自己倒满一杯啤酒,咕咚一口下去,舒坦地叹了口气。
他拿起一串烤得滋滋冒油的肉串,递给罗正均:“尝尝,味儿正。”
罗正均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象征性地吃了一口。
“老罗,”他开口,没了之前的戏谑,多了几分认真,“咱们认识多少年了?从穿开裆裤算起吧?我也不跟你绕弯子。”
他用筷子点了点桌子:“雯雯跟了你多少年?最好的年纪都给你了吧?给你生儿子,替你打理前后,不容易。你现在呢?你也给不了她名分,总不能一直就这么拖着人家吧?她也该有个堂堂正正的家了。”
罗正均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我离不开她。”这话说得沉甸甸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和依赖。
黄德山一听就嗤笑出声:“你离不开?老罗,你家里不是有老婆吗?江敏呢?”
提到妻子江敏,罗正均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晦涩,他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仿佛那里面不是水而是酒。
“德山,”他声音有些沙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点破事。江敏……她多少年都不回一次国了,就算回来,也只是走个过场。我们俩……早就名存实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