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掏出个记事本：“给你约了林主任明天上午十点的检查，下午我约了陆羽茶室的老师傅来做汤……”
“李强哥哥。”赵雯雯打断他，“以后不用约师傅做汤，吴妈煲汤就很厉害。”
“知道知道，”李强合上本子，“我是给小侄儿或是小侄女喝的汤。”他指了指她的孕肚，接着打开一排储物柜，“燕窝是印尼的，陈皮是30年的，还有海参、鲍鱼、花胶、羊肚菌……这些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若是吃的差不多了，你提前告诉我。”
赵雯雯无奈的笑了，她从来都不知道，李强对这些各种补品可以做到如数家珍。
“这些都是小事。”赵雯雯摆摆手：“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事，你一定要上心，筹集资金的动作一定要快，有多少要多少……”
“你放心。”李强目光灼灼：“在你规定的时间内，资金一定到位。”
……
夜深时分，赵雯雯坐在书桌前翻阅文件。铜锣湾的霓虹灯透过落地窗，在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传真机突然滴滴响起，吐出两张纸，一张是汤子墨给她使用的那块巨大的广告牌上，“港岛连卡佛百货即将入驻嘉泽商业广扬”的巨型广告布已经挂起。
另一张是南京路工地的照片——钢架结构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她拿起钢笔，在日历上划掉第一天。窗外，最后一班“叮叮车”叮铃铃地驶过喧闹的街道，而维港的灯火，依旧明亮如星。
第二天上午，李强陪着赵雯雯去养和医院建档，做检查。
医生将B超探头轻轻滑过赵雯雯隆起的腹部，冰凉的耦合剂让她微微蹙眉。
“看这里，” 医生指着屏幕上跳动的影像，“心脏很健康……这里是脸，这是嘴巴……这里是手……”
赵雯雯望着黑白屏幕上模糊的轮廓，那个小小的生命正在她体内伸展手脚。八个月来，她刻意回避了所有能知晓性别的检查——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是她的孩子。
“要看看性别吗？”医生调整着仪器，“现在刚好能看得很清楚了。”
赵雯雯犹豫了一瞬，点了点头。
探头微微倾斜，影像忽然清晰起来。医生笑了：“是个活泼的小伙子。”
屏幕上的胎儿正挥着小拳头，像是在抗议被窥探。赵雯雯突然屏住呼吸——这一刻，那个抽象的概念突然变得具体起来。她的儿子。
回程的车上李强从后视镜里看她：“怎么样？”
“男孩。”赵雯雯望向窗外，铜锣湾的人潮熙熙攘攘。
“太好了！”李强一拍方向盘，“我这就去订金器，长命锁要打……”
“李强哥哥。”她轻声打断，“其实男孩女孩对于我来说都一样。”
车驶过维多利亚公园，几个小男孩正在踢足球，阳光下汗水晶亮。赵雯雯不自觉地抚上腹部——男孩，这是她的孩子，以后姓赵。
傍晚，她坐在房间发呆。
“雯雯？”李强端着靓汤进来，“发什么呆？”
“李强哥哥，我在想生孩子这件事，是这时候告诉我妈呢？还是等孩子生了之后再告诉她。”
“我觉得呀！你早就应该告诉邹姨了，在你决定要这个孩子的时候，准备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就应该告诉她。邹姨是一定会理解并支持你的。”
赵雯雯笑了笑，吃过晚饭后，她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霓虹，拿起电话，拨打了越洋电话——沈市家里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妈，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电视的的声音，随即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电视的声音就小了，“雯雯？妈妈正想你呢！你就打电话来了？”
“妈妈，”赵雯雯声音平静，内心也无比的平静：“你还记得过年回家的时候，我说过要送你一个大礼物吗？”
“记得呀！我闺女又要送我啥礼物？可事先说好，什么电器首饰之类的，家里都应有尽有，可不能再买了。”
“妈妈，我送你一个大孙子吧！不是外孙，是大孙子，跟着咱赵家姓的，你的大孙子。”
“什么。”邹春兰明显的激动了起来，“雯雯，你说清楚一些。”
“妈妈，我怀孕了。”赵雯雯语气变得温和：“都八个多月了，是个男孩，我现在在港岛待产。”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几秒。赵雯雯能想象母亲此刻的表情——温和慈祥的脸上，满是震惊。
“是，是......顾砚舟的？”邹春兰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试探。
“不是。”赵雯雯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是他的，他只是我的助理。”
又一阵沉默，“那......”邹春兰的声音有些发紧，“孩子父亲知道你怀孕吗？”
“这不重要。”赵雯雯的手指无意识地绕着电话线，“妈，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个孩子是我的，但我不会结婚。”
“那，那不结婚，孩子咋落户？”邹春兰有些着急：“现在计划生育可严了，孩子不能落户那可就是“黑人”。”
“妈妈。”赵雯雯笑了起来：“所以，我来了港岛啊，孩子生下来后，就直接落港岛身份，在港岛出生的孩子，落地就是港岛居民。”
“那，那还是咱的孩子吗？”邹春兰不解。
“是是，怎么不是？”赵雯雯有些哭笑不得，“港岛已经回归了，以后呀！咱家孩子落户在这里，在各方面都会有优待，以后考大学都会比内地的学生好考，反正，好着呢！”
“是这样啊？”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像是叹息，又像是释然。“那好，你啊......”邹春兰的声音突然带上了几分无奈的笑意，“从小就主意大。”
赵雯雯绷紧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
“什么时候生？”邹春兰的语气已经变得务实。
“预产期在下个月中旬。”
“那，那你在港岛哪里？妈妈明天就去找你。”
“妈，你明天一早就去找建东哥哥，让他帮你尽快办理港澳通行证，办理好了之后，我会让李强去东北接你。你记住了，建东哥哥高若是问你办理港澳通行证干嘛？你就说我给你安排港岛澳门旅游，就说时间有些紧，让他想办法帮你办快一些。”
“妈妈，你不要着急，我在这边一切都很好，李强哥哥帮我安排好了一切，这边医疗条件各方面都很好，你大孙子也很健康，你不要着急。”
“好，那就好。”邹春兰明显的兴奋了起来：“妈照你说的，明天一早就去办那啥通行证。”
”妈，”赵雯雯突然打断她，“你不问我孩子父亲是谁？”
电话那头顿了顿。“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邹春兰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重要的是，这是你的孩子，我的大孙子。”
赵雯雯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窗外的维多利亚港在夜色中波光粼粼，远处天星小轮的汽笛声隐约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