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在昏黄的灯光里,看清了那是王治国。
“大哥哥。”赵雯雯轻声唤他。
“妹子,你跟我来。”王治国小声说。
赵雯雯就起身,跟着他往前面的车厢走。
王治国把她带去了那节乘客止步的车厢,然后进了一个小单间。
这单间里一边是两张小桌子,另一边是上下两个卧铺,卧铺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
“妹子,你到上铺去睡吧!卧铺票补不出来,这是我和同事的休息间,但今晚只有我一个人。你放心睡,我去其它同事那里对付一晚。”
“那怎么行呢?哥哥,你工作那么辛苦,晚上不睡觉怎么行?”赵雯雯有些不安的说。
“没事,我晚上要巡车,其它间还有空铺,你睡吧!把门给销起来。”
王治国说着,就拿起上铺的军大衣出去了。
赵雯雯销起了门,爬到了上铺,终于能躺下了。
躺着可真是太舒服了,她一放松,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窗外才刚蒙蒙亮,她就醒了。
这里没有嘈杂声,没有难闻的气味,只有窗外传来的火车经过铁轨的声音,她好想再睡几个小时,但她不能。
她起床后,把床铺整理好,被子叠好,下床伸了个懒腰,然后打开门伸出头看了看外面。
见外面没有人,她就悄悄出来了,转身把门关好,然后回了自己的车厢。
去洗了脸刷了牙,然后还给脸上抹了一层雪花膏。
今天的脸终于不肿了,她又梳了梳头发,给自己重新编了两条麻花辫。
王治国打了早饭去休息室找赵雯雯的时候,见她已经离开了,他就又去硬座车厢找她。
到了赵雯雯所在的车厢,远远的,就见赵雯雯冲着他笑。
他把早点递给她:“怎么不多睡一会?来,把早饭吃了。”
赵雯雯接过饭缸说:“我怕起晚了给哥哥添麻烦,哥哥,你看,我睡好了,今早脸也不肿了,谢谢哥哥。”
她说着,还把脸凑近了王治国一些,对着她调皮的歪了两下头,嘴角边的两个小梨涡笑的深深的。
王治国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笑了起来。
她眼睛笑的弯弯的,粉红色嘴唇水润润的,他好像还闻到了她脸上的雪花膏香。
王治国又了瞬间的愣神:“嗯……快吃早饭,是玉米粥配饼。”说着,把口袋里用牛皮纸包着的饼递给赵雯雯。
赵雯雯打开饭缸闻了闻说:“谢谢哥哥,那么多我都吃不完,昨晚的馒头我还剩下了一个呢!”
“哥哥,饼你帮我吃了吧!我吃昨晚剩下的馒头配粥,不然就浪费了。”
“也行,你先吃吧!我待会儿再过来。”
赵雯雯就用昨晚的馒头下着热粥吃了,还吃了一个茶叶蛋。
她也不知道那茶叶蛋坏没坏?反正吃着倒是没有怪味。
哎!来到了这个年代,她也学会了节约。
等王治国再来的时候,她也是把饭缸洗好了。王治国接过饭缸晃了晃,里面没有再装糖。
赵雯雯就对他笑着,用有些撒娇的声音说:
“哥哥,我的糖没有了,等下次我坐火车的时候,再给你放。”
王治国忙说:“没有没有,我不是要吃糖。”
他突然笑的有些傻,这让赵雯雯越发开心了。
他今早去打饭的时候,打开饭缸盖子一看,里面是一颗颗糖纸包着酥糖。
他一时感到奇怪,就愣神了几秒,还被同事给看见了。
“哟!王哥,这是嫂子给你放的呀!是想让你上班都甜甜蜜蜜的……”
同事们一阵哄笑,结果饭缸里的糖,就被他们给分了。
“你不用给我糖,我一个大男人吃什么糖。”王治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想要给哥哥,哥哥若是拒绝,我会伤心的。”
赵雯雯睁着大眼睛,笑盈盈的看着他。
王治国长到快三十岁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孩。
纯真无邪的,干干净净的,一说话那嘴巴就像抹了蜜一样甜,声音还那么好听。
看着王治国那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赵雯雯知道了,这男人,他算是搞定的差不多了。
一个外表高挑窈窕,皮肤雪白,长相甜美可人的东北小姑娘。再配上她前世的吴侬软语嗓,加上练了十几年的娃娃音,只要她想,什么样的钢铁直男不迷糊?
午饭还是王治国给她送的,虽然她说了,她带着干粮,让他不要给她送餐了,怕影响他工作。
可王治国说没事,这几口吃的,算个什么事?不会有啥影响,他让赵雯雯放心。
第三天傍晚,就快要到乌县站了,这趟列车的终点站是温市。
赵雯雯去找了王治国,找他要了联系方式,说回沈市了要请他吃饭。
王治国给她留了沈市的联系方式,还悄悄对她说,下次再买火车票,提前找他,他帮她买卧铺票。
他还给了赵雯雯,他在乌县站的一个熟人的姓名和他办公的地点,让赵雯雯买回程的火车票,就去找那熟人。
“哥哥,那我回程还会和你一趟火车吗?”赵雯雯问。
“那不一定,如果你在后天就回沈市,说不定我们还真能一趟。”王治国高兴的说。
“嗯!我尽量快一些。”
广播里终于响起“乌县站即将到达”的通知。赵雯雯收拾好东西,跟着人流往门口挤。
出了出站口,她就去找了王治国说的那个熟人。
她说自己是王治国的堂妹,对方听后就很热情的带着她去买了回程的火车票。
有熟人就是好办事,赵雯雯这这次就买到了卧铺票,还是下铺的。
但时间买的是三天后的,她想着三天的时间,应该可以把货进完发回去。
若有空余的时间,她还想多看几家袜子厂家。
至于和王治国的约定嘛!那怎么能有正事重要?
走出火车站的那一刻,天已经暗了下来,远处的天空下,错落着低矮的砖房和正在搭建的脚手架。
赵雯雯深吸一口气,闻到了空气中混着的塑料味、汗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大概是路边摆摊的红糖麻花。
“小姑娘,要住宿不?”
“要不要租三轮车?”
“来看看我们厂的袜子,便宜卖啦——”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像煮沸的开水,这个时间的火车站口,竟然还这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