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有超乎常人的求生意志。
所以邢朗不明白,连子弹都夺不走性命的人,又怎么会产生不想活的念头。
他坚定的认为林芜生现在所有的反常不过都是心理出了问题,而这种问题是可以通过药物机器等科技手段解决。
林芜生睁开眼,面色一片冷然,“你话太多了,出去。”
“咱们好歹也是战友,你对我这什么态度?”
“战友,”林芜生望着他,一字一顿:“请你出去。”
他觉得邢朗或许对他们关系的认知有些偏差。林芜生卧底多年,经历过最血腥的扬面,见过最丑恶的人性,因此轻易不会相信任何人,邢朗与他是战友,林芜生看重的是“战”字,仅此而已。
但邢朗却好像真的很珍惜这段情谊,哪怕没见过几面,也没有彼此接触过,但他表露出来的热情就好像他们真的是什么交情匪浅的朋友。
两人对视良久,邢朗慢慢站起来:“医药费帮你交了,不用还,军方负责每一位卧底战士的医疗开支。”
他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放在盒子上:“这是我的联系方式,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等了两秒,推开椅子出了病房。
林芜生的视线落在那张薄薄的纸上,良久没有动静。
晚上六点,查房护士发现林芜生不见了,因为送病人进来的是军方的人,所以他们不敢怠慢,连忙打电话问了回去。
在确定林芜生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后,对方便也没有再追究什么。
……
雨直到天微微亮才渐小了,张凯第二天还要上课,因为赶时间,他跟陈佑在林芜生家不远处的包子店门口分开。
陈佑胡乱吃了两个包子垫肚子就回去了。
屋子里的Alpha信息素还没有散去,陈佑原本也没有多喜欢山楂味,但现在闻见却莫名的安心,好像林芜生还在他身边。
陈佑呆呆走在床上,想着林芜生平时做的事,第一次觉得自己也应该做点什么,不能总是等着林芜生帮他,Alpha都有易感期,易感期的时候,林芜生就得靠他来照顾了。
想了一会儿,陈佑觉得应该先从洗衣服做起。
于是他一瘸一拐走进卫生间,把装着自己昨晚上脱下来的脏衣服的盆端起来,往里头倒了水,又倒了点别的。
他不知道哪个是洗衣粉,就每个都加了点,沐浴露,洗发膏统统倒了不少进去。
在水里搅合几圈后,他就又接了水涮来涮去,觉得差不多了,就提起来湿淋淋的挂到架子上去。
洗完衣服,他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本来想拿笤帚扫地,但腿上的伤口牵扯到会很疼,他只能放弃。
虽然什么都没干好,但确实把陈佑累得够呛,一夜没睡又损耗了大量劳动精力的他没多久就趴在床上沉沉睡着了。
等再醒来时,他眼皮肿胀的没法睁开,嗓子吞咽时有很强的滞涩感,全身骨头更是散了架,仿佛遭受了什么酷刑,最难受的是隐隐作痛的腿和像是装了一脑袋沙子的头。
已经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哥。”
陈佑喉咙有些哑,他先喊了一声,声音小的几乎发不出声,他喉咙不自觉又吞咽了一下,疼的要命。
陈佑又喊了一声,没得到回应后视线往下坠了坠,然后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喉咙实在太不舒服,他想喝水润润,站在地上时因为一只脚无法承重,他只能扶住桌子勉力站着,眼前一片眩晕,他缓了好久才开始下一步动作。
自己去桌子前倒暖壶里的水。
林芜生总会在出门的时候用电磁炉烧一壶开水,然后倒进暖壶里。
他有一个很大的杯子,是林芜生给他买的,林芜生早上出门前会往里面倒一杯水晾温,中午回来时再把杯子里的水续满,等晚上回来时就让陈佑全部喝光。
所以陈佑一直没机会碰这个暖壶。
不过他觉得倒个水并不是什么难事。
陈佑把杯子圈在自己面前,又伸手摸到暖壶,慢慢往上,指尖感觉到一丝暖意,他将上面的木头塞子取下来,然后捉住暖壶的把手,对准位置后慢慢倾倒。
但他倒歪了,冒着水汽的水从桌子上流下来,滴在陈佑脚上,烫的他叫了一声。原本就无力的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影响,暖壶底碰到桌面,一下没拿稳。
咚的一声巨响。
暖壶砸在了脚下,里面的暖水胆经受不住如此大的冲击骤然炸开。
大量开水涌出来,尽数落在脚面上,陈佑这下连叫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两秒钟后,灼痛感慢慢涌上来,疼的他短促地呼吸着空气,指尖都在轻微颤抖。
整栋小区隔音都非常差,林芜生走到一楼时就听见了这剧烈的一声,好像连天花板都跟着晃了晃似的,他很快分辨出来位置,接着面色一变,三两步上了楼梯。
推开门时,他看到陈佑站在一片狼藉里,地上是碎裂的暖壶和水渍,雾气在其中慢慢上涌。
“陈佑!”
陈佑此时已经连转身的动作都没办法做到了,他僵在原地,不敢牵扯到自己身上的任何一处皮肤。林芜生大步走过去,踩着碎裂的胆片打横把陈佑捞起来。
视线从他完全被烫红的脚面和小腿上的绷带划过去,他抱着陈佑冲进洗手间,蹲下来以后拧开水龙头去冲他泛红的地方。
陈佑现在对水都有点应激了,感觉到液体从自己脚上流动时,他吓得缩了一下。
林芜生一手揽着他,另一手按住他的脚:“别动,得冲一会儿。”
“哥,”陈佑哆哆嗦嗦地说,“好疼。”
林芜生把水龙头关小了点,又把陈佑抱紧,说:“没事,只是冲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