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尖对准远处缠满藤蔓的石壁,射了出去,箭矢穿透藤蔓,钉在石壁上。
震得几片枯叶簌簌落下。
追风眼疾手快,见楚云容箭矢所指,立刻带着督察卫往藤蔓丛冲去。
他伸手狠狠一扯,缠绕的藤蔓应声分开,竟露出个隐蔽的山洞入口。
陆今安正护着侯夫人缩在洞内角落,显然是想借藤蔓遮掩踪迹。
楚云容方才射出的那支箭已穿透藤蔓,直直扎穿侯夫人的心脏,钉在石壁上。
侯夫人瞳孔骤然放大,脸上还凝着躲过大劫的庆幸,下一秒便被剧痛包裹住。
嘴里不断涌出暗红的血沫,心口处的鲜血顺着衣襟往下淌,很快浸湿了地面的沙土。
她艰难地抬起头,视线模糊中对上洞外楚云容的目光,满是惊恐的嘴里只挤出两个字:“你……你……”
“娘!”
陆今安猛地抱住侯夫人软倒的身体,抬头看向楚云容时,眼底满是猩红,“楚云容!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娘动手,还真是不怕死!”
“怕?”
楚云容挑了挑眉,缓步走近洞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语气里满是嘲讽,“比起你陆今安私放死囚,对抗朝廷,我这点胆子,算得了什么?”
“楚云容!若是我娘有个好歹,我绝不会放过你!”
陆今安死死捂着侯夫人的伤口,可鲜血还是从指缝间不断溢出。
他声音发颤,一边给侯夫人顺气,一边急声安抚,“娘,你一定要坚持住!你若是死了,就正好随了楚云容的意了!”
可他的话只换来了侯夫人喉咙里一声微弱的呜咽,随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陆今安探了探她的鼻息,指尖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他终于知道怕了。
陆今安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碎石硌得他生疼,他却毫不在意,伸手死死攥住楚云容的衣角。
脊背弯得像只被折断的弓,声音里满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与祈求:“云容,求你……求你不计前嫌,救救我娘……”
楚云容垂眸看着他,眼底满是讥诮。
这人变脸的速度,倒真是比翻书还快。
见楚云容不说话,陆今安喉结剧烈滚动,眼底泛红,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他张了张口,又死死盯着楚云容的眼睛,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急切又卑微:“只要你愿意救她,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得到我的关注吗?只要你能救她,往后余生,我只守着你一个人,绝无二心!”
“我会把你捧在掌心里宠,以前对你的亏欠,我用一辈子来补,好不好?”
“呵。”
楚云容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笑声里满是冰冷的嘲讽。
“陆今安,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就凭你,也配让我费尽心机争关注?”
她猛地扯回自己的衣角,语气冷得像冰。
“你求我也没用。刘氏本就是罪证确凿的死囚,况且你开出的条件,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之后,无论陆今安如何趴在地上苦苦哀求,甚至不惜磕头求饶,楚云容都再没看他一眼,只静静站在洞口,看着督察卫守住四周。
没过多久,侯夫人的身体彻底凉透,再无半点生机。
陆今安颤抖着手探了探侯夫人的鼻息,确认她已经死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他缓缓将侯夫人的尸体放在地上,猛地抓起身边的佩剑,红着眼眶朝着楚云容扑了过来。
声音嘶哑得如同野兽嘶吼:“楚云容!你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满意?”
“你害死了大嫂,又杀了我母亲!此仇不共戴天,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你这种恶心的女人!”
“喜欢?”
楚云容被他的话逗得真笑出声。
“陆今安,你怕不是疯了?谁稀罕你的喜欢?”
她只轻轻抬了抬手,身后的督察卫立刻上前,动作干脆利落地拦住陆今安。
“按律法,死囚刘氏的尸体,当扔去乱葬岗。”楚云容淡淡开口。
督察卫正要上前抬走侯夫人的尸体。
陆今安却突然扑上去,死死抱着侯夫人的尸体不肯松手,手中的剑横在身前。
眼神凶狠地盯着众人:“你们谁敢靠近!我就杀了谁!”
可督察卫皆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哪会被他的威胁吓住?
不过三两下,便将陆今安手中的剑打落,反剪住他的双手,牢牢按在地上。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皇帝坐在龙椅旁的软榻上,面前摆着一盘围棋。
谢祁钰则坐在对面,两人手中的棋子落下时,看似漫不经心,语气里却藏着暗流涌动。
“皇弟最近棋艺进步倒是不小。”
皇帝落下一颗白子,目光淡淡扫过谢祁钰。
谢祁钰捏着黑子的手指紧了紧,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平静,笑道:“皇兄说笑了,臣弟不过是闲得无聊,练练手罢了。”
就在这时,御书房的门被推开,楚云容一身风尘地走了进来。
几乎是她踏入房门的瞬间,谢祁钰落下最后一颗黑子,将皇帝的白子围住。
随后抬头看向楚云容,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挑衅的笑:“皇兄,这局,你输了。”
御书房内,皇帝盯着棋盘上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白子,脸色渐沉,指尖捏着棋子狠狠一丢。
落在棋盒里发出一声脆响,语气满是不耐:“不过是一局棋,输了便输了,多大点事。”
楚云容身后的督察卫则押着陆今安。
他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衣袍上还沾着侯夫人的血迹,一进殿便被按得跪在地上。
皇帝的目光从棋盘上移开。
扫过地上狼狈的陆今安,又落回楚云容身上,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开口问道。
“今早劫法场的人,这么快就抓到了?”
清晨接到劫囚消息时,他本有几分忧心,可听闻楚云容亲自带队追拿,心便放下了一半。
此刻见陆今安跪在地上,连审问都不必,便知这胆大包天的劫法场之人,正是他这位不安分的镇西侯世子。
楚云容上前一步,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皇上料事如神,一猜便中。”
“只是……陆今安还有个同谋,臣却不敢擅自去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