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物?”皇帝指尖捏着信封,满脸疑惑。
皇后唇边漾开一抹浅笑,指尖轻轻点了点信纸:“皇上打开看看,自然就知道。这可是能解您眼下难题的东西。”
皇帝依言拆信,目光扫过落款时,瞳孔骤然一缩。
这竟是镇西侯陆景渊的亲笔信!
信上字迹刚劲有力,字字句句都透着彻骨的痛:
“臣镇西侯陆景渊,叩问皇上圣安。
“陆今平身故一案,真凶乃臣之继妻刘氏!”
“今平自降生之日起,臣便视若珍宝,悉心教养,早已内定为侯府世子。未料他竟遭继母毒手,惨死于府中,臣心痛如绞,连日夜不能寐。”
“刘氏蛇蝎心肠,罔顾人伦,谋害继子,此等罪行天地难容,既不配留在侯府,更愧对于礼法纲常!”
“臣今叩请皇上秉持公道,准臣将刘氏剔出镇西侯府族谱,自此死生不复相见,以正朝纲,以慰今平在天之灵!”
“镇西侯陆景渊叩上。”
信末还附着一封休书,将刘氏与侯府的关系断得干干净净。
皇帝看完,猛地拍案大笑,眉宇间的愁云一扫而空:“好!好一个镇西侯!传朕旨意,刘氏罪大恶极,三日后午门斩首!”
他最怕的就是手握兵权的镇西侯不满,如今对方不仅不护着刘氏,反倒主动求斩,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可笑声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德妃衣衫凌乱地冲进来,跪倒在地。
额头往砖上磕,很快就渗出血迹:“皇上开恩啊!求您饶刘氏一命!”
“她知道错了,以后绝不敢再犯,求皇上开恩啊!”
皇帝脸色瞬间冷若冰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德妃,回你的宫去!这般不顾体面地哭闹,成何体统?你该懂些分寸了!”
德妃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咽了口带血的唾沫,怨毒的目光先是剜向楚云容,又扫过一旁稳坐的皇后。
这两个女人,毁了刘氏的一切!
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殷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渗出,很快染透了袖口。
她不敢再求,只能狠狠瞪了二人一眼,踉跄着退出了御书房。
皇帝的目光重新落回楚云容带来的银箱上,打开箱盖,白花花的银子晃得人眼晕。
他看向楚云容的眼神,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朕先前还担心女子入朝会乱纲纪,如今看来,给你封这个五品官,真是值了!”
这话刚说完,一直僵在一旁的谢涟风突然跳出来,指着楚云容嘶吼:“楚云容!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笼络人心!天下商贾,官家子弟都围着你转。”
“你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这话一出,在场的大臣们瞬间皱紧眉头。
谢涟风这是疯了?
竟把他们都拉下水!
皇帝是什么人?出了名的小气多疑,这话要是听进去了,他们都得跟着遭殃!
更何况,楚云容让他们的儿女赚了钱。
他们自然要护着,否则也太不厚道了。
吏部尚书第一个站出来回怼:“二皇子,你这话就奇怪了!难不成在郡主手底下赚点零花钱,就成了她的人?”
“照你这么说,天下人都别赚钱了?”
刑部尚书立刻附和:“就是!郡主食君之禄,本就是皇上的人!”
“我们的儿女跟着郡主赚些小钱,四舍五入,不也是为皇上做事?”
御史大夫更是补了致命一刀:“再说了,满朝上下,也就郡主能为皇上赚这么多银子,替皇上分忧。”
“你一再诋毁郡主,难不成是不想让皇上手里有钱入账?”
这几句话说到了皇帝心坎里,他脸色缓和了不少,摆摆手道:“今日是大朝会最后一天,朕希望收尾也能有声有色,别落得虎头蛇尾的名声。”
众人齐声应“是”,纷纷退出御书房。
刚出宫门,一道身影突然拦在马车前,谢倾依双手抱胸,眼神阴鸷:“楚郡主真是好本事啊,竟能把镇西侯府搅得翻天覆地,连陆世子的命都搭进去了!”
楚云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绕过她径直上了马车,只留给谢倾依一个冷漠的背影,车帘落下,将所有恶意隔绝在外。
“站住!”
谢倾依厉声喝止,伸手死死攥住楚云容的衣袖,眼底满是怨怼。
“楚云容!你把镇西侯府搅得家破人亡,把你大嫂的一双儿女害得失了依靠,你就没有半分悔过之心吗?”
楚云容抬了抬下巴,眼神冷冽。
身旁的春水立刻会意,抬手就往谢倾依的手背上狠狠一抽。
一声脆响,谢倾依吃痛,本能地松开了手。
“谢姑娘这话倒是可笑!”
春水护在楚云容身前,语气带着讥讽。
“你若真可怜那两个孩子,怎么不自己嫁进侯府照拂?”
“莫非是觉得自己金枝玉叶,受不得那孤儿寡母的苦?”
这话像根刺,狠狠扎进谢倾依心里,让她瞬间语塞。
她恼羞成怒,指着春水骂道:“你这丫头倒会伶牙俐齿!主子说话,哪轮得到你这条没规矩的狗插嘴?”
“就算我是条狗,也护主!”春水寸步不让,“你平白无故指责我家主子,就算我是狗,也得扑上去咬你几口,替主子讨个公道!”
“无冤无仇?呵!”
谢倾依冷笑,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怎么可能无冤无仇!
她死死盯着楚云容,撂下一句狠话:“我们来日方长!”
说完,便悻悻地上了自己的马车。
楚云容和春水登上马车后,春水还忍不住朝谢倾依的车影瞪了一眼:“真是莫名其妙!”
“我们跟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她凭什么对咱们满是火药味?”
“分明是吃饱了撑的!”
楚云容手中轻摇折扇,眸光微沉:“我们未必与她无冤无仇。”
“你没发现吗?她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恐怕……是咱们的老相识。”
春水皱紧眉头,猛地反应过来:“郡主的意思是,她是……”
楚云容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没想到她的真实身份竟是如此。”
“按理说,她的出身不算低,就算嫁进镇西侯府,都算是低嫁了。”
“那她为何要伪装成五品小官的女儿?”春水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