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主子愿意在你府门前广施银两,替当今帝后和王爷积德行善,碍着刘大人什么事了?”
春水说着,“哗啦”打开钱袋子,将里面的碎银子一一递到百姓手里,声音清亮:“大伙儿听好,这是我家郡主替帝后和王爷发的,领了钱可别忘了说句吉祥话!”
百姓们也上道,接过银子时都高声喊:“谢郡主恩赐!皇上皇后娘娘万福!王爷千岁!”
这些碎银子对楚云容来说不算什么,可对寻常百姓而言,却是全家一两天的嚼用,人人脸上都堆着感激。
春水转头看向脸色铁青的刘驰峰,把楚云容教的话一字不差抛出来:“没想到替帝后祈福,给百姓发钱,在刘大人眼里也算聚众闹事?”
“依我看,刘大人怕不是想谋反,才敢这么颠倒黑白吧!”
刘驰峰脸色“唰”地变得惨白,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手指着春水,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时寒影上前一步,声音冷得像冰:“刘大人,六百三十万两欠款,也该拿出来还了吧?”
刘驰峰猛地甩袖,摆出破罐破摔的架势:“本官没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他算准了,寒影虽吓人,可自己没犯能让他直接动手的错,不信寒影敢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杀他。
“这好办。”寒影忽然笑了,笑容却让人脊背发凉,“不用刘大人的命。”
“王爷说了,若是没钱,可用皮肉相抵,一两银子,刮一刀肉。”
话音刚落,寒影“噌”地拔出佩刀,手起刀落,就从刘驰峰的大腿上刮下一块带血的肉,扔在地上。
“若是刘大人身上的肉不够,府上的家眷,也能一并抵上。”
刘驰峰捂着流血的大腿,在地上疼得惨叫打滚。
六百三十万刀,这跟凌迟有什么区别?
寒影染血的刀再次扬起,还没碰到他,刘驰峰就吓得魂飞魄散,嘶吼道:“还!我还!求您宽限几日!”
可这句话说完,第二刀已经落下,又一片肉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啊——!”刘驰峰疼得眼泪鼻涕直流,“我现在就还!现在就还!”
直到这时,寒影才收了刀。
刘驰峰连滚带爬地吩咐下人,把府里的银两全搬出来,又凑了不少古玩字画,金银首饰,才总算凑够了欠款。
寒影收完钱,转身就去了下一家。
有了刘家的前车之鉴,后面收钱竟比喝水还容易。
督察卫到哪一家,春水就带着百姓跟到哪一家,每到一处,那户人家的贪腐丑事就被传开。
个个都落了臭名声,背地里全在骂侯府打肿脸充胖子,连累他们被百姓戳脊梁骨。
转眼到了三公主府。
公主府不比寻常官员家,不能硬闯,督察卫上前敲门,府里却半点动静没有。
于是督察卫干脆在门口排起队,轮流高声喊:“三公主,还钱了!”
喊完还不够,还当场念起了流水账:
“乾元十三年七月八日,侯夫人送公主五十万两!”
“同年九月二十二日,陆世子送公主八万两!”
“乾元十四年三月……”
足足念了二十页纸,一个人念累了就换另一个,这班累了就换下班,声音隔着几条街都能听见。
春水也天天带着碎银子来,在公主府门前给百姓发钱,引着更多人围过来听账。
三公主谢怜月在府里躲了整整三天,连窗户都不敢开。
可百姓们却渐渐回过味来。
这三年,三公主不是该在漠北和亲吗?
怎么还能收下侯府这么多东西?
难不成这短短三年,漠北竟收了郡主三千多万两?
大乾百姓本就恨极了漠北,这下彻底炸了锅,民愤瞬间被点燃:
“好啊!原来三公主是替漠北敛财的内奸!”
“我还以为三公主远嫁是为国尽忠,为了咱们百姓安稳,没想到竟是去养敌国的!”
“三千多万两啊!难怪漠北越来越强,都是用咱们大乾的钱养的!”
“容淑郡主的祖父祖母,当年就是打漠北牺牲的!三公主拿着荣国公府的钱养敌人,这是让英雄寒心啊!”
“她还敢关门躲着!咱们不能让牺牲的英雄死后不得安宁!”
民愤涨到了顶点,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喊一声:“冲啊!破开这大内奸的府门,把里面的东西都搬出来,还给容淑郡主!”
瞬间,人群像涨潮的海水,密密麻麻地朝着公主府的大门冲去,撞击声震得地面都在颤。
三公主当年远嫁漠北时根本没有封号。
如今回来,皇帝本打算封她为“安国公主”,她才提前开了这座公主府,想先撑住场面。
此刻谢怜月在府里摔得满室狼藉,杯子碎片溅了一地,尖叫道:“这些刁民竟敢冲公主府!我要让父皇把他们全杀了!”
身边的嬷嬷皱着眉,压低声音劝:“公主,法不责众啊!”
“这次本就是我们理亏,要不……就像刘府那样,凑钱把欠款还了吧?”
谢怜月扬手就给了嬷嬷一巴掌,打得她脸颊通红:“这天下是我父皇的!我是父皇的女儿,能拿楚云容的东西,是她的荣耀!”
“她祖父祖母死在战场,爹娘死在灾区,是他们自己命短,与本宫何干?这些东西本公主就不还,她能奈我何?”
“刁民敢冲进来?谁敢动,就给本宫杀了!”
嬷嬷捂着脸低下头,再也不敢劝。
没一会儿,“轰隆”一声巨响,公主府的大门被民众撞开了。
府兵们立刻拔出刀剑,对着冲进来的百姓乱砍。
督察卫见状,立刻拔刀冲上去护住百姓。
混乱中,不知是谁趁乱给了躲在后面的谢怜月几棍子,打得她惨叫出声。
另一边,侯府文墨院。
雨水打在院中的竹子上,竹竿被打得左右摇晃,叶子上的水珠不断往下掉,溅起细小的水花。
楚云容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茶,静静听着雨声,又轻轻把茶杯放在手边的石桌上。
春水像只叽叽喳喳的喜鹊,快步跑进来:“郡主!好消息!公主府的门被民众冲开了!”
“现在外面都在夸督察卫呢,说他们爱国爱民,虽说办事狠了点,但下手的都是贪官污吏,半点没亏着百姓!”
“王爷的名声也变了,以前都说他冷漠无情,不留情面,现在都叫他铁面无私,仁爱百姓的贤王呢!”
楚云容手里摇着一把蚕丝团扇,扇面上绣着淡青色的竹纹,她慢悠悠道:“得民心者得天下。”
“要成大事,从不是靠单打独斗就能成的。”
至于皇帝,是非不分,又爱沽名钓誉,她倒要看看,这次他会选自己最看重的名声,还是最宠爱的女儿。
上一世,这位三公主就是得了“安国公主”的封号,才风头无两,成了侯府前期最大的靠山,后来更是帮着侯府一起对付她。
“对了,”楚云容忽然想起什么,“漠北被扣了这么大一顶敛财的帽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让舅舅把这边的消息,尽快传到漠北去。”
话音刚落,王嬷嬷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躬身行礼:“郡主,宫里来人了,皇上宣您即刻入宫面圣。”
楚云容的手指轻轻在石桌上叩了叩,节奏缓慢,心里却早有预料。
皇帝这时候宣她,无非是为了三公主的事。
“郡主,”王嬷嬷又补了一句,语气带着担忧,“李公公私下说,皇上这次很是生气,您可得多做些准备,别在宫里吃亏了。”
楚云容抬眼,眼底闪过一丝冷冽,却笑着说:“怕什么?这宫里,谁要是敢找我麻烦,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他们自己。”
这次入宫,她倒要好好教教这些人,怎么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