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真家的院门,被从里面重新插上。
整个院子,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河站在院子中央,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小浩,咱们就这么进去搬?万一那老小子使诈,在屋里埋伏了人,或者喊一嗓子,咱们可就……”
“他不敢。”林浩的语气很笃定,“他现在比我们还怕事情闹大。对他来说,我们是帮他处理‘罪证’的救星。他只会祈祷我们赶紧搬完,赶紧滚蛋。”
林浩走到小楼的门前,没有去推门,而是绕到侧面的窗户下。
他打量了一下,然后对林河说道:“二哥,看你的了。”
林河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卷细铁丝,还有一片薄薄的钢片。
这是林浩前两天,专门让他跟院里那几个小崽子学的“手艺”。
林前进和林前步那俩小子,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开锁本事,院里一般的挂锁门锁,在他们手里,就跟玩儿似的。
林河当时还骂他们不学好,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他学着那俩小子的样子,把铁丝捅进锁眼,屏住呼吸,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咔哒,咔哒……”
他笨手笨脚地捅咕了半天,急得脑门上都见了汗。
“我来吧。”林浩看他那费劲的样子,摇了摇头,把铁丝接了过来。
他穿越前,为了生活,什么乱七八糟的技能没学过?这开锁,对他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只见他把铁丝轻轻一捅,一转,一挑。
“咔嚓”一声轻响。
锁,开了。
林河在旁边看得是目瞪口呆。
他这个三弟,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两人推开门,闪身进了屋。
屋里一股子陈旧的书墨味,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光,能看到客厅的墙上,挂着几幅字画,角落里摆着几个半人高的青花瓷瓶。
“二哥,你带人去书房和卧室,把那些字画,瓷器,玉器,还有那些看着值钱的首饰,都给我打包好。记住,动作要轻,要快!”
林浩压低了声音吩咐道。
“带人?带谁?”林河一愣,这院子里,就他们俩啊。
林浩笑了笑,没说话,只是走到了院子后墙边,学着猫,“喵呜,喵呜”地叫了两声。
很快,后墙外面,就传来了同样的回应。
紧接着,一个黑影,搭着梯子,悄无声息地翻了进来。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转眼间,院子里,就多了七八个穿着黑衣,动作麻利的汉子。
为首的,正是那个在黑市里,跟林河打过交道的独眼龙,赵独眼。
“老板。”赵独眼走到林浩面前,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自从上次,被林浩用“官面”上的力量,敲打了一番之后,赵独眼就彻底服了。
他现在,已经成了林浩在黑市里的“白手套”,专门负责处理这些见不得光的脏活累活。
“开始干活吧。”林浩点了点头,“规矩都懂,不多说了。手脚麻利点,别留下任何痕迹。”
“老板放心!”赵独眼一挥手,他手下那帮人,就跟训练有素的工蚁一样,悄无声息地,涌进了小楼。
他们手里都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麻布,棉花,还有特制的木箱。
只见他们把那些字画,小心翼翼地从墙上取下来,卷好,用麻布包上。
那些瓷器瓶罐,则是先用棉花裹个严严实实,再小心地放进木箱里,箱子里的空隙,还用刨花给填满了。
整个过程,安静,高效,专业得让林河这个外行都看傻了。
他现在才明白,什么叫“专业团队”。
他自己那点黑市冒险的经历,跟人家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林浩没有进去,他就站在院子里,像一个监工,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任务,是放哨,是处理一切可能的意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他们快要搬完的时候,胡同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咣咣咣”的锣声。
紧接着,是一个粗大的嗓门在喊:“都把灯关了啊!防火防盗!睡觉前检查煤炉子!”
是街道的夜巡队!
院子里,赵独眼和他手下的人,动作瞬间就停住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
林河更是吓得腿都软了,下意识地就想找地方躲。
只有林浩,依旧是面不改色。
他走到墙角,捡起一块小石子,对着隔壁院子一棵大槐树的树杈,轻轻地弹了过去。
“汪!汪汪汪!”
隔壁院子里,一条大黄狗,突然疯狂地叫了起来。
“嘿!谁家狗呢!大半夜的叫唤什么!”夜巡队的注意力,立刻就被狗叫声给吸引了过去。
“老李家的吧?他家那狗,见了耗子都得叫半天,甭管它!”
“走走走,下一条胡同了!”
脚步声和锣声,渐渐远去了。
院子里,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林河看着林浩,眼神里,已经全是崇拜了。
这临危不乱,这算无遗策……他这个弟弟,简直就是个妖孽!
又过了大概半个钟头,所有的东西,都被打包完毕。
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木箱,还有几十个用麻布包裹的卷轴,堆在院子中央,像一座小山。
“老板,都弄好了。”赵独眼过来复命。
“嗯。”林浩点了点头,“按老计划,分批运走。直接送到地方,二哥会接应你们。”
“是!”
赵独眼一挥手,他的人,两人一组,抬起箱子,又悄无声息地,顺着梯子,翻出了后墙。
墙外,早就停着几辆破旧的板车,车上盖着肮脏的油布,看着,就像是收破烂的。
谁也想不到,这几辆破板车上拉着的,是足以买下半个京城的稀世珍宝。
林河也跟着最后一批人,翻了出去。
他的任务,是押送这批货,安全抵达西郊的秘密基地。
院子里,又只剩下了林浩一个人。
他走进小楼,最后检查了一遍。
屋子里,空荡荡的,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只剩下一些普通的桌椅板凳。
墙上,还留着几个挂过字画的钉子印。
林浩走过去,把那几个钉子印,也一一拔掉,然后用墙角的灰,把痕迹给抹平了。
他做事,向来不留任何手尾。
做完这一切,他才悄悄地,从正门溜了出去,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