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刚来我们院没几天,可能还不太了解。”
“邻里互助,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是我们95号院的传统美德,也是我们能被评为‘先进四合院’的根本!”
他伸手指了指捐款箱,又指了指人群里那些家境贫寒的街坊。
“贾家的情况,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听在心里了。”
“你看看,就连院里最困难的邻居,都凑出了几个红薯,捐出了一把棒子面!”
“现在,该你们林家了。”
贾张氏一听这话,感觉自己腰杆子都硬了,全院都捐了,就剩林家这头肥羊,今天不大宰一刀都对不起自己!
她贪婪的目光在林家几个壮劳力身上扫来扫去,尖着嗓子喊道:
“对!该你们林家了!”
“你们家可是有三个大小伙子在厂里上班!三份工作!那一个月工资加起来,快有两百块了吧?”
“你们家有三份!所以你们必须捐三份钱!”
这话一出口,易中海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好不容易用“邻里情”“传统美德”把气氛烘托到这个份上,你个猪队友上来就直接喊着要钱?还他妈要三份?
这不就把“捐款”赤裸裸地变成了“抢劫”吗!
不行,必须把话拉回来!
易中海急忙开口补救,声音拔得更高,也更阴险:
“贾家嫂子,话不能这么说!”
他转头看向林建军,脸上挤出“语重心长”的表情。
“林家是光荣的烈士家庭,林师傅更是我们厂里技术顶尖的八级工,这思想觉悟,肯定比我们院里任何一个人都要高!”
“我相信,你们林家,一定不会让全院的街坊邻居失望!”
说到这,他故意顿了一下,眼神变得锐利,一字一句地说道:
“更不会……让为了这个国家流血牺牲,九泉之下的烈士,蒙羞!”
“对吧?”
这话太毒了!
简直是把刀子架在林家脖子上!
前面用全院来绑架,后面直接用“烈士”的荣誉来枷锁!这要是敢不捐,或者捐少了,那就是“觉悟低”“忘本”“给烈士丢脸”!
二大爷刘海中立马跟上,把官腔端得十足:“一大爷说的没错!林建军同志,你作为八级工,要起到模范带头作用嘛!”
三大爷阎埠贵也阴阳怪气地帮腔:“就是啊,你看我一个穷教书的都捐了十块,你们家那条件……啧啧,怎么也不能比我少吧?”
傻柱更是像个炮仗一样跳了出来,指着林家嚷嚷:“没错!必须捐!你们家那么有钱,不捐说得过去吗?是不是看不起我们院里人啊?”
一时间,整个院子的风向都对准了林家。
狂风暴雨般的针对和指责,让林家几个年轻人的脸都沉了下来。
林海那双比沙包还大的拳头,已经握得嘎嘎作响。
林河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冰冷的算计光芒。
只有林浩,依旧老神在在,看着眼前这帮跳梁小丑,觉得比看戏还有意思。
就在这风暴的正中心。
一直沉默不语的奶奶孙氏,那张布满皱纹、看似慈祥的脸,猛地一变!
“噌!”
她一下子从马扎上站了起来!
那动作,利索得根本不像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我去尼玛的捐款!”
一声石破天惊的怒骂,如同一个炸雷,在寂静的院子里轰然炸响!
全院的人,瞬间都懵了。
孙氏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往前走了几步,直接逼到八仙桌前,逼到易中海的面前。
林海立刻像一尊铁塔,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站在奶奶身后,那眼神,像要吃人。
孙氏抬起那只枯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指着易中海的鼻子,破口大骂:
“易中海!你个老绝户!我操你八辈祖宗!”
“少他妈拿这些大帽子来扣我老婆子!”
“什么狗屁觉悟!什么他妈的烈士蒙羞!”
“咳——呸!”
一口浓痰,被她狠狠地吐在易中海的脚前!
易中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骂得呆若木鸡,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孙氏的表情瞬间一变,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脸,刹那间垮了下来,眼眶一红,那悲怆的哭腔,直接就上来了。
“我的儿啊——!我的建国!我的建党啊——!”
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开始疯狂地拍打自己的大腿,那哭声,凄厉得像是能把人的心都给撕碎。
“你们死得好惨啊——!你们为了打东洋鬼子,为了打美国佬,肠子都让人家给挑出来了啊——!”
“你们死的时候,才二十出头啊!连个媳妇都没娶啊!连个后都没留下啊——!”
“娘想你们啊——!娘做梦都想你们啊——!”
“可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呐!你们用命换来的新社会,你们用血保卫的人,现在是怎么欺负你们的老娘!怎么欺负你们的弟弟!怎么欺负你们的侄子啊——!”
“他们逼我们家掏钱啊!他们拿你们的名声来逼我们啊!你们在天有灵,睁开眼看看啊——!看看这帮黑了心肝的王八蛋啊——!”
这番哭嚎,字字泣血,声声带泪。
院里不少上了年纪的大妈,听着听着眼眶就红了,想起了当年打仗的苦日子,纷纷跟着抹起了眼泪。
整个院子里的气氛,瞬间从“逼捐”变成了“悲情”。
哭嚎声一收,孙氏猛地抬起头,那双通红的老眼,像两把淬了毒的锥子,死死地钉在了贾张氏的脸上!
“还有你!贾张氏!你张口闭口孤儿寡母!我老婆子就不是寡妇了?!”
“我男人死在战扬上的时候,你在干嘛?!”
“我两个儿子为国捐躯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
“我一个人拉扯着建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你是不是正躲在哪个角落里啃窝窝头?!”
“我才是寡妇!我守了几十年的寡!我儿子是英雄!是烈士!”
她又猛地把头转向易中海,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
“咚!”
“易中海我问你!”
“烈士家属!是国家要优待照顾的!不是给你拿来当枪使,拿来道德绑架的!”
“你一个院里管事的大爷,你不带头照顾烈士家属,你反而带头逼着烈士家属往外掏钱!谁给你的权利?是街道办给你的,还是区政府给你的?!”
“他贾东旭,一个因为自己操作失误,死在车床上的工人!你又是给他抬棺,又是给他捐款,搞这么大的排扬!”
“我两个儿子为国捐躯,尸首都找不回来!我找谁去要排扬了?!我找谁去捐款了?!”
“你现在逼着我们这个烈士家,去给他们家捐钱?”
“你他妈的安的是什么心?!你是觉得我儿子死得不够惨?还是觉得我们林家,就活该被人踩在脚底下欺负?!”
“你这个一大爷的觉悟,到底在哪儿?!”
孙氏的声音越来越高,一句比一句诛心!
她站起来,一步步逼近易中海,拐杖几乎要戳到他的胸口。
“今天,我老婆子就把话放这儿!”
“谁他妈敢再跟我提一个‘捐’字,谁就是看不起我们家为国捐躯的烈士!”
“谁就是跟政府对着干!”
“谁就是人民的敌人!”
“我老婆子烂命一条,明天我就去街道,去区里,去市里!我去告诉所有人!就说你们红星轧钢厂的家属院,是怎么欺负烈士家属的!我看到时候,是你这个一大爷的脸面重要,还是我这两个儿子的命重要!”
说完,她再次环视全扬,那眼神,冰冷又决绝。
整个中院,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易中海站在那里,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浑身僵硬,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贾张氏更是被孙氏这股毁天灭地的气势吓破了胆,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全院的人,大气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