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是情感的承载。
但要是记忆出了差错呢?
要是不清楚,是她的记忆出了差错,还是他人的记忆出了差错呢?
薇洛现在面临的就是这种状况。
*
作为众人所知的大画家人类阿渊,夷渊嘴角较先前多加了几分平和与上扬的弧度,任薇洛打量。
在传闻里,他阳光俊美、贤惠,皮肤对光过敏是个爱娘子的好夫君。
但薇洛对此一无所知,且由于在府衙前的所言所行,现在传闻的风向是她是结冥婚给脑子吓出了毛病,不认识丈夫,还将丈夫与河神认成了一个人。
众人见她与夫君对峙,皆叹,好在她有这么个夫君,即使娘子这样了,也对她不离不弃。
薇洛凶狠地瞪了眼这群说胡话的人,誓为“孤狼”的目光将他们吓散了。
看着她现在有活力不少,扮作阿渊的夷渊面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胸膛却阵痛不已。
祂想起稚哀附体她之事,那次差点再失去她。
好在薇洛最后没出什么事,后来他们也赶上了人世的七月初七,这才顺利结了契、成了婚,祂才压制住埋藏心底的那股毁灭欲。
异界与祂那副样貌,估计都惹她不喜,促发了她离开自己的想法。
出于安全和喜好的考虑,夷渊便带她回到了现世,换了新身份接近娘子。
*
阿渊这个身份,肤色正常、面容妖异,还有官府、嬷嬷等人的说辞佐证,一切都让记忆显得错乱起来。
是她、还是他们有错?
薇洛目前并不清楚,她总觉自己是做了场河神娶亲之梦,将现任丈夫的面容按在了异界那位娶她的河神之上,进行了些梦幻的加工和想象。
后面有钱、有时间后,她一定要找个郎中看看这个毛病。
面前的阿渊与夷渊很像,不光排除掉肤色与表情后面容一模一样,眉间更是都有股遮盖不住的郁色。
不是无病呻-吟,是那种一直被什么压抑着、充斥着,喘不过气,却又要装作正常地进行生活。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若是绝望、痛苦,那强大如神,阳光如他,又会是因为什么事痛苦、绝望呢?
薇洛收回视线。
不管那是什么,她知道,那肯定不是因为她,也和她前世之死无关。
世间利益至上,不可能有人将她一直放在心尖上。
两人的容貌举止又引来不少吃瓜群众,他们听了先前那群人散步的传闻:阿渊公子有一被父母送去结冥婚的娘子,回来不认识自家爱妻的好夫君了。
不得已,两人只好顺着周遭人流行进,一人当是蹭伞送人、理清状况,一人当这是迎妻回家、保驾护航。
人流中,阿渊握着伞左右望了望,人类身形的祂高出平均身高一个头,这让他一下就对上几个女子或男子红着脸投来的视线。
阿渊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与娘子靠得更近,隔绝了这些关注她的视线。
他面上是令薇洛陌生的表情,身上又在温暖之余带着熟悉的潮气。
这一点犹如错位的认知,令薇洛没有后退,但也发觉出阿渊与夷渊的不同之处。
他又不像祂,河神被她甩开手,应当会想方设法继续握住,而不是像这样一步、两步……阿渊并没有往前一步就停下,但也没有越界去捏她的衣角,就这么握着伞走在离她极近的身侧。
他要克制。
稚哀与那人合谋以设、困住祂的那个剑阵里,那八把剑与当年失去她时南河里倒映的一致。
所以薇洛前世那会,河渊界和凡界已经有贪心的家伙联手,不光贪图祂的神力,要对祂下手,更要对祂的娘子下手。
而稚哀与阿娇那非人之物求爱而不得的下场,也让夷渊无时无刻都在担心,就算祂与她结了婚,之后是否会走到这个地步。
“停,”薇洛给自己随着行进和靠近愈发红热的脸扇风,出声打断了祂的思绪,“往那边靠靠,你的下巴要戳到我了!”
“……好”扮作阿渊的夷渊这才回过神,自己越走越贴近了她,胸膛都蹭着软肩了。
他带着笑容假面离远了一步,又听得她问,“今日大太阳,你打伞的确没问题,但问题是人这么多,你这样岂不是除了我,也给别人也撑到了?”
宛如吃醋的话语,让夷渊脚步一顿,听了进去。
以手压着眉遮光的薇洛勾了勾唇,朝周围人扬扬下巴,“阿渊你看,这些人都是戴帷帽遮阳的,我也喜欢戴帷帽,你应当知道吧?”
夷渊看向巧笑吟吟的娘子,“……好。”
两人开始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挪步。
祂当然知道这点,否则也不会在初见没多久时,就偷摸收走那个帷帽,以便天天看见薇洛的面庞。可要是不买,阿渊的贤惠、阳光、爱妻就不攻自破了。
而这,正是薇洛此举的目的之一。
官差和常人眼里她是脑子出了问题,需要夫君好生照料的人士。
要想重新恢复她的孤狼身份,有两条路子,要么向官衙证明她脑子没问题,祂就是河神,要么戳破阿渊的爱妻假面。
此计,正好用以试探阿渊是否就是夷渊,又能让阿渊帮没多少银钱的她买个帷帽防晒,可谓是一石二鸟。
薇洛在心里暗笑起来,扮作人类阿渊的夷渊将此听了个一清二楚:“……”
*
这条可以通往镇子郊外的长街人流拥堵,两人在其间只好艰辛挪步。
在薇洛又一次忽然被夷渊拉着肩膀躲过一些人刻意的碰撞后,两人来到了卖帷帽的店里。
店里人不多。
薇洛随手拿起一个帷帽和一件衣服,借口试衣就带着店员往店里头走了。
由于性别不同,又在店里,阿渊只好在店里等待,方才的经历与现在不得不进行的分离都为他阳光的面容镀了层阴影。
掌柜看在眼里,为了避免顾客等着等着没有耐心以致夫妻在他店里闹了矛盾,也为了探探口风,好游说爱妻的大画家买下他家帷帽,他准备一如往常的搭话。
但这次,在稍等了片刻后,他迅速发现了些不明显、或许是他多心了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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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条街上也干了几年了。
一般来说,夫君陪着娘子来他家店里买帷帽和衣服,大都没什么耐心,会在店外等候,或者自己出去晃悠一圈,再回来会和。
有耐心的,也不会像大画家渊公子这样,直直盯着里头,冷不丁冒出来几句问话。
兴许,这是担心娘子出事,可身为也是家有娘子的掌柜,他怎么品,都从其中隐隐品出股,监视和管制出行的意味。
“娘子,好了吗?”夷渊第四次朝里头问询,得到否定的答复时,掌柜的实在忍不住和这位看着风光无限的渊公子搭了话。
“渊公子,您一直看着里头眼睛不累吗?”
“您不觉得您对妻子管的有点……太严了吗?”
掌柜的一连问了两问。
传闻里阳光温和的渊公子只是淡淡地回了他,“对妻子在意的话,这很正常。况且夫妻俩如何相处,应该与掌柜的无关吧。”
*
店里头,试衣处。
尽管薇洛尝试巩固并努力坚信着自己的记忆与认知,但在人世生活,很难不被世俗所裹挟。
尤其,是别人认为你们是夫妻,那真的很难讲清她所遇到的麻烦。
薇洛拉着带进来的店员,试着对她申冤:“那位渊公子不是我的夫君。”
店员听过这个传闻,轻点头,“洛小姐有需求,我可以为您介绍几个治病的郎中。”
“不是,”薇洛语气更加认真,“我是感觉我的夫君有问题,我没有这么一个夫君。”
店员皱了皱眉,迟疑着出声。
“小姐,您家夫君是远近闻名的大画家,长得又俊美阳光、贤惠还有钱,这十里八乡谁人不知,怎么会有问题?您这说出来,是想要我夸您一句好福气吗?”
薇洛:“……”
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女店员切成细语:“哦——我明白了,洛小姐打算什么时候离婚,请知会我一句,我也想和洛小姐或渊公子在一起!”
薇洛:“?”
这求证、这求救她宣告完全失败!
一气之下,她只要了帷帽,当场就不理女店员的含泪挥别,也不等阿渊就走了人。
阿渊见此,放了块银锭,也不等找钱,就匆匆打伞跟上。
虽说是多出来的夫君,但不知为何,祂被觊觎的感觉总令薇洛恼怒。
这一定不是因为丈夫本身,是这群人太不知廉耻了,竟然只看中美-色,根本听不懂、听不进她的需求和声音。
*
看薇洛有些被气着,杏眸黑亮黑亮的,像发着光,夷渊笑着凑过去,“我带娘子在这转转,好多记起些我们相处的过往?”
薇洛这下连眉毛都竖了起来,“不用。”
“咕噜咕噜。”她肚子叫了。
夷渊看着薇洛,薇洛摸了摸只有些碎银的荷包,又看向他腰上挂着,鼓鼓囊囊的荷包。
她拧了拧眉,“……好吧,吃东西可以。”
那荷包挂在那纹着浅色鱼尾的蹀躞带上,太过熟悉,令她想起了,河神夷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