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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祂消失了,新夫登场(待修勿看)……

作者:梧洇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回应薇洛的,是铜镜上消失的雾气。


    屋里静悄悄的,祂似乎走了。


    不知是去做了什么,还是被她的话惹生气了,那一刻薇洛顿觉了无生趣起来,四处寻找起祂存在的踪迹。


    铜镜里没有那苍白的影子,屋内湿冷的潮气被轻易抓握,显然也并不是祂。


    这时,薇洛脑中忽冒出了一个想法:「我在这,可又不想在这。」


    她被自己这想法惊到了,分明已回到了现世,分明该反省了所受的蛊惑,计划将这非她族类的意外永排生活之外,怎么还能去怀念祂呢?


    这不是她的错,是祂的身影不知何时盘踞在了她脑中、身边,如同幻影,无法摆脱。


    无趣与仇恨的双重刺激下,薇洛面无表情地立在那,望向缩在墙角,卖女换财的夫妻两。


    绣着金纹红盖头下,嘴角隐透杀意,让那二人瞬间忆起晕倒前隐约窥见的那道“苍白鬼影”,果然是大女二成了厉鬼回来索命了,她嘴角的弧度与它的几乎分毫不差。


    薇洛一步、一步朝他们迈进,恐惧于他们眼中凝成了她这青衣红裳的新娘模样,似乎要成为映在他们眼瞳里最后的画面。


    红鞋停在他们跟前几步,朱唇轻启,无端问道:“你们,看见祂了吗?”


    “谁?”能交流的“厉鬼大女儿”,被提及的第四人,令夫妻两瞠目结舌,逻辑完全跟不上弯。


    送完新婚礼物就失踪了,薇洛眼眸微垂,和祂相比,眼前两人恐惧和矢智的样子无趣至极。


    “那、那是什么……?”母亲颤着手,死死地指着她身后那面不知被谁擦得澄亮的铜镜,被同样打着寒颤的父亲握住手、捂住眼,紧紧靠着。


    两人已开始神智不清地念叨起自己一生犯下的错误。


    常人避着,薇洛却匆匆要去看。


    脖颈处的牙印忽被寒凉的水汽轻舔,她下意识去捂,却正巧将手放进冰凉的大手里。


    转身,跟前站着熟悉的人,乌黑的桃花眼弯了弯,顺着力道,拉进怀里。


    祂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可溢散在周围的水汽贴在她身后,犹如为她裹了身湿透的、无形的衣袍。


    屋外,唢呐与锣鼓声忽而齐奏,撕裂夜晚的死寂,将“两鬼”跟前的夫妻震回了神。


    “拜高堂——!”声响停下,尖细绵长的男声猛地拔高,在宅邸外头乍响。


    下意识的,薇洛按照人世的礼数就要跪,膝盖却被寒凉凝实的水汽围堵,甚至当着养父养母的面,开始“肆意勾触”。


    “要跪吗?”祂发问,冰冷的声线犹似扼紧屋里所有人的咽喉。


    那贪生怕死的夫妻两早已摇头拒绝,代薇洛作答。


    薇洛不由挽紧身侧的大手,红盖头下,朱唇抿着,双颊飘红。


    不光是不跪不合礼数,这水汽在父母面前与她相亲已是过于超乎她的想象,怎么能这样?


    阴冷、粘稠、潮湿,如同潮汐涌动,却又无形无声。


    似乎深知她心底想要对这两人叛逆,听从发号施令久了,就再难违背命令。


    窗户被风打得微开,月光下,夷渊掀起她的红盖头,在额上轻触,挑衅似的望了岳父岳母一眼,就引得她犯了困,冰冷的水汽如同最华丽的嫁衣,紧紧包裹着她,无形却托着她轻轻躺在地上。


    祂要在他们面前炫耀,她有祂“疼”。


    *


    夫妻两看着薇洛被这无形的“风”遣倦拂弄,玉□□巧的下巴微抬,朱唇微抿,大喊着“鬼、水鬼。”想要翻窗离开,却被一阵截然不同的、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拦住。


    ——“站住,两个卖孩的家伙,现在居然还想逼大女儿结冥婚,带走!”


    ——“你们听我解释,是鬼、水鬼,不对,是河神娶亲,将我们绑在这里的!”


    ——“一派胡言,带走!”


    数名身着玄色衙役服、腰佩朴刀、神情肃杀如铁的官差动身,将屋里几人拖走。


    领头人,面如铁铸,眼神锐利,腰间悬挂的令牌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他们身上带着夜露的寒气,但更重的,是衙门特有的、不容置疑的铁血威压。


    铜镜中,苍白的面容望着进入梦乡的薇洛静静微笑,这是祂准备的第二件“礼物”,还有一件“礼物”等着她拆开。


    冰冷滑腻的触感,如同退潮般,倏地从薇洛的腰肢、手臂上抽离。


    那股一直缠绕着她的阴寒气息消失了。


    包裹着她的湿冷水汽也迅速变得稀薄、淡化,只剩下皮肤上残留的、挥之不去的刺骨寒意,和萦绕鼻尖的淡淡水腥。


    薇洛再醒来,是在官差的简陋马车里。


    养父母如同死狗般被拖走。


    马车颠簸在寂静的街道上,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单调而清晰。


    车帘缝隙透入的月光,惨白冰冷,她似乎做了个有关河神的梦。


    官衙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骨子里的寒意。


    捕快们问询的语气还算客气,但审视的目光如同探针。


    薇洛沉默,只说自己是被养父母卖入河神坊的孤女,侥幸逃脱,昏迷后再醒来,发现养父母状若疯癫,至于那无形的存在……她只是摇头,眼神空洞,仿佛还沉在深不见底的寒潭里。


    她身上的嫁衣、盖头,以及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与年龄不符的冰冷死寂,都让见多识广的捕快们暗自心惊。


    养父在刑讯下精神彻底崩溃,语无伦次地交代了将薇洛卖入河神坊的罪行,并反复哭嚎着她与水鬼联合要索他们夫妻的命。


    养母醒来后亦是疯疯癫癫。


    可惜证据确凿,等待他们的将是严惩。


    而薇洛,作为苦主兼唯一清醒的证人,加上她身世堪怜、状态极差,被衙门暂时安置在后堂一间干净厢房“好生照料”,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进一步的观察。


    厢房内陈设简单,点着安神的熏香。


    一位面容和蔼的老嬷嬷送来干净的粗布衣裙和热汤。


    “姑娘,换下这身吧,晦气。喝口热汤,压压惊。衙门会为你做主的。”嬷嬷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温柔。


    薇洛顺从地换下那身刺目的红嫁衣。


    当冰冷的粗布覆盖肌肤时,一种奇异的剥离感传来。


    那层一直如影随形的、湿冷的、属于“河神新娘”的外壳,似乎被强行褪去了。


    她端起温热的汤碗,氤氲的热气扑在脸上,带来一丝久违的、属于“生人”的暖意。


    小口啜饮着,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流入冰冷的胃袋,带来一阵细微的痉挛。


    随着这点暖意的扩散,一种强烈的、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的疲惫感汹涌袭来。眼前官衙厢房朴素的景象、嬷嬷关切(或探究)的眼神、手中汤碗粗糙的触感……都变得清晰而真实,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隔膜感。


    那铜镜霜影,那湿冷的拥抱,那扭曲的喜乐,那被无形之力牵引着向仇人叩拜的屈辱与快意……都像是一场光怪陆离、冰冷彻骨的噩梦。


    一场属于河神的、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梦。


    她,这是“苏醒”了吗?


    薇洛放下空碗,指尖残留着汤碗的余温。


    她抬起手,怔怔地看着自己苍白纤细的手指。那上面,似乎再也感觉不到那滑腻冰冷的勾触了。


    一种巨大的、难以填补的空茫感,伴随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沉沉地压了下来。


    她蜷缩在简陋的床铺上,裹紧了单薄的被子,却感觉比在河底时更加寒冷。


    眼皮沉重地阖上,意识沉入一片无梦的、死寂的黑暗。


    几日后,薇洛的精神状态在官府的“照料”下似乎稳定了些,至少表面如此。


    她依旧沉默寡言,眼神空洞,像一尊失了魂的玉雕。衙门急于了结这桩透着邪乎的案子,又见她孤苦无依,便“好心”地开始为她张罗出路——一个年轻貌美的孤女,总是容易惹麻烦。


    很快,一个意想不到的“出路”被送上门来。


    来人姓秦,单名一个“朗”字。是城里小有名气的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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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师,家境殷实,为人温润谦和,颇有才名。据说他是在衙门帮闲绘制通缉画像时,偶然看到了后堂静坐如莲却又死气沉沉的薇洛,惊鸿一瞥,便“心生怜惜”,辗转托了关系,表示愿意以正妻之礼迎娶这位身世可怜的女子,给她一个安稳的归宿。


    衙门上下乐见其成。这简直是完美的解决方案——既安置了麻烦,又成就一桩“善缘”。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至少在旁人眼中如此)的午后,薇洛几乎是被半请半送地,安置进了城西一座清雅别致的小院——秦朗的画室兼住所。没有唢呐锣鼓,没有红盖头,只有一辆青布小轿,一个沉默寡言的老仆,和画师本人温和得体的笑容。


    “薇洛姑娘,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了。”秦朗的声音清朗悦耳,如同春日溪流,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他身姿挺拔,穿着干净的月白长衫,面容俊秀,笑容如同精心描绘过一般,和煦阳光。他伸出手,想要虚扶一下薇洛下轿。


    薇洛避开了。她的指尖冰冷,下意识地蜷缩在袖中。阳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有些刺眼。她抬眼看向秦朗,那双曾经映照过河底幽光、铜镜霜影的眸子,此刻沉寂如古井,没有任何波澜。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动作僵硬。


    秦朗丝毫不以为意,笑容依旧温暖:“姑娘想必累了,房间已收拾妥当,先去歇息吧。”他引着薇洛走进小院。院子里种着翠竹和几株开得正好的玉兰,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阳光晒过被褥的味道。


    一切都很好。干净,明亮,温暖,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与那阴冷、潮湿、弥漫着水腥和死亡气息的河神坊、养父母破屋,甚至衙门那带着铁锈味的厢房,都截然不同。


    秦朗待她极好。嘘寒问暖,体贴入微。送来的衣物是柔软舒适的细棉布,而非粗粝的囚服或冰冷的嫁衣;饮食清淡可口,顿顿有温热的汤水;他甚至会在午后,在洒满阳光的画室窗边,为她读几首风花雪月的诗词。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握着书卷时,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透着健康的淡粉色。


    他与祂,截然不同。


    河神是无声的、冰冷的、湿滑的、带着占有和毁灭欲的、存在于阴影和水汽中的执念。祂的触碰带来的是刺骨的寒栗与沉沦的窒息。


    秦朗是鲜活的、温暖的、干净的、带着人间温度的、行走在阳光下的“良人”。他的靠近带着暖意,他的言语温和有礼,他的意图似乎光明磊落——给她一个家。


    薇洛像一个被强行塞入陌生躯壳的灵魂,木然地接受着这一切。


    她吃饭,睡觉,在洒满阳光的庭院里静坐。


    秦朗为她作画,画中的女子眉目精致,却眼神空洞,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瓷美人。秦朗对此似乎也不在意,只笑着说“静气难得”。


    日子仿佛被浸泡在温吞的蜜水里,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然而,薇洛心底那片被河神之水浸透的冻土,却并未因这阳光而解冻。


    那残留的湿冷感,那萦绕不散的水腥气,总在夜深人静时悄然浮现,啃噬着她的感官。秦朗递来的温热汤碗,指尖触碰时,她竟会下意识地想起那滑腻冰冷的缠绕,胃里一阵翻搅。


    更令她不安的是秦朗那完美无瑕的笑容。太暖了,暖得没有一丝阴影,暖得像画上去的。


    他看她的眼神,与其说是爱慕或怜惜,不如像……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贵而易碎的藏品。那目光深处,似乎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探究与……满意?


    这天夜里,薇洛又一次从无梦的浅眠中惊醒。窗外月色正好,清辉如水银泻地,将房间照得半明半暗。她感到一阵熟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心口蔓延开。她下意识地看向房间角落那面不起眼的、用来整理衣冠的小铜镜。


    月光斜斜打在镜面上。


    只见那光洁的铜镜表面,不知何时,竟悄然凝结了一层薄薄的、蛛网般的白霜。


    霜痕在清冷的月光下幽幽泛着寒光,无声无息地勾勒着,仿佛在描摹一个沉睡在水底深渊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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