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特级咒灵,也不是因为什么突发状况,单纯是因为——这俩小鬼长得也太犯规了。
黑发那个简直是杰五岁时的翻版。
白发那个虽然眼睛没神,但抿着嘴站在旁边的架势,倒有几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冷静得不像话。
“杰,你看他们!”他撞了撞夏油杰的胳膊,语气里的兴奋藏不住,“这不是我们失散多年的儿子是什么?”
他本来就是随口胡诌,逗逗那两个小不点,顺便看看杰炸毛的样子。
毕竟能让杰露出无奈又好笑的表情,可比祓除咒灵有趣多了。
可当黑发小鬼张牙舞爪地护着人,嘴里喊着“滚啊”的时候,五条悟突然觉得,有点意思。
他摸着下巴,突然觉得这游戏好像可以玩得再大点。
「杰,你看他们像不像……」他话没说完,就被黑毛小鬼一句「变态」砸了回来。
啧,脾气还挺大。
五条悟当时真正的想法是:这小鬼身上的咒力波动太奇怪了。
像被揉皱又强行展平的纸,带着股陈旧的滞涩感,却又在靠近他和杰时,会产生极其微弱的共振,就像劣质的仿制品,在努力模仿正品的频率。
更有意思的是那个白发小鬼。
她说要算抚养费时,五条悟本来是想逗逗她,却在听到「一千四百四十万日元」这个精确数字时,突然收起了玩笑心思。
一个五岁失明小孩,怎么会知道东京平均育儿成本?还能精准算出上浮百分之二十的金额?
他故意凑近,用咒力试探,却发现她的感知力异常敏锐。
不是六眼那种全方位的洞察,而是像绷紧的弦,能精准捕捉到最关键的震动。
「要是我们不给呢?」他问这话时,其实在观察她的咒力流动。
没有波动。
她没有咒力。
这个孩子在说「认领无效」时,内心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仿佛早就习惯了「被抛弃」是常态。
……
带他们回高专的路上,五条悟一直在用观察他们。
黑发小鬼牵着人的手从来没松过,走路时会下意识把白头发的往里面带,避开路过的自行车。
白发小鬼虽然看不见,却总能精准地感知到他的动作,在他伸手想捏脸时,提前躲开。
这默契,比他和杰刚认识时还熟稔。
“喂,小秋,你走路同手同脚哦。”他故意逗人,果然看到黑发小鬼的耳朵红了。
“要你管!”
啧啧,这脾气,跟杰一样别扭。
……
夜蛾老师说查不到他们的身份信息时,五条悟一点都不意外。
他早就查过东京所有的孤儿院和户籍记录,根本没有这两个孩子的痕迹。
就像凭空掉下来的一样,带着一身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
他们身上有咒力的味道,却又淡得像快要消失的烟。
有人类的体温,却在靠近特级咒灵时,会散发出类似咒灵的波动。
“杰,你觉不觉得他们有点像……”五条悟趴在桌上,看着窗外训练的小朋友,“缝合怪?”
这感觉让他想起了术师协会里那些被封存的“失败品”——试图融合两种术式,却最终崩溃的实验体。
夏油杰正在给两个小不点削苹果,闻言手顿了顿:“别胡说,他们只是孩子。”
“可哪有孩子能在特级咒灵的冲击下活下来?”五条悟坐起来,苍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认真,“那个黑发的,明明没有术式,却能在咒力爆炸的瞬间把人推开,那个白发的,眼睛看不见,却比我们先发现屏障的缝隙。”
“你查过了?”夏油杰把苹果递过去,语气里带着无奈。
“查了啊,”五条悟咬了口苹果,含糊不清地说,“但什么都没有,就像被人刻意抹掉了所有痕迹。”
他看着夏油杰把苹果切成小块放进盘子里,等着那两小鬼回来吃。
五条悟突然不想查了。
管他们从哪来的,是咒灵还是人类,反正现在是他“儿子”。
……
池田秋昏迷的那两天,五条悟和夏油杰轮流守着。
他看着黑发小鬼皱着眉呓语,喊着“岚”,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抓着什么。
白发小鬼就坐在旁边,握着他的手,一动不动,像尊小雕塑。
直到第三天,黑发小鬼醒了,白发小鬼的手指才终于放松了点。
夏油杰喂粥的时候,五条悟看着黑发小鬼别扭地张嘴,看着白发小鬼又开始算“三千日元计入欠款”,突然觉得,就这样好像也不错。
……
带他们去买衣服那天,五条悟故意挑了件熊猫卫衣。
他就是想看看,这个永远冷静的小鬼会不会露出点别的表情。
果然,她摸了摸图案,停顿了两秒。
虽然很快恢复平静,但五条悟看得分明,她的指尖在熊猫眼睛的位置多停留了半秒。
像在确认什么。
“这个不好,”他把卫衣放回货架,“换件别的。”
夏油杰以为他又在胡闹,其实他只是突然不想逗她了。
有些伤口,还是别碰的好。
……
最后那天,看着黑发小鬼朝着特级咒灵冲过去时,五条悟的无下限差点失控。
他想不通,为什么一个连咒力都用不出来的五岁小孩,会做出这种飞蛾扑火的事。
直到看到那小鬼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看到白发小鬼抱着他,说着“抚养费还没算清”,五条悟才终于明白。
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实验体,也不是什么缝合怪。
他们只是两个想护着对方的普通人,像他和杰一样。
只是他们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要短得多。
……
很多年后,五条悟成了咒术界的“最强”。
他在办公室的抽屉里放着两个铜锣烧,放了很久,直到过期发霉才扔掉,第二天又买新的。
有次伏黑惠问他:“五条老师,您为什么总买铜锣烧?”
五条悟咬着棒棒糖,看着窗外,突然笑了:“因为啊,有两个欠了我一千多万的小混蛋,还没回来还账呢。”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块染血的熊猫布料,布料早就洗干净了,却总带着一股淡淡的咖喱味。
像那个夏天,休息室里飘着的味道,像夏油杰无奈的笑,像黑发小鬼炸毛的脸,像白发小鬼算钱时认真的样子。
像一扬永远不会醒的梦。
“喂,杰。”他对着空气说,“你说他们下次来,会先算利息吗?”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高专后山的草木香,像有人在轻轻叹气。
五条悟把棒棒糖棍扔进垃圾桶,转身走向训练扬。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等。
毕竟他可是五条悟,是能活到他们回来还账的“最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