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舟猛地抬起头。
他的脑子被高烧烧成了一锅浆糊,嗡嗡作响。
但他听清了。
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不行。
绝对不行。
再让她自由发挥下去,明天上门的大概就不是房东,而是穿着制服的社区**了。
他强行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来。”
顾云舟推开萧青鸾还搭在他肩上的手,声音沙哑。
他晃晃悠悠地站直,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向门口。
萧青鸾愣住了,想跟上去,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
顾云舟打开了门。
门外,房东王德发正跟他那几个狐朋**吹牛,准备下楼打麻将。
看到顾云舟出来,王德发斜了他一眼,满脸不屑:“怎么,小子,想通了?准备现在就卷铺盖滚蛋?”
他身后的几个中年男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顾云舟没理会他们的嘲讽。
他靠着门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德发。
“一个星期。”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王德发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哈?你说啥?”
“我说,给我一个星期时间。”顾云舟重复道,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一个星期后,上个月的房租,还有楼下的赔偿款,我一分不少地给你。”
王德发像是听到了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和他那几个牌友笑得前仰后合。
“一周?小子你睡醒了没?你拿什么给?就凭你送外卖那一天两三百块钱?别逗了!”
顾云舟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他看着王德发,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一周后,我不仅把欠的钱给你。下个月的房租,我给你双倍。”
空气瞬间安静了。
王德发的笑声卡在了喉咙里。
他身后的牌友们也停止了起哄,面面相觑。
双倍?
这片城中村的房租一个月一千二,双倍就是两千四。再加上欠的一千二和两千赔偿款,那就是五千八百块。
三天挣五千八?
这小子疯了吧?
王德发眯起眼睛,重新审视着眼前的顾云舟。
这小子烧得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看着就像一阵风就能吹倒。可他那双眼睛,黑得吓人,里面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那是一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眼神,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王德发混迹市井多年,自认看人很准。眼前这小子的状态,根本不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外卖员该有的。
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真有底气。
一个牌友凑到王德发耳边低声道:“老王,别听他吹牛逼,这小子指定是想拖延时间。”
另一个也说:“对,万一他半夜跑了,你找谁要去?”
王德发心里也在打鼓。
可那“双倍租金”在他心里的算盘上噼里啪啦地响。
万一呢?
万一这小子不是吹牛逼呢?可能是家里拆迁了,或者中了彩票,钱还没到账?
多等几天,最多就是这间破房子多空置几天,损失不大。
可要是赌对了,白赚一千二啊!
贪婪,最终压倒了理智。
王德发恶狠狠地指着顾云舟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了。
“好!老子就信你一回!就给你一周!”
“一周后中午十二点!你要是拿不出钱来,我不止让你滚蛋,我他妈打断你的腿!”
撂下狠话,王德发带着他那帮牌友,骂骂咧咧地走了。
脚步声远去,楼道里重归寂静。
危机,暂时解除了。
顾云舟紧绷的神经,在那一瞬间松弛了下来。
眼前一黑,身体猛地晃了一下。
“先生!”
一双冰凉的手及时扶住了他。
是萧青鸾。
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身后,满是担忧。
顾云舟再也撑不住了。
他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身旁这个瘦弱的女孩身上,脑袋一沉,彻底失去了意识。
触手滚烫。
萧青鸾被他身上惊人的温度吓了一跳。
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将这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回了卧室。
“砰”的一声。
当顾云舟的身体砸在床上时,她也跟着腿一软,瘫坐在了床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屋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萧青鸾看着床上昏睡过去的男人。
他脸色苍白如纸,眉头紧锁,干裂的嘴唇还在无意识地翕动着。
悔恨和后怕将她淹没。
是她。
都是她搞砸的。
如果不是她弄坏了那个叫马桶的东西,就不会有两千块的赔偿。
如果不是她自作主张熬了那锅“神药”,他的病也不会拖到现在,烧得这么厉害。
她以为自己是在帮他,是在保护他。
可到头来,把他逼到绝境,却是自己。
她在这个世界,好像什么都做不好。
萧青鸾慢慢俯下身贴在他身上。
“夫君……”
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唤了一声。
“对不起。”
“朕……我搞砸了。”
然而,道歉并不能让高烧退去。
顾云舟的身体越来越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开始说胡话。
萧青鸾握住他滚烫的手,心急如焚。
不能再靠自己了。
她的那些东西,在这里根本没用。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跌跌撞撞地跑到客厅。
翻开了顾云舟那个被雨水泡过的钱包。
钱包里,除了几张发皱的零钱,还有一张小卡片。
卡片上印着着一行字:社区便民诊所,赵医生,以及一串电话号码。
医生!
萧青鸾的眼睛猛地一亮。
她抓起那部备用手机,按照卡片上的号码一个一个地按了下去。
电话“嘟”了几声后,被接通了。
“喂,赵家诊所。”一个略显疲惫的男声传来。
萧青鸾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顾云舟和别人说话的语气,用尽毕生所学的现代词汇,焦急地开口。
“这里……人,病了!很烫!”
电话那头的赵医生显然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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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妹子,你慢慢说,什么情况?地址在哪?”
“地址……”萧青鸾看了一眼门牌号,“柳巷路,十八号,三……三零二!”
她越说越急,古代帝王的命令口吻不自觉地就冒了出来。
“你,速来!他快不行了!若是迟了,我、我……”
她想说“我诛你九族”,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改口道:“……我就给你差评!”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大概过了五秒,赵医生才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行行行,别给差评,我马上就到。”
等待的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敲门声响起。
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背着一个老旧的医药箱。
他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气味,忍不住皱了皱眉。
但他没多问,径直走到床边,开始给顾云舟做检查。
量体温,三十九度八。
听心肺,检查瞳孔。
动作麻利而专业。
萧青鸾紧张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看着那根细长的针管抽满透明的药液,又刺入顾云舟的手臂。
一套流程下来,赵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
“高烧引起的病毒性感染,加上疲劳过度,营养不良,都赶到一块儿了。”
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从药箱里拿出几包药片。
“这是退烧药和消炎药,等他醒了让他按时吃。
这几天多喝热水,吃点清淡的,别再折腾了。”
说完,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简陋得家徒四壁的屋子,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穿着不合身的大T恤,满脸憔悴却难掩绝色的女孩。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年轻人,我知道你们生活不容易。但是身体是本钱啊。”
“他都烧成这样了,怎么不早点送医院?你们……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最后这一句,狠狠砸在了萧青鸾的心上。
她彻底愣住了。
是啊。
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她看着病床上,因为注射了药物而呼吸渐渐平稳的顾云舟,一个念头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她没有照顾自己。
是他在照顾她。
是他送外卖赚钱,是他买回食物,是他面对邻居的刁难,是他顶住房东的威胁,是他被自己气得半死,还要买一支冰淇淋来哄她。
而她呢?
她只会用“朕”的口吻发号施令,只会用她那套可笑的帝王思维把事情越搞越糟。
没有了他,自己在这个世界,别说称帝,恐怕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赵医生从顾云舟钱包里抽走了两百出诊费,又叮嘱了几句,便摇着头离开了。
门被轻轻关上。
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萧青鸾缓缓走到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顾云舟沉睡的脸。
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可一周之后,那五千八百块钱,又该从哪里来呢?
不能再给他添乱了。
她看着他,
先生。
这一次,换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