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娘薄唇轻启:“奴婢既愿与冯主子共进退,肯定是要了解清楚的,奴婢手脚不算是共事的姐妹间最麻利的,除了主子上次说的那些,您还有看重我的原因吗?”
“哪有那么多原因,我不信她们,只信你,这不就是最好的答案了吗?”冯娣皱眉。
其实这也是谢三娘自己最不懂的点,信任是后宫最虚无缥缈的一种骗局,每日都能听说谁和谁又闹掰了,原因无非便是为了一点利益互相背叛。
谢三娘从前不觉得这是件事儿,认为冯娣只是拿鸡毛当令箭,可当对方与周嬷嬷牵扯到了一起,那就由不得她不多心了。
“奴婢并非妄自菲薄,冯主子,您知道像奴婢这样身份的人晋升困难,若弃了六尚局的路,选择了主子您,奴婢总要有个全心全意服侍您的理由,这样才令人心安。”
冯娣放下筷子:“说到底你就是不信我能晋升到好位置,怎么,见到储秀宫那么多家世好的秀女,你也想去巴结了?”
谢三娘回答道:“奴婢并无此意。”
心里腹诽,对方想事情条理不清晰,任谁也不会对她有信心的。
“那不就行了,有人愿意帮我,我愿意带上你又何尝不是想要顺路拉你一把?”冯娣看着面前的菜色,不想再吃。
她富裕了几天,嘴也刁了,不愿意再吃鲫鱼这般刺多的东西,便叫谢三娘取一双干净的筷子替她挑刺。
谢三娘想要打听事儿,纵使心中万般不愿,手上还是得任劳任怨地帮忙干活。
她无意问道:“冯主子说的上头有人,是何人慧眼识珠,挖出了您这样的金子?”
“你问这个做什么?”冯娣嘴上不饶人,舒展的眉头却暴露了她内心真实的情感。
谢三娘笑道:“若我成了您的大宫女,您的上头的人便也是我的主子。”
“之前没感觉你是个这么嘴甜的,不过上头的人是上头的人,只有我才是你的主子。”冯娣将取干净鱼刺的雪白嫩鱼肉沾了点酱汁,放入嘴中,满足地嚼了嚼。
她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轻声道:“总之你进六尚局的路已经被我封死了,也别怪我心狠,上头教我这么做的,人家说是对你好呢,周嬷嬷你认识吧,她还特地问了你的名字。”
想到这里,她面上露出几分嫉妒:“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能叫她惦记上。不过亏得是我愿意提携你,叫你来做我的人,换了别人,还不知道怎么害你。”
谢三娘拨鱼的手抖了几抖,冯娣可是在她来储秀宫第一天就单独来找过她,那时候她应当没有做过什么能被周嬷嬷盯上的事儿才对。
至于六尚局的路,估计冯娣在周嬷嬷的帮助下彻底将她的后路封死,然而眼下并非是纠结此事的时候。
谢三娘压下心中的怒气,故作惊喜地放下手中的筷子,作势要跪地感谢:“承蒙冯主子和周嬷嬷的厚爱,奴婢刚进储秀宫也没做过什么,能被周嬷嬷这样尊贵的人看上实在有些惶恐。”
“跪什么?起来继续给我挑刺,”冯娣有些不满,“刚进储秀宫谁能看得上你,当然是在储秀宫内共事这么久之后了,说起来周嬷嬷就是在前几天问的你的名字,本来我打算再去找你,可她们说你好几天没去西苑了,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西苑的人当然都知道谢三娘这几日在照顾二位秀女,估计是故意忽悠冯娣免得去她麻烦罢了,她回去还是得感谢她们一二。
这么一说,周嬷嬷应当实在二位秀女“脚扭了”之后才想起调查她,这倒是十分合理,谢三娘心里舒了口气。
她从善如流地重新站起身子,面带感激地继续服侍冯娣:“奴婢见识浅薄,也才堪堪见过周嬷嬷一两面,能被看上,是奴婢的幸事,只是柳嬷嬷那边……”
谢三娘眉头紧锁,面露犹豫,似乎是在害怕被责罚。
“你担心什么?柳嬷嬷又不会因为你投了周嬷嬷生气。”冯娣觉得她烂泥扶不上墙,恨不得放下筷子指着鼻子教导她,“你什么时候胆子小成这样了。”
“柳嬷嬷虽然是我们,是你们的教习嬷嬷,但你也不可能一辈子在她手底下做事吧。而且周嬷嬷可不像是柳嬷嬷那种一般的管事嬷嬷,她的来头可不小。”
冯娣眼珠一转,叫谢三娘附耳来听:“说了你可别吓着,周嬷嬷是那位身边的人。”
她朝叫谢三娘再凑近一点,轻启双唇终于说出了她的名字:“那位就是贤妃,和贵妃一起执掌六宫的娘娘,好不威风。”
原来如此,谢三娘心中的疑惑慢慢因为这个开口串成一串,一些问题似乎迎刃而解,停滞的思绪重新开始转动,事情慢慢清晰。
当初陆盼香说的大概是真的,冯娣去找皇上的时候贤妃也在场,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贤妃似乎瞧中了冯娣,叫她有机会到了储秀宫,随着这一次的大选得到一个来路清晰的宫妃名号。
周嬷嬷便是贤妃安排来操控冯娣的,与柳嬷嬷和秦嬷嬷一同负责储秀宫的一应事务。
等到二位秀女出了事,周嬷嬷便怀疑起了她们身边服侍的谢三娘,叫冯娣去接近她,然而正好冯娣因为之前事情的缘故想要拉拢她。
这不过是一个巧合。
谢三娘想明白之后就不愿再在冯娣屋子里多待,三下五除二将鱼刺挑好,站在一旁迅速布菜。冯娣说什么便应什么,好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冯娣自以为已然将谢三娘收入囊中,说话做事便没了之前威胁的态度,软言软语了不少,但谢三娘话里话外都给自己留了条退路,只道是大选考核之后才能递交名册,正式确认下来。
将剩菜全部收回食盒,谢三娘将之送回侧门,领了自己的馒头拌着鱼汤,蹲在墙檐下避雨,才又闲下心来继续思考。
周嬷嬷和冯娣是贤妃的人,那蒋木双所在的阵营自然是与她们不大对付,四妃只有两位,后头那位主子不难猜,应当就是贵妃娘娘不假了。
如此一来,蒋木双似乎就是来坏周嬷嬷和冯娣的事,给她们添堵而已,对谢三娘并无恶意。
最后一位秦嬷嬷不敢说有没有涉足其中,但柳嬷嬷一定后头那位的身份一定要比贵妃和贤妃还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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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只有住在寿康宫的那一位了。
“想什么呢,馒头上的汤汁儿都要滴到衣服上了。”尚怀过来拍拍她的肩膀。
谢三娘从思绪中抽离出来,赶忙把馒头喂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不是听说扭了脚的秀女也要去大选,在想怎么回事儿么?”
“嗐,正要和你说这事儿呢,”尚怀在她身边蹲下来,瞅着四周没人注意到这里,低声道,“上次你让我帮忙盯着周嬷嬷的那事儿有眉目了,就是你一直没回来,这才没来得及说。”
谢三娘眼睛一亮:“尚怀姐姐,你打听到什么了,那周嬷嬷是真的冲我来的吗?”
尚怀摇摇头:“这我却不知道了,不过我听说要让扭伤的人去选秀似乎是周嬷嬷提的,似乎柳嬷嬷不太同意,现在还没有个定论呢。”
“那秦嬷嬷怎么说?”
“秦嬷嬷不就是和稀泥么,说都行都行。”尚怀想到秦嬷嬷每天眯着眼睛慈祥的笑容,这样的温柔的人遇到周嬷嬷这样心机深沉的真是太可惜,估计就是靠着这一手左右逢源,才在这些精明人之中混到今天这个地位的。
谢三娘感激地朝尚怀点点头,承诺之后有事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来找她。
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她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无意提起道:“三位嬷嬷的纠纷应当是关起门来说的吧,你打听到这个也太不容易了。”
“哪是我听到的,”尚怀摆手,“是蒋木双,她在偏殿呆久了想如厕,这不实在来不及了才借用了秀女们的茅房,回来的时候走了小路,路过三位嬷嬷住的屋子,恰巧听到了而已。”
谢三娘一愣:“这样她就说出来了,不怕被追究么?”
尚怀摇头:“如何能追究,她只告诉了我,我也只告诉了你,你不说出去谁知道?”
“她主动告诉你的?”谢三娘脑子转不过弯来。
“三娘,我看你是吃多了把脑子吃坏了,”尚怀站起身来,抬起食指敲了敲谢三娘的脑袋,“你叫我注意着周嬷嬷,周嬷嬷上回的消息是蒋木双告诉我的,我去问她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谢三娘讪笑:“瞧我这脑子,那还请你帮我谢过蒋木双了。”
“帮你谢?我就是随意问问,没提到是你在打听。”尚怀挥挥手,将碗端好准备送去洗,“三娘,不论发生了什么,我们西苑总是会有人愿意齐心帮你的,不说郁晓凡也来找过我好几次,隔壁屋子的苏宜她们也问你什么时候再去打叶子戏呢。”
谢三娘听了这话心生感动,再张嘴想说些什么,尚怀已经淌着地上的雨水走远了。
许是这些天面对的都是些身份不明的人,忽然感受到朋友递来的温暖,竟然会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就算是后宫这样勾心斗角的地方,也难免会有避不开的真心真情。
她双眼一热,望着尚怀背影的视线竟然变得朦朦胧胧,模糊起来。
谢三娘抬头不让泪水留下,瞧见如丝般的细雨滴落在屋檐,溅起一片小水花,便在心底暗暗发誓,今后也要像她们关照自己一般回应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