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天,谢三娘都没有时间再回西苑。
她在秀女住的屋子边上的耳房打了地铺,虽然地儿小,但没有那么多人的打扰,倒也睡得安稳。
夜里偶尔需要起来给凌清禾掖好被角,随时备好热水防止她咳嗽叫人听见,好在药丸的效果不错,除了头一夜次数频繁了些,后头精神劲上来,多说几句话嗓子也不会太哑。
也因为这些事儿,欧阳正思睡得十分不安稳,夜里常常睁着双眼睛侧躺着看谢三娘忙进忙出。
周嬷嬷的事儿拜托了尚怀时时留意,蒋木双那边似乎没了动静,看来是不打算掺和这件事。
整整两天都相安无事、平淡无波地度过了。
第三日药丸用光了,谢三娘又跑了一趟太医院,不过林晏之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在药园瞎逛,他似乎不在宫内,托了煎药的药童将丸子给她。
谢三娘这才想起来,上次似乎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一问药童才知道,原来宫里的娘娘一般都不会请林晏之诊病,她还是头一个讨药讨到他头上的。
药童得了吩咐,一定要见到银子才能给药,却没说需要多少银子,谢三娘虽然咬牙切齿,但还是为了不多生事端,留了一两银子才走。
就在她熟稔地遵循小路回去的路上,天色忽然暗了下来,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这是谢三娘进宫以来看到的第一场雨,雨势不大,心却阴沉下来,似乎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好的寓意,脚底下迈的步子也快上不少。
屋外头还挂着洗过的被褥和布巾,还有几件秀女贴身汗湿的衣物,这要是淋湿了可没时间再等它干。
因为明天,就是正式大选的日子。
幸亏凌清禾已然好得七七八八,除了不可避免的鼻音,走在人堆里也不会叫人察觉。
她的“扭伤”好了,可以重新回到偏殿听嬷嬷讲述大选的站位的规矩,欧阳正思则继续在屋里“养病”。
谢三娘回来的时候,这位“养病”的千金大小姐正无聊地趴在窗边数雨滴。
有了这几天的交情,欧阳正思觉得她是一条船上的人,便不再嫌弃谢三娘只是一个小宫女,闲聊道:“三良,等选秀结束你打算去哪里?”
谢三娘一怔,这两天小厨房和凌清禾窗前两头跑,充实的生活叫她早就把冯娣当初威胁她的话忘却了,眼下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回欧阳主子,奴婢需得先过了宫里的考核,再听从嬷嬷的安排。”
欧阳正思一愣:“你们这些小宫女还得要考核呢?”
她想得很简单,照顾人的事儿,只要用心,有手就行,哪里就还要这么规矩的考核了?
“是的,考核不过是不能留在宫里做事的。”谢三娘将屋外挂的衣服收进怀中,隔着窗户回复道。
欧阳正思点点头:“你们考核都考些什么?我屋里的侍女一堆,感觉都没你这么伶俐,让我也取取经。”
“主子谬赞,考核主要是考的宫规,剩下的基本上是些才艺之类的,若能得了姑姑们的青睐,可以入六尚宫做事。”谢三娘简单地介绍一番。
她对自己的考核成绩是信心满满,好歹是调香科一甲的好成绩,只要冯娣不从中作梗,六尚局至少又三个以上的司是会抢着要她的。
“才艺?”欧阳正思瞪大了眼睛,她可不知道自己家那几位天天扫地布菜的侍女会什么别的东西。
谢三娘将手头上的事儿做好,给凌清禾倒了杯开水晾凉,便专心致志地站在床前陪欧阳正思解闷。
这几天的相处,她也从一开始对欧阳正思娇蛮跋扈的恶劣印象,逐步转变成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习惯了“一百个人”伺候的傲娇形象,或许储秀宫真的是对方从小到大住的最差劲的地方。
对这样的人,谢三娘心中既羡慕又可惜,介绍的时候便更加细致了些:“奴婢进宫两月有余,学课有煮茶、调香、刺绣等等,听说还有的人学了厨艺,可以去给小厨房打下手。”
见欧阳正思听得津津有味,她还将自己在御膳房的经历讲了一通。
听到宫宴要从头一天开始备菜,欧阳正思震惊得下巴都落在了地上:“我在家经常请人宴饮,可从没听说过要这么麻烦呢。”
谢三娘笑了笑:“宫宴来的都是有名有姓的官员,奴婢听说有几千人呢,早些准备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二人聊得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那边凌清禾不顾下雨,皱着眉头从外头往里跑。
谢三娘隔着窗户见她神情慌张,怕雨滴让她的病情复发,赶忙撑了油伞出去接人。
“这是怎么了,你病还没好呢!”欧阳正思从床上下来,将早就晾好的温水递给她。
凌清禾接过水,苦笑两声:“我这是听说了不好的消息,着急回来,没时间注意雨的事。”
“什么不好的消息?莫非是你生病被发现了?”欧阳正思惊道,谢三娘也默默掩上门,将嘈杂的雨声隔绝在屋外。
“这倒不是,”凌清禾润了润嗓子,在谢三娘的帮助下褪去外衣坐在床头,“不知道上头谁发了令,说扭伤了脚不耽误选秀,欧阳姐姐,估计明天你是躲不过大选了!”
谢三娘的手一顿,直觉这件事儿和那位向外传话的周嬷嬷有关系,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欧阳正思脸色变了又变,后退几步倒在床上:“可脚扭了怎么按照嬷嬷教的步子走入殿内?”
“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凌清禾叹了口气,“嬷嬷说脚不能走,端着轿子抬进去便是。”
“等等,”欧阳正思反应过来,“且不论上头为什么忽然针对我放宽了条件,可我若去了,脚没有受伤不就会被发现吗?”
“所以,欧阳姐姐,这还得看你是个什么想法,装作下午好起来还是假戏真做。”凌清禾眉头微蹙,“我是一路跑回来的,等过了午间,估计会有人前来找你。”
欧阳正思眼神犀利,倒有了第一天那般狂妄的模样:“下午就好起来岂不显得我心虚?这宫里果然没几个人好人,从小到大谁敢怀疑我?”
凌清禾面上也不好看,她扭头问谢三娘:“三良,我们对宫里不熟,那位你找的柳嬷嬷确认可靠么?”
谢三娘脑子转得飞快,柳嬷嬷背后的主子让其他两位嬷嬷都忌惮,若要从中使绊子,压根不需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只能是其他势力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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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
她点点头:“凌主子,柳嬷嬷不会做过河拆桥的事。”
凌清禾点点头:“我相信你,但这件事多半是冲我和欧阳姐姐而来,明日便是大选,时间紧迫,我二人无法脱身,三良,还请你代为查探一二,究竟是谁在对我们出手。”
谢三娘没有任何理由能拒绝主子的要求,她咬咬牙,应了下来。
将药丸给凌清禾喂下,她便抓紧时间收拾了东西从耳房回到西苑,她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明日秀女大选,她们就得回掖庭宫考核,最好是晚上就能有个合理的答复。
两位主子的事情交给她们自己处理,谢三娘回到暂时空无一人的西苑便开始细细思考眼下有的线索。
储秀宫里的势力暗潮涌动,说到底也就是三位嬷嬷身后的势力在互相掣肘。柳嬷嬷帮着她,秦嬷嬷明显不管这些事,那就只有形迹可疑的周嬷嬷。
要找到周嬷嬷同一势力的人,还得想想谁和她有关系。
谢三娘回想尚怀说的话,蒋木双似乎与周嬷嬷并非同一势力的人,不然不会暗地里嚼舌根。
既和蒋木双不对付,又和柳嬷嬷关系不大,谢三娘忽然深思一动,那不就是冯娣吗。
是了!她怎么忘了冯娣这个忽然傍上贵人来威胁她的人。
蒋木双暗地里诅咒她和殁了的刘御女一个下场,柳嬷嬷也多次嘱咐离这种心术不正的人远一些,宫里的势力那么多,贵人也不会亲自来储秀宫,看来冯娣和周嬷嬷背后十有八.九就是同一个人。
那她只要想办法弄清楚冯娣傍上的贵人是谁,一切便都明朗了。
想明白了这些,谢三娘心中大定,叫她和周嬷嬷周旋肯定没几句话就会溃不成军。
不过冯娣嘛,毕竟人家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非得要她做这个大宫女,说不定能因此利用一番,顺便打听清楚上次的威胁是真是假。
时间紧迫,她将身上淋湿的衣服换了一件,穿了双稍微厚些的鞋子避免进水,先去侧门领了食盒,从同样取食的其他几位宫女口中得知确有此事,小跑着送去给二位秀女享用。
一切准备就绪,谢三娘便取了冯娣的食盒,前往对方住的屋子门口守株待兔。
冯娣没有带伞,这批宫女也暂时没人愿意伺候巴结她给她借伞,故而只能沿着墙边的檐下提着裙摆缓慢回屋。
在屋门口瞧见提着食盒的谢三娘,她嘴角微勾,又似乎想到什么,看了一眼身上的狼狈,绕过对方进了屋子,收拾了半天才唤人进去。
谢三娘每次都没空琢磨她多变的心思,脑子里一遍遍思索应当如何套话才好,听到冯娣的声音,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冯娣果然已经将身上的脏衣服褪去,满脸势在必得的笑意坐在椅子上:“三娘,你终于醒悟了,愿意做我的宫女了?”
谢三娘将食盒放到桌上,轻轻打开,取出里头正温热着的饭菜,为她布菜。
“回冯主子,这几日奴婢细细思索了前几日您说的话,还有一些困扰想请您解惑。”
冯娣脸上的表情稍微淡了些:“你哪来这么多问题,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赶快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