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谢三娘整理好思路和情绪,雨也渐渐停了下来,空气中翻涌着沉闷的泥土气息,夏末的热烈随着风再次席卷而来。
如此迎着风,她带着满心的答案重新回到秀女们的屋子,那儿凌清禾和欧阳正思正在等着她。
“这么快就回来了?”为她开门的是凌清禾,见到谢三娘如此迅速返回,神情一怔,让出路来。
谢三娘先在屋外头将鞋上的水珠擦干净,这才迈步进来。
自从凌清禾病情好转,两侧的窗户尽数打开,空气流通,不再像前几天那般昏暗无光了。
欧阳正思坐在床上,脸上有一种奇异的纠结之色,看到谢三娘,连忙露出期冀的眼神。
谢三娘转身将门关上,这才低声将方才得知的一些消息尽数告知,当然省去了蒋木双、冯娣之类无关紧要的,紧着选秀大典的一些重要的事情说了。
“这么说,是贤妃想要害我?”欧阳正思神色疑惑,“我不记得我家之前有哪里得罪过户部尚书一脉呀。”
凌清禾摇头:“不是你我的问题,估计是贤妃以为我们在这个档口双双受伤,是有宫里其他人的参与。”
“这不扯么,一天天哪来那么多勾心斗角的,扭个脚都要被怀疑一下,我就说这后宫不是人待的地方。”欧阳正思撇嘴道。
“慎言。”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来在屋子里娴静的凌清禾隐隐握住了整间屋子的话语权,欧阳正思曾经话里话外看不起她,现在却会因为她没甚么情绪的两个字而闭上嘴巴。
欧阳正思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揪着自己的裙摆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相信三良的信息来源,”凌清禾皱着眉头,“若果真如此,这便算得上是贤妃一方的试探,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宫里盛宠的那位正得荣宠的瑾修仪是贤妃的堂妹?”
谢三娘点点头:“正是,不过瑾修仪似乎不知晓这些事情,前几日奴婢值守时曾见过她想入储秀宫一探。”
讲到这里,谢三娘自己也琢磨出一点不对劲来,贤妃在宫中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妹相互扶持。按照之前的遭遇来看,她也愿意为瑾修仪这位堂妹出头,怎么会突然看上冯娣这样毫无出身的女子想要扶持的?
蒋木双那边又刻意提到刘御女,莫非刘御女也曾是贤妃手段中的一环么?
凌清禾不知道这些细碎的故事,她正照着明日大选的事情发愁。
谢三娘回来之前,她与欧阳正思就已经讲好,为了不露马脚,可能要委屈对方真的受伤,欧阳正思心里想着只要能够出宫便也应了下来。
可如果做的这一切只是因为其他人的试探的话,似乎又有些不值当。
她朝欧阳正思缓缓问道:“欧阳姐姐,你怎么看?”
“试探也罢,做戏也好,总之这宫我是一定要出的。”欧阳正思已然做出决定,三良带回来的消息不好不坏,只要不是陛下起了疑心,便一切都好说。
再怎么说宫里的妃子都只能算是个妾,在后宫再怎么威风,也只能靠写信给前朝的家中或者吹枕边风才能管到宫外的事,她爹吏部侍郎实权在身,又掌管天下官员任命,总不会在朝堂之上怕了她们的。
她的骄傲是她无双的家世给她的,才不是甚么任人欺负的草包。
欧阳正思握住自己左脚的脚踝:“大不了我便让她们看看到底能试探出个什么东西,本姑娘脚扭一次的后果,希望她们也能够承担的了。”
凌清禾叹息:“多谢欧阳姐姐成全。”
“哪里是成全你,是我自己要出宫的,只能算是互相成全,致你生病是我之过,我说过回去会向父亲讲明提携明远侯府一二,此言也并非虚言。”
她想了想,转向谢三娘:“三良,你既能入宫做宫女,想必家里也在京城附近,这些天你也帮了我们不少忙,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情债,你写封信,我帮你带到家中。”
谢三娘心下大动,忙跪下谢恩:“奴婢不过贱籍,何德何能让您代为送信,多谢欧阳主子、凌主子!”
凌清禾伸手虚扶起她:“贱籍奴籍不都是一样讨生活?这几日我在屋子里养病,全靠你在外奔波才能这么快好起来,欧阳姐姐平日里也没法出屋子,唯一解闷的方式便是和你聊天。”
说到这里,她浅笑道:“我还听说你精通熏香,我与欧阳姐姐都好奇着呢。”
谢三娘着实被感动到了,至少在一些年纪偏大的宫女的教导中,主子无论做了什么超乎寻常的事情,她们这些奴籍在身的人都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的。
哪怕前几日在凌主子和欧阳主子面前服侍的奴婢不是她,也一定会尽自己的能力去完成她们的嘱托。
她当不起这样的夸赞,她心里想,这只是一个奴婢的基本功罢了。
似乎看出她的所想,凌清禾笑道:“你可不要妄自菲薄,三良,不说远了,就说今日上午,我回来的时间并不算太早,你从离去到回来也不过一个时辰,如此短的时间就能查清楚这些事儿,说明你对我们这些事挂在心上,不是敷衍了事,且聪明伶俐,这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做到的。”
“对呀,”欧阳正思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指了指凌清禾,“我第一还嫌弃服侍的人手不够,结果你还不是将我们二人,包括生病的她在内,都照顾得服服帖帖的。”
说着,她似乎想到什么比较要紧的事儿,眼睛在谢三娘和凌清禾身上直打转。
谢三娘并没有注意到这奇异的表情,如今她已然在两位秀女的夸赞下悄悄红了耳朵,她原先也不知道,自己原来做的这么好么?
倒是凌清禾瞧见欧阳正思的神色,若有所思地也开始盯着谢三娘瞧。
见没人问自己如此明显的眼神,欧阳正思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三良,你们什么时候考核呀,上次说和我们大选的时间差不多,不会也就是这几日了吧。”
谢三娘一怔,点点头:“就在明日,奴婢们会在主子们大选的时候回掖庭宫,交由六位尚宫共同考核的。”
欧阳正思循循善诱:“那你考核之后的去处想好了吗?是去六尚宫,还是打算服侍宫妃呢?”
这个问题,谢三娘从进储秀宫之前就开始想了,上上策当然是顺着白芷指的明路入尚服局,再不济便是因着御膳房帮厨的经验入了尚食局。
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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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被冯娣突如其来的威胁给打破了,她了解冯娣,对方虽然话里话外都爱夸大事实以柔弱取信,但断了去六尚局的机会这样的大话是绝对不会瞎说的。
更何况她今日才去对方屋子里套了一圈话,就算刚刚是唬她的,回过头反应过来也会成真。
至于断了六尚局之后的应该如何做,谢三娘也有考虑过服侍秀女,只是被凌清禾的病给乱了阵脚。
她正欲回答,眼见欧阳正思含笑的眼睛,福至心灵地实话实说了:“奴婢还未想好。”
欧阳正思一拍掌:“如果是我要入宫,肯定是要带贴身婢女入宫陪伴,不过凌清禾你们明远侯府向来清减,听说婢女本身就没几个,更不可能叫你带进宫里来。眼下三良办事麻利,何不让她做你的贴身宫女。”
“正有此意,只是不知道三良给不给我这个机会了。”凌清禾顺势抛出橄榄枝。
平心而论,凌清禾的容貌并非是像瑾修仪那般丰腴艳丽,她年龄不大,刚及笄没多久,身形似乎因为没有营养而显得瘦弱,面上也由于生病的缘故略微苍白,与其他得宠宫妃相比,并不像是皇上喜欢的类型。
然而在这几日的相处之下,凌清禾的聪慧和胆识却已经叫谢三娘心生认可,即便如此压力在身,也能临危不乱,带着病体分析局势。
如果她有心的话,这样的智计肯定能够在宫里有一席之地的。
谢三娘如此想着,便也如此说了:“凌主子看重奴婢,是奴婢的荣幸!只是奴婢这几日查探的时候,似乎得罪了贤妃娘娘那一脉的人,如此会不会影响到您。”
这些实话还是得说在前头,不然带着这些未处理干净的牵绊,大有可能会犯了忌讳。
“贤妃?”欧阳正思不以为意,“后宫可能是会凶险些,不过论起来得罪,也是她先得罪的我们,你一个小小宫女,她不至于因着下人在你这儿丢了面子便针对你。”
凌清禾颔首:“照你所讲,你得罪的应当是周嬷嬷,她技不如你,为了脸面不会在贤妃那儿提起的,说到底都是下人办事不利罢了。”
下人办事不利,谢三娘在心里重复这句话。
也是,贤妃仗着协理六宫之权,应当各个事情都是吩咐下人做的,包括招揽冯娣、查探她的动向,而这个下人便是周嬷嬷。
她就是想得太多了,她不过一个连正式名字都还没取的末流宫女,那配得上让贤妃亲自动怒。
理清这点,谢三娘心中再无顾忌,追随凌清禾已然是她此时的最佳选择,犹豫不决并非是她的性格。
她当机立断低头应下。
凌清禾端起茶水润了润唇:“我猜三良并非是你原来的名字,有此改动当是避免犯了忌讳,既如此,等到诸事一定,我再为你赐名吧。”
谢三娘跪倒在地:“奴婢先行谢过主子。”
见此情形,欧阳正思满意地重新躺回床上,嘴里嘟囔道:“我就知道我看人是准的,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三良能堪大用。”
她似乎忘了自己怒气冲冲去找嬷嬷评理的样子了,不过此后便算是隔着宫墙的朋友,七日太短,还是记些轻松愉悦的点滴更值得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