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木双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早就已经知晓此事,说完刚刚那句话之后就不再开口,悄悄挤到人群外围去了。
郁晓凡担忧地问:“那怎么办?”
“就算是真傍上了贵人,人家也不会为了她莫名其妙就随便害人的,顶多是打个名号去吓唬人。”石天心转了转眼珠子。
孙茹一拍手:“没想到你也有聪明的时候!是我看走眼了!”
“我什么时候不聪明?”石天心撇嘴,“你们才笨呢。”
这番打闹下来,屋子里刚刚紧张的气氛霎时间消逝得一干二净,似乎冯娣和她傍上的那位贵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
谢三娘心里清楚她们在想些什么,有的人的确是在为她的处境担忧,但更多的都是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秋后问罪。
冯娣做出那档子事的时候,整个掖庭宫的西苑没有一个人没在暗地里说她的坏话,若真冯娣真是小心眼的人,她们恐怕都逃不过。
亏了孙茹这个大喇叭,人人都知道谢三娘既帮过冯娣,也得罪过冯娣,此时被人家第一个喊过去报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们要再观望一下,不论冯娣对谢三娘是好是坏,她们都能够早做打算。
谢三娘学着蒋木双的样子缓缓走出人群中心,脱了布鞋,坐在只铺了三层布的床铺上。
她心里想的不是屋子里这些心思各异的人,而是冯娣和蒋木双。
今日这几番谈话下来,着实叫人心力交瘁,好在得到的消息也不少。
冯娣和蒋木双背后似乎是不同的人,按由今日午间瑾修仪亲自来储秀宫之事来看,她是没有掺和人手进储秀宫这一摊子事的,不然随便叫她们二人透个信儿也就免了这遭闭门羹。
那么能像冯娣说的一般阻止她进六尚局的,就只有目前待掌六宫事务的贵妃和贤妃。
谢三娘下意识用大拇指和食指揉搓袖口,试图顺着两条路子去理清思路。
假如冯娣是贵妃的人,那么蒋木双就是照着贤妃的意思,将流言往冯娣是第二个刘御女身上引,然后顺理成章让冯娣消失?
谢三娘打了个寒颤,贤妃有瑾修仪这个堂妹,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因着瑾修仪嫉妒的缘故害了冯娣。
如果事情反过来,冯娣是贤妃的人,那贤妃就是瞒着瑾修仪做的,贵妃要挑拨离间还是干脆永决后患?
她没有接触过贵妃娘娘,想象不出来对方的样子,可既是贵妃,一定是个绝佳的美人,莫非后宫里风情万种的宫妃其实各个都是些心狠手辣的人么?
至少蒋木双现在除了说两句话,尚未做过任何其他出格的事。
谢三娘觉得自己还是心太软了,后宫的阴谋诡计那么多,她还需要再狠心一点。
当务之急就是逼自己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想办法找一条新的出路,冯娣去找六尚宫的可能性很大,还是得早做准备才行。
第二日还没等她列出个一二三来,秀女那边传来消息,凌清禾病了。
这是大事,谢三娘当即把昨夜想出来的办法抛到一边,洗漱干净就跑到了屋子那边。
欧阳正思搬了板凳坐在屋门口,嘴里不停的打着哈欠,见谢三娘来,赶紧站起来喊她:“三良,你终于来了,快去帮凌小姐叫御医!”
在她的催促下,谢三娘还没正式瞧上一眼病中的凌清禾,就被推到了柳嬷嬷面前。
柳嬷嬷拦着她不让她出门:“三娘,秀女得病是晦气的事情,如若我现在放你出去请太医,别说太医会不会为了这种小事专门来跑一趟,这位秀女连在储秀宫再多待一天的机会都没得。”
谢三娘张大了嘴,没睡好带来的困倦消散得一干二净,瞬间思绪跟上了弦似的飞快运转。
“我不会说出去的,三娘,你回去再问问那位秀女,别又和上次一样,做一副良善模样却讨不了好。”柳嬷嬷叹了口气。
她意有所指,谢三娘也听进去了,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屋子里。
欧阳正思依旧坐在门口的椅子上,问她太医何时能来。
谢三娘摇了摇头:“欧阳主子,奴婢问了嬷嬷,秀女没有资格请太医出来诊治,而且一旦生病的消息传出去,凌主子很有可能就得从储秀宫搬出去。”
欧阳正思脸色白了白,她张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秀女没有资格请太医?可我们在家里病了,只要和父亲母亲说一声,太医都能专程出宫来的啊?”
“欧阳主子,这里是后宫。”后宫就要有后宫的规矩。
后半句话她没说出口,欧阳正思却是听明白了,来后宫根本就不是来享福的!
谢三娘以为她会像第一天一样大闹一场,不曾想她却又问道:“假如是宫妃,都能请哪些太医治病?”
对这个问题稍感意外,谢三娘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回欧阳小主,皇后和四妃可以请太医令,九嫔能请太医丞,婕妤、美人和才人能请太医正,剩下的却是没有资格请太医看病的。”
欧阳正思唇角微颤,正要说话,眼一抬瞅见隔壁屋子似乎有开门的动静,立刻拉着谢三娘进了屋内,反手关上了门。
屋子里没有点灯也没有开窗,四周昏暗无比,隐隐能看见躺在床上的凌清禾被乱七八糟地裹成了个粽子,一看便知是两手不沾阳春水的欧阳正思干的。
“三良,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欧阳正思有些犹豫地开口。
谢三娘点点头,得了同意之后,点亮了桌上的油灯,照亮了整间屋子。
“我早就觉得不对了!”欧阳正思终于露出了和最初一般狰狞的表情,“我来宫里是要荣华富贵半辈子的,不是来渡劫的!第一天,第一天我看到房间里睡两个人就觉得不对了!而且只派了你一个人来服侍我们两个人!”
她后退几步坐在床上,既想大声喊叫发泄心中的不忿,但又怕其它屋子里的人听见动静。
“嬷嬷说我无理取闹,可我在京城有四五套院子,哪个不比储秀宫大?我就是来吃亏的,若是成了妃子连生病都治不了,我为什么要成那妃子?成为一个人的妾?”
谢三娘被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吓软了腿,一个踉跄跪倒在地:“欧阳主子慎言!”
编排皇上,这若是叫人听了去,可是要砍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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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正思呆了呆,声音更低了一点:“嬷嬷说每天早上还要起来给皇后请安,说虽然如今没有皇后,但以后总会有的。我做不到,三良,我是不是不应该来这里?”
她并没有想听谢三娘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我在宫外要嫁谁不行?就是招婿,也会有前仆后继的人来,我明明过得是幸福日子,为什么要来后宫遭罪?”
欧阳正思忽然开始哭,眼泪如同决了堤,倾泻而出,哭声大有愈演愈烈的苗头。
谢三娘连忙从一旁的箱笼里取出丝帕,为她拭泪,安慰道:“欧阳主子吉人自有天相,走到哪里都是有福气保佑的。”
欧阳正思摇摇头,似乎下定了决心:“生病了会被送出宫去,凌清禾她们家得到一个这样的名额不容易,得病又不能拖沓,三良,你去和嬷嬷说,是我得病了。”
听到这句话,谢三娘手中的帕子都要握不住了,嘴里嗫嚅:“欧阳主子您是要?”
“我要出宫去,凌清禾要治病。”欧阳正思的思路似乎从未如此清晰过,她自顾自脱了鞋,拿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
她抢过谢三娘手里的帕子,叠成方块放在自己的额头上,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下去:“一会儿你从这间屋子里走出去,装得紧张一点,去找你刚刚找的那个柳嬷嬷,让她帮我遮掩。”
“至于凌清禾,你就对外说她受了我的恩惠,知恩图报要寸步不离地照顾我,一时半刻无法脱身。”欧阳正思指了指自己的箱笼,“那儿有一个荷包,里头三片金叶子给那位嬷嬷,两片你自己留着。”
谢三娘有些犹豫,一方面这是欺君之罪,稍有不慎就得掉脑袋。
另一方面,从心底来说,她觉得欧阳正思说的是对的,有那样前途明媚的人生,为什么非得浪费在这红墙之中?
她最终咬咬牙,取了箱笼里的荷包,从屋子里跑出去了。她没有像欧阳正思说的那般神情慌张,反而十分平静。
路上遇到几位打招呼的宫女,之说屋子里的两位娘娘都还没起来,是自己不慎打翻了水杯将椅子搬出屋子来晒一晒。
谢三娘想,既然答应了要帮欧阳正思,她就是把脑袋拴在了对方的身上,除了谨慎就是谨慎。
她要先找柳嬷嬷商量一下,或者说是拉她下水。
柳嬷嬷的面色很难看,半晌过去才缓了缓:“你是嫌自己的命不够长吗?这种事情都敢答应。”
谢三娘跪得很干脆:“请柳嬷嬷责罚。”
她其实也觉得自己疯了,学了一个多月的宫规被欧阳正思寥寥几语便打得支离破碎,可是她觉得自己没错,甚至对欧阳正思从一开始的厌恶转变成了羡慕。
见她这副摸样,柳嬷嬷到底还是心软:“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带完你们这批宫女,我以后再也不管这么大的事了。”
谢三娘知道,这是松口了,她心底的大石落了一半,发自内心地说道:“嬷嬷您还年轻呢。”
柳嬷嬷冷哼一声:“要老也是被你气老的,你回去告诉欧阳小姐,想两全其美就按照我的办法来,不能怕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