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蔓枝睁开眼睛,微亮晨光已经穿过半开的窗户照进了她的眼睛里,一场梦做了许久,她也禁不住愣神半刻,随即很快就从梦境里的画面脱离出去。照旧收拾好被褥、而后洗漱用膳,开始新一天庭院的打扫。
整整一个月,日子都是这般,齐昀没有再出现,不过每天下午他都会送来一个食盒,姜蔓枝秉持着不吃白不吃的心态,全盘笑纳。
龙王庙寂静荒凉,鲜少有外人来访,姜蔓枝又是戴罪之身,离开这个地方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她自己也不禁开始懊恼,为什么当初那么冲动,既没有杀了睿王,还害自己被贬谪到这种地方。
她打扫工作做的快,有时候便会主动去帮其他婢女干些活,一来二去倒是跟这里的姑娘们混熟了,这日她就替其中一个生病的婢女去擦龙王庙的神龛。
姜蔓枝领着水桶来到高大的神像前,她叹了口气,怀念起从前在公主府当差的日子,那时候干活还能跟身边的婢女说两句话呢,现在自己只能对这个大神像自言自语。
“龙王殿下您能听见我说话吗?您瞧我眼熟吗?”姜蔓枝说着自己笑出声。
她将布打湿擦着巨大的龛台,心中丝毫没有敬畏之心的朝着神像道:“我说起来还算是您没过门的新娘子呢,逃婚成功了,可惜兜兜转转竟然又是被派来伺候您了。”说罢她又笑了两声。
“砰”的一声从神像后面传来,姜蔓枝手上动作一顿,怎么回事,难不成神像显灵了,她嘴上呵斥道:“谁在后面?”
一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从暗处滚出来,竟敢有人偷吃贡品,姜蔓枝抄起水瓢,打起十二分精神,缓缓的向暗处走去,一个男人瑟缩在角落里,姜蔓枝看清楚是谁,手中的武器掉落,她大吃一惊:“皇上?”
李庭聿怎么会在这里,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不谙世事的单纯又是怎么回事,看样子像是失忆了,更准确的来说是失智了。
“姐姐。”李庭聿出声道。
姜蔓枝身躯一震,他莫不是将自己当成李月情:“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李庭聿摇了摇头,姜蔓枝叹了口气,这下可如何是好,皇帝不在紫禁城,那紫禁城现在岂不是乱套了,她强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你现在这里待着,哪都不准去,我一会来找你,知道吗?”
“姐姐我饿。”李庭聿眼中水濛濛的。
姜蔓枝叹了口气道:“我正是要给您拿吃的呀,乖乖呆在这里。”
姜蔓枝考虑了一下,且不说行宫里的人有没有得见过圣颜,即便有他们见了李庭聿现在的模样怕是得惹出更大的乱子,于是她暂且隐瞒李庭聿的身份,她从杂物房里找了套大号的太监衣服给李庭聿换上。
李庭聿怕是第一次穿太监的衣服,皇帝穿太监衣服,姜蔓枝上下大量,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现在,你低着头跟我出去,不能离我太近,但是一定要跟上我,否则你就没有东西吃了。”姜蔓枝哄孩子式的威胁道。
李庭聿全然没有平日的威严肃穆,乖巧的点了点头,姜蔓枝把他带到一间废弃的柴房,里面给他准备了些吃食,李庭聿边吃,姜蔓枝边道:“你不许在这里发出任何声音,不能让别人发现你,否则你就没有吃的了。”
她说完这番话,手中寄给齐昀的书信也写好了,信上只说皇帝在龙王庙行宫。
她把信件交给每日来给自己送餐的小厮,那人是齐昀放在行宫的亲信。
姜蔓枝安顿好一切后,看向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发呆的李庭聿:“你还记得多少事情?”
李庭聿看了姜蔓枝几秒,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缓缓开口,像一个稚嫩的孩童:“轰的一声,声音很大,很热,鼻子也很呛。”他又蜷缩了一下身体。
姜蔓枝思索片刻,追问道:“爆炸?”
李庭聿愣愣的点了点头,姜蔓枝惊诧,京城是什么地方,居然会发生爆炸,如果不是意外那么造成爆炸的人在必定权势滔天或者富得流油,才能弄来这么多炸药。
看来紫禁城真的出事了,国不可一日无君,想坐上那边龙椅的人此刻恐怕早就已经蠢蠢欲动了,如果真的等到齐昀来接李庭聿回京会不会来不及,此时皇上失踪的消息至少还没传到福禄山一带,定然是有人刻意隐瞒,但不知能瞒多久。
姜蔓枝看了眼李庭聿,其实她带他回京也未尝不可,这也是她重返京城的好机会,她带着皇帝逃出行宫,事后谁敢追究她。
姜蔓枝思绪翻涌,思索着最佳的行事方案,突然肩头一热。
姜蔓枝侧身一躲,李庭聿斜着的身子差点摔在地上,姜蔓枝道:“你······你干什么?”
李庭聿他锲而不舍的黏在姜蔓枝的身边,这次双手攀附上姜蔓枝的胳膊,再次把头轻轻的靠在她的肩膀上:“我有些困了。”
“困了你就躺好睡觉。”
“没有母妃抱着我睡不着。”
姜蔓枝僵硬着身子,眉心一跳,她可没有认儿子的爱好:“可我又不是你母妃。”姜蔓枝轻轻推开他,明面上她不敢对李庭聿有任何不敬,万一这人清醒过来,岂不是第一个把自己砍了。
李庭聿垂下头冷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母妃,那些人因为我没有母妃就敢欺辱我凌虐我,没有人庇佑我。”这语气,若不是姜蔓枝知道当上皇帝后的李庭聿说不出这么幼稚的话,她就要以为对方恢复记忆了。
“我要杀了他们。”欺辱我的、凌虐我的,还有冷眼旁观的。
姜蔓枝喉头滚动,她这是窃听了一个小孩的心事吗,她试谈的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李庭聿眸光恢复清澈:“十岁了。”
姜蔓枝心道,才十岁心思就这么重了,看来李庭聿虽贵为皇子小时候也没少吃宫廷争斗的苦头,只听李庭聿迟钝道:“你不要怕我,我很喜欢你,不会伤害你的。”
姜蔓枝点点头,希望李庭聿清醒过来后也能这么想,但很大可能是李庭聿想起自己在她面前说的糊涂话,一怒之下,砍了她了事,不过姜蔓枝明面上笑道:“我对你这么好,你当然不能伤害我了。”
李庭聿作势又要靠在她身上,姜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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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不习惯与人挨着睡觉,更何况是一个男子,她制止了李庭聿的动作:“这样,你去草堆上睡,我在一旁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李庭聿犹豫了几秒,拉下脸不满姜蔓枝几次三番的拒绝,但还是点了点头躺到了草堆上:“你讲吧,如果讲的不好听,我就让皇姐打你板子。”
姜蔓枝心道,你皇姐才舍不得动我呢,她眉眼弯弯露出一副温柔的神色道:“好,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讲故事。”
李庭聿冷哼一声,转过身背对着姜蔓枝:“敷衍。”
姜蔓枝不受干扰的继续道:“老和尚说,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地上逝去的人,他们会保佑地上活着的亲人,一旁的小和尚问,那我的娘亲也是星星吗?可为什么我总是被别人欺负,娘亲是不是不喜欢我?不肯保佑我啊。”
李庭聿皱起了眉,等待着下文,姜蔓枝继续道:“老和尚说,我每日带着你吃斋念佛,让你免于像其他身世可怜的孩子一样在街上乞讨,这不就代表老天在保佑你吗?”
李庭聿转过身瞪姜蔓枝一眼,这女子分明是在嘲讽他矫情,姜蔓枝继续道:“老和尚又说,如果有人欺负你,你要做的不是等谁的庇佑,而是抄起棍棒奋力反抗,小和尚若有所思的说,那我已经成功了,因为我把他们揍的鼻青脸肿落花流水。”
“孺子可教也,老和尚称赞罢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小徒弟点了点头。”姜蔓枝点了点头。
李庭聿没忍住笑出声,佛家是这样的吗?明明是忍受苦难、今生行善,为来世积德,哪里的和尚能这样口出狂言,教导自己的徒弟去殴打欺负过自己的人。
姜蔓枝讲完,看着李庭聿呼吸节奏起伏规律她才起身离开,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她决定了,她要亲自带李庭聿回紫禁城,这是她重返京城的机会,即时是长公主也没有理由再赶她走了。
行宫西门,是守卫最松的地方,那里只有两个侍卫,每日寅时是一次换班的时间,据她观察交接的侍卫会在这个时间带一坛酒来分着喝。
姜蔓枝偷偷来到小厨房,角落里隔着一个酒缸,侍卫们换班就会从这里舀酒带走喝,她手里拿着方士召以前给她的蒙汗药,临到阵前,姜蔓枝犹豫起来要不要倒,倒了蒙汗药以后喝了这酒的人都得睡上一觉,不过很快的愧疚感就烟消云散,蒙汗药被洒进酒缸。
姜蔓枝喃喃自语安慰自己道:“对不住了,但我也算是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了。”
寅时,姜蔓枝把李庭聿叫醒,两个人多在西门附近的石碑后面,侍卫们开始交接,姜蔓枝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手上的酒坛,李庭聿冷不丁的出声道:“你给他们下了耗子药?”
姜蔓枝道:“蒙汗药。”
侍卫没有像往常一样豪饮,姜蔓枝的额头冒出细汗,难道跑不成了,可是酒缸被下药的事情,很快就会查出来,自己跑不成就没办法解释。
李庭聿拉了拉姜蔓枝的袖子,姜蔓枝转过头去,被惊了一跳,与自己同寝房的婢女就这么在背后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