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家正堂
鲁家家主鲁镇宏匆匆走进花厅,恭敬地对着一个身着锦绣的修士道:“大人,就快子时了,您看,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修士闻言,缓缓起身向外走去,这一动,花厅里其余的随从也跟着站了起来,鲁镇宏更是恭恭敬敬地跟在身后,忽然修士回身望了过来,“老鲁啊,咱们相交一场,将来你发达了,可别忘了我。”
鲁镇宏连忙谦卑躬身,“大人,您对我恩重如山,镇宏能有今日全靠大人提携,若真有来日,绝不敢忘了大人的恩典,哪怕举阖家之力相报也在所不惜。”
“阖家之力。”修士轻轻念叨了一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鲁镇宏把头低得更深了。
修士唤来身旁的手下,“准备吧,这梦里香虽有用,但美梦向来做得短。”
“梦里香”是一种酒,酒中有一味灵草可使人沉眠一段美梦中,但醒来会忘了饮酒当日的事。这是用来对付宴客厅里那些贵客们的,让他们不知不觉间就把自己的气运献祭出来。
修士登上了二楼观景台,站在高处,看着堂下已陷入美梦的贵客们,嘴角露出一抹陶醉的笑意,他的手中缓缓浮出一件紫黑色的圆盘,圆盘上点亮了十个黑色光点,散落在周围的九个簇拥着正中间的一个,同一时刻,鲁家的十个相应位置也各亮起了一束黑色光柱,最中间的一柱就在正堂前院的中央。
“就是那个。”光柱甫一亮起,一道白色剑光猝然朝修士眉心射来。
阵修一惊,却并不慌乱,当即翻手扣住了阵盘,左手一划,一个圆形盾阵虚影挡在了身前。
龙原雪清俊的身影眨眼已在夜色中显现,跟随而来的黑色剑光好似泼墨一般笼住了阵修四面八方。
与此同时,另一道俊秀身影正飞速冲向中央的光柱,寒凛的刀光即将穿透光幕。
阵修看见了,反倒比对付眼前的龙原雪更急迫,连向左右大喝:“拦住她!”
这是姜未和龙原雪一早就计划好的,据龙原雪推测,阵修他们要想勾连此处上百人的气运,就要启动一次阵法,引宾客们的一丝精气刻在阵中,而阵法启动时就会暴露阵眼所在,那里应该就是鲁小姐被关之处。因此他们一早埋伏在这,就等这一刻猝然发动。
龙原雪缠住了阵修,可姜未身后也追来了四个修士。
四个修士互相使了个眼色,分作两边包抄,四道术法从东西两面射来,“雷击”“火球”“水龙”“土刺”成包夹之势,“砰”地一声在最中央炸开了四束斑斓灵光。
四人一喜,打中了!
他们根本没有看见那女修躲闪的身影,可光芒散去,中央却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人呢?
一抹寒光乍然亮起,东面一个修士的脖颈处爆出一串腥红的血花。
姜未的身影陡然浮现在他背后,“潜刀”无影,她毫不停留,脚踩碧玉芭蕉,瞬息撤去。
东面的另一个修士如见鬼魅,瞬移?那不是出窍期修士才会的吗?
西面的两个修士离得远,没有看清,当即追了上去,一道“水笼”困住姜未,冰蓝色的流波荡漾在她身周,层层叠叠不可逾越。另一个修士则散出数条土龙,尖锐啸鸣呼啸而至。
蓝色与褐色的灵光中,一道霜寒刀气遽然横扫而出,光芒炸碎。
“快跑!”用水系术法的修士察觉不好,当即后撤,果然见到一道四色灵光的百米巨刀斩来,“万法一刀”骇然而至,土系术法的修士反应慢些,被当空斩过,砸落在地,水系术法的修士也被刀风扫到,喷出一口血,远遁而去。
姜未神窍大开,源源不断的灵气灌涌,混沌元力越转越快,气势节节拔高。
之后赶来的数名修士不禁骇然,这才不过短短一个照面,己方已经连殒两人重伤一人,可他们却连这女修的路数都没看清,一时皆起了畏惧之心,踟蹰在原地。
姜未察觉到这个良机,立刻甩脱他们,冲下阵中,蓄满元力的一刀悍然向玄色光柱劈下,只见光柱黯淡了一瞬,她正要再度提刀,啸鸣的万千箭矢却从她背后袭来,姜未急忙旋身闪避。
只见半空一个巨大光圈对准了她,从中射出的无穷箭雨紧追不舍。
原来是正在与龙原雪激战的阵修已经不顾身后的黑色剑光,跃冲了过来。
他是阵修,手中有层出不穷的阵盘,这个巨大光圈就是一个阵法。
姜未已不知不觉陷入了阵法中,无论向任何一个方向飞都无法逃出法阵,她只能以重重刀气轰碎越来越密的箭雨,暂且护住自己。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姜未知道需得尽快破阵,否则迟早被射成筛子。
她的眼睛看向了天上的光圈,就算再不通阵法的人也看得出来,破阵的关键一定就在那里,只是不好确定具体位置,但姜未最擅长干这种事,大不了就一刀一刀试出来。
恰在此刻,龙原雪也追了过来,他刚刚被阵修的一个阵法困住,这时看到姜未逆势而上,知道她已经察觉其中关窍,连忙出手相助,“金光箭阵,光阵中心即为阵眼,我替你开路。”
黑色剑光轰开箭雨中的一条通道,姜未立即冲到了最中央,对准金色光圈劈出暴烈一刀,纷飞箭雨猝然消散,光圈在半空崩解散落。
阵修见此不由脸色凝重,但他还有后手,八个阵盘当即显在四方,龙原雪刚要出剑,却被姜未一把拽住,“不对,跑!”
姜未鼻间隐隐掠过一丝混杂着香火味的臭味,身体应激性地汗毛竖起。
危险!
龙原雪不明所以,但还是立马灵云一摆,随着她向后撤出正堂。
阵修见状,心生警惕,刚想撤身,却已经来不及了,一尊巨大的邪神像显映天地,整个正堂都被笼入它座下的祭坛,黑色邪光如同实质,吞噬了所有灯火,像在鲁家大宅的正中心掏出一个巨大的黑洞。
“好险。”龙原雪惊骇回望。
这尊邪神像可不是彭通雨手上那件还未唤醒的沉眠像,而是一尊已经饮过祭者鲜血的真正法象,它浩荡磅礴的气势令人心惊胆寒。
姜未皱眉看着脚下的一幕,沉声道:“他们还在里面。”她说的是正堂院里那些陷入沉眠的宾客,他们都被笼在了祭坛中,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紧接着,不远处的一道月亮门外传来衣物摩擦的声响,两人转头望过去,数不清的人影正排着队走进月亮门,向着正院而来,他们连一盏灯笼都没有,只有月亮门上点着一支白烛,燃着幽幽的光,照得拱门像一个张开的大嘴,正在吞噬排队走来的生灵。
“血祭。”姜未和龙原雪脸色大变,鲁家仆从众多,还有这些宾客的随从,加起来有上千人,是有人盯上了鲁家这场大宴,特意在这里布置了血祭仪式,要把这些人都生祭了神像。
这些人已经被蒙蔽了灵智,如一具具行尸走肉,只知道向祭坛走来。
龙原雪忽然道:“邪神像能继承原主三成的修为,能立邪神像的邪修最起码是元婴期。”他扭头看向了姜未,其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现在只有筑基中期,姜未的修为也只有炼气圆满,他们大概率不是邪神像的对手。
姜未只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龙原雪被她眼里的无所畏惧和理所应当逗笑了,他一把提起剑,“我的意思是,你下去拦住这些凡人,不要让他们进入祭坛,我进去灭了这邪神像。”他还有底牌,自觉还有几分把握。
话音未落,他只听见一声刀啸,那道飒然的身影已没入祭坛光影中,只有一个清亮的声音遥遥传来,“那么啰嗦的事你来。”
姜未平生最厌恶的事就是留在原地坐以待毙,她更想依靠自己,也更习惯依靠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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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打不打得过,试过再说,她也不是一分把握没有。
龙原雪不由愣在了当场,她修为还不如他,她怎么敢?他当即就要追上去,可第一波凡人已经到了祭坛,龙原雪犹豫了片刻,只好跳下灵云,先拦住这些没有了神志的“祭品”,可他忍不住回望祭坛,脸上浮起一抹忧色。
邪光没有再继续膨胀,可黑色的光影里却再也看不见姜未的身影。
姜未一入祭坛,当即就劈出了一式“万法一刀”,四色灵光合抱,巨刀当空而落,四周的邪光却只颤动了一刹,几无变化,她只得驾着碧玉芭蕉向祭坛更深处行去。
这祭坛似乎无边无际,四周全是黑色,姜未循着香火味最重的方向飞着,迎头就看见了刚才的阵修狼狈地笼罩在一个金色光阵中向外逃去。
阵修的脸色苍白,情形极差,身边还带着几个手下,他也看见了姜未,没想到她居然自己进了祭坛,但很快他就猜到了她的打算,嘴角浮出一抹嗤笑。
两方快要擦身而过时,阵修猛地抛出一个阵盘兜头罩向姜未,姜未却也早就藏好了一刀,雷霆一击劈碎了他的防御阵,阵修喷出一口血,几个人从半空跌落。
姜未也不好过,不知名的杀阵中,她横冲直撞,硬靠蛮力破开了阵法,身上已经是一片血色,刚走出杀阵,嘴角还挂着血,就被邪光照过,陷入了神像的幻境。
她看见了一团巨大的火,火中有无数的白色人骨充作薪柴,“柴禾”上有一尊漆黑的三足炼器炉,炉身四面开孔,从孔洞中能看到一支带血的发簪,浮荡的血色幽魂在炉上盘旋,就像热腾腾的蒸汽。
姜未不由自主地也向鼎中飞去,她的血肉好像要和灵魂分离,骨为柴,灵为材,献祭给这个神像真身。
姜未握紧了刀,刚要动作,却身体一沉,像有一座高山压在了背上,她踉跄了一下,脊背深深弯下,连抬一下手都困难。
这就想拦住她?姜未六个神窍同时亮起,汹涌的灵气涌入,混沌元力源源不绝地在经脉中鼓荡,可转化越快,她背上的重量越沉,极致的重压下,她的毛孔开始渗出丝丝缕缕的鲜血。
如果换成一般的修士,动用灵力越多山势就会越重,这看不见的巨山就能把他活生生碾成肉泥,但姜未修得不是正途,越是对抗的时候,混沌元力越盛,一个越来越重,一个也越来越强,只看两者谁能更快一步,更何况,姜未丹府里还有一只怪兽。她原本就在刚刚的杀阵中受了伤,如果她的血量此时可以量化,那现在约莫还剩下七成,沉重的无形大山很快就将她的血量压到了半血以下。
丹府的怪兽霍然睁开双眼,姜未双目一灰,气势登时暴涨,猛地挺起脊背,右手挥刀而出,“给我破!”
霜色银辉如晨曦破晓,眼前的炼器炉剧烈晃动,坍塌成一片流动黑光。
幻境破了。
姜未的骨头爆发出一阵“咯咯”断裂的声响,她肋骨不知断了几根,右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左手却仍飞速接过斩无,再度攻去。
同时,她的思绪也在飞速转动,刚才幻境中看到的邪神像真身竟然是器物而不是人,这实在是万分罕见的事,器物如何做神像,修炼有成又会变作什么?最重要的是,器物如何渡给神像法力,又如何与人斗法?
但算了,管它呢,姜未的刀裹着无匹的元力,一下又一下落在邪神像的邪光虚影上,真难砍,但她已经感觉到了邪光越来越弱,就快成功了。
可就在这时,她神思一滞,大脑像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握刀的手也停滞在了半空。
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圆点,“什…么…东…西?”
“发…簪?”
“糟…了…”
她想举起手中的刀,可思绪一停,手就顿住,再醒过来,再停再顿住。
等大脑意识到什么,金簪已穿入她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