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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赌斗

作者:花隅闲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春风如水,燕子衔泥,白水河畔杨柳依依。


    姜未在河边一块平整的巨石上,盘膝入定,将一身内劲冲向天窍,凡人入道,第一关即开天窍,热流如洪奔涌,浩浩荡荡顺着经脉上行,她已经能感知到天窍所在,就隔着一层薄膜,就差那么一点。


    可就差这一点,内劲瞬息如潮退去,姜未喷出两股鼻血,无奈地睁开眼,又失败了,要是爷爷此刻在这,肯定要骂她一句“胡闹”。


    身边“嗡”地一声轻鸣,一把长刀从天而落,扎在她身边寸许处,刀尖丝滑地没入坚硬的巨石,连点声音也没有。


    “你又来嘲笑我是吧。”姜未擦掉鼻血,愤愤弹了刀柄一下。


    这是她家祖传的刀,据说从有姜家起就有它,姜家历代称其为“刀祖”,虔诚供奉,八百年香火不息。不知道是不是年深日久,它和成了精一样,整天东游西逛,到处乱跑,还喜欢摆长辈架子。


    当然,姜未不惯着它,自从她小时候因为不小心把刀祖从刀架上打翻,被它抡了一刀柄后,她俩就结了梁子,十年来无一日不打得家里鸡飞狗跳。


    刀祖难得没因为姜未无礼的行为而暴怒,反而“嗡”了两声,以示嘲笑。


    姜未神色不动,出其不意抓住刀柄,“嗖”地向远处一扔,“去你的吧。”


    干完了坏事,她熟练地跑路,远远却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刀祖不会在人前现身,她放下心,停步望去,是何记药铺的伙计,她问道:“你找我?”


    伙计一路小跑过来,看见她松了口气,递过来一个青玉瓶子,“四伯让我给你的。”


    他口中的“四伯”就是何记药铺的店主,何潍业。


    姜未疑惑地接过瓶子,这青玉看起来价值不菲,里面放的东西肯定不凡,打开一看,果不其然,居然是“开窍丹”。


    好家伙,不用问姜未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爷爷托何四伯给她寻来的,一颗下品“开窍丹”能增加破窍三分几率,省去十年之功,价高难求,千金不换。


    姜未心头呕血,没必要,用不着,冤枉钱。


    她有种预感,只差最后一点契机,半年、最多一年她必能破窍入道,实在没必要花这一笔重金。


    姜未还在心疼,伙计面色怏怏,垂头道:“东西交到你手上了,我…我铺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姜未一眼看出他神色不对,跳到他身前将人拦下,“出什么事了?”


    伙计初时还不肯说,只一味推搪,等到姜未起身要跟他一起回去,他才着急忙慌地拦着她,“姑奶奶,你快别去凑热闹了,就为了你这个东西,我家药铺都被砸了,四伯怕失诺于你们,误了你的事,千叮万嘱叫我送到你手上,你这时候又上赶着送上门去,我四伯的苦心岂不是全白费了。”


    姜未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她抓到了关键,“药铺被砸了,谁干的?”


    伙计既然吐了口,也不再隐瞒,竹筒倒豆子全说了干净。


    她们这种偏远县城,开窍丹十分难寻,何四伯年少曾在医馆修习,有些医修、丹修的人脉,委托许久才买到一颗,偏偏这件事走露了消息,被县里兵器行万火坊的闵少爷知道了,他也正需要开窍丹,听闻这个消息,愿意双倍求购这颗丹药,可何四伯是守信重诺之人,拒绝了对方,那位闵少爷因此怀恨在心,特意设计了一条毒计。


    “前些日子四伯向军中卖了一批药,谁成想他们买通了军中校司,半路偷梁换柱倒换成了假药,如今被他们拿住了把柄,要缉拿四伯去军中问罪…”伙计满面愁容。


    姜未问道:“军中派人来抓四伯了?”


    伙计摇摇头,扫了一眼姜未手中的青玉瓶,“不是,是闵少爷来了,他...”


    姜未看看手中的丹瓶,心中了然,那位闵少爷还在打这颗丹药的主意,想从四伯手里逼出来,没想到四伯在如此时机,还特意派人把丹药送到了自己手中,她一时心里又感激又气怒,“我知道了。”说罢,足尖一点,人已跃出数米。


    伙计大惊失色,在后面追着大喊:“你可别去,求你了姑奶奶,你当不知道罢…”


    他哪儿追得上姜未,眨眼的功夫,连她影子都看不见了。


    ......


    何记药铺早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四邻八村都赶来看热闹,药铺的牌匾折成两截扔在地上,大门砸得稀烂,桌椅木柜倒在街上,还有几个随从把成堆的药材像垃圾一样抛洒出来。


    大门口站着七八个护卫,不许人进去。


    药材铺里坐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身后有两个模样周正的丫鬟端茶捧果,侧边还站了一个灰衣壮汉和一个管事。


    店主何潍业五十许人,方脸短须,鬓角灰白,平素奕奕有神的双目,此时神采枯败,弯腰低眉地提议道:“闵少爷,那颗开窍丹已交给了买主,我手上实在没有了,您若需要,我想办法再为您寻一颗可好,不用双倍…”


    闵少爷嗤笑了一声,抿了口茶,慢悠悠道:“何潍业,你是不是还不明白你现在是个什么处境,是罚金、杖刑还是流放,都是我一句话的事而已,莫非你还等着到军中再理论?”


    闵少爷旁边的管事劝解道:“少爷别动气,老何这样的小门小户知道什么处事的道理。”他转过头道:“老何呀,你的主意也不错,就再寻一颗来孝敬咱们少爷,少爷大人大量,你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何潍业的脸登时僵住,孝敬一颗开窍丹?他就是掏干了家底也拿不出,这狮子大开口,是要一口咬死他。


    闵少爷不紧不慢道:“也罢,三日内你要是拿出了开窍丹,看在你知错的份上,本少爷就免了你这场祸事。”


    “嘭!”


    话音刚落,两个护卫伴着碎裂的木屑砸落进厅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逆着光,大步跨过门槛,走到众人跟前,正是姜未,她一袭黑衣,神采英拔,双目烈烈如火。


    闵少爷看着门外的护卫尽数倒地,皱起眉,“你是谁?”


    姜未抛了抛手中的青玉瓶,“你来抢我的开窍丹,还不知道我是谁?”


    她手中的玉瓶越抛越高,众人的视线也跟着她起起落落。


    “啪”,玉瓶被她稳稳一接,撂在一旁的方桌上,“打得过我,就送给你。”


    “此话当真?”闵少爷不由心动,他并没有低估姜未,能用得上开窍丹的必然是离破天窍只有一步之遥者,虽然这少女实在年少,令人难以置信,但仔细盘算这笔买卖,却很合算。


    他威逼何四,一则是为了出气,给众人立个榜样,叫人知道敢轻视他闵远齐的下场,二则还是为了这颗开窍丹,开窍丹珍贵难寻,他破窍在即,急需丹药辅助,好容易听说了这么一颗。他本以为开窍丹还在何潍业手上,因此才亲自上门威胁,可丹药若已经到了正主手里,何潍业也就没什么用了,关键是如何从这少女手里把丹药夺过来,正巧她给了一个最好的办法。


    虽然不知道这少女修的哪一路道统,但她声名未显,又在穷乡僻壤,而自己身后正跟着景阳县武道开窍前第一人,赵承功,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


    姜未闲闲坐在方桌旁的凳子上,漫不经心道:“当真。”她把玩着玉瓶,“不过你要是输了呢?”


    闵少爷会意一笑:“那我就立即离开大石村,绝不再与何店主为难。”


    “赔钱、道歉。”姜未道。


    闵少爷盯了她一眼,“成交。”他看向身边的管事,吩咐道:“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姜未原本还担心闵远齐不守诺,听他这样说,自然答应。


    何潍业脸上一片焦急,连忙拉着姜未低声道:“小未,不可莽撞,这是你爷爷花了不知多少代价给你换来的,别因为我的事…”


    姜未道:“放心,四伯,他不是我的对手。”


    何潍业仍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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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脸愁容,“小未,不要轻敌,闵少爷的实力我不清楚,可你看见他身侧那人了吗,那是莽雷武馆的赵承功,上次县里比武,他拿了头筹,就是在郡里也小有名气,你…你还是不要蹚这淌浑水了,修行入道,差一分机缘可能就是天壤之别,这是一辈子的大事…”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莫不是要反悔。”大少爷闵远齐看不得两个人私语,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


    姜未道:“你别临阵脱逃就好。”她给了何四伯一个“放心”的眼神,慢悠悠走上前去。


    管事已经写好了字据,两人签字画押,各自收好。


    姜未看向闵少爷身侧的灰衣壮汉,“你上还是他上?”


    闵少爷丝毫没有被戳穿的羞惭,向身侧一拱手,“还请赵兄相助,若得事成,必有重金相谢。”


    灰衣壮汉正是县里比武获得头名的赵承功,他面无表情,站了出来。


    姜未听说过他,赵承功,二十七岁,景阳县大比连续三年夺得魁首,是县里公认的最有希望三十岁前破窍修行的天之骄子,但他家境贫寒,为补贴修行所用,做了万火坊闵家的供奉,今日大概是跟着闵少爷出来充门面的。


    同为破窍前夕,赵承功显然看不上他们二人,此时站出来,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眼神丝毫没有落到姜未身上。


    姜未也不在意,侧身让出大门,作出请的姿势,“店内狭窄,请到外面吧。”


    赵承功信步而出,眼神微微瞥了一眼她手中的丹瓶,微不可察地摇了下头。


    姜未把丹瓶交给何四伯保管,她知道拿珍贵的开窍丹赌斗在别人眼里十分儿戏,但为了一颗丹药就害得别人家破人亡,沾着人血的东西她吃不下去。


    两人走出门外,早有管事大声将来龙去脉讲了出来,听闻两人要比武,围观的众人一下来了精神。


    “我认识,那是县里上次比武的魁首赵承功。”


    “唉哟,姜未打得过吗?”


    “那可没准儿,姜未可是连人都杀过。”


    本村的村民怒目而视,“县令胡大人亲自审的案子,薛游是被邪祟杀的,和我们小未有什么关系?”


    “哎、哎,看戏,看戏。”


    “咱们赌一把,谁能赢?”


    “那还用说,肯定是赵魁首啊,我赌2两。”


    “我也赌赵魁首...”


    本村的村民没空理周围这些风凉话,一个个担心不已,“小未打不打得过呀,要不快点去给姜老爷子报个信。”


    他们一眼看见人群里胖滚滚的潘盛举,这是姜未的亲舅,忙道:“潘四爷,您觉着呢?这姓赵的一看就不好惹,比武事小,万一一失手…您还是拦一拦,你们潘家面子大,兴许闵家给几分面子呢。”


    潘盛举本就生得胖,挤在人群里,汗一刻不停地往下落,此时擦汗擦得更急,“已经派人回去了,已经派人回去了…”


    他拼命地挤到最前面,大声喊:“小未,别莽撞!”


    姜未只是笑着挥挥手。


    潘盛举觉得头晕,他一定是中暑了,虽然现在只是初春,他歪靠在麻杆一样的随从身上,压得对方腿肚子打颤,“快,扶住我…”


    随从吃力地撑住身体,嘴里还安慰道:“爷您别急,兴许表小姐神功盖世,一举拿下这个姓赵的呢。”


    潘盛举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拿下他,爷赏你一百两银子。”


    随从讪讪一笑,“爷,姜老爷一准儿就赶到了,他老可是修士。”


    潘盛举一听,终于又有了力气站直身体,随从登时松了口气,拍起了姜老爷子的马屁。


    潘盛举心里想着,就算姜老爷子没有赶到,危急之时他报上名去,大家总要给修士几分面子,这样想着,他的汗也流得少些。


    姜未的耳力很好,围观的人离得也近,她什么都听了一耳朵,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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