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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肥皂

作者:成何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冼行璋现在用起人也是越发顺手了,不过两日的功夫。


    去南海郡的人定了,兴建冶铁坊的事也定了。


    她翻动着奏章,里面是第五明密密麻麻的字迹。


    江夏郡挨着南都,在江夏郡与豫章郡的交界既有大型铁矿,那自然不必再将矿石运到南都附近冶炼了。


    第五明的想法是在江夏郡郡治夏口修建冶铁坊,这样运输路程短,而且便于使用河水冶铁降温。


    但是面对女帝提出的煤炭冶铁,则存在问题。


    南朝的煤炭资源不算充沛,北方倒是有丰富的煤炭,可他们总不能大摇大摆去北地冶铁,所以第五明认为选择木炭冶铁更好。


    江夏郡树木极多,不只是江夏,可以说此时整个天下,无处不是多树木。


    木炭成本低廉,虽然陛下提出不持续且有污染,但第五明还是认为这些都是权宜之计,何况所谓的污染不是短时间内会影响的。


    综上,第五明坚持使用木炭冶铁。


    毕竟最近的煤矿,那也在豫章郡宜春县附近了。


    冼行璋无奈,她对第五明这个聪慧懂事又贴心的臣子是很喜爱的,对方说的也确实有理,与其拿看不见的损耗和污染开口,倒不如先叫她做。


    虽然木炭的燃点比不上煤炭,冶铁的技术达不到冼行璋的要求,但对于现在的社会生产力是远远够用的。


    只要同时开发豫章郡的煤矿,等人们明白了煤炭的好处,届时自有大儒替她辩经。


    思及此,冼行璋在奏章上批了个“可”。


    搁下笔,水杉正推开楹窗,连成细线的雨滴划过枝叶,轻柔一扫便使叶面焕发翠绿。


    冼行璋也向窗外望去,背靠着龙椅,懈下疲惫。


    水杉轻缓仔细地点上熏香,时近日落,陛下虽乏却还需醒神,白脑香清新醒脑,是陛下一贯喜欢的。


    时人贵族皆爱郁金、蜜香还有龙涎,但陛下偏爱白脑和安息,不求名贵,只是舒心。


    水杉顶了象寻星的位置,伺候冼行璋很是得心应手。


    “芬倌儿如何了?”


    冼行璋眼睛还盯着窗外,询问却是向着水杉去的。


    水杉转身微微下蹲,“昨日禁军来报,此人近两日不曾接触过可疑之人,其恩主也多是与王、文两族不常往来的,暂且不曾再有动作。”


    在她回话之际,冼行璋已经走到靠窗的美人榻边。


    水杉说着,她便将手伸出去接树叶滴落的水珠。


    一点一点顺着她的指尖再落下,沁人的冰凉,让冼行璋玩得起劲。


    “她的背景查的如何了?”


    “慎纶大人与禁军所查几乎无二,此人确实是南都子民,家住西市白木巷,家中还有父母和姊妹共四人,其父好赌无赖,就是为抵债才将她卖至乐坊。”


    水杉低垂着头,话语清晰简洁,“按街里邻坊所说,她与她的母亲感情甚笃,虽为乐妓却时常归家带去银钱贴补一二。”


    盯着指尖欲滴不滴的水珠,本是无垠水,一旦落地,再如何也得沾上污尘。


    见冼行璋将身子收回,水杉立即接过内侍奉上的锦帕,为女帝小心轻柔地擦拭。


    “她能得到的消息到底是少,本有文氏这棵大树,可如今也不在了,她便只能是颗弃子。”


    冼行璋拿过锦帕,自己动手。


    她谈起芬倌儿的眉眼与注视雨滴时并无二致,只是淡然。


    “能让她传消息,借冼行清的势将人送走,就是明摆着要发挥她最后的价值了。”冼行璋似叹非叹,不知是否为她感到可怜。


    “叫慎纶将她收押吧,她若是坦白便赏她全尸,不祸及亲族,若她拒不坦白,便依律令,让慎纶看着办罢。”


    水杉了然,“是,奴定转告慎纶大人。”


    正准备继续看奏章,突然想起什么,冼行璋复抬头。


    “你让木德去一趟凌德宫,宣冼行朗与冼行清。”


    “是。”


    水杉快步走向殿外,不消片刻,木德便举伞朝着凌德宫走去。


    冼行璋明白冼行朗为什么有住在宫中,虽说他身体不好,可他这身体某种意义上又很好。


    看着命悬一线,但偏偏什么灾祸都熬的过来,犯不着在宫中一住就是四个月,无非是不想被有心人攀扯进这些糟心事,以免添一身骚。


    他此时卖冼行璋一个好,为自己也为冼行清这个妹妹。


    新帝继位尚不满一年,最是不稳的时候,况且明眼人都看得出她这个女帝野心不小。


    成年的皇子女再怎么小心谨慎也难保新帝没有忌惮之心。


    与其被猜来猜去,倒不如挣个外放自由。


    本朝没有藩王,但封个一县之地还是有先例的。


    冼行朗来的很快,身着月牙白锦袍的男子唇色极淡,再好的容颜也被气血拖累,显得寡淡三分。


    冼行璋的眼睛看去,冼行朗还是一副病殃殃的样子。


    但冼行清没来。


    “臣见过陛下,陛下圣安。”


    冼行清先缓缓行礼,再开口,“五皇妹今早出宫回府,陛下宣召臣已派人通知她,想来五皇妹正朝宫中赶来,请陛下容她片刻。”


    冼行璋点头,“你先坐吧。”


    “你们分开来也好,刚巧我有话与皇兄说。”


    她轻抬手,殿内侍立的宫人皆退,唯余水杉和木德候在内殿门口屏风处。


    冼行朗不解。


    女帝好端端地怎么喊上他皇兄了?


    要知道即便他大了女帝十岁,可冼行璋一生下来就是母皇最喜爱的孩子。


    加上温氏独宠后宫,便是当时的君后所生大皇女也不敢惹这个小祖宗。


    冼行朗活到今天,还是头一回被她喊一句皇兄。


    不知为何,违和得汗毛似乎都竖了起来。


    他讪讪一笑,不敢接话。


    “我知道皇兄身体不好,虽然胸有沟壑却不敢示人,多年谨慎为保全自己已是十分不易。”


    冼行璋本来想打感情牌的,无奈二人实在没什么感情。


    “皇兄知道,一个芬倌儿对我是没什么用处的,何况她已经被‘抛弃’了。你心知这不是利益交换,只是投名状,想借此向我说明你无有异心。”


    “可是,一个从来默默无闻的病弱皇子,和突然爆出老谋深算手段非凡的皇子,难道不是前者更适合给我看吗?”


    冼行朗一点点将视线上移,最后落到冼行璋的眼神里。


    不需要威胁或是恐吓,她只是将事实说出。


    他当然明白后者会更加危险,但他笑了。


    “臣是皇子,亦是陛下的臣,作为臣子,陛下若疑则臣扒皮拨心亦不能自证,若您不疑,再多污水也是清。”


    “臣深感母皇之智,陛下心怀苍穹,断非容不得人之辈,臣便赌上一赌,伏惟圣意。”


    两人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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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织在半空中,高位者兴致盎然,低位者翘首以盼。


    “可有想好地方?”


    没头没脑的一句,但冼行朗立马接上。


    “陛下正是用人短缺时,臣愿略尽绵薄之力,不知会稽郡或豫章郡可否?”


    冼行璋微眯双眸,指尖轻点脸颊。


    “与行清一起?”


    冼行朗拱手,十分恭敬,“凭陛下做主。”


    “朕以为你会想与她一块儿。”


    “臣的确希望能护得五皇妹,但天下乃是陛下所有,如何选择应由陛下所愿,五皇妹虽拙,亦可为陛下献力”


    双商很高啊,冼行璋身边会做事的多,会讲话的却不多。


    “你身体不好,豫章郡煤炭呛人,还是去会稽罢,沿海之地气候宜人,皇兄也可帮朕看着万顷良田郁郁葱葱,许是与心情有所补益。”


    聪明人的交谈,不需要过分明说。


    冼行璋心情大好,很是温和地说完,便示意木德上前搀扶住要下拜的冼行朗。


    对方虽未能下跪,却是深深弯腰,领着旨意离开。


    他一出殿,冼行清便迫不及待地进殿。


    “陛下!”


    冼行清大步走进,一掀衣摆,结结实实地行了个大礼。


    听到上头叫起,她再抬头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不等冼行璋开口,便兴致冲冲地出声了。


    “快快,给陛下呈上!”她朝着一旁侍立的内侍招手。


    对方便便将手上的木盒交与水杉,再检查一遍后便搁置到案桌上。


    冼行璋凝眸一瞧,是块正方体,有些浑浊的东西。


    好像是......低配版肥皂?


    果不其然


    冼行清兴高采烈地介绍起来,“此物名叫肥皂,近日在都城时兴起来,是原少卿的夫人林氏所发明。”


    “我用过了,感觉比澡豆更有用些,洗得干净而且还有丝丝香气,经久不散。林氏听说我要将此物奉给您,特地添加了沉香,您别看它其貌不扬,用着确是好物。”


    说完,冼行清昂起脸,殷殷期盼的目光射向她。


    冼行清确实是费了心思的。


    这肥皂刚刚问世,要用油脂才能做的东西,放在宋代以前就是金贵之物,何况是此时。


    冼行璋轻轻摸了下肥皂,面容温和平静,“林氏此人倒是有几分巧思,你可见过她?”


    肥皂这种东西,说有用也有用,但说无用也确实无用。


    澡豆,虽用起来不如肥皂便利,但加香料或是清洁效力都不输它,空气至宋代始,胰子便出现了。


    难道肥皂不出现的原因是没人想得到吗?


    当然不是,是因为油脂不易得,连口腹尚不能满足,谁会拿来做这种东西。


    但是,穿越人士好像偏爱做肥皂啊。


    冼行清略一思考,开口道:“臣见过她一面,只在她将这块要带给您的肥皂交与臣时,臣见了一面。”


    “此物虽好,但耗费许多,寻常百姓是不便用的,只是有不少勋贵人家图个新鲜,最近才惹人注意到此物。”


    她看出女帝好像对林氏有些兴趣,末了又补上一句。


    “林氏为人娴雅端庄,时而作诗亦有非凡之处,但与文章上不甚通,陛下若是欣赏她,不如臣派人去寻?”


    基本可断定了。


    冼行璋轻轻合上盖子,抬眸含笑,微微摇头,“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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