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伊最后并没有在明天回来。
准确来说,是两个月后。他翻车了,一批一批的警察追在后边咬,这就是拿狙击枪耍酷的代价。琴酒也和他差不多,被FBI撵着跑,如果不是因为贝尔摩德看着,他这暴脾气早八百年就该对FBI动手。
宫野志保度过十岁时对方正在美国联系不上的某个角落里杀人越货;十一岁生日时对方正在被日本的风土人情折磨;十二岁时对方快被没有食物与信号的旮旯角落里逼疯,自此发誓再也不去偏远地区。
莱伊在美国境内待了大概有两年半,从她九岁待到十一岁,期间飞外地的次数多得数不胜数,几月一回已是常态,不过好歹还算是会固定飞回来。
然后他去日本,在那里短暂度过了一年多,紧接着又跑去欧洲分部待着,主要在英国,偶尔也会在欧盟一群细碎小国里打转。组织很多物资都是从那条路送过来,经过两次转线后来到日本,当然也有直接供应至日本的,那些审核不严的就会走私过来。
总结下来就是哪里没有琴酒去哪里。琴酒长期驻扎在美国,他就跑遍了美国以外的所有地区。
十三岁当中的某一天,待在美国境内的莱伊作为狙击手被抽调,天一亮就飞日本。他收到消息时正瘫在沙发上享受来之不易的休息,顺带观摩宫野志保学习全过程。他把手机全程静音,直到不远的琴酒从四条街外跑过来踹门,拽着领子让他看邮箱。
日本在全球里算是治安较严的国家,不像美国那样绝大多数情况都可以直接靠近战火力解决,因此对顶尖狙击手的需求比其他地区更优先。刚好组织正嫌美国境内的高级代号成员已经够多了,有明星身份不能过多活动的贝尔摩德,到处踢门效率奇高无比的工作狂琴酒,还往里边塞一个顶尖狙击手莱伊简直是浪费。
组织财力雄厚,有自己内部的私人航线与私人飞机,他从来都是走组织路线。然而这次确实来得急,急到连向打审批报告的时间都没有——就算你是黑色违法组织,内部调用资源也是要打审批报告的。
但组织毕竟不是魔法师,短时间内调不过来私人飞机,干脆让莱伊去买票登机。正常航线是向东飞,跨半个地球后抵达日本港口,但任务很急,他必须得从西海岸口出发,坐直达航线的航班。
她醒来时对方已经在机场等候航班,英文播报的机械女音与背景的嘈杂声此起彼伏。莱伊来和他走时一样匆忙,什么都没带来,衣服也是现买的,走时也什么都没带走,那堆男士用具和衣物全都堆在房子里。里面甚至还有琴酒的大衣,因为洗衣机被洗的乱七八糟的那件。
“嚯,醒了?再睡会我就接不到电话了。”他在电话里说,声音里有些许笑意:“挂了,检票呢。”
除开时不时就要见琴酒一面以外,宫野志保的日子很平静,没什么好监视或者汇报的,她也没有任何朋友,因为不想将厄运牵连至他人身上。
但也没那么平静,因为她已经读完了大学本科的内容,十岁以后她就没有拿过满分以外的分数。她对接下来读研细分方向是主攻医学还是化学方向多少没有兴趣,因为有人会决定这些。
然后组织的指令下来了,化医都读,这俩从不分家。宫野志保很早就进了大学,高校的大门总是会为真正的天才打开。哈佛与政商界关系密切,组织不想她进入美国上层视野中,于是她的选择项变成了麻省理工与斯坦福。
对于她的选择,莱伊实在没什么好建议的,用最诚恳的语气说出了最值得嘲笑的话:“很不想这么说,但我可是连初中都没有读过啊。”
宫野志保在电话令头被逗笑了:“所以你是文盲?”
“我是。虽然琴酒手底下沉河的博士与科学家比他吃过的饭还多,但他的学历其实比我还低,我猜他也许从没读过书。”
这下他们俩都笑了起来,空气里充满快活的气氛。
宫野志保逐渐长大,她长大的第一标志就是她开始变得伶牙利嘴,摸清自己的地位与重要程度后,她就放开了胆子。琴酒来了她就呛琴酒,莱伊来了她就呛莱伊,有时还会隔空呛一下朗姆的人。出成绩或者期末时更是如此,她把成绩单当免死金牌用。
为了遏止这种事态,组织将宫野明美送来了美国,这下她安分了很多,老老实实的。琴酒对此很满意,却也没那么满意,因为这下监视她们姐妹俩见面成为了他的固定任务。
狗日的莱伊。他打电话过去把这人骂了一通,出于对方给他丟的难题。他顶着时差骂,莱伊接到时是日本的凌晨两点,龙舌兰在旁边询问是谁的电话,而爱尔兰在幸灾乐祸。
好在他也没睡。这就是他们这种人对彼此太熟的后果,骂对方甚至不需要挑时间或者理由,毕竟谁也不是什么好人。
朗姆又在恶心人,boss也让他在条件以外的地方尽量满足宫野志保的要求,既要她心甘情愿为组织献力,又要把控着她与自由的距离。上司就是这样的东西,同事情也总是相侵相碍,伏特加的保密等级不够,还得他自己一手全包。
琴酒满腹牢骚地接过本来应该是莱伊的任务,开始履行自己从来没履行过的监护人职责。他在这个温度下也坚持不懈的穿着那一身黑色大风衣,实乃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典范。监视不能离太近,又不能离太远,只好在店里的另个角落里坐着,就权当是带薪休假。
宫野志保往他的方向瞟了几眼,发现他确实在闭目养神。
于是她悄悄给莱伊发消息。
S:[琴酒很生气]
R:[他刚特地打电话过来关心我]
S:[你确定是关心?]
莱伊不知道在干什么,几乎是秒回,考虑到日本与马萨诸塞州有13小时的时差,宫野志保猜他大概是又在熬夜。
S:[你又熬穿了?那我是不是也该关心关心一下你?]
R:[任务需要,饶了我吧]
R:[琴酒生气别管他,他自己会消气,他要掏枪就让他掏]
S:[真有你的风格]
S:[他有什么比较喜欢的东西吗?]
宫野志保想了想,还是准备问一下,有备无患总是好一点,就算是为了姐姐考虑,她也应该努力一下。这次莱伊隔了一会才回复,不知道是因为思考还是因为任务。
R:[你想讨好他?烟,酒,枪,和性,不过他基本不收别人送的东西]
S:[那你是怎么做的?]
R:[趁他不注意悄悄放,坚持不懈地放,顶着博莱塔放,无视杀气放,把他烦透了,他早晚有天会妥协]
宫野志保没忍住笑了一下,听起来莱伊对琴酒简直是对她的pro max 版本,称得上一句死缠烂打也不为过。尽管看见琴酒时她还是会紧张,但莱伊这人总能很好的将严肃的事情变得轻松起来。
在不涉及任务的情况下,他是个相当好说话的人,甚至能称得上一声绅士。托他时不时就掀琴酒老底的福,她对银发男人的了解也日渐加深,着实很难再对银发杀手生出些什么害怕之类的情绪。
S:[你对谁都是这样吗?]
她最后发了一条消息,等了一会,确定这人消失了,然后收起手机准备去上课。正准备出门,手机传来收到消息的提示音,她打开收件箱,发现是莱伊的回复。
R:[这听起来像女朋友查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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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当然不是,绝大部分人都很无趣,但是你和琴酒属于最特殊的一类人,我很喜欢,你们值得我这么做]
S:[真是糟糕的大人]
S:[不过我挺高兴听到你对我的评价]
R:[就算是组织成员也需要社交与放松的,琴酒那种把工作当生活的简直不是人]
S:[这点上我同意]
宫野志保犹豫了一下,指尖停留在聊天页面,她不想让对方误会什么,也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在依赖或者想念他。她把邀请对方来参加升学典礼的信息删了,又觉得庆祝生日实在太私密,最终决定先问问行程。
S:[你近期会来美国吗?]
R:[那要看是什么事]
S:[我准备读博]
R:[?]
R:[我应该没记错你的年龄?]
S:[13,我刷新了MIT的记录]
莱伊没有回复,应该是在想正常人此时在读什么年纪,她数着秒数,消息在十秒后姗姗来迟,看来莱伊对普通人的认知还不算太差。
R:[我会把琴酒也绑过来的]
S:[然后你们激情枪战?特工片拍得越来越离谱大概会有你们的一席之地]
R:[我时常觉得他那样的工作狂迟早猝死而我这样的人早该不得好死,但他没猝死我也没得到报应,可见这确实不现实]
莱伊消失了一段时间,大约是不方便联系。他在日本那边稳定下来后时常会和她打电话,很贵的跨洋电话,频率视任务情况而定。他总是抱怨自己为了过安检没带上最爱的那一款狙击枪,导致在日本的任务哪哪都不得劲,琴酒还不肯给他送过来,说太浪费资源。
他又说琴酒懂什么狙击,连自己老婆——指狙击枪——都不誓死捍卫的家伙,没有资格上桌吃饭,下次团建他会提议大家把他踢掉,成为第一个敢于将行动组上司踢出队伍的人。
于是宫野志保才知道原来琴酒名义上是他的上司,只看他们俩相处方式的话完全猜不出来。莱伊很少会和她讲往事,更多都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无论是动机还是立场,他都没有必要进行这种会被琴酒评价为无聊或者浪费时间的行为,她也不觉得对方真的是能和她闲聊的关系。
所以她问了出来。
他大概刚点了支烟,因为她听见听筒里有打火机开关的声音,很清脆的碰撞声。很低哑的笑声,气流轻轻扑在电话上:“哦?要听实话吗?实话就是你的意识太差,琴酒和朗姆在美国的动向基本上被我套得七七八八了。”
“怎么套的?”她想知道:“我明明没说什么。”
“时间、地点、活动范围、话语永远是值得玩味的东西,能推测出来的线索藏在每个角落里。”莱伊漫不经心地说,背景音里传来风声,骑摩托的那种风声。
所以莱伊知道宫野志保很讨厌一个人待着,知道她很没安全感,知道她喜欢什么。他或许不了解情感这种复杂过头的东西,却意外了解人心。
于是宫野志保想起那年的小巷口,想起那具尸体,以及莱伊对她的夸奖。她意识到当时那不是一个威胁,也不是一个诅咒,不管是出于什么,他确实希望她活得更久。
正如莱伊所说,他不是琴酒。他很擅长撒谎,真心也说得像假话。如果不是后面又问了这人,她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发现。
她笑起来,看向被自己塞进床铺角落的泰迪熊。
“我的泰迪熊崩开线了。”她说:“这个你也能看出来吗?”
“不能,但我现在知道了。下次见面送你个新的。”
他低沉的笑声从大洋那头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