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家。
李秘书挂了电话后,神色凛然快步走进门。
但殷总正在殷老爷子房间内,李秘书迟疑片刻,忽地,面前的房门被打开了。
殷奉从里面走出来。
他神色冷峻,扫了李秘书一眼:“怎么了,公司出了什么事?”
李秘书心下叫苦,待会儿要说的事比公司出现大问题还严重。
“殷总,季少逃跑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殷总原本微冷的脸立马没有表情。
许久,李秘书觉得周边空间安静的快让他窒息时,殷总声音寒冷彻骨问道:“什么时候跑的?”
李秘书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别说保镖没有预料到季少会跑,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季少不是答应和殷总订婚了吗?
这么想着,李秘书小心翼翼地瞧了殷总一眼。
虽然殷总面无表情,但跟在对方身边多年,李秘书肯定,殷总现在心情非常不好,比当初和他父亲争权夺利时还……
殷奉问:“季家人呢?”
李秘书低声道:“前段时间,季家人就被季少送出国了。”
李秘书心下暗叹,看季少逃跑的架势,绝对不是准备一天两天了,而是早有计划,可能连答应和殷总订婚······都是缓兵之计。
他能想到的,殷奉也不会不知道。
站在走廊通道,殷奉半边身体处在背光处,神色晦暗不明,眼神黑沉可怖。
“去查海市所有的航班信息!”
殷家在海市绝对是一手遮天,只要季徽留下一点踪迹,殷奉都能查到。
在他面前,季徽无处可遁。
李秘书:“是!”
“再派人盯紧季徽在国内的朋友和员工,季家在粤省的公司也让人看着,再通知詹姆斯和温斯洛盯紧北美,一旦发现他的踪影立马告诉我。”
一连串吩咐下去,李秘书心下暗惊,殷总这是要在国内国外布下天罗地网啊!
从前对待逃往国外的仇敌,殷总都没有找人帮助过。
季少能逃得掉吗?
在洗手间变装逃出来后,季徽立马坐上闻叙安排的车。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在海市登机,海市是殷家的大本营,殷奉有心查,他根本逃不掉。
不过,这并不妨碍季徽特意在海市买了几张飞机票。
这几张飞机票都是飞往北美欧洲的,季徽这样做并非多此一举,而是为了迷惑殷奉手下那群人,让他们误以为自己在海市登机了。
果然,他乘车逃往苏市,身后也没有人追上来,说明他们成功被自己误导了。
等殷奉查到他在苏市登机后,他早已经飞往异国,中转多次后到达最终目的地了。
下了车,季徽拿着闻叙给他准备好的飞机票登机。
坐在乘客舱里,季徽感受着飞机起飞,侧眸看向窗外,他心下渐渐开阔起来,眼里是解脱和释然。
终于逃离他们了。
季徽想,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澳大利亚,墨尔本。
某偏僻小镇。
如今是九月份,澳大利亚地处南半球,其气候和北半球的国家相反,此时正是冬末春初的时候,虽然天气多变,但整体趋向温和,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妈,你昨天不是和斯密斯太太约好了今天去参加墨尔本国际花展吗?怎么还在家?”
一容貌清艳气质清冷的少年从楼上走下来,正在厨房忙着煲汤的丁彩英回头道:“斯密斯太太说这段时间,有很多游客从世界各地过来,我们去花展那边也挤不进去,还是改天再看吧,反正咱们还要在这儿住很久不急。”
季徽听了后,眼里划过愧疚。
丁彩英端着汤出来,看见他的神情道:“你别乱想,我和你爸外公外婆在这儿住的不知道有多高兴,就算你这次不来,我们也打算在这儿住一段时间。”
季徽没有说话,他知道季母是为了安慰他。
丁彩英给他盛了碗汤:“刚煲好的没放什么补药,你放心喝。”
季徽不喜欢药材的味道,丁彩英一般煲汤都不会放药材。
在季母身边坐下,季徽喝起汤。
“味道怎么样?我一大早起来煲的。”
季徽品尝着,季母煲的是玉米排骨汤,汤水十分鲜甜。
排骨不是在国外超市买来的,而是在华人超市买的华国猪,他们家都不喜欢吃外国的猪肉,外国猪腥臭没有华国猪好吃,
季徽喝了半碗,侧头见季母眉眼含笑盯着他,脸上没有一点被迫离开华国,定居墨尔本偏僻小镇的怨怪,只有……
包容和疼爱。
“···妈···”
季徽嘴唇动了动,一周前,他从泰国转到澳大利亚,一下飞机,季父季母就来接他。
当时,他为了扫清自己的踪迹,不被殷奉找到,三天内连续中转几个国家,等见到季父季母时风尘仆仆满脸疲惫,爸妈肯定察觉到不对劲,但过了那么多天依旧没有问他,害怕他为难。
丁彩英含笑:“不想说的话就不说,爸爸妈妈不逼你,等你想说了再和我们说。”
季徽眼眶一热。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瞒着父母了。
“妈,如果我说,我们以后都住在这儿,可能一辈子回不了华国了,你和爸会怎么样?”
丁彩英和季父在某方面是很传统的粤省人,尽管季家的生意越做越大,除非必要,他们都不喜欢出省。
这么两个人,从前觉得海市都远的不行,现在却被他连累只能躲到国外来。
季徽没有说出这些话,丁彩英好似感觉到了。
“回不了就回不了呗,对我和你爸来说,你在哪儿家就在哪儿,而且澳大利亚的气候挺好的,不像粤省湿气那么重,你外公外婆在这儿养老,绝对比待在粤省舒服。”
丁彩英一句话,季徽立马感受到妈妈对他的全力支持。
“···妈···其实,我这次是逃出来的。”
丁彩英没露出震惊和恐惧的神情。
她看着季徽,耐心道:"你和妈妈说,别怕,妈妈在这儿。"
季徽虽然决定将国内那些事情告诉季母,但没有打算把自己和殷奉的事情说出来。
那件事……
没必要让爸妈他们知道。
季徽开口,和季母说自己得罪了殷奉四人,以免被他们报复,他才带着他们逃出国外。
季徽微垂眼眸:“让你和爸放弃半辈子的心血和我逃出来······”
话还未说完,季徽被丁彩英抱住,整个人在丁彩英怀里。
丁彩英抱着他的肩,心疼道:“受了那么多委屈为什么不和妈妈说,你早一点说,妈妈根本不稀罕国内那点东西,早就带着你出来,你也不用受他们的气了。”
她的小宝,从小到大没受过多少委屈,没想到去亚克兰读书,过的是那种日子······
早知道,当初她就不该心软,答应小宝让他去海市读书。
丁彩英快心疼死了。
季徽回抱季母:“没事了,他们在我这也没讨到好处。”
说起这个,丁彩英开口夸赞:“还是咱们家小宝厉害。”
“傅家、闻家都被你弄得焦头烂额,也不能怪咱们家小宝,谁让他们自己做错事经不住查。”
见丁彩英毫无阴霾,全心信赖自己的样子。
季徽:“妈,你不害怕他们报复吗?”
“怕什么,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把手伸到国外,再说,妈妈相信小宝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不会让我们陷入危险。”
对于季母的信任,季徽微微侧眸忍住眼里的湿热。
“谢谢妈。”
丁彩英松开他:“既然远离了那些人,咱们小宝以后开心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要再想国内那些糟心事好吗?”
在季母满含期待的目光下,季徽如她所愿点了点头。
无论前世今生,从此以后,殷奉、傅承越、闻则络、朝任等人都该消失在他的人生里。
国内。
李秘书接过助理泡的咖啡端到殷总手边。
殷老爷子病情逐渐好转后,殷总立马飞往北美亲自搜查季少的踪迹,可即便在温斯洛和詹姆斯的帮助下,殷总把北美掘地三尺了,仍找不到季少和季家人的踪影。
李秘书再次感叹季少的精心布局。
谁能想到,从一开始,季少就给他们挖坑,让他们做了许多天的白用功。
他们以为季少在海市登机,相反不知道在谁的帮助下,季少前往苏市登机飞往国外,期间不知道中转了多少个国家,最终到达哪儿,这几个月来,他们没有一点头绪。
观察着殷总的神色,李秘书道:“季少有一位舍友叫彭城,那几张海市飞往国外的飞机票就是他帮季少买的,您看要不要······”
李秘书话未说完,殷奉从文件中抬首,视线冷漠扫向他。
李秘书立马住嘴。
殷奉:“他不知道季徽去哪儿,逼问他没用,帮助季徽逃跑的另有其人。”
“谁?”李秘书下意识问。
“闻叙。”
李秘书倒吸一口气,最近闻氏集团热闹的紧,和这位闻家刚回来的大少爷脱不了干系。
为了稳住自己的地位,闻则络都回去对付这位他爸和前妻生的大儿子了。
殷奉吩咐:“晚上约闻叙出来。”
李秘书立马明白殷总的意思。
他问:“如果他不愿意说出季少的行踪···”
殷奉语气冷漠道:“他会说。”
闻叙为了保住母亲留给自己的东西,不惜忍辱负重多年,最后和季徽合作回到闻家。
为了打败闻则络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闻叙此时最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的支持。
殷奉眼神冷漠,季徽帮闻叙回到闻家,闻叙作出回报帮季徽逃跑,现在他帮闻叙夺得闻家一切···换取季徽的下落。
当晚,闻叙按照约定时间来见殷奉。
“殷总,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打听季徽的下落,但我对此并不知晓。”
“我帮季徽买了新加坡的飞机票,但季徽把那儿当作中转站,这几个月,他也没有联系过我,我完全不知道他在哪儿。”
殷奉盯着他,没有说话,眼神却透露着寒冷彻骨的警告。
闻叙拿出手机打开和季徽的V信聊天界面,最新一条信息是好几个月前发的,季徽没有回复,上面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他上飞机后就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
殷奉离开后,闻叙吃着桌面上没有动过的饭菜。
半小时后,闻叙上车。
他点开V信通讯录中一个头像:“殷奉来我这儿打听你的消息,比我们想象的慢,三个月了,他才查到我们的关系,我觉得不太对劲,你自己注意一下。”
澳大利亚,墨尔本。
收到信息,季徽关闭手机,合上双眼,仔细复盘几个月前自己出逃的计划,殷奉绝对不可能查到他。
从离开华国后,他再也没用过自己的真实身份,包括现在,他在墨尔本行走用的都是假的身份信息,季父季母外公外婆也一样。
“徽仔!”
季徽正在沉思时,外婆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顿时,季徽抛开所有思虑和烦恼。
下了楼来到外面的院子,季外婆季外公正在种菜,隔壁的白人老太太指着季外婆身边长势特别旺盛、叶子毛茸茸的陌生植物,惊呼道:“快拔掉它们!”
季徽走近问:“怎么了?”
老太太指着那几株植物道:“哦!甜心!快拔掉它们,这是帕特森诅咒,它们侵略性非常强,只要有他们在,你菜地里的养分都会被它们吸收走的!”
季外婆一脸担心。
季徽安抚她。
这片菜地是外公外婆开辟出来的宝贝地,季徽问白人老太太:“我们该怎么除掉它们,可以用除草剂吗?”
老太太摇头:“除草剂对它们没用。”
她走出家门来到季家的院子,对季徽道:“甜心看好了。”
她下了地,手上没有丝毫留情,一边拔除那几株植物一边道:“一定要把它们的根系拔掉,一点都不能留!”
白人老太太连根带叶地拔出几株植物,像得胜的大将军对季家人道:“这下子,你们的胡萝卜和豌豆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