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别墅区回来后,虽然殷奉没有说别的,但季徽发现自己外出后,跟在他身边的人多了一倍。
原先的保镖也消失不见了。
季徽问殷奉那些人去哪儿了。
殷奉扫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新保镖道:“不满意这些人,我再给你挑几个新的。”
季徽微微摇头:“我刚和贾哥他们熟悉起来,突然换了人有点不适应。”
殷奉沉默。
“这几天先让他们跟着你,过段时间,贾浩他们就回来了。”
对于大白天在停车场里,贾浩几人连个人都看不住,直接让季徽被殷承的人绑走,虽然季徽没有受到伤害,但殷奉不是轻拿轻放的人。
他让贾浩几人去领罚,之后不打算再雇佣他们了。
但季徽好像很亲近他们。
想到对方对贾浩的称呼,殷奉道:“以后叫他们名字。”
季徽不解,但不妨碍他点点头。
季徽这边风浪过后就变得平静下来了,但亚克兰和傅承越那边情况相反。
邓自绥被逮捕后,作为他的靠山,傅承越被有关部门约谈好几次。
审问的人气势可怖,普通人恐怕经不住几句审讯,就会被吓得什么都招了。
傅承越不一样,他心理素质强大,看似配合审问,但没有泄露出一点有价值的信息,审问的人十分挫败。
因为抓不住他的小辫子,加上傅承越背后站着傅氏集团,有关部门不敢逼得太紧,审问几次无果后只好放他离开。
不过,他们不相信傅承越一点破绽都没有,派人紧紧盯着他,并说明后续有需要的话,他也要配合调查。
学生会,会议室。
各部门汇报结束后,傅承越对在座众人道:“一周后,学校将派出队伍参加JETP国际青年峰会,队伍人员会从学生会内部挑选,大家注意查收邮件通知。”
有人好奇问:“会长,我们可以主动申请参加这个峰会吗?”
说话的是坐在季徽旁边的一位女生,傅承越目光扫过来,眼神略微在少年身上停顿一下,而后看向女生:“可以,届时学校会从中挑选出优秀者前去参加峰会。”
众人听了后非常感兴趣。
JETP国际青年峰会是由全球顶尖学府与气候组织联合发起的,旨在推动青年参与全球治理。
峰会每年会邀请世界名校代表围绕气候正义、能源转型等议题开展高级别对话,其成果报告直接呈送G20峰会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被誉为“全球青年气候治理的风向标”。
相比他们,季徽对此并不感兴趣。
傅承越通知散会,季徽第一个离开会议室。
接下来几天,因为没有什么课,季徽经常回家陪外公外婆。
几天后,看着电脑上收到的邮件,季徽面无表情。
他拿起手机打给学校有关部门,那边接通后。
季徽:“你好,我没有申请参加JETP国际青年峰会,麻烦把我的名字从参加队伍中除去。”
那边为难道:“不好意思,关于参加峰会的人员,学校经过商量后决定根据学生会成员在校期间作出的贡献大小进行选拔,而且,我们已经把参加人员的信息上报到峰会那边去了,不能更改了。”
季徽皱了皱眉,却不能为难对方。
他挂断电话。
男生放下手机,脸上的为难消失,恭敬地看向一旁神色淡漠的学生会长道:“傅少,季少那边没有怀疑。”
傅承越没有看他:“你们家的项目,傅氏集团会投资。”
男生喜悦:“谢谢傅少。”
时间匆忙,今天收到通知,明天就要出发,季徽拒绝不了,只能开始收拾行李。
殷奉回来,看见的就是凌乱的地面和床,上面被衣服鞋子等东西占满了。
“你去哪儿?”
季徽正整理着行李箱,有些晕头转向。
看见殷奉这么早回来,他也没有心思去觉得奇怪。
他把学校安排自己去参加JETP国际青年峰会的事情,跟殷奉说了一遍。
听见他被强制安排,殷奉眸底划过不悦:“我让人安排别的人去。”
“算了。”
季徽摇摇头,迎着殷奉的目光道:“学校都把我们的信息报上去了,你让他们把我撤下来,他们也没办法安排别的人去。”
而且……
季徽这么轻易答应去参加峰会,还有一个原因,他待在殷奉身边,每次出行都要打报告或者被人跟着,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去国外,刚好这次···
殷奉没有说话。
第二天下午,包括季徽在内的八位学生登上飞机。
他们坐的是傅家的私人飞机,傅承越是带队人。
登上飞机,季徽扫视一眼飞机内部结构,有休息室、各种娱乐场所,功能十分齐全。
他没有惊讶,倒不是因为自己有,季家虽然有钱,但没有多到烧钱去保养飞机。
但殷奉有,比这架飞机更加豪华,季徽坐过。
傅承越:“除了驾驶舱机组区和前部客舱,其他的地方你们都可以去,一个小时后到会议室开会。”
众人各自离开。
季徽也往休息室走去。
“季徽。”
傅承越叫住他,来到他身前。
季徽略微抬眸看向他,却没有说话,但脸上的不耐烦没有丝毫遮掩。
“我已经把邓自绥在校犯下的罪行整理好交给有关部门了。”
“所以呢?”
季徽反问好似真的在不解,但傅承越知道不是。
傅承越沉声:“不管你信不信,我不知道他对学生下手。”
人都有贪欲,傅承越非常清楚这一点,邓自绥给他办事,所以,他默认对方可以吃学校项目的回扣,只要贪的不多,他不在意。
傅承越没有想到,邓自绥胆子大到敢侵害学生。
季徽语气淡淡:“傅会长,你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些。”
看着傅承越冰冷的神情,季徽道:“我不是受害者,你跟我解释这些,有什么用么?”
真正的受害者得不到解释和道歉,他却得到了······
季徽想想就觉得可笑。
他愈发不耐抬腿离开。
经过傅承越身边,对方骤然开口:“回去后,我会建立监查组,从此校领导和学生会互相监督,谁敢犯这种事决不轻饶。对待受害者,学校和傅氏集团也会给予补偿,直至受害人满意为止。”
季徽脚步不停,好似根本不在意,走进休息室,将他隔在门外。
下了飞机,一行人去主办方安排的酒店,季徽在飞机上睡够了,来到这边也不觉得困,另外几个人不一样,一个个困得顾不上纽约现在是白天,还要倒时差,都去睡觉了。
峰会主办方给参加人员三天缓冲的时间。
第四天,JETP国际青年峰会正式举行。
主席团派出主席大卫给出分议题,各国名校代表聚集在一起讨论起来。
峰会前,许多学校私下联系过,某些观点统一、基于地缘政治或区域共同利益的高校组成联盟为自身地区争取利益和政策扶持!
此次峰会核心主题——公正转型伙伴关系(JETP):全球气候治理的合作范式与地缘政治挑战!
第一个分议题是——公正转型伙伴关系(JETP):气候合作还是新地缘工具?
因为利益一致,亚科兰和南非大学组成联盟。
一位南非男生道:“以往峰会胜利方都是欧美高校联盟,不知道这次会怎么样?”
他坐在季徽身边,看向对方。
季徽不是自来熟的人,但也不会冷漠待人。
他道:“我们做好了准备,待会儿只需要发挥自己的实力。”
前两天,亚克兰和南非大学的代表们就聚在一起商讨过了。
看他神情平淡,男生好奇又羡慕:“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待会儿可是要在那么多优秀的人面前发言!
季徽还未回答,辩论开始了。
最先发言的是德林国德林大学代表。
马克整理一下西装,语气傲慢:“主席先生,各位代表。我们必须清醒一点。JETP听起来美好,但本质是什么?是债务陷阱!看看南非,85亿美元的承诺,大部分是高息贷款……这不是合作,这是穿着绿色外衣的新殖民主义。”
此话一出,季徽脸色微沉。
马克在故意模糊信息,他举出的南非受85亿美元援助的例子,其实是一个由多国共同出资的“一揽子计划”,马克却在话语中暗示这些外部资金中,华国占比最大,将绿色殖民主义者的名号套在华国上。
“别生气。”
季徽看向发声处,是坐在他身边的一位来自南非大学的女生:“我们不会被他蒙骗,也不会让他赢得。”
话落,马克观点发表结束。
南非大学女生起来,带着从容的笑,毫不留情引用各种官方数据反驳对方。
随后,又有几位和马克持相同观点的各校代表起身捍卫自身观点,峰会上气氛愈发紧张。
马克再一次站起来:“你们举的许多例子都很美好,但现实是地缘博弈!华国在印泥的镍矿投资,以环保之名行控制之实,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
克拉姆也就是刚刚的南非大学的女生,她刚要起来,却看见季徽带着安抚的目光,莫名的,她稳稳坐着不动。
季徽起身,冷眸回视马克:“请德林大学代表不要偷换概念。JETP讨论的是如何帮助煤电国家转型,与镍矿开采是两回事。不过既然您提到印泥…那就让我们看看您所代表的资本在做什么?”
季徽示意工作人员播放PPT,上面是奥利亚几个太阳能农场项目的数据。
其中,农场98%的高薪运维岗位给了外籍工程师,本地人只拿到短暂的建筑工工作,时薪还低15%。
扫视一眼在座众人,季徽道:“目前,全球南方面临的困境要么是被绿色协议绑定,要么被资源掠夺榨干。我们需要第三条路——共享。就像丹国,法律规定风电项目必须让社区持有20%股份,让他们从旁观者变成股东,共享利益,从而赢得支持。这才是真正的公正模型。”
马克脸色铁青:“商业有商业规则,风险和收益必须对等,企业家不是慈善家!”
刚刚面对资助南非85亿美元项目,他咬定资助者是绿色殖民主义者,但面对西方资本……态度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季徽没有生气。
他抓住话筒,声音清晰有力:“我们谈的不是慈善,我们谈的是责任和智慧!”
“你说规则?现有的规则让德国RWE电力公司因淘汰煤电获得26亿欧元补偿金,而对凋敝的矿区不闻不问。这样的规则,公正吗?”
“你说风险,但高盛最新报告指出,忽视社区公正的项目,其延误和抵制成本平均会使总成本增加20%以上!最高明的风险管理是搞好社区关系!”
“因此,我动议:本次峰会应通过决议,要求所有JETP项目强制披露‘社区受益指数’(CBI)——本地就业率、本地采购率、社区分红和培训投入。让‘公正’不再是空话,而是可测量、可审计的刚性标准!”
全场先是寂静,随即爆发出热烈掌声。
马克被巨大的挫败感和愤怒冲散理智。
他忘了关闭麦克风,低声咒骂了一句:“This is fug ridiculous!”(这他妈太荒谬了!)
主席大卫重重敲下木槌作出警告。
最后,此次辩论,以亚克兰和南非大学联盟为首持有相同观点的一方胜出。
季徽大放光彩,许多人想过来结识他。
季徽快步离开。
在洗手间待了一会儿后,季徽计算着时间,等人差不多都走完后,他准备离开这里。
但一抬头,他和出现在洗手台镜子上的某人对视上。
季徽擦干双手,恍若没有看见对方,略微垂眸,擦着对方的肩就要离去。
“异国他乡见到朋友也不打声招呼,就这么讨厌我?我记得以前小徽很有礼貌,是和殷奉在一起久了,被对方带坏了吗?”
闻则络含笑拦住季徽的去路。
洗手间的门被对方挡住,闻则络没有让开的自觉。
季徽停下脚步:“你怎么在这里?”
好似没有感觉到少年的不耐烦。
闻则络笑眯眯:“最近有几只老鼠不知死活招惹我,本来还想给他们一条活路,偏偏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我只好出趟远门解决他们了。”
几只老鼠?
季想低眸思索。
闻则络骤然靠近他,馥郁神秘的香水味传进季徽的鼻子。
季徽皱了皱眉,后退一步。
闻则络好似没有发觉,轻声道:“小徽什么时候认识我妹妹的,听我的人说,前几天你的人刚好救了她?作为哥哥,我可得好好替她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