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晚在宴会上,她更是被狠狠泼了一盆冷水。
那个她一直嗤之以鼻、以为只是个从乡下出来的废物的苏婉清,竟然是许秋芸的徒弟!
更让她震惊的是,永方集团好几个大项目,竟然都是苏婉清一手促成的!
一边是自己的处处碰壁,一边是苏婉清的步步高升,这样鲜明的对比,像一把火点燃了她心底的怨恨。
她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心里的委屈与愤怒翻涌着。
当初要不是妈妈罗倩抓住了苏国兴的心,把苏婉清的母亲从苏家挤走,要不是她一时鬼迷心窍,硬把苏婉清找来替她嫁给谢闫尘,苏婉清又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触到许家和谢家,怎么可能有今天的风光?
都是苏婉清的错!
是她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让她刚刚平复下去的情绪又开始变得激动,眼眶再次红了起来,声音带着哽咽:
“我……我也不想的……可苏婉清她太过分了!她处处跟我作对,还抢我的东西……”
话没说完,眼泪就又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车座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苏婉宁指尖攥着衣角,声音时断时续,将这段时间的遭遇慢慢铺陈在苏国兴和罗倩面前。
她太了解这对父母了,就算嘴上会念叨几句,眼底藏着的终究是盼她好的心意。
也正因这份笃定,即便要坦白学历造假的事,她也没像面对外人时那样攥紧心尖,只是语气里多了几分忐忑的坦诚。
话音落下的瞬间,车厢里的空气像是被冻住了,只剩下空调出风口微弱的风声。
苏国兴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腹按压着突突直跳的青筋,一时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接。
其实早在苏婉宁说自己考上麻绳大学时,他心里就掠过一丝疑虑。
女儿读书时数学最差,别说那些绕人的算法,光是看见满页数字就头疼,高中时其他科目都能保持中上,唯独数学次次卡在及格线以下。
可那时,“名校录取”的惊喜像团烈火,瞬间烧没了他所有的犹疑。
再加上罗倩嘴快,刚得知消息就跟身边姐妹炫耀了个遍,他便顺着这份欢喜,再也没细究过。
可现在,假学历不仅被人戳穿,连永方都已经派人去查。
这事儿,显然是瞒不住了。
苏国兴只觉得眉心有根筋扯着疼,从太阳穴一路蔓延到后颈。
他这辈子总觉得自己顺风顺水,没栽过什么大跟头,可眼下横在面前的却像一片密密麻麻的荆棘,连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他的指节死死扣着方向盘,泛出青白的颜色,脑子里像走马灯似的转着,翻来覆去都是“该怎么办”。
好在他之前留了后手,用苏婉清母亲的骨灰换了谢家百分之十的股份,不然这次,苏家怕是真要赔得底朝天了。
一旁的罗倩早已惊得张大了嘴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什、什么?你的学历是假的?那你之前拿的那些奖项、手里的毕业证,还有这几年在国外,你到底在干些什么啊?”
她出身普通人家,这辈子最擅长的不过是哄男人开心、跟街坊姐妹拌嘴,苏婉宁这番超出她认知的操作,让她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满肚子的震惊和困惑。
听到这话,苏婉宁的眼神骤然暗了暗,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抠着身上的礼服的布料,指腹蹭过柔和的纹路,也蹭开了藏在心底的旧事。
在国外的那五年,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而一切都要从遇到那个男人开始说。
五年前的某个深夜,她跟朋友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晕乎乎地摸出手机给谢闫尘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
可她在嘈杂的音乐里等了快一个小时,既没等来谢闫尘的人,电话也始终打不通。
就在她靠着吧台晃悠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停在了她面前。
酒精模糊了视线,她下意识把对方当成了谢闫尘,踉跄着扑进对方怀里,声音带着酒后的软糯埋怨:“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了你好久……”
她没察觉到,男人的身体瞬间僵了一下,似乎想把她推开,可她却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抱着人家的胳膊,怎么都不肯松手。
酒劲上来后,胆子也跟着大了,她仰头看着对方模糊的轮廓,直接开口提议:“我们去开房吧!”
那时候她满脑子都是朋友的劝告,反正早晚要跟谢闫尘结婚,不如提前试试,要是他不行,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
再加上心底那点对未知的好奇,她根本没等对方回应,就拉着人往附近的酒店走。
第二天清晨,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苏婉宁迷迷糊糊睁开眼,瞥见身边躺着的陌生男人时,心脏骤然一缩,差点当场哭出声来。
而这个男人,正是永方的股东之一,董浩天。
董浩天似乎早就醒了,见她慌乱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慢悠悠递过一张名片:“醒了?你昨天的表现,我很满意。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苏婉宁这辈子顺风顺水惯了,打小就顶着父母的宠爱,身边总有人围着她转、替她摆平麻烦,骨子里的骄纵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但有一点,她看得比什么都重。
这件事,绝不能让谢闫尘知道。
再过不久,她就要和谢闫尘举行婚礼了。
她太清楚自己有多在意这段感情,既怕谢闫尘知道真相后会嫌弃她、看不起她,更怕这份即将到手的幸福会因为这点瑕疵碎掉。
她甚至还天真地想着,只要把这件事压下去,再在谢闫尘面前多展现些温柔懂事和委屈,说不定还能让他更爱自己几分。
就是抱着这样的念头,她才病急乱投医,想出了用谎言掩盖一切的办法。
而董浩天,便是她这场骗局里最关键的军师。
从她慌慌张张找他求助开始,董浩天就没表现出半分不耐,反而主动帮她联系麻绳大学的人脉。
后来得知她对数学一窍不通,连最基础的公式都记不住时,他也没流露出丝毫嫌弃,只是不动声色地给了她一个麻绳大学导师的联系方式,轻描淡写地说:“跟着他,你的事都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