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神童女儿离开后,谢总追疯了》 第1章 官宣出轨 谢闫尘官宣出轨了。 他在朋友圈里公开发表了和那个女人坐在摩天轮里的照片,并配文“我的女孩”。 苏婉清只扫了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苏婉宁。 五年前求着她让她代替她嫁给谢闫尘后,转头出国留学深造,同时,也是谢闫尘的白月光。 即便是早就有所预感,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揪了揪。 眼泪还没掉下来,桌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是她的亲亲女儿傅可欣打来的。 接电话前,她害怕被女儿察觉出来什么异样,特意清了清嗓子才接起来:“乖宝,怎么啦?” 电话那头却异常嘈杂,她心下一惊,确认了下时间,这个点,孩子不应该还在幼儿园吗? 怎么听起来却在外面? 更让她难受的,是谢可欣在电话那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会反复重复:“妈妈……要妈妈……” 谢可欣从生下来就患有自闭症,本来情绪就比一般人少,能让她情绪如此激动,苏婉清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连忙一边开扩音一边拿起车钥匙往外跑,同时通过实时定位查看女儿的位置。 海城游乐园?! 几乎一瞬间,她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一定是谢闫尘把孩子带出去又没看住她! 尽管知道谢闫尘身边一定有保镖跟着女儿,但苏婉清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涌上来一股怒火。 经过她长时间的引导,谢可欣的自闭症已经比原来的症状要好上许多,只要通过外界引导,已经可以完整的表达。 可自上次谢闫尘让人把谢可欣接出去受了惊吓后,回来她就连续发了三天的高烧,随后就除了“妈妈”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结婚五年,她第一次冲他发火。 可那男人却只是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装不下去了?” 那一刻,无力感爬满了她的全身。 也是那次过后,她给女儿的电话手表装上了定位器,并叮嘱了幼儿园老师除了她谁来接都不行。 可她到底还是小瞧了谢闫尘这个没有心的男人,连自己的亲身骨肉都可以是他play的一环,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苏婉清一路狂飙,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被她缩短成二十分钟。 一进到园区,就看到女儿坐在花坛边上垂着脑袋,看起来安安静静地,可眼泪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着,她面前的石板路都被她哭得形成了一个小水洼。 确定了女儿的人身安全后,苏婉清稍稍松了一口气,刚想上前将女儿抱起,就听见了一阵银铃似的熟悉笑声。 她侧过头,看见谢闫尘就坐在离女儿两米远的凳子上,一手搂着苏婉宁的腰,一手喂她吃着冰淇淋。 不知道说了什么,苏婉宁的小脸突然羞涩一笑,抬起小手在谢闫尘的胸口上锤了锤,然后又旁若无人的钻进了他的胸膛,而谢闫尘则一脸满足的享受着她的撒娇,微微抬眸,和苏婉清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不过他脸上没有丝毫心虚,扬了扬下巴,就像是在问侯“你好”一般,冲她道:“来了?” 苏婉宁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来,脸上更没有丝毫对姐姐的尊重,站起身来抱怨道: “姐,你孩子怎么跟你一样拧巴?我知道她有自闭症,就想带她来游乐场玩一玩,想着怎么都能改善一下,谁知道这孩子一下车就哭,谁都不让碰……” “虽然我知道你乡下长大连大学也没读,文化不高,但我们苏家怎么也是一个书香门第,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 苏婉宁噘着嘴抱怨道,一副自己做了好事却没得到好报的模样。 苏婉清也迅速从她的话语中抓到了重点,“是你把孩子带出来的?” 苏婉宁:“是啊,你们那幼儿园老师也真是,就差把我的底扒个底朝天了,后来还是闫尘哥哥出马,才把孩子带了出来......” “我说你也真是的,有必要让老师看得这么严吗?” “就可欣这个状况,人贩子都不会要呢~” 她知道谢可欣是苏婉清的命,自闭症是更是她心中最痛的地方。 瞧着苏婉清恨不得冲上来吃了她的模样,吐了吐舌头:“姐,我说话直你别介意啊,不过我说的实话嘛!” 苏婉清憋了一肚子的话,这一刻终是忍不住抬起手,想要给苏婉宁一巴掌。 可手刚刚抬起,谢闫尘就已经站起了身,目光像是一把刀一样射了过来:“你敢动她试试?” 他大步跨了过来,将苏婉宁往身后一拉,像母鸡护犊子一样把她护在身后,盯着苏婉清:“她哪句话说错了?” 谢闫尘对苏婉宁的在意,让苏婉清的心如同被人捏住一般。 瞧着她眼里的不甘,谢闫尘嘴角轻勾,说话跟刀子似的直往她心底扎:“赶紧把你自闭症的女儿带走,看着真心烦。” 苏婉清很想问他,难道这不是你的女儿吗? 可是对上谢闫尘那冷漠的眼神,她知道,说了也没用,甚至会适得其反。 苏婉清小心翼翼的靠近女儿,生怕自己会吓着她。 只是她的阴影刚刚罩在女儿头上,那小小的人儿便突然开始尖叫起来,声音尖利得刺痛了苏婉清的耳朵。 更痛的,是她的心。 “可欣,是妈妈。” 她不再靠近,只蹲下来,朝女儿张开手,轻声道。 “不怕啊......不怕......” 她一点点努力的靠近女儿。 只是就在她的手要碰到女儿的小手时,谢可欣突然像一只发狂的猫一样,抬手在她脸上一抓。 剧痛传来,苏婉清跌坐在地,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缓缓滑过。 她害怕女儿看到血情绪更激动,下意识抬起一只手遮挡住脸,撑起身来,嘴边的笑意没有丝毫减退,继续温柔喊着女儿的名字:“可欣,妈妈来了......” 好一会儿,谢可欣才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来人,尖叫瞬间停止,伸出自己的小手猛地扑进苏婉清的怀中,嘴里哭喊着:“妈妈!妈妈!” 苏婉清将女儿抱了起来,轻轻摸着她的脑袋回复:“对不起宝贝,妈妈来晚了。” 等到女儿终于停止了哭泣,她才转过身。 可游乐场早已没了谢闫尘和苏婉宁的身影,不知道又去哪里快活了。 她淡淡垂下眼眸,心里的一肚子火到底还是只能自己消化。 将女儿抱回家后,她尝试着给女儿做心理辅导,可没有任何作用。 想到上次女儿发了三天烧,她不敢离开女儿半步。 可就是这么寸步不离,晚上十一点,谢可欣还是发起了高烧。 苏婉清尝试给她物理降温,坚持了半个小时都没有一点用。 想起上次孩子烧了三天差点没命,她犹豫着给谢闫尘打去电话。 然而电话刚打通,就被人挂断。 再打过去,就处于被拉黑的状态。 与此同时,苏婉宁的朋友圈更新了一张照片,温馨的帐篷和准备好的露营装备。 以及配文“他带着星星向我走来了。” 苏婉清只看了一眼,浑身冰冷。 谢闫尘对所有人都比对她好,对于这个女儿更是像是玩具一样,没有丝毫父爱。 她也终于明白,她捂不热他的心。 不再犹豫,她把精修了一遍又一遍的离婚协议书放在男人的书桌上,随后抱起孩子奔向医院。 第2章 这个脏男人,她不要了 折腾了大半夜,谢可欣的烧总算是退了下来。 苏婉清也终于能够闲下来,查看一眼自己脸上的伤口。 还好,小孩子的指甲不算锋利,只是挖破了点皮,况且现在过了这么久,早就已经结痂了。 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她忍不住再次点开苏婉宁的朋友圈。 她又更新了几张照片,谢闫尘亲自给她烤烧烤的模样,看着她吃东西时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水来。 还有一则视频,谢闫尘在处理公务,她就在一旁一会儿摸摸他的脑袋,一会扯扯他的头发,而这么过分的行为,谢闫尘却只是故作凶狠的瞪了她一眼,连责怪的话都没有,把她拉过来圈在怀中,不准她再乱动。 二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对爱到极致的情侣。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无力的松开。 她把苏婉宁的微信设置成“仅聊天”,强迫自己再也不要去想这件事。 回到病房,看着女儿熟睡的小脸,伸出手来摸了摸她。 心中默默下定决心,从今以后,她只需要管好自己和孩子。 第二天一早,她怕谢可欣吃不惯医院的食物,便趁着天微微亮就去谢可欣喜欢吃的一家早餐店打包了一些食物回来。 只是她还没进到女儿的病房,就迎面和谢闫尘以及苏婉宁撞了个正着。 苏婉宁应该是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扭到脚了,不敢让脚落地,而谢闫尘见状直接将人拦腰抱起,不顾四周打探的眼光,径直在医院走廊穿梭。 苏婉清的脚步一顿,下意识想要躲避,然而却被苏婉宁叫住了。 “婉清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随即眼珠子一转,捂着嘴:“你不会是跟着我们过来的吧?” 她语气中不免责备:“你也真是的,这一大早不好好照顾孩子,天天搞些有的没的,怪不得可欣被你教成那个样子......” 她话音落下,苏婉清便感觉谢闫尘的目光像一道极光一般射了过来。 对上他的眼,苏婉清却不免想到自己昨晚给他打的电话,想到她一个人抱着孩子来医院又照顾了一晚上几乎都没有合过眼,可他倒好,连个电话都不回她就算了,现在苏婉宁不过是脚崴了,他就这么大张旗鼓。 “你昨晚为什么不接电话?” 她想说即便是再不喜欢她,但是女儿是他们两个人的,难道他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女儿是死是活吗? 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什么要她生下来呢! 听出她话中的责备之意,谢闫尘的眸光更冷了半分。 “我做什么需要跟你解释?” 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刚刚还挑火的苏婉宁见状,又连忙轻抚着谢闫尘的胸膛,劝道:“好了好了,闫尘哥哥不用生气,姐她也不是故意的。” “你看,她不是还给我带早餐了吗?” 她笑着眨眨眼,伸出手来:“谢谢姐,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毕生堂’的早餐?” “也是难为你了,这家店人气火爆,排队都要排两个小时,你一定起很早吧,谢谢啦,给我吧。” 谢闫尘的目光也移到了她手里的早餐,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行了,放下早餐走吧,以后懂点事,不要再跟踪我了。” 他说。 苏婉清将怀里的早餐紧紧抓住,“这不是给你的,可欣发......” “怎么,我供你吃供你住,连份早餐都不给?” 没等她把话说完,谢闫尘便已皱着眉头接话。 苏婉清一怔,只觉得这根本是两回事,可她却知道,和谢闫尘争论没有任何意义。 况且可欣还等着她呢,要是醒来看见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又没有她...... 无奈将早餐递给苏婉宁后,谢闫尘终于满意了,抱着苏晚宁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苏婉清抿了抿嘴,转头去超市买了一点牛奶和面包。 回到病房,谢可欣刚刚醒来,她坐在病床上,看着陌生的地方,刚瘪瘪嘴想要哭,就看见苏婉清回来了。 她连忙向她爬去,嘴里叫着:“妈妈......” 言语中充满了不安。 苏婉清万分庆幸没后和谢闫尘争论,她快步上前把女儿抱起,安抚道:“可欣乖啊,这里是医院......” 窝在熟悉的人怀中,谢可欣才终于放下心来,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她将牛奶插上吸管递给女儿,而后又把面包撕开,小口小口的喂给女儿吃。 还好,女儿并没有矫情,乖乖的吃着,只是小眼睛紧紧盯着她,生怕她又不见了。 不过看到她脸上的伤口时,女儿伸出小手,轻轻的摸了摸,然后又轻轻的用嘴呼气,似乎在问她疼不疼。 苏婉清眼眶一红,将女儿的手拿下来亲了亲:“没事,妈妈不疼。” 无论如何,女儿不能出现任何意外,自闭症又如何? 医生说过,只要好好陪伴,适当引导,一样可以像正常人生活! 她会好好把女儿带大的! 至于那个男人...... 既然他这么爱苏婉宁,那他们就好好过下去吧。 这个脏男人,她不要了。 况且她相信时间的力量,总有一天,她会在心里把他彻底抹去! 另一边,看着苏婉宁的伤得到处理后,谢闫尘接了个电话。 “抱歉谢总,我用尽各种办法都没办法接近许教授,而且......她放下狠话......只要她活着,就不可能和咱们合作......” 对面的声音越说越小,已然是知道自己会惹谢闫尘生气。 谢闫尘怒骂一声:“废物!” 还未接着说,身后苏婉宁贴了上来,眨巴着眼睛看着谢闫尘好奇道:“闫尘哥,怎么了?” 谢闫尘压了压火气,匆匆挂完电话,回头,摸了摸苏婉宁的脸,柔声道:“没事。” 然而苏婉宁却歪着脑袋:“是许教授的事情吗?” 谢闫尘眼中寒光一闪,将苏婉宁和自己拉开了距离:“你......” “抱歉,闫尘哥,上次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不小心听到了,” 不等谢闫尘质问,苏婉宁先承认错误,随后她嘴角勾了勾,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谢闫尘的胸膛: “不过我有一个好消息。我拿到了秋和山庄旗下的永方公司实习,等我进去了,找机会去见一见许老太太,把你的项目跟她提一提。” 谢闫尘一听,眉宇间却并没有高兴的神色,他拧着眉头,打量着苏婉宁。 后者却并不害怕,“闫尘哥,当年咱们的婚事,一直是我的遗憾......” 瞧着谢闫尘眼底的冷意增加,她快速跳过了这个话题继续道: “如今,我想帮助你。” 她一面说,一面小心的看着谢闫尘。 作为苏家精心培养的“杀手锏”,她从父亲那里学来的每招每式,此刻都化作猎捕男人的钩子。 果不其然,见她眼眶红了,谢闫尘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柔情,将她拥入怀中,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3章 离开 给女儿办了出院证后,苏婉清抱着女儿,却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 嫁给谢闫尘五年,她一直全心全意的照顾着这个家,连朋友都少得可怜,唯一一个此时正在外面出差。 至于亲人...... 她的亲生母亲生下她就死了,而苏婉宁的母亲马上小三上位。 而她则被送到乡下抚养长大,和他们根本就没有几分亲情,如今,又怎么可能收留她? 至于婆家...... 她垂了垂眼,自从他们得知谢可欣有自闭症以后,对她一直是冷嘲热讽,对谢可欣也没有丝毫关爱。 去那边,无疑是自讨苦吃。 无奈之下,她不得不抱着孩子回到了和谢闫尘的家,不过与其说是他的家,不如说是她自己的家。 嫁给谢闫尘这么久,他回家的次数少之又少。 这个家对他来说,更像是旅馆罢了。 不过正是这样,她松了一口气。 今天苏婉宁受伤了,说明谢闫尘不会回家。 正好她也还有些东西没有拿,今天正好回去把东西拿了,再找个房子搬出去。 她一边联系中介公司,一边开车往家赶去。 这时,好友郑璐给她打来电话。 刚一接通,就听见她在对面疯狂骂人,苏婉清赶紧瞥了一眼谢可欣。 还好她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况且郑璐的声音她也熟悉,并没有什么异样。 不过她还是咳了一声,将蓝牙耳机戴上才接话道:“怎么了?” 郑璐声音高昂: “怎么了?!你难道还没看热搜??你家那位在朋友圈官宣就算了,今天竟然直接在网上官宣了!你现在成了全网的笑柄你不知道吗!” 说着,苏婉清的手机就收到了好多条消息,全是郑璐发来的。 不过她正在开车,不是很方便看。 况且...... 她看了一眼一旁的谢可欣,说道:“没关系,我已经跟他提离婚了。他官宣还是干什么,都跟我无关了,我现在......只想照顾好我的女儿,除此之外,什么都无所谓了。” 听到她这话,对面的郑璐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假。 “真的假的?” 毕竟这么多年来,她劝过苏婉清好多次,那谢闫尘除了长得好一点以外,当老公没有责任,当父亲没有父爱,看得她都快气死了。 可偏偏苏婉清就是狠不下心来。 苏婉清轻轻的“嗯”了一声,“真的,我已经决定了。” 那头郑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早就该这样了!” “不过清清,那你后面准备怎么办?要不要我给许总提一下,你回来怎么样?他总跟我念叨你,你回来肯定没问题的。” 苏婉清有一瞬间的心动,不过想到自己当初为了嫁给谢闫尘把老太太气得当场放狠话,说一辈子不认她这个徒弟,她又有些迟疑。 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别让他为难了,老太太她......说过这辈子都不会认我了。” 郑璐还想说什么,不过那边显然是忙起来了,她赶紧道:“没事,教授那边你不用担心,哎呀来了来了,那个清清,我有点事啊,先不说了。” 匆匆挂了电话后,苏婉清的心中却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般,喘不过气来。 当年......到底是她错了。 等开到家后,谢可欣已经在后座睡着了。 看着那座困了她五年的地方,苏婉清第一次生出来一丝反感,坐在车内迟迟不愿意下车。 鬼使神差的,她想起郑璐的话,打开了和她的聊天记录。 郑璐发过来的,是几张图,她点开,第一张是微博热搜截图。 而“谢氏集团谢总和苏家千金夜宿山顶看星空”这条热搜更是直冲榜首,成了第一名。 甚至热榜前十里,有五条都关于这个话题。 而下面更是不少网友直呼“磕到了!” “豪门总裁的恋爱也太浪漫了!” “啊啊啊男帅女美!好一对金童玉女!” 苏婉清不自觉吞了吞口水,接着点开了下一张。 照片里,苏婉宁依靠在谢闫尘的肩膀上,头上是繁星点点,脚下是万家灯火,而他们的身影夹杂在这中间,像是永恒一般。 隔着照片,苏婉清都感觉到那种美好得令她几乎把牙咬碎的氛围。 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还是故作镇定的点了一眼手机,把照片从对话框中删除,自欺欺人的认为,这样她就看不见了。 看不见,就可以装作不知道,原来他是会爱人的,只不过对象不是她罢了。 她垂下眼,一滴泪滴在屏幕上。 她焦急的拿袖子去擦,可一滴擦完又接着一滴,直到手机屏幕被泪水淹没,她才崩溃的趴在了方向盘上。 十分钟后,她揪着自己的心口,狠狠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 她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为那个男人哭! 这时,中介给她打来电话,她给出的价格很优越,而且不挑房型和地段,对方很快就给她找到了。 她二话没说,把尾款给对方打了过去。 对方把地址发来,她看了一眼后,确定了方向,便下车抱着女儿回房间收拾东西。 别墅内,只要谢闫尘没有回来,佣人便不会把她当成真正的谢太太,更不会轻易出现在她眼前,能偷懒便窝在房间里偷懒。 苏婉清这五年来自食其力惯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快速上去把自己的身份证银行卡以及一沓子自己平时做的题和要看的书以后,她连行李箱都没有拿,提了个袋子就离开了这里。 发动车子时,她感觉这五年来压在她心底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晚上,一直没有回家的谢闫尘送了苏婉宁回家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令人惊奇的是,一整天,苏婉清竟然没有给他打来一个电话。 他不自觉的拧了拧眉,翻开通讯录,一眼便看到昨天晚上十一点半左右她打来的电话。 这才想起来,昨晚他和苏婉宁在一起,不想听她说话,便直接挂了,而后还顺手拉黑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拉回来。 他就说,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会不给他打电话? 结婚五年,她的手段他清楚得很,为了在他面前多露几面,她一会用自己做理由,一会又用孩子做理由。 甚至好好一个孩子都被她搞自闭了! 想到这里,谢闫尘眼里划过一抹冷意,将手机屏幕熄灭,并没有将她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不过他倒是有点好奇,那个女人看到热搜后的反应。 毕竟这么多年来,他答应过她,玩归玩,绝对不会闹到明面上来。 况且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媒体也不敢随意发他的事情。 想到那女人此刻应该正抱着膝盖哭得不能自已,他唇边的笑意更深。 他该回家一趟了。 第4章 接你回去 将自己的新住处发给郑璐后,苏婉清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从出差的地方赶了回来。 同时,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此刻双眼通红的盯着她。 郑璐面露尴尬,指了指身后的许江:“抱歉啊清清,我跟你打电话的时候刚好被这小子听见了,他说我不带他来见你就把我发配到非洲去......” 苏婉清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朝二人点点头,邀请他们进屋。 郑璐一进来,就迫不及待的去和谢可欣打招呼。 “啊我的乖女儿~干妈亲一口!” 谢可欣正在搭积木,被郑璐这么一打扰,顿时有些不开心,不过她认识郑璐,对她这么冒犯的行为也早已习以为常。 她转了个身,继续自己玩自己的。 而郑璐也知道她有自闭症,并不勉强,只坐在一旁,和她一起搭积木。 苏婉清给郑璐和许江一人倒了一杯水后,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整理着自己从谢家带过来的书籍, 许江站在一旁,随意的拿了几本翻看,看着那些都是关于算法的,甚至还有好几本都是她已经做过的竞赛题,脸色越发沉重: “既然这么喜欢,当年为什么要放弃?!” 苏婉清淡淡道:“因为当年有更喜欢的了。” 她指的是谢闫尘。 提到这件事,许江更气了:“既然这么喜欢,那又为什么要和他离婚?” “苏婉清,你是不是对什么事情都这么容易放弃?” 他的话,无形之中化成了一把利刃,扎进了苏婉清的心脏。 疼得她几乎无法喘气。 不过她脸上并没有任何表露,依旧淡淡道: “小江,如果你今天是来吵架的,那就请回吧,想必璐璐也跟你说了,我女儿生病了,她不喜欢陌生人,更不喜欢有人这么吵。” 郑璐听见他们的争吵,赶忙过来拉了一把许江,瞪了他一眼,这好好的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 “哎呀当年的事咱们都不提了,都过去那么久了是不是!” 她打着圆场,随后又拉住苏婉清的手: “清清,许总今天得知你要和谢闫尘离婚就拉着我赶工,然后又亲自回去求了教授,如今教授已经答应原谅你了。” “我们来,是来接你回去的。” 苏婉清一怔,收拾东西的手停了下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真的吗?” 当年她气得老太太差点心脏病发作,甚至就连她剩下谢可欣以后,都狠心的不来看她一眼。 她真的......会原谅她吗? 许江“哼”了一声,骄傲的负起手来:“当然是真的!我是她唯一的儿子,她当然要听我的了!” “不过她说要你通过一个考验,应该就是这种题之类的东西,我看你这些年也在联系,通过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许江随手将一本算法书扔在桌上,到底还是软了软话:“婉清姐,回来吧,你明明那么有天赋,过去虽然走岔了路,如今走回正途就好了。” 经过一番劝说,苏婉清到底还是心动了。 老太太毕竟是看着她长大的,这五年来却和她形同陌路,她心中也不好受。 她点了点头。 许江故作镇定的脸终于松了一大口气,而郑璐则高兴的抹了抹眼泪。 他们永方科技终于要迎来一个大佬了! 苏婉清跟着许江来到老太太的书房等待。 令她稍稍安心的是,平时害怕生人的谢可欣,今天的非常乖,一双小手紧紧的攀着她,一点也没有闹腾。 甚至对于许江的逗弄,她也没有反感的意思,只瞪着大眼睛,瞧着老太太的书房,很感兴趣的样子。 这时,书房大门被推开,苏婉清下意识就站了起来,有些害怕的不敢抬头。 只是来人是管家,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苏婉清:“教授说你能不能留下来还得看你的本事。” 苏婉清低头一看,是今年刚出的华国数学算法竞赛题。 许江也在这个时候站起来,冲她眨了眨眼,一副“我说的没错吧”的模样,然后对她说了声加油后,便跟着管家出了门去。 苏婉清知道,这已经是老太太最后的情面了。 要是她不能把这题解出来,那她就是一个废人,又有什么脸面回去? 想到这,她咬了咬牙,自己这些年虽然在做全职太太,但闲来无事,还是喜欢这些东西,今年的竞赛题还没有出来,她虽然没有做过,但过往几年的她全都做过。 她心下有把握,便将谢可欣放下,摸摸她的头:“乖,你自己玩一会儿,妈妈先做题。” 谢可欣没有回答,却好奇的凑了上来。 苏婉清微笑,并没有阻止。 这些年来,女儿一直是这样,她虽然自闭,却好像也继承了她天生的数学能力,对数字尤其感兴趣。 她没有管她,继续心无旁骛的做起题来,太过用心,甚至没有注意到女儿也爬到桌边拿了一张纸和笔,跟她一起做起题来。 等她把题做完后,她瞧着女儿面前的那张白纸上也被画满了。 她以为只是随便乱画的,便没有多看。 打开门去,把自己的答案交给管家,随后便在书房坐了下来,心中有些忐忑,这些年东西倒是没忘,但是要拿给老太太看的话,她的解题就有些拖沓了。 不过她可以保证,结果是一定对的。 另一边,掐着晚饭点回家的谢闫尘并没有在饭桌上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谢闫尘皱了皱眉头,装作不经意间问佣人:“夫人和小姐呢?” 佣人摇摇头,指了指楼上紧闭的房门:“应该在房间里呢。” 谢闫尘点点头,没有再继续问。 他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假装要回房换衣服。 推开房门,他本以为可以看到把眼睛都哭肿的苏婉清,刚想出言讽刺几句,却看到房间里别说人了,就连床上的被单都铺的整整齐齐,根本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他眼里划过一抹疑惑,下意识看向女儿的房间,以为苏婉清在女儿那里睡的。 可是他和女儿一向不亲,还真的没有合适的理由假装不经意去看看。 不过,他抬手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七点半,每天晚上的八点钟苏婉清都会带着女儿出门散步。 他心中放下心来,将自己的衣服换下来,心情愉悦的进入浴室,泡了个舒服的澡。 只可惜,直到他出来,也没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第5章 谢总,夫人要跟你离婚 “抱歉,教授已经睡下了,要不明天再来吧。” 管家敲开门,冲苏婉清说道。 可现在,分明才八点多,老太太的作息她是知道的,哪能睡这么早? 不过到底是自己有错在先,如今她能够再次踏入这片熟悉的土地上,已经是感恩戴德了,她不敢要求太多。 到了家楼下,许江冲她说道:“别想太多,老太太就是傲娇。” 苏婉清明白,她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却又突然想到什么,转过身来对许江郑重的鞠了一躬。 “哎!你这是干嘛?” 许江急了,打开车门便下来将她扶起。 苏婉清双眼噙满了泪水:“当年,是我对不起......” 提到这件事,许江也有些难受,不过想到郑璐的话,他又故作轻松的拍了拍苏婉清的肩膀:“好了好了,不是说好了都过去了嘛。” “早点休息。” 或许是太过于紧张,又或许是换了环境,苏婉清有些认床。 凌晨两点的时候,她收到了来自谢闫尘的消息,点开一看,是个问号。 按错了吧。 她想。 不甚在意的退了出去,继续轻轻拍打着谢可欣的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一早,她便接到了来自许江的电话。 “快过来,老太太要见你!” 苏婉清一下子便清醒过来,带着女儿便直奔老太太的别墅去。 等她进到书房的时候,便看见许江正讨好的给老太太锤肩,见到她来,又冲她挤眉弄眼,不知道到底想说什么。 更令人惊讶的,是郑璐也到了。 她上前小声询问:“怎么回事啊?” 苏婉清更不明白了。 不过当她对上老太太的眼神时,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起来,“噗通”一下跪了下去:“教授......” 瞧着她的这个行为,一向淡定的老太太眼眶也有些红,不过她微微撇过眼去,看样子,也是不想再提当年的事了。 良久,等情绪消化完毕后,许秋芸才抬手将自己面前的那张纸递给她,问道:“这是谁解的?” 苏婉清一看,那是关于昨天那竞赛题的解法。 上面的字很像她的,却又有些不一样。 最重要的是,那上面的解法简单又快捷,比她的方法简便了好几倍。 她心中佩服,却摇摇头:“不是我。” 许秋芸看她的样子突然就怒了,呛声道:“废话,你的那破解法看着就心烦,当然不是你了!” “我是问,昨天在这房间里待过的,除了你和小江,还有谁?” 苏婉清更是一怔,昨天只有她和许江在这里待过,除此之外...... 她蓦的瞪大眼,看向了怀中的女儿。 她蹲下来,将那张写满了答案的纸放在她面前,问道:“宝贝,这是你做的吗?” 尽管心中觉得不可能,女儿才四岁,又患有自闭症,平时很少受外界的影响,但想到自己昨天解完题后,女儿面前也放着一张白纸...... 她拧了拧眉心,想到以往的世界天才案例,有不少都来自于自闭症。 而科学研究也表明,自闭症的孩子在某一领域上的天赋会远超过常人,难不成谢可欣真的是天才? 她紧张的盯着女儿,不错过她的任何一个细节。 谢可欣的目光被纸上的内容吸引,根本没听她的话。 爬上桌,拿过许秋芸身边的笔,然后当着大家的面,在那张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随后又在一旁的空白地方,写写画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明明苏婉清让女儿来认那解题的事情十分可笑。 可不管是许秋芸还是许江还是郑璐,都没有出言讽刺或者面露鄙夷。 他们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谢可欣默默的将原本的答案划掉,然后在一旁的空白上重新用更简单明了的方法,把那几道竞赛题全部重新答了一遍。 更惊人的是,这次她连题目都没看!却能完整的记得每一个细节! 不一会儿,她写完,小小的脸上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随手将它递给了苏婉清,然后爬起来在一旁许秋芸的书架上拿了一本叫《算法导论》的书看了起来。 苏婉清震惊得连那个专属于谢闫尘的来电铃声都没有听见。 她和许秋芸以及许江一起,全部瞪大了眼睛,拿着那张女儿重新写的方法,仔细在心中验算,竟然每一个步骤都没有错! 许江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他本就对数学没什么天赋,对于这种几乎可以算是数学家的竞赛题,他看到一半就觉得脑子疼,不过就这一半,也够他震惊了。 “我靠,婉清姐,你这是生了个神童啊!” 过了许久,许秋芸也抬起头来,她看了看苏婉清,见她也是一副震惊脸,心下更是怒得不打一处来。 “你说说你!老公老公守不住,女儿有这种天赋你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当妈的!” 对于这种责备,苏婉清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陪在老太太身边多年,知道她只有消气了才会开口骂她。 也因此,即便是被骂,她也是高兴的。 谢闫尘顶着一头熊猫眼起来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旁。 虽然他很少回这个家,即便是回来,也只是为了泄愤,可就算是这样,苏婉清这个女人也每次都会乖乖的配合他,就算是他把她弄疼了,她也只会红着眼睛攀着他的脖子,连哼都不哼一声。 完事以后,他明明睡在床边,她也会想方设法的靠近他,像只小猫一样贴着他才能睡着。 一开始他很排斥这样的亲近,但时间久了,他也就任由她去了。 甚至久而久之,他心底下意识觉得,只要他回来,她就应该在床上等他。 可昨晚,他等了一晚上,她都没有进来。 甚至,他连房门都没有关,却一直都没有听见那女人进门的声音。 她竟然一夜未归!? 谢闫尘心中气急了,眼眸中怒火涌动,他真是给她好脸色了,一个女人,竟然学会了夜不归宿?? 等她回来,他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心里这么想着,他脸上还是故作镇定的下楼,淡定的吃着早饭。 然而这个时候,管家却急匆匆的跑过来,脸上满是惊慌的神色。 “谢总不好了!不好了啊!” 谢闫尘本来心情就不好,被他这么惊慌失措的模样一吵,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瞪了管家一眼:“做什么毛毛躁躁的!” 管家委屈的将手中的纸递给谢闫尘,犹豫再三还是说道:“谢总,夫人要跟你离婚。” 第6章 你也去永方 “嗡”“嗡” 苏婉清的手机疯了一样在包里震动,她连忙拿出来,看也没看来电是什么人,直接将手机关机。 随后她便听许秋芸一拍桌,说道: “那个破幼儿园不用去了。” 快速打电话给专业机构简单说了一下事情后,又然后冲苏婉清说道:“等下带着可欣去机构做个详细检查,后续我会找人对她进行专业辅导。” “而你,”许秋芸停顿了一下,“昨天的题虽然解出来了,看来这些年还是没忘本,但过程过于复杂,毫无进步!” “等这孩子的检查报告出来了,你就跟着许江去永方长长见识,就从最基层开始吧。” 听了这话,许江比苏婉清还高兴,他激动的跳起来,“太好了,婉清姐,你回来我就有技术帮手了!你都不知道,你离开后,我这公司经营的可困难了!” 许江是许秋芸的亲儿子,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他并不擅长数学,而擅长经商,许秋芸看他做题那个老火劲儿就心烦,干脆将人打发去管理公司。 而她自己则带领团队专注以研究开发,涉及行业内各个算法领域,包括但不限于人工智能,电子信息,互联网等行业。 拥有的专利数量更是惊人,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牛。 就算是一年不开张,靠着专利费他们都可以拿上好几个亿。 许江说经营困难,不过是想让她回去的心安理得罢了。 苏婉清眼眶微红,原来离开了谢闫尘,才发现外面根本没下雨。 给老太太跪了下去:“师傅,谢谢你!” 许秋芸的眼眶中同样泛着泪水,但到底还是嘴硬道:“滚滚滚,看着你就来气!” 苏婉清却笑了起来,许秋芸没有否认师傅这个称号,说明她已经彻底原谅了她。 她看向女儿,此刻小小的她一手啃着手指,一手抱着那本大学教材读得津津有味。 她心里生出一些难以置信的感觉。 过去因为谢可欣有自闭症,每次不管是去到婆家还是娘家,明里暗里都会受到嘲讽。 甚至因为这个原因,她和孩子连饭桌也上不了。 这时许秋芸和许江站起来从书房离开,拉回了苏婉清的记忆。 她也走过去,摸了摸女儿的头:“可欣,你在这里看书,妈妈去一趟洗手间,等下来接你好吗?” 郑璐这才从一个又一个的惊喜中回神,高兴的说道:“你放心去,我在这里看着我的乖女儿!” 谢可欣没有反应,不过眼睛却亮了亮。 苏婉清知道,她这是同意了。 当冷水泼在脸上时,苏婉清才终于觉得自己回归了现实。 她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 会疼。 不是梦。 她捂着脸忍不住泪如雨下。 其实作为一个母亲,不管女儿到底是什么样子,她都爱。 只是谁又不希望女儿好呢?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握紧了拳头,心中离婚的想法更加坚定。 她决不能让女儿天才的能力被掩埋!她要带着她发光发热! 这样想着,她将手机拿出来,看看老太太给她发的地址。 手机刚一开机,她一眼就看到了谢闫尘发来的好几条信息。 第一张是她书写的那张离婚协议书,下面跟了一个问号。 随后,又是一条视频。 点开后便看见那张她精心写下的离婚协议书被他碾在脚下,踩得脏兮兮的,然后他还嫌不过瘾,把它捡起来,撕得粉碎,冲进了马桶里。 同时,谢闫尘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苏婉清,闹脾气也要有个度,别以为我不敢跟你离婚。” 视频戛然而止。 苏婉清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谢闫尘居然以为她在闹脾气? 说起来,过去她确实不怎么成熟。 为了让谢闫尘看她一眼,她几次都寻死觅活,只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次数多了,他不信她好像也情有可原。 苏婉清刚想告诉他自己这次是真的想要离婚,门外,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郑璐焦急的声音传来:“清清!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 苏婉清心中一惊,以为是谢可欣出了什么事,着急的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就出去了。 “我没事,可欣怎么了吗?” 郑璐上下打量她一下,确定她没事以后,松了口气:“可欣没事,还在那看书呢,动都没动一下。” “我是看你出来很久了,怕你出什么事。” 被谢闫尘伤害的心因为郑璐的温暖一点点回升,苏婉清挽上好友的手,道:“我没事,你今天有空吗?陪我带可欣去检查?” 今天周末,郑璐本就没什么事,当即一口应下。 打开导航前,苏婉清再次看到了自己没来得及回复谢闫尘的画面。 她手一顿,最终将对话框滑了出去。 是不是真的,说再多都没用。 就让她用行动证实吧。 谢可欣的检查花了两个小时,期间实在是算不上顺利。 她本来就有自闭症,昨天又跟着谢闫尘在游乐园受了惊吓,晚上又跟着苏婉清换了环境,心中本就害怕极了。 好在苏婉清全程陪同,哪怕被告知做全身CT检查的时候可能会有辐射,她也坚定的留在检查室,给予她力量。 等全程都做完下来,已经到了中午。 郑璐查了一家附近的私房菜,说是很有名,征求了可欣的意见后,三个人便一起前去。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当她们到的时候,却被告知今天的店被人包了下来,不对外迎客。 苏婉清心中“咯噔”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瞧见了正中央,谢闫尘和苏婉宁并肩而坐,吃个饭都要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的腻歪模样。 那甜蜜的氛围,隔着好几米都让苏婉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郑璐也瞧见了里面的两人,原本笑着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怒道:“真晦气!” 苏婉清怕被谢闫尘发现,抱起谢可欣就要离开。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女儿却突然开口,伸出小手指着店家放在外面的菜单上的图案一边咽口水一边叫道:“妈妈!”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在没有人的店里就显得有些突兀。 苏婉清心中暗道不好,下意识瞥向谢闫尘那边,果然,男人在听到谢可欣的声音就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苏婉清恨不得现在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第7章 毫无收入的全职妈妈 最后,在谢闫尘的授意下,店家给苏婉清她们三人在旁边开了一桌新的。 苏婉清特意在离他们最远的一桌坐下,可苏婉宁娇柔的声音还是从后方飘了过来。 “闫尘哥哥,你竟然还记得我山药过敏啊......” 苏婉清本应该平静的心猛地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一下,记忆猛的回到一个月前。 苏婉宁回国的那天,苏家人为了欢迎她,还特意开了一个宴会,邀请了全城的富贵人家。 苏婉清作为姐姐,本应该出席,但她看出来,谢闫尘并不希望自己和他一起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便主动用谢可欣自闭症她需要留在家里照顾她为由,缺席了那场宴会。 也是从那次以后,她就渐渐发现谢闫尘不一样了。 虽然结婚五年,她确实也收到过许许多多来自各种女人的挑衅,无一不是告诉她谢闫尘和她们发生了点什么,想让她退位让贤。 可她从未在意,只因她看得出来,那些女人的照片上某些特征像极了苏婉宁。 替身而已,能比她好到哪里去? 她无意和她们交恶,也从未放在心上。 况且后面的两年,谢闫尘已经收敛了许多,从前半年回一次家,后面两年几乎一月回一次家,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好,甚至有时候还会给她准备礼物。 她以为,五年陪伴,他终于对她有些感情了。 可没想到,自从他去参加过宴会后,便再也没有回过家。 想必也就是那次,让谢闫尘和苏婉宁勾搭上了吧。 “小朋友小心哦,姐姐上菜了。” 服务员温柔的声音打断了苏婉清的回忆,看着对方手里热气腾腾的菜,她赶紧拉着谢可欣往后靠了靠。 郑璐坐在对面,不仅能够听见苏婉宁那令人作呕的声音,还能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瞧着那二人旁若无人亲密的样子,眼前的饭菜都不香了。 不过想到谢可欣,她到底还是没发作。 只是看到菜上的葱花,她一下子就炸了:“你们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要葱吗?” 她生气的拍了一下桌子,服务员被她这动作吓了一大跳,刚想说至于吗,有葱挑出来不就好了,但想到她们是那边的朋友,到底还是讪讪的把菜拿回去重做。 这一下像是打开了她的吐槽穴位,话在嘴边抿了又抿,那想说不说的样子,看得苏婉清不由得失笑。 “想说什么就说吧,小心憋出内伤了。” 也不知道是被菜气的还是被那两个人气的,郑璐眼睛都红了,捏着拳头,压着声音骂道: “他妈的这个死渣男,你们结婚五年了他都不记得你不吃葱,那个白莲花消失了五年,他还能记得人家山药过敏!” “真是气死我了!” 看她比自己还气的样子,苏婉清心中那一点疼痛倒消了不少。 她将桌上唯一没放葱的山药夹到郑璐碗里:“好了,没事,以后你帮我记着就好。” 郑璐看着自己碗里的山药,又想起刚才苏婉宁的话,一时化悲愤为动力,夹起那块山药猛的塞进自己嘴里,大声道: “清清,你快尝尝这个山药,没放葱,特别好吃!” 甚至她还高举起手喊道:“服务员,我们这里再加一份山药,记得不放葱啊!” 她的话,自然传到了谢闫尘和苏婉宁的耳朵里。 苏婉宁脸上的笑容一僵。 作为女人,怎么听不出来郑璐这是在讽刺她呢? 她小心的看了一眼谢闫尘,发现他没有任何反应后,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意。 她看了一眼那盘山药,突然间有了主意。 “闫尘哥哥,我看姐姐她们好像很喜欢吃山药,正好咱们点错了,不如把这盘给她们吃吧。” 谢闫尘看了一眼,无所谓道:“随你。” 得到首肯后的苏婉宁嘴角带笑,抬手招呼服务员,让其把山药送到苏婉清的桌上。 服务员一愣,下意识道:“啊?这不好吧?” 能包得起店的人有必要节约这一盘菜钱? 苏婉宁解释:“抱歉啊,那边是我姐姐,她啊,一直没上班,一直花我姐夫的钱......” 这么一说,服务员就懂了,又想到刚才不过几根葱就吵成那样,心中鄙夷更甚。 钱不挣,事儿还挺多,她最不喜欢这种人了。 服务员了然的点点头,然后把那盘没动过的山药放在苏婉清的桌上,脸上是笑意,话语中却带着一丝不屑: “这位夫人,您妹妹山药过敏吃不了,让我把这盘给您,正好,新加的那盘我就给您退掉了哦,这一盘山药可要346呢,节省一点是一点是吧!” 苏婉清僵在原地,郑璐“啪”地拍碎筷子:“你把舌头捋直了说话!谁要别人嚼过的剩菜?当我们是垃圾桶?” “这也没吃剩啊!” 服务员翻着白眼,“你们不是一家人吗?今天要不是你妹妹结账,您怕是连打包盒都得舔干净才舍得走!” 郑璐当场就炸了:“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次!” 经理踩着小碎步冲过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服务员委屈的噘着嘴:“经理,我知道她是一个全职妈妈,连工作都没有,就帮那个小姐把山药端过来了,想着能够帮她节约点钱,谁知道她居然不领情!” 郑璐见她这样子,更生气了,但是却被反应过来的苏婉清拉住。 她站起来,指着那盘菜,冷声道:“这盘菜,哪来的送回哪里去。” 服务员紧着脖子,还想说什么,苏婉清的面色沉了下来,浑身散发着冷意:“想收投诉?” 一听到“投诉”俩字,经理的腿瞬间软了一下,一把拍在服务员的脑袋上:“听见没,让你送回去!一天天的正事不干,等下就把你辞退!” 随后转过头来冲苏婉清讨好的笑了笑:“这位夫人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们新来的员工,培训没做好,您消消气。” 苏婉清倒是不怎么气,她知道这个服务员也不过是被苏婉宁利用了而已。 只是看着被端走的山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作为豪门夫人,除非是非常大的成就,否则像她这样的身份,是没必要出去抛头露面的工作的。 况且当初她是替苏婉宁嫁进谢家,本来就已经惹了谢闫尘的不满,她实在是不好意思提出来。 也正是如此,她才会辞了许秋芸那边的研究工作。 但就算有规定,她一开始也不太适应,还会偷摸做点兼职,直到有了谢可欣,为了好好的照顾她,她把兼职也彻底辞了。 这样看起来,这五年她好像真的是毫无收入的“全职妈妈”。 她扯了扯嘴角,自嘲的想着,苏婉清啊苏婉清,你还真是没用,五年什么都没有就算了,就连服务员都可以看不起你! 第8章 苏婉宁进了永方?辞退她! 苏婉清和郑璐总算可以吃个安静的饭了。 她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谁知道过了没几分钟,苏婉宁再次端着那盘山药走了过来。 同时,她的身边还跟着谢闫尘。 看样子他们是吃完了要离开了。 苏婉宁将山药放在他们桌上,眨眨眼笑道: “姐,我刚刚听你们说要加一份山药才好心让服务员给你们端过来,没有其他意思,这山药我们也没怎么动,何必再乱花钱点一盘呢?” “这家店不便宜,你没上班,不知道赚钱辛苦,咱们啊,还是要节约。” 说完,她就把山药放在了她们的桌上。 苏婉清抬头,打量这苏婉宁一身的装扮,从头到脚哪一处不是精心打扮,就连头发上的发夹都是四位数买的,却跑到她面前拿着一盘吃过了的山药让她节约? 况且谢闫尘为了和她单独用餐,不惜花大价钱把餐厅都包下来了,跟这样的奢侈相比,她一份山药到底浪费到哪里了? 她开口:“你这么节约怎么没注意点错了?这家店可不便宜,你连工作都没有,怎么就可以吃这么贵的店?还奢侈的包场?” 说到这个,苏婉宁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她挺起背来,骄傲道:“啊,今天是特殊情况,我啊,下周就要去永方科技实习,今天是闫尘哥特别奖励我的。” “你不上班可能不知道,永方科技很难进的,没点本事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进不去......” 苏婉清和郑璐皆是一愣。 郑璐的表情像是吃了屎一样,眉头皱了又皱:“你进了永方科技?” 苏婉清虽然没有那么明显,但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可置信还是让苏婉宁捕捉到了。 她当即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一般,仰起头得意道:“是啊,过两天闫尘哥还要帮我举办庆祝宴呢,我到时候也会请永方科技的同事们一起......” 说着,她上下打量了苏婉清和郑璐一眼,笑眯着道:“你们到时候也记得来啊。” “好了,不跟你们说了,我和闫尘哥还有事,这山药你们记得吃,别浪费了。” 全程,谢闫尘没开口说一个字,唯独听到苏婉宁进了永方科技后,眼里划过一丝骄傲。 看着那二人手挽着手离开的背影,苏婉清忽然明白了过来。 从见到她们开始,苏婉宁的所有话都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出她被永方科技录取了。 在海城分为两大派,一大派,就是像谢闫尘这样的豪门贵族,旗下的产业渗透人的方方面面,包括但不限于金融投资,科技创新,酒店医疗等机构。 而另一派则是许秋芸教授独创立出来的永方科技。 他们的算法研究成果不仅在海城就乃至全国甚至世界都是领先的水平,如今除了传统产业,所有跟科技相关的,都和它们多多少少有点关系。 谢家之所以能够成为海市首富,是因为他从谢闫尘的祖祖辈辈开始就开始积累财富。 而许家,则是靠着许秋芸一个女人从基层一点一点拼搏上来了,她不算最有钱,但她手中掌握的专利技术以及核心令所有豪门都虎视眈眈。 但凡他们能够从中获取一个专利形成自己的体系,那么所有人的财富都会往上翻起码一倍。 偏偏如今的许秋芸非常固执,她只把核心技术和政府分享,其他的每一个上前谈判的豪门全部都拒之门外。 不过最近听说他们又在研发一向新科技,名为视觉检测,但因为技术庞大且超前,需要投资非常庞大的资金,现在需要找人合作。 而谢闫尘对此是势在必得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派去永方的人连门都没进就被赶了出来,上次许教授还直接放出豪言称绝对不和他们合作。 这件事,苏婉清也知道一些,不过谢闫尘一向不喜欢她插手他的事,再加上自己之前把教授气个半死,她也不可能为了谢闫尘去求教授。 如今看着苏婉宁趾高气昂的模样,她好像突然明白什么。 而对面的郑璐看着那一盘几乎已经冷掉的山药,气得直捶胸。 “啊啊啊气死我了!永方的HR是脑子有问题吗!这种人也招!” “不行,我马上打电话取消她的录取资格!” 郑璐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 苏婉清被她逗笑了,夹了一坨红烧肉放在她碗里:“好了,一个实习生而已,用得着你出马?” “赶紧吃,这一顿可要不少钱呢!” 郑璐看着苏婉清淡定吃菜的模样,不禁忿忿道:“那对狗男女是真不避嫌!看着令人恶心!” “清清,这婚你必须离,这次你可千万别心软!你要是再舍不得那个大渣男我就......我就......” 郑璐就了半天,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威胁的,随后眼珠子落在一旁乖乖吃饭的谢可欣身上:“我就把我的乖女儿抱走!她可不需要一个恋爱脑妈妈!” 苏婉清被她的动作逗笑了,捂着嘴笑了一会儿后,才慢慢停下来,郑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吧,离婚这件事......我是认真的。” 她微微抬头,目光所及之处已经看不到谢闫尘和苏婉宁的身影了。 她又侧过头看了看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乖乖吃饭的谢可欣,她小小的脸蛋旁粘了一粒米,她动手去帮她拿下来,温柔的说道:“我有可欣就够了。” 其他脏东西,就不要了。 回到家后,苏婉清接到了来自苏国兴的电话。 在苏婉清二十五年的人生中,前二十年,苏国兴从未出席,而后五年,第一次给她打电话是让她代替苏婉宁嫁给谢闫尘。 而后这个男人每次给她打电话,都是让她去找谢闫尘要给苏家的好处。 总之,每次苏国兴打来电话,都不是什么好事。 苏婉清的眉头皱了皱,没有接电话。 然而一次没接,苏国兴再次打来,苏婉清觉得自己要是一直不接他可以一直打。 她看了在一旁玩的女儿一眼,拿起电话走到窗边接了起来:“喂。” 一开口,语气中带着疏离感。 而对面的苏国兴也不算热忱,只淡淡说出自己的要求:“你明天回家一趟,我有事要跟你谈谈。” 苏婉清的眉头皱得更紧,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电话里不能说吗?” 苏国兴的语气瞬间拔高:“让你回家就回家,哪那么多废话!明晚你必须给我滚回来!” 苏婉清还想说什么,却发现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心中一股无力感传来,当年她不惜和把老太太气成那样,只因自己心中除了喜欢谢闫尘以外,心中一直还有个疑惑需要来苏家找寻答案。 自小她被养在乡野,五岁又被人丢掉,虽然被人捡回,但她一直非常的想要去问一问自己的亲生父母既然不想要她又为什么要生下她。 可惜这件事直到今天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复。 第9章 夫人在幼儿园和老师打起来了 第二天,苏婉清先去了幼儿园,给谢可欣办理退学。 老师见着她,一下子就迎了上来。 在谢闫尘和苏婉清这段几乎可以说是隐婚的关系中,她是为数不多的除了他们朋友之外知道他们二人是夫妻的人。 “可欣妈妈来啦?”和往常一样,她顺手就要接过谢可欣,来以此表明自己和可欣相处的非常愉快。 然而苏婉清却警惕的将谢可欣往后退了一步,眸光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李老师,我找你们园长。” 李艳脸上的笑容一僵,以为苏婉清是来找她麻烦的,当即将她拉住一脸为难的解释: “可欣妈妈,我想你是误会了,虽然上次我放可欣出去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但是你也知道,谢总亲自来,我哪有不放的道理啊,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为难我们这些打工人了好不好?” “况且可欣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除了我们幼儿园,其他幼儿园更加不利于她上学,您不为我着想,也得为孩子着想啊。” 如今正是上学的高峰期,人来人往的,李艳的声音很小,带着乞求的看着苏婉清。 其实苏婉清今天并不是来算账的。 因为可欣的情况特殊,普通幼儿园确实不能让她好好上学。 所以当初,是谢闫尘出面找了这个学校,并以给学校投资为由,让他们多照顾一下可欣。 她也知道谢闫尘亲自出现,李艳作为老师肯定不好拒绝。 但就算如此,她也完全可以在谢闫尘出现的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让她去和谢闫尘沟通。 而不是在有前车之鉴的情况以及她再三叮嘱过后依旧放任谢可欣被他带走。 遇到这样不负责的老师,她自认倒霉,就算不知道谢可欣的神童能力,她也会竭尽所能把孩子转走。 更何况,许秋芸已经帮她联系好了专业的老师,针对谢可欣一对一辅导。 这个幼儿园,实在是没有上的必要了。 苏婉清认真道:“李老师,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只是想给可欣办退学,麻烦你叫一下园长。” 李艳本来就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如今看苏婉清的模样又是来势汹汹,还要退学,这不就是找她麻烦吗? 况且园内有谢可欣这尊大佛在,设施建筑谢氏集团都有照顾,连带着大家的生活环境都好了许多,要是被园长知道她把谢可欣妈妈气得要退学,不得把她骂死? 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继续道:“可欣妈妈您别激动,我们有话好好说嘛,哪里至于闹到要退学的地步?” “况且您看,可欣这不是好好的,什么问题都没有吗!您宝贝孩子的心情我理解,但是对于孩子来说父亲也是很重要的,您不能不让孩子跟父亲玩啊!这对可欣的病只有害没有益的!” 看着李艳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表情,苏婉清却只能想到当她急匆匆赶过去却看到女儿被丢在一旁可怜兮兮的流着眼泪,而谢闫尘作为父亲,却在一旁和苏婉宁调情的画面。 她脸上的冷意更甚:“我说了,我是来找园长的,李老师,请你让开。” 此刻过往的学生已经进去的差不多了,李艳也不怕苏婉清嚷嚷,继续挡在门口劝说道: “可欣妈妈,我知道我这次让你不开心了,但当时我也有点事,就没来得及跟您说。” 见苏婉清脸上的表情没变化,她眼里划过一丝不耐,心想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女人事情这么多! 不过眨眼间,不耐烦转瞬即逝,她又举起手作发誓状: “我向你保证,下次要是再发生这种情况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绝不会轻易让谢总把孩子带走,这样总行了吧?” 她的小表情,苏婉清看在眼里,但真正令她生气的事她所说的话,所以她明知道最优的解决方法是什么却没有做? 苏婉清不想再跟这种不负责任的老师说任何一句话,她直接拿出手机来:“好,你不让我进去,我自己给你们园长打电话。” 李艳见状急了,当即上前一边抢一边口不择言道: “可欣妈妈,想必你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谢总扫地出门的吧!我劝你现在有幼儿园读的时候好好读,不然没了谢总这层关系,你只能抱着这个自闭症儿童对着墙哭!” 那天她可是跟来接谢可欣的女人好好聊了聊,后来还亲眼看见那女人挽着谢总的手离开的! 她好心给她提意见她还不领情,想也知道,谁家男人会喜欢这么一个固执己见的女人! 想到这,李艳便更加没轻没重起来。 二人拉扯期间,苏婉清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屏幕被摔得粉碎。 而她本人也被李艳推得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这动静太大,直接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谢可欣吓得哭了出来。 一旁的保安见老师居然跟家长打了起来,连忙拉响了一旁的内部警告按钮。 此时此刻,谢氏集团,谢闫尘正在处理公务,听见敲门声,头也没抬,低声道:“进。” 王秘书拿着手机,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家总裁一眼,犹豫道:“谢总......是小姐幼儿园打来的电话。” 谢闫尘的手一顿,“怎么了?” 王正真咬了咬牙,把自己刚才听到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谢闫尘: “那个......夫人在幼儿园和老师打起来了,现在闹着要退学,园长说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闫尘抬起头,一向淡定冷漠的脸上有了些许裂痕:“你说什么?” 王正真再重复了一遍。 见谢闫尘半天没有说话,王正真也不敢擅作主张。 当他听见这话的时候可是足足反应了一分钟才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实话,他是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离谱的。 谢总的夫人他多多少少还是打过几次照面,印象中她长得美丽端庄,比明星还好看,说起话来更是细声细语,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柔知性的美。 况且夫人连谢总都能够忍受这么多年,她会和女儿的老师打起来? 他才不信! 尽管见面不多,但王正真对苏婉清的印象极好。 良久,谢闫尘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抬眼道:“让园长自己调查清查情况,如果真的苏婉清的问题,那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用考虑我。” 王正真都已经准备好去备车给苏婉清撑腰去了,结果听谢闫尘这么一说,瞬间愣了一下,“可是......” 谢闫尘再次拿起笔,冷漠道:“还需要我重复?” 王正真察觉出来总裁的不耐烦,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到底还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恭敬的退了出去:“是。” 第10章 我这人心软 幼儿园内。 苏婉清抱着谢可欣坐在院长办公室内,轻声安抚着她受到惊吓后的情绪。 而园长假借着训斥李艳的名义,站在门外,等着谢闫尘的回答。 王正真将谢闫尘的话重复后,园长恭敬的挂了电话。 随后对上了李艳一副“我就说嘛”的表情。 “看来,这可欣妈妈是真的和谢总有矛盾了,自己的女人和女儿受到欺负,他都不站出来帮忙,啧......” 园长是一个中年男人,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叹息着摇头。 李艳顺势攀上他的胳膊,用自己年轻的脸在他肩上蹭了蹭,撒娇道:“人家都跟你说了你还不信我!” “那天来接谢可欣的真的是另外一个女的,看上去年龄比可欣妈妈小不少呢,我没让她把可欣接走,谢总发了好大一阵火,两个人在我面前就卿卿我我的,你说,我还能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吗?” “这可欣妈妈爱孩子我能理解,但是咱们这个幼儿园谢总可投资了不少,那我还能分不清大小王?当然要帮谢总隐瞒不告诉她了!况且孩子又没出什么事,她这么大惊小怪的,还要退学......” “我看呐,分明是在男人那受了委屈,跑咱们这来发泄了。” “园长!你可要站在我这边!” 李艳撅着嘴,卖力的表演着委屈,一对大波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晃荡,看得园长眼睛都直了。 不过想到屋里的那个女人,他又轻轻咳了一下,适当的在李艳屁股上掐了一下,坏笑着说道: “放心吧,被谢总抛弃的女人和你这个小妖精,我难道还不知道怎么选吗?” 谢可欣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被苏婉清抱着哄了哄,便不再哭了,只是眼睛和鼻子红彤彤的,像是受了什么欺负。 苏婉清等了一会儿,见园长还没有回来,便想起身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刚好和进来的园长碰了个正着。 “哎呀不好意思啊可欣妈妈,我实在是太生气了,就理骂得久了一点,您等着急了吧。” 园长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一进来就去给苏婉清泡茶,情绪价值给得十分到位。 不过苏婉清没有被他影响,冷静道:“其他的我就不说了,我只有两个诉求,一,严厉处罚李老师并让她跟我道歉;二,给我办理退学。” 园长脸上的笑容一僵,不过转瞬即逝,拍着桌子情绪激动道:“道歉!肯定要道歉!” “我已经非常严厉的批评了李老师,实在是太过分了!” 苏婉清注意到,园长在提供情绪价值的时候,巧妙的转移了侧重点。 她皱了皱眉头,强调道:“我说的是处罚。” 见她死抓着不放,园长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但还是好声好气说道:“可欣妈妈,处罚就没必要了吧,您看您和孩子不都好好的吗?” “监控我看了,这李老师不过刚伸手您就摔下去了,这到底是不是她推的还没个定性呢!” “还有孩子这件事,虽然您是吩咐过除了您之外不让任何人接走,但谢总是亲自来的,他怎么说也是您老公是孩子的父亲,要是我们真的不让他接,他报警的话,我们也是没理的是不是?” “再说了,咱们这儿啊,是幼儿园,您和谢总之间有什么矛盾的话应该关起门来解决,不能让我们老师跟着两边不是人啊......” 园长不愧是有点年纪和阅历的人,笑着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责任全推在了苏婉清身上。 你说李老师推了你,监控可没看清楚她的动作。 你说她未经过你的同意把孩子给孩子父亲了,那谁知道你们夫妻是怎么安排的? 你们又没离婚,幼儿园小朋友那么多,哪能一个一个的确定? 苏婉清算是听明白了,园长这是要保下李艳。 其实在来之前,她并没有想要找李艳的麻烦,只想简单快速的把退学手续办了就离开。 可这个李艳不仅先出言讽刺,还动手摔了她的手机,又推了她吓到了谢可欣。 就算她们要退学了,但一想到还有那么多幼儿园小朋友要被这样不负责任的老师管教,她就觉得,自己有义务该让她离开这个行业。 “你要护着她是吧?”苏婉清的脸彻底冷了下来,当着园长的面,她直接打给了教育局。 然而不等电话打通,园长已经快步上来,男人天生力气就比女人大,一用力,手机就被他抽走,然后“啪”的用力摔下去,顿时屏幕就黑了。 对上苏婉清的眼神,他丝毫不惧,加重语气道: “可欣妈妈!我知道你是全职主妇,又不受老公待见,在家受了委屈就想来找我们麻烦,但是请你适可而止,不要打扰我们正常上班!” “况且刚刚我已经打了电话给谢总说明了情况,他让我自行处理。” “您要是要脸就接受道歉离开,要是要闹下去,我奉陪到底!” 苏婉清从头到尾都没有奢望过谢闫尘会来帮她,要是他有用的话,她在来之前就会联系他。 可当她亲耳听见园长说谢闫尘让他随意处置她的时候,心还是忍不住猛的一缩。 她忍不住想,如果现在在这里的是苏婉宁,他会怎么做? 这一想法刚一出,她就掐了自己一把,迫使自己从情绪中脱离出来。 然而说曹操曹操到,她刚一回神,就听见了苏婉宁那娇柔的声音:“闫尘,这边。” 她只觉浑身一颤,再掐了自己一把,心中默默祈祷,是梦,是梦。 然而回过头,一眼便看见了苏婉宁和谢闫尘的身影。 她垂眼,今天......可真倒霉。 而一旁,不管是李艳还是园长,都张着大嘴,一副震惊的模样。 “谢......谢总,您,您不是说让我看着处理吗?” 园长迎上去,由于太过于紧张,说话都结巴了。 谢闫尘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一旁的苏婉宁挽着谢闫尘的手臂,指尖有意无意蹭过他西装袖口的定制纽扣,眼尾含笑却带着针尖般的锐利扫向苏婉清: “哎呀,本来闫尘说这种小事犯不着他出面的,” 她顿了顿,故意将身体向谢闫尘身侧靠得更紧,娇笑着说道: “可我这人心软,总怕有些人没分寸惹出乱子,非拖着他来瞧瞧。他拗不过我,只好陪我走这一趟咯。” 第11章 苏婉清,你就非要闹吗? 随着苏婉宁的动作,苏婉清的视线不自觉跟着移动。 看着她肆无忌惮的挽着谢闫尘,动作亲昵的模样,忍不住想起两年前的某一天下午,她和往常一样,正带着可欣搭积木。 突然感觉到被人注视,她回头,恰好对上了谢闫尘温柔如水的目光。 不等她反应,谢闫尘便上前,抱起谢可欣,拉起她就朝外走。 那是二人第一次手牵手,她甚至还能想起来他手心的温度,暖得不可思议。 那天他带着她在外逛街,但凡是她多看了两眼的东西,他都注意到了,随后还叫人包了起来送回了家。 她几乎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可第二天就收到了别的女人挑衅的短信。 ...... 在苏婉清走神的时候,谢闫尘和苏婉宁已经坐到了她和谢可欣的对面,看到谢可欣红彤彤的鼻子,谢闫尘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无视。 而苏婉宁双手抱胸,俨然一副女主人的神态,伸出手指了指:“李老师,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她打起来?” 现在的场景,实在是有些诡异。 李艳虽然早就和苏婉宁打过照面,知道她和谢闫尘之间关系不简单,但不管怎么说,苏婉清到底是谢闫尘的正牌老婆,这个女人就这么直接和谢闫尘这么亲密? 她小心的看了一眼谢闫尘,没有任何反应,又看了一眼苏婉清,也没有任何反应。 李艳瞬间秒懂,看来,苏婉清和谢闫尘之间的婚姻已经是名存实亡了。 毕竟现在小三姐都名正言顺的上位了! 看着苏婉宁给她的眼神,她的演技也是说来就来,捂着脸哭起来:“谢总!谢夫人!我真的是冤死了啊!” “我一大早就辛辛苦苦过来上班,见到可欣还高高兴兴的跟她打招呼,谁知道可欣妈妈一上来就气势汹汹,嚷着要找园长要处罚我!” “我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了,便赶紧拉着她解释,谁知道她根本不听,还上手推我,自己把手机摔到地上就算了,我都没碰她,她就自己碰瓷倒了下去......” “要不是保安及时叫了园长来,我看可欣妈妈会直接赖在咱们学校门口让过往的路人都看笑话呢!” “你说说,我被嘲笑无所谓,但这学校,谢总好歹也是有投资的,要是传出去说您学校是这样,那多不好啊!” 她绘声绘色的讲着,而苏婉宁则像一个捧哏一样在一旁适当“啊?”“怎么会?”“天哪!” 等李艳终于说完以后,苏婉宁气得小脸都红了。 她一拍桌,指着苏婉清:“苏婉清!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平时看着温温柔柔的,居然连孩子的老师都欺负!” “还退学!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小学都没读就出来了吗?” “拜托你长长见识行不行!可欣有病,考不考得上大学另说,但好歹九年义务教育你要让她念完吧!” “哎,你真是!怎么会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母亲啊!气死我了!” 说着,她双手抱着胸,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而谢闫尘看她哭了,原本冷静的脸瞬间皱了起来,一边给人递纸巾,一边冲苏婉清道:“你,给老师道歉。” 苏婉清看着眼前一个个都在演戏的模样,胃里开始猛烈翻滚。 恶心,实在是恶心至极。 她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她没有给谢闫尘一个眼神,只揉着太阳穴,冷声道:“我只有两个要求,一,处罚李艳;二,给我孩子办退学,如果不照做,我一定会让你们学校倒闭。” 园长见苏婉清还在硬撑,眼里划过一抹戏谑,表情却是急得要哭出来一样:“可欣妈妈......您这要求真的太无理了,我们真的做不到啊!” 这时,谢闫尘的声音加重了一些,带这些隐忍的怒意,低吼道:“苏婉清!” 他站起来,一步一步的逼近苏婉清,阴鸷般的眸光紧紧盯着她的脸,一米八五的身高笼罩下来,将苏婉清完全包裹住。 夫妻多年,她其他方面不了解他,但这种极度不耐烦的模样,她见过很多次。 毕竟,他对她从来耐心就不多。 偏偏他的心脏不太好,如果不严加控制情绪,很容易变成心脏病。 苏婉清害怕刺激他,从前每次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时,她就会自觉退让,哪怕他提一些不合理的要求,她也会咬咬牙答应他。 可现在,看着他只听别人随便说了几句就让她道歉的模样。 她只觉得自己从前是个傻子,也难怪被他身边的家人朋友嫌弃。 “我不道。” 相比较谢闫尘的怒火,她只是仰起头,轻轻地说着,但眼眸里却坚定无比。 谢闫尘紧紧盯着苏婉清的眼眸,眉头皱得更加紧了,周身也散发出来强大的气场,屋内的气压都仿佛凝固在一起。 而苏婉清依旧站得笔直,回视着他的目光,不偏不倚,没有丝毫退让。 谢闫尘看着苏婉清,只见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神情冰冷,眼底更是瞧不见半点爱意。 他心底微不可及的震了一下,随后想到那张离婚协议书,脸上更加冷了下来:“苏婉清,你就非要闹吗?”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压着一团火。 苏婉清冷眼瞧着,没有说话。 室内又是一阵沉默。 旁边的李艳接收到苏婉宁的眼神,作为同类,她马上就懂了,当即上前: “谢总,我没事的,想必......想必夫人也是心情不太好,我比较倒霉呗迁怒了而已,我作为服务人员已经习惯了,没关系的,千万不要因为我影响了您和夫人之间的感情。” 听了李艳的话,谢闫尘更加抿紧了唇,两条眉头几乎要碰到一块,压着怒火道:“道歉,我们回去慢慢说。” 结婚五年,苏婉清第一次听见他用“我们”二字。 可惜,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有“我们”了。 她看着他几乎要喷火的眼睛,刚想要一字一句告诉他自己的态度。 王正真从外面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U盘。 “谢总,夫人。” 他极其有分寸,先是朝二人恭敬的敬了一个礼,然后把U盘递给谢闫尘: “谢总,监控录像我拷贝出来了,要不咱们还是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他心底想说夫人应该不至于做这种事,不过看了谢闫尘的脸色,还是忍住没多插话。 而一旁,看着王真正手里的东西,园长和李艳对视一眼,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 第12章 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见 幼儿园为了保证学校的安全,校门口装了很多个摄像头,而且全是最新的摄像技术,画质清晰录音清楚,全方位监管,不可能会有看不清的状况。 李艳的心猛地揪起来,不管怎么说,她确实动手在先。 要是看了监控...... 她急切的朝苏婉宁投去求救的目光。 只一个对视,苏婉宁就清楚,李艳他们说谎了。 虽然事情跟她没什么关系,可能够看到苏婉清吃瘪,她就高兴。 于是她站起来,拉了拉谢闫尘的胳膊: “王秘书想得真周到,这么短的时间就把监控掉了出来,闫尘哥,要不咱们看看?我看姐姐这么理直气壮的样子,说不定真的有什么误会。” 她自小和谢闫尘一起长大,最是知道他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也因此,这话看起来是在给苏婉清说情,实际上却是在提醒他,苏婉清有多倔,多不给他面子。 果然,她话音刚落,谢闫尘就已经将那U盘推开,单边眉毛挑起,略带不屑:“误会?她人都在这里了,有误会自己不知道说?” “想必误会是假,想借机显露自己谢太太的身份耀武扬威才是真吧!” 说着,他嘴角一扯,意有所指的看着她:“毕竟,你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不是吗?苏婉清。” 苏婉清默默垂眼,她记得谢闫尘指的事情。 那是五年前,她代替苏婉宁嫁入谢家大概半年的时候。 他终于肯踏入他们的家了,虽然喝得醉醺醺的,甚至一进门,就抱着她喊“宁宁”,已然醉得不成样子了。 她刚要推开他,却没想到他直接霸道的揽住了她的腰,头一低,便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她的唇。 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五年,苏婉清依然记得当唇上温热的触感来临的时候,她的心脏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那是她的初吻,给了她最爱的人。 她下意识想回应他,然而理智却强制将她拉了回来。 他喝了酒,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 “等......” 她刚张嘴,男人便用力的吻了上来,淡淡的酒气混着男人身上独有的清香让她也有些晕乎乎的。 后来,他不再叫苏婉宁的名字,改口叫“老婆”。 每一次撞击,便满含深情的叫她一次,而她回眸便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清晰又明亮,看不出半分醉意。 她以为,他认出来她了。 谁知道清醒过后,他却气得双眼通红恨不得杀了她。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转身朝书房奔去,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 当她好不容易穿好衣服颤巍巍的走到书房门口时,他冲她怒吼:“你动了我的东西!?” 他的身旁,站着家里的佣人,此刻也瑟瑟发抖,指着她说道: “平时书房我们都没有动过,都是夫人在进行打扫,前两天我还看见她拿了一大包东西扔出去了......” 苏婉清忍着下半身的不适,开口问道:“什么东西不见了?” 谢闫尘:“一条手链。” 苏婉清又问:“是放在抽屉里的吗?我没有动过抽屉里的东西。” 谢闫尘冷笑:“别装了!那是我和宁宁的定情信物,世界上只有那一条,承载着我们的许多回忆!你什么都不扔就扔那条,还说你没动过!” 苏婉清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把全部佣人都召集起来,挨个询问,却都没有问出来是谁动了那条手链。 大晚上被吵醒,佣人们怨气升天,一个个叫苦连天:“夫人,我们白天要上班,晚上还要被污蔑偷了东西,这叫什么话啊!” “就是啊!要是怀疑我们是贼那我们走好了!做这些给谁看啊!” 他们抱怨期间,谢闫尘就在旁边冷眼看着。 苏婉清一边安抚,一边瘸着腿仔细判断佣人话语里的是真是假。 一个小时过后,毫无结果。 谢闫尘已经在心里认定,她仗着自己是谢家太太的身份随意扔了他的东西,还大半夜把佣人叫起来示威。 终于,在佣人打了无数个呵欠之后,他怒喝:“够了!苏婉清你真让我恶心!”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 尽管后来查明了,是家里的一个佣人手脚不干净,可无论她怎么跟他解释,他都认为是她故意藏了起来,想借机来提醒他和家里的佣人她才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 和现在的情况如出一辙。 苏婉清扯了扯嘴角,只感觉身心疲惫。 那次他不信她,她还能给他找借口,毕竟当时那佣人咬死不清楚那手链怎么到他房间的,而家里没有监控手链上也没有指纹,就连警察来了也没有办法查明。 可现在,U盘就在旁边,他却看也不看,只一味的找她麻烦。 “你笑什么?” 听到男人的质问,苏婉清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笑了出来。 她收了收表情,淡淡道:“没什么。” 谢闫尘看她意味深长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起一股怒火,他声音更冷:“所以你承认了?” 苏婉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末了她还补充道:“如果不想我用谢太太的名义丢你的脸......你可以和我离婚的。” 听到她再次提及离婚二字,谢闫尘的脸几乎一瞬间黑了下来,“你真以为我不敢跟你离婚是不是?!” 苏婉清:“我没这么想。” 她的态度始终冷淡的如同一朵漂浮的云一般,没有丝毫情绪。 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看她这么淡定,谢闫尘心里的怒火就越是涌了上来。 她凭什么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被他忽视质问指责,她应该像以前那样哭着求饶才对! 不过很快,他的怒气又消了下去。 他明白,这是苏婉清的新招数。 以退为进。 他心中嗤笑,不会以为这样他就会上当吧? 既然她要玩,他就奉陪到底。 谢闫尘的眸子渐渐冷下来,如同一块冰封千年的寒冰一般,仅仅是看着便让人泛起阵阵寒意。 薄唇轻启:“行,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我们离婚。” 第13章 满足我最后一个心愿 随着谢闫尘的话语落下,苏婉清却只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疼得不行。 她皱了皱眉头,强压下心中的疼痛,“好”字还没说出口,就见苏婉宁站到了谢闫尘的身旁。 她眼里瞬间迸发出狂喜,不过转瞬即逝,她轻轻咳了一下,假意上来劝架: “闫尘哥,不至于闹到离婚这个地步,苏婉清,你看看你把闫尘哥气成什么样子了,还不赶紧道歉!” 苏婉清催促着,看上去好像是真的不愿意他们离婚似的。 可苏婉清却可以看到她拼命压着自己的唇角不让自己笑得太过于明显,但即便如此,她嘴角还是抑制不住的上扬着。 看样子,是高兴极了。 苏婉清看了一眼谢闫尘,又看了一眼苏婉宁,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自嘲般的扯了扯嘴角,回应道:“好。” “不过既然要离婚了,满足我最后一个心愿不过分吧?” 她伸出手指,指着李艳和园长,回视着谢闫尘,重复道。 “处罚李艳,给谢可欣办理退学。” 谢闫尘自从离婚的话说完以后,就仔细的观察着苏婉清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自然是没有错过她皱眉和自嘲的笑容。 见她并不是表面装得那样毫无反应,谢闫尘的心情稍稍舒适了一些。 他冲园长使了一个眼色,后者马上便明白过来,赶紧点头答应道:“好好,处罚!一定处罚!” “不过这退学证明......”他犹豫了一下,“谢总,可欣小姐她本来就不是正常的孩子,要是退学了,普通幼儿园就算收了也会影响小姐的健康成长......真的要退吗?” 谢闫尘瞥了一眼苏婉清,见她态度坚决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心中冷意更甚。 这个女人,和他闹就算了,还要牵连上无辜的孩子。 不过他低头又看了一眼谢可欣,这个女儿,他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感情。 她天生自闭,本来就不喜欢跟人沟通,而一想到她是苏婉清的女儿,他就更加热忱不起来。 “退。”他颔首,顿了一下,又不愿意苏婉清这么轻易就得偿所愿,故意往她心尖上戳道: “自闭的孩子,本来就是个废物,而废物,不配做我的女儿。” 苏婉清知道要他满足她的要求本来就不可能这么轻易,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谢闫尘可恶到当着孩子的面贬低她! 她下意识伸手去捂住孩子的耳朵,一直忍着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双眸变得通红: “谢闫尘,你疯了吗?可欣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话!况且......” 她见不得谢可欣被他这么侮辱,忍不住想把谢可欣是神童的事情告诉他。 谢闫尘却打断她,“我家从来没有自闭症的基因。” 苏婉清的瞳孔瞬间瞪大,震惊的看着谢闫尘,瞧着他薄唇一开一合,耳边突兀的传来一声“滴”的声音。 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抓住,已经不是疼痛,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扭曲感。 谢闫尘......在怀疑谢可欣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苏婉清只感觉喉间涌上来一股血腥味,可被她强行咽了下去。 她看着谢闫尘的眼睛,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不是小时候救过她的人。 小时候救她的分明是一个温柔的男孩子,即便是生气被她拖累,也依旧会紧紧牵着她的手怕她在深山里走丢。 不会是他...... 室内安静得可怕,谢闫尘看着苏婉清红通通的眼,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我不是......” 这时,苏婉宁上前,拉了拉谢闫尘的袖子,笑着提醒道:“闫尘哥,你等下不是还有个会吗?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赶回去了,不然迟到了。” 随后她又转头看着苏婉清,眼里闪过一抹得意的笑: “苏婉清,你不要小题大做啊,谢可欣有自闭症,你就算不捂她的耳朵她也听不见,况且你和闫尘哥做了这么久的夫妻难道还不清楚他的脾气吗?从来这里你就一句软话都不说,我是男人我都生气!” “赶紧拿着退学证明走,不过咱们好歹是一家人,好心劝你啊,虽然孩子有病,但是不能不让孩子上学,不然就真的成一个废物了!” 她一面讽刺了谢可欣,一面将造成现在局面的问题全推在了苏婉清身上,最后还要好心提醒一句,显得她自己是一个懂事温柔的好女人。 听了她的话,谢闫尘刚刚升起的愧意也消失不见。 再看苏婉清,只觉得她是一个演技拙劣还没有丝毫涵养不为孩子未来考虑的小丑。 相比较而言,他不过是说了几句重话罢了。 而她是真真正正的拿孩子当物件,随心所欲地消费。 直到谢闫尘和苏婉宁出了门,王秘书才上前将U盘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苏婉清面前。 “夫人......谢总他今天......可能是心情不太好,您不要跟他计较......我先走了。” 对上苏婉清那双近乎绝望的眼睛,王秘书只觉得心都跟着在颤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 十分钟后,苏婉清拿着园长开具的谢可欣退学证明并亲眼看着他在幼儿园的官方网站上公开斥责了李艳的行为并给予开除处分后,才抱着谢可欣离开了园长办公室。 一出门,她便发现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天空乌云一片,阴沉沉的让早晨看起来像是晚上。 倒是很符合她现在的心情。 她下意识看向身后,她可以去找园长借一把伞,可一想到谢闫尘在里面说的那些话,她就不想再踏入那间房子半步。 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在谢可欣的身上确保她不会淋雨后,她才将她紧紧抱在自己怀中,刚站起身,就发现自己头上似乎已经没雨了。 她一怔,抬头便看见了一把黑色的雨伞正稳稳的顶在她的头上,替她挡去了那些飘零的碎雨。 第14章 日子苦一点就算了,嘴里就不要苦啦 顺着雨伞的杆看过去,竟然是王正真。 他将伞递给苏婉清,说道:“谢总说你们没带伞,让我在这里等一下,您拿好。” 说完后,他将自己的衣服盖在头顶,冒着雨离开了。 手中的伞似有千斤之重一般,承载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苏婉清拿着,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结婚五年,谢闫尘一直是这样,上一秒往她心尖上捅刀子,下一秒又跟没事人一样,做一些让她迷惑的事情。 过去她还能给他找找理由,其中用的最多的便是她本来就不是他想娶的,看到她他就会想起来这件事,他烦躁也是应该的。 可这一次,她却不想找了。 她可以说是罪有应得,那谢可欣呢?她是他们这堆关系中最无辜的。 可生下来就没有得到过父爱就算了,在家总被欺负他也不曾关心过一点,甚至两次害得孩子情绪失控发烧,刚刚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女儿是废物不配做他的女儿,甚至怀疑她不是他生的...... 想到这里,苏婉清的表情冷了下来,将伞收了起来,随意的扔在了墙角,再也不看一眼。 她抱起女儿,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亲:“可欣,咱们不用那个人的东西。” 简单的吃过午饭后,许江带着许秋芸给谢可欣安排的老师上门了。 一共有两个,一个是治疗谢可欣自闭症的医生,一个是教谢可欣从基础开始学习算法的。 许江一一介绍道: “这位是治疗师权晶,曾在雅佛大学教育学院特殊教育博士,辅修心理学以及康复治疗,持有BACB,BCBA,以及ESDM国际认证讲师资质,在担任首席治疗师八年,成功帮助多名患儿实现从无语言到独立社交的突破,已经拿到了海外终身职位,是个超级厉害的人物。” 权晶看起来四十来岁左右,气质优雅从容,穿着也十分得体简单得体。 经过许江的介绍,她微微一笑,伸出手来:“苏小姐你好,我是权晶,希望在我们共同的努力下能帮小朋友的病情得到改善。” 苏婉清连忙伸手握住了对方,她听得出来,许江已经尽量简单化权晶的履历了,但即便这样,也难掩她的厉害之处。 想到这样的人物却要被叫到这里来和她一起照顾谢可欣,她内心不禁有些不安:“麻烦您了权老师。” 权晶一眼便看出来她的紧张,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别客气,我不仅仅是被老太太叫回来的,最重要的是我了解了谢可欣小朋友的状况,主动申请回来的。” 她看了一眼地上玩积木的谢可欣,眉眼弯弯道: “她的自闭症在你过去的陪伴下比一般的小孩轻很多,而且她又有着超出寻常的天分,要是我能把她治好,这将是我职业生涯的履历中最出色的一部分,你不用有任何负担。” 不得不说,权晶一下子就安慰到了点子上,苏婉清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随后她将目光移到另一个老师身上。 那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老师,虽然年轻,但苏婉清却一眼认出来他是当今世界上数一数二的算法大师,高俊民,更是她这一辈最具有影响力的当代偶像。 她瞪大眼,连忙恭敬问好:“高......高老师!” 高俊民笑起来,一口大白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二十几岁的少年一般,相比较权晶的稳重,他看上去就随和亲切了一些: “叫老师多见外啊,叫我阿民就行,我也是老太太旗下的一员,之前一直在国外研究,三年前才转回来。” 说着,他朝她眨眨眼:“我知道你,咱们实验室里好多精巧的小算法设计都是你搞出来的,你也超牛的哦。” 被偶像夸,苏婉清的脸瞬间有些红,“我那些都是以前随便弄着玩的,跟老师您不能比......” 高俊民“哎”了一下,提醒道:“叫我什么?” 苏婉清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断:“阿,阿民老师。” 到底面对自己的前辈兼偶像她没法直接叫人家的名字。 高俊民还想再调侃两句,被一旁的许江掐住脖子:“行了你,话那么多呢!你的任务是教谢可欣,那个孩子,看到了吗?” 他指指地上的谢可欣。 随后又对苏婉清说道:“你别被他光鲜亮丽的外表骗了,这家伙快四十了,天天骗小姑娘感情,好几个都找到咱们公司了,每次都是我给他擦屁股!” 高俊民见自己形象有损,抗议道:“不是,你这人怎么一上来就拆我台,那是我骗吗?我跟她们dating,她们却上来就要负责......” 一旁的权晶咳了一下,不满的看了他们一眼,责怪道:“注意一下影响行不行,还有孩子呢!” 高俊民这才把后面辩解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有了这一打岔,苏婉清原本因为早上见到了晦气的人而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的心总算回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场景,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将谢可欣带到专属的儿童房内,跟她简单的坐了一会儿心理沟通,然后就让权晶和高俊民一起进来。 又实在是担心谢可欣面对陌生人会出现应激反应,便坐在她的身后一直陪着她。 好在,谢可欣的脾气很好,只要不像谢闫尘那样强行把她带离舒适的环境,她几乎不会应激。 再加上有权晶这位权威的老师在,谢可欣很快便融入了进去。 眼里逐渐有了丝丝光彩。 苏婉清悬着的心这才放松下来。 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苏国兴。 她站起身,小心的走出门外,又隔得远了一些,才将电话接起来:“喂。” 苏国兴:“晚上记得回来。” 苏婉清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犹豫道:“我有点事......” 对面的苏国兴好像知道她会这么说,冷笑一声:“你要是不回来,后果自负。” 他说得十分的笃定,苏婉清像是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震:“你......” 话没说话,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苏婉清站在窗边,看着窗外阴雨绵绵的小雨,一时有些失神。 令她意外的是,许江竟然没有离开,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靠近了她,往她面前递了一颗糖,笑着: “呐,你最喜欢的草莓味,日子苦一点就算了,嘴里就不要苦啦。” 第15章 商议婚事 许江的话一下子把苏婉清带向了当年二人一起在许秋芸手下做题的日子。 许秋芸严格,对待算法这件事更是超出常人的认真,而想要做好算法,数学是基础中的基础。 尽管在他们那个年代,计算机已经可以解决很多数学上的问题,但许秋芸要求每一个算法人都必须比计算机还要强。 按照她的理念那就是计算机是由人编制的程序,是程序就有可能出问题,而作为算法人是必须在出现问题的时候找出问题的。 而许江作为许秋芸的亲儿子,她自然是不可能让他成为躺平的富二代的。 作为一个女强人,许秋芸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压着她和许江一起学习。 她有天赋,学起来快,可对于许江来说就难了。 他跟不上她的进度,每次都要被许秋芸揪着耳朵骂,他比她小一岁,性格腼腆,经常躲起来哭鼻子。 而苏婉清就会拿着自己最喜欢的棒棒糖去找他,同他说出那句“日子苦就算了,嘴里就不要苦啦”。 现在,看着许江笑眯眯的脸,苏婉清心中的石头也好像往下落了落。 她将棒棒糖塞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在嘴里蔓延开来,心里也确实感受到了一丝慰藉。 过去日子确实苦了一点,但好在她决定走出来了。 从今以后她的爱只给自己和谢可欣。 不再受任何人任何形式的绑架。 晚上,谢可欣在两位老师的带领下已经可以不需要她的陪伴了,而许江恰好也没有什么事情,她就拜托他在家里帮她看着。 苏国兴是一个极其势力的小人,在谢可欣小的时候还看不太出来自闭症,他对谢可欣倒是没什么,甚至为了攀附谢闫尘,他会装成一个极其和蔼的外公,抱着谢可欣不撒手。 可当谢可欣的自闭症被确诊以后,每次见到孩子,他永远都是冷眼相待。 虽然谢可欣感受不到,但苏婉清作为母亲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无视她的心里自然不会好受。 所以这次干脆不带孩子去了。 苏婉清刚把车开进苏家,就明显感到了今天苏家洋溢着一种欢快的气氛。 街边的树上,草堆上全部都挂满了彩带和彩灯,像是在庆祝着什么。 将车停好以后,正在浇花的刘婶看见了,便匆匆上来指引。 苏婉清好奇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提到这个,刘婶捂着嘴一副高兴极了的样子:“哦,今天谢总要陪阿宁小姐回家,看样子要商议婚事了。” 苏婉清的脚步一顿,想起她和谢闫尘约定好明天去办离婚的事。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自嘲道:“这样啊。” 突然明白,就算是她不主动提离婚,他也会跟她提。 她还以为自己终于掌握了主动权,实际上一切都在谢闫尘的掌握之中。 见她神情低落,刘婶又像是意识到什么,赶忙找补道: “哎呀婉清小姐你不用难过的,本来咱家阿宁小姐和谢总从小就是青梅竹马,整个海城那么多名门千金,谢总从来都不看一眼,唯独对我们阿宁小姐情有独钟,当年谢总本来想娶的也是阿宁小姐,奈何阿宁小姐顽皮,非要出国深造,这才导致两个人错过了。” “而您虽然被耽误了五年,但往好处想,如果不是阿宁小姐,您哪有机会接触谢家那种豪门啊,反正谢总对您也不好,这么多年都没跟您一起回过门,平时还不知道怎么对您呢,您啊,就当早日解脱了!” 刘婶每说一句,就像是故意往苏婉清的心上插刀一般,刺得她心生疼。 “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吧。” 苏婉清说。 刘婶还想着怎么样劝说苏婉清让她想开一点,结果就被苏婉清婉拒了,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里迅速划过一丝不满,不过还是讪讪点头:“那,那好吧。” 不过转头,苏婉清就又听见她喋喋不休的念叨: “好心劝她她还不领情,真不愧是乡下长大的,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活该不受老爷夫人还有谢总待见......” 苏婉清抿了抿嘴,到底还是没跟她一般见识,继续朝前走。 相比于和刘婶计较,她更想知道,今天苏国兴到底为什么非要她过来。 谢闫尘和苏婉宁都已经要结婚了,她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按照他那个势力眼的性格,应该跟她再也不联系了才对。 来到苏家后花园,这里有一个非常大的草坪,四周有一些石板路供人散步。 而此时,草坪上摆放了一个大长桌,一条贯穿了整个长桌的桌布从中间铺上,将硕大的桌子分成两半,桌布上摆放着鲜花和蜡烛,而餐桌两边,则依次放着红酒杯,餐具,以及方巾。 整个草坪四周都被彩灯围绕,看上去就是一个小型宴会。 苏婉清大概数了数桌子可以容纳的人数,大概有接近二十个。 除去苏家的人,想必谢家也会过来一些人,这位置才能坐满。 她忍不住想到自己之前为了讨好谢家人,在家里设宴,也是准备了十几个人的座位,最后却一个人都没有来。 甚至没人给她一个理由。 她辛辛苦苦做了一下午的准备,最后为了不浪费,只能让佣人帮忙吃掉。 当年她还以为是自己准备的不好,没让人家满意。 可今天才明白,跟准备没关系,是人的问题。 一直以来他们就不喜欢她,所以就算她是准备出花来,他们也不会多看一眼。 而苏婉宁一开始就是他们选中的谢家太太,即便是她五年前逃婚了,可因为喜欢,他们也能容忍。 “婉清姐。” 苏婉宁娇娇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苏婉清回过神来,便看见苏婉宁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身抹胸银白亮片公主裙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雪白无暇,一头柔顺的黑发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散在肩头。 明明天还没有黑,她站在那里,却依旧闪闪发亮,看上去像一个真正的公主一般,宣誓着她是今晚的绝对主角。 而一旁,苏国兴和罗倩夫妇正满意的看着苏婉宁的装扮,眼里满是慈爱和宠溺。 第16章 你总算做了一件对的事 苏婉清眼里的惊艳被苏婉宁尽收眼底。 她眼里的笑意更深,将被挺直,提着裙摆朝苏婉清走来,看似纯良的眼里带着一丝不屑。 她今晚的衣服,是提前半年就在顶奢品牌专门量身定做的,不管是裁剪还是样式还是风格,都是设计师为她倾心打造,再三跟她保证,她穿上之后绝对会比原本的她更美上七分。 苏家倾尽全部财力定力支持,父母更是她永远的护盾,再加上现在谢闫尘对她的白月光滤镜无限放大了他们过去的感情,以及她年纪轻轻就直接被永方科技聘用,这些东西无疑让她成为未来整个海市乃至全国最为出名的女人。 苏婉清,你拿什么跟我争? 苏婉清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幅画面,忍不住想到自己当时在许家研究新项目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许秋芸打来的,说是她的亲生父母在找她。 多年来,她把自己的天赋发挥到极致,只因想到亲生父母面前去问问,他们到底为什么不要她? 也因此,听到这个消息,她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去见。 然而只有亲生父亲苏国兴带着后妈罗倩和她们的宝贝女儿苏婉宁在等她。 不等她质问,苏婉宁就扑了上来,声泪俱下的喊着:“姐姐,你受苦了。” 苏国兴拥着罗倩也红了眼眶。 那时,她天真的以为,这真的是一幅父女相认的感人场景。 她哭得几乎喘不过气,但心里却还是想要知道,为什么要把她送到乡下? 他们的条件这么好,到底为什么不养她? 然而还没等她问出口,苏婉宁又哭着抓她的袖子:“姐,你救救我,你帮帮我吧!” 当时她还不了解苏婉宁是个什么样的人,本就善良的她看到自己的妹妹这么可怜的求她,当即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好好好我帮你,你先起来。” 而后,才被告知,要她代替苏婉宁嫁给谢闫尘。 过去她虽然被许江捡走,成了许秋芸的徒弟,但却一直待在许家在烟城的基地里,对海城的情况并不了解。 但要让她去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结婚,她也是不能同意的。 直到她看到了谢闫尘的照片。 那双眼睛,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姐,你能来我真的好高兴啊,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早上我说了你的事情生我的气呢。” 苏婉清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住,她眨眨眼,这才发现苏婉宁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拉起她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偏偏苏婉宁的演技不算好,明明在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让人看上去充满了违和感。 苏婉清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将自己的手抽回,“抱歉,我不是来参加你的宴会的,是爸找我。” 见她还在强装镇定,苏婉宁也并不恼,她微微一笑:“没事,不管是谁叫你,反正你现在来了等下肯定也要和我们一起吃晚饭的。” 说着,她眼神朝餐桌看了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惊慌道:“哎呀,完了完了,我忘记今天的位置准备的刚刚好,实在是加不了桌了......” 苏婉宁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副懊恼的样子,冲着苏国兴抱怨: “爸,我都说了闫尘过几天会给我开一个大宴会,咱们就不用和谢家先庆祝了,本来家里就小,你看你搞得,我姐来了都没地方坐!” 苏婉清明白苏婉宁根本就没有想要邀请她,这么说只是为了给自己添堵而已,刚想说自己把事情谈完了就走,苏国兴已经先开口了: “她穿成那样子怎么参加宴会?” 说罢他朝苏婉清看了一眼,一副嫌弃的表情:“进来,我有事跟你说。” 书房内。 苏国兴一身西装坐在上位,苏婉清坐在他的旁边。 大概是真的很赶时间,连杯茶水都没有给她倒。 “听阿宁说你要和谢总离婚了?”苏国兴问。 苏婉清点头。 苏国兴满意的沉吟了一声,道:“嗯,五年来你总算做了一件对的事。” “五年前虽然阿宁求你代替她嫁给谢总,但他俩当时根本就没领结婚证,我还以为你们会很快就分开,谁知道你竟然拿着怀孕威胁谢总,逼迫他跟你领了证,你倒是称心如意了,却不知道因为你这个决定,导致我们公司和谢氏集团停止了合作,咱们苏家损失了一大笔钱。” “但我确实没法怪你,毕竟你从小乡野长大,没见识过好东西,一跃成了谢太太,用的吃的花的都跟从前不一样,你自然会想尽办法抓住。” 他叹了一口气,很是大度的说道: “算了,过去的咱们就不提了,好在你有自知之明,阿宁和谢总本来就有很深的感情,你就算得到了谢太太的身份日子过久了也不会幸福,如今把这位置还给阿宁,也算是弥补了对咱们苏家的损失。” 从进屋开始,苏国兴虽然嘴上没有提钱这个字,但是却事事都在含沙射影。 苏婉清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抓紧了,到底还是忍不住质问道:“弥补了苏家的损失?那你怎么没想过弥补我的损失呢?” “我也是苏家的女儿,为什么我就要从小被丢在乡下,而苏婉宁就能在海城做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 “五年前她想要我代替她嫁给谢家,是因为当时结婚日期已经定下,她要是逃婚苏家承受不起谢家的怒火,所以你们为了满足她,牺牲了我。” “而我,代替了她代替了苏家将这怒火承受住,你现在居然跟我谈损失?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苏婉清的声音不自觉拔高,委屈得眼眶都红了。 可这根本没引起苏国兴的半点怜爱,他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呵斥道:“你还委屈上了?” “当年你那不检点的母亲在生下你之后就被我捉奸在床,我看到你就心烦,没掐死你就是好的了!” 这件事,苏婉清不知道,但她见过自己母亲的照片,照片里她是一个优雅端庄极有气质的女人,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况且,要说出轨,分明是苏国兴出轨在前! 苏婉宁明明就只比她小两个月! 她咬着牙,将这话说了出来。 然而话音刚落,苏国兴便猛地给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巨响,她没受住,直接被扇得扑在了桌上。 原本摆放在桌上的茶杯被她撞在了地上,发出“霹雳吧啦”的声音。 苏婉清回头,就见苏国兴气得眼睛都红了,指着她:“你连自己的丈夫都管不住,凭什么管你爹的事?!” 第17章 再也不许回来 这巨大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入一直在外守着的苏婉宁和罗倩耳里。 两人对视一眼便冲了进来。 “老公!” “爸!” 罗倩紧张的将苏国兴上下打量一番,颤抖着声音问道:“老公,发生什么了?我在外面听见好大一声巨响。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苏婉宁一进来就瞧见了地上的玻璃碎片,以及倒在地上的苏婉清,见她脸上一个格外清晰的巴掌印连嘴角都流出血来,眼里闪过一丝快意。 她提着裙摆小心的跨过那些玻璃碎片,和苏国兴与罗倩夫妇站在一起,指着苏婉清指责道: “苏婉清,你怎么一回事啊!一回家还没十分钟就让爸爸这么生气!我跟爸生活了二十几年,可从没见过他这么动怒!” “哎呀我真的是服了你了,你说没文化就算了,连情商还这么低,早上惹闫尘生气,晚上又惹爸生气,你一天天的到底在干嘛啊?从乡下到海城也有五年了吧?怎么还是这么蠢啊!” 她像是恨铁不成钢的急跺脚,又连忙去安抚苏国兴,一双小手轻轻抚着苏国兴的胸膛:“爸,别生气,咱们不跟她计较啊。” 罗倩也瞥了一眼地上的苏婉清,她对这个苏国兴和前妻生的女儿本来就从来没有好感,见到她嘴角渗血,眼里闪过一抹嫌弃,连忙去招呼佣人: “刘婶,王妈,你俩死哪去了?赶紧进来把这垃圾扫出去,哎,真是一个个都没眼力劲儿,看得人着急死了!” 苏婉清的耳朵嗡嗡的,左半边脸像是被打了马赛克似的,麻麻的,她试着动一下,不过是刚刚张了一下嘴,脸上就疼的她忍不住“嘶”了一下。 不过比起脸上的疼痛,更疼的,在心里。 她回头,就又见到苏婉宁和苏国兴以及罗倩站在一起的画面,一如当初她见到的模样,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像是一家人。 苏国兴虽然大腹便便,但西装是为他量身定制的,更衬得他像是一个事业成功的商人。 而他身边,罗倩的礼服没有苏婉宁的那么华丽,但也能看出来是某奈儿的高定系列,是当红明星穿过的款式,价值不菲。 她柔柔弱弱的倚靠在苏国兴的身边,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怜惜。 而苏婉宁更是不用说了。 手上一阵刺痛,苏婉清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刚好压在破碎的茶杯碎片上,此刻手上鲜血淋漓,她的一身素白裙子也被茶水浸得湿了一大片。 她无奈的苦笑一下,还真是......狼狈得可以。 最后还是刘婶将她扶起来的,又看她受了伤,连忙去找创可贴来给她贴上。 而她在处理这些的时候,苏国兴就冷眼坐在原位上,翘着二郎腿,微眯着眼。 罗倩和苏婉宁二人坐在她的对面,两人看着心情都很不错。 罗倩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女儿,发现她脖子上干干净净,便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带到苏婉宁的脖子上,温柔的笑着:“嗯,这下更漂亮了,等会一定会把谢总迷得不敢闭眼睛!” 苏婉宁的脸噌的一下红了起来,“妈,你说什么呢!我和闫尘......还有一段路要走呢。” 她状似无意的看了苏婉清一眼。 罗倩明白,冷哼一声,“怕什么?不是说他们明天去办离婚吗?等谢总离完婚,你就大大方方的穿着婚纱嫁进去,我看谁敢说什么。” 当初苏家和谢家的婚礼宴请了很多人,但由于是中式婚礼,新娘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面容来,而后来苏婉清嫁过来以后,谢闫尘也从来没有带她去过公众场合,除了几个熟悉的朋友和世家,二人对外基本上是隐婚状态。 罗倩已经为苏婉宁想好了,到时候就说之前是中式婚礼,还想给女儿办一场西式的,让苏婉宁露着脸嫁到谢家,很轻松就解决了。 而拿下相熟的人,有谢闫尘的势力在,谁敢多说什么? 苏婉清全程默默的在对面听着他们的对话,不发一言。 等伤口包扎好以后,起身便要走。 这时,苏国兴又开口了:“等离完婚,你就回乡下去,再也不要回来。” 苏婉清脚步一顿,随后不可思议的回过脸来,盯着苏国兴那张和自己有着六分相似的脸,颤着声音:“你说什么?!” 苏国兴见她震惊的眼神,原本狠厉的脸稍微柔了柔,但还是道: “我说,你和谢总离完婚以后就从哪来回哪去,或者你想去其他城市安家也可以,我会给你一笔足够你生活的钱,但前提是,再也不许回来。” “为什么?” 苏婉清的嗓子有些嘶哑。 “虽然知道你是谢总前妻的人不多,但到底还是有,况且你留在海城,始终是个隐患,我不希望阿宁以后的生活会遭到任何流言蜚语的侵害。”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一下: “或者你想读书吗?我可以给你联系国外的学校,你出去镀一层金,然后我给你安排个人嫁了,这样你的后半辈子也有保障。” 苏婉清听明白了,苏国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为苏婉宁考虑。 他担心她在海城会影响到他的宝贝女儿,所以要把她送走。 她不自觉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刚刚才被包扎好的伤口里,刺痛比刚才更重,可她心里却感到一丝快意。 她紧紧盯着苏国兴的脸,打量着他整个人。 这个人明明身上和她流着一样的血,却如此的冷漠无情,亏得她在许家的时候还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精神寄托,想了无数遍父女相认的画面,每次都把自己感动得不行。 他根本就......不配作为一个父亲! 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她忍了又忍,终于将眼中的泪水憋了回去,一字一句道:“要是我不走呢?” 听了她的话,苏国兴刚刚柔下来的脸瞬间变得阴沉起来,眉头紧紧皱起,眼神像毒蛇一般紧紧的锁定住她,沉着声音道: “不走也得走!我可不是在跟你商量!” 第18章 我们这样......不好 苏家的实力虽然比不上谢家,但也是海城的名门望族,其势力和关系都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的。 想要离婚后无牵无挂的苏婉清离开海城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苏国兴打听过苏婉清来海市以后的人脉,除了谢闫尘和谢可欣之外,平时她联系的最多的一个朋友不过是永方科技的一个职员,叫郑什么来着。 听说是和苏婉清一个地方出来的,也是一个普通家庭,就算对方想要闹,也不可能掀起任何波浪。 他原本想的是直接把苏婉清随便找个地方扔下然后让她自生自灭。 但经过苏婉宁的提醒,他想到苏婉清是他的女儿,又是谢闫尘的前妻,他俩还有个女儿,要是追问起来他不好交代。 因此,他许诺给她一笔钱让她在外面好好生活,已经是他给她很好的恩赐了,她要是不接受,那就是不给他面子。 苏婉清与苏国兴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两张面容皆像是深潭般的平静,眉峰眼角不见半分波澜。 然而坐在身侧的罗倩与苏婉宁却分明察觉到,无形的空气里正迸溅着细碎的电光。 苏婉宁站起身来,佯装给苏国兴倒茶,隔绝了二人的目光。 “好了爸,你说话也太直接了,婉清姐接受不了很正常的,您歇着,我来跟她说。” 随后她站起身来,故意用右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一道光影跟着她手的动作滑下。 苏婉清看清楚了,那是一颗足足有鸽子蛋那么大的钻石,随着她的动作还散发的让人晃眼的火彩,最重要的是,那颗戒指,她见过! 在当年她嫁进谢家的第一天,在谢闫尘的手上! 这是他们当年选定结婚的时候的戒指! 苏婉宁是故意把这颗戒指露出来的,看着苏婉清盯着这颗戒指的眼神,她捂着嘴笑了一下,又连忙把自己的手藏起来: “哎呀,不好意思啊婉清姐,这是当年闫尘向我求婚的时候给我戴上的,后来我走后,就不知道放哪去了,昨天闫尘才拿给我,说是这些年一直都替我保存着。” 她伸出手来,用各种角度试看了一下那戒指:“我本来以为他会将这戒指给你的,没想到......” 她将戒指取下,又上前几步,抓住苏婉清的手,试着将戒指塞进她的手里。 然而苏婉清的手指型号和他不一样,就算戴上去了,也是松松垮垮的,一动就会掉。 苏婉宁叹了一口气,将戒指拿回来带在自己手上: “唉,这不合适的婚姻啊,就和这戒指一样的,就算强行戴上了,总有一天也会掉,你懂我的意思吗婉清姐?” “你强留在海城干什么呢?闫尘跟我说过,和你结婚的时候是做了财产公证的,你们离婚了他不会给你一分钱,而谢可欣那孩子又有病,他也是不会要的,而你一个小学都没上的文盲,带着孩子能怎么过?” “我要是你,就听爸的,拿着钱找个地方好好生活,你放心,只要不回到海城来,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妹妹我都会帮你的。” 她拍了拍苏婉清的肩膀,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 她已经把利弊都跟苏婉清分析得清清楚楚了,只要不傻,她肯定能够想清楚的。 室内安静了一会儿,苏婉清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苏婉宁很想摘下她的脑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这么有利的事情她竟然还不答应? 苏国兴看了一眼时间,站起身来:“好了,给你一晚上想想自己想去哪里,国内外都可以,明天你和谢总离了婚后给我答案。” “走,离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谢总他们应该要到了,咱们出去吧。” 说着,他拥着罗倩,先朝门外走去,苏婉宁紧随其后。 苏婉清这才松开后槽牙,一股铁锈的味道在嘴里散发开来。 她在书房里将自己的手重新包扎了一下,才慢慢走出去。 苏国兴吩咐过,不让她走草坪的那道门,所以专门有一个佣人来引着她往后门走。 跟在佣人身后,她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脸,还是有些疼,但比刚才好上一些。 “我想用一下洗手间可以吗?” 如果顶着这样一张脸回去,谢可欣肯定会害怕的。 佣人引着她来到卫生间,她冲对方感谢的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刚一抬头,就瞧见镜子里的人的左半边脸上一个超级明显的巴掌印,整张脸都是红的,足以见得打的人有多用力。 苏婉清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气垫拿出来,小心翼翼的对着镜子将脸上的痕迹一点点遮掉,但就算是按了好几层,也还是有些印子。 她又将自己的头发扒拉下来,总算没有那么明显了。 刚想推门出去,就听见门外原本守着的佣人提高音量喊道:“谢总,阿宁小姐。” 苏婉清的手一顿,知道外面的人是在提醒她现在别出去。 她也确实不想和那两个人撞在一起,于是便将手缩了回来,顺便将门反锁上。 然而,厕所的门是木门加了一个磨砂的玻璃,她在厕所内,可以看到谢闫尘单手将苏婉宁壁咚在了门上。 随后便听见苏婉宁紧张的声音:“闫......闫尘哥,你......你干嘛?” “阿宁,你今晚好美。” 谢闫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像是有些醉了,又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比平时要沙哑低沉很多。 苏婉宁的声音再次响起:“不,不行的,爸妈还有你的家人都在外面呢,我们这样......不好。” 隔着玻璃,苏婉清看见谢闫尘低头吻住苏婉宁喋喋不休的小嘴。 同时,苏婉宁的脑袋被按在了玻璃上,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僵硬了一会儿后,便主动揽上了谢闫尘的脖子,与他唇齿交缠。 二人吻得难分难舍,你进我退,几乎忘我。 细碎的呻吟透过缝隙传进苏婉清的耳朵里,刺得她胃里不停翻涌,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胃里的不适,趴在马桶上呕了出来。 这一动静总算让外面干柴烈火的两个人停了下来。 松开谢闫尘的脖子,苏婉宁的小脸红彤彤的,却警惕的在拍着厕所的门,喊道:“什么在里面人?给我滚出来!” 第19章 正主终于回来了 苏婉清中午就简单吃了个面条,此刻早就已经消化了,因此她即便是抱着马桶呕了半天,却只能吐出来一点酸水。 但只要一想到苏婉宁和谢闫尘亲吻的画面,她的胃里再次忍不住翻滚起来,抱着马桶止不住的干呕起来。 而此时,门外的苏婉宁已经有些着急了,用力拍打着门,同时叫人把卫生间的锁撬开。 苏婉清刚想强撑着站起来,胃里的酸涩感再次袭,她不得不再次蹲下去吐了几口酸水。 她倒是不害怕和苏婉宁以及谢闫尘面对面,毕竟她现在和谢闫尘还没离婚,他们这个行为还算婚内出轨。 主要是胃里恶心,让她实在是无法去开门。 “咔哒”一声,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撬开,就在即将要打开的时候,苏婉清听见刚才引着她过来的佣人跑了过来,一把把门拉上,然后搓着手对苏婉宁说: “阿宁小姐,不好意思,这是我的远方亲戚,今天来找我本来都要走了,谁知道闹了肚子,她不是故意偷听的,老人家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肯定吓着了,麻烦您理解一下,我马上就送她出去。” 有谢闫尘在,苏婉宁也不好做得太难看,她厌恶的看了一眼那个佣人,又看了看门,最终还是冷哼一声: “以后不准把亲戚带到我家来!等下你给我把卫生间好好打扫干净!要是让我发现有半点你们乡下人用过的痕迹,你知道后果!” 那佣人忙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谢谢阿宁小姐,我一定给卫生间擦得干干净净,绝不会有任何痕迹。” 直到苏婉宁和谢闫尘离开后,苏婉清那翻涌不止的胃才总算好了一些。 她打起精神,将马桶冲干净,然后起身,用手捧着水吸了两口涮了涮口以后,才打开门走出去。 门外,帮了她的佣人正用一双心疼的眼神看着她,轻声问道:“婉清小姐,您没事吧?” 苏婉清摇了摇头,她能有什么事呢? 从看到谢闫尘的朋友圈那时开始,她就知道谢闫尘和苏婉宁之间肯定不会干净,只是没想到,自己还能亲眼目睹这一幕,有些反胃罢了。 不过刚才这佣人帮了她,她到底还是扬起笑脸,冲对方真诚的说了声:“谢谢。” 佣人摆摆手,忙道:“不用谢不用谢,说起来,您也是苏家的小姐,我帮您也是应该的。” “再加上,其实我一直都不赞同阿宁小姐的做法,不过您也知道,我们下人人言微轻,没有发言权的,只能悄悄的帮下您了。” 佣人的话落下,苏婉清只感觉自己脸上突然湿漉漉的,她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忍了那么久的眼泪,因为这个佣人的一句话,终于流了下来。 她连忙用手去擦:“不好意思啊,我......我不是......”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一时没组织好语言,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而佣人则从怀里掏出一包纸,递给苏婉清,轻声说了句:“没关系的,加油啊。” 这句话像是给了苏婉清力量,让她原本已经冰冷的心逐渐回升起来,她回视着佣人,重重的点了点头。 直到上车后,苏婉清还是叫住了即将离开的佣人:“那个......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佣人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扎着两个小辫子,听见她的问话,马上转过头来,笑得像花儿一样:“叫我小林就好。” 苏婉清来到海城五年了,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 已经过了晚饭的点了,路上的车不算很多,几乎是畅通无阻,但也依旧花了她接近四十分钟的时间。 坐在车内,再三确定自己的脸上看不太出来痕迹后,才准备打开车门下去。 而这时,手机响了起来,苏婉宁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她穿着一条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裙子站在中间,左边挽着谢闫尘,右边挽着自己的母亲罗倩,而罗倩挽着苏国兴,身后还站着一堆从未给过苏婉清好脸色的谢家人。 最令人注意的,是明明在拍合照,可谢闫尘却只垂着眸看着苏婉宁,目光中满是温柔与宠溺,好像她是他的全世界一样。 苏婉清还没来得及放大看,苏婉宁就将照片撤回,冷淡的说自己发错了。 苏婉清没有回复,她才不信苏婉宁是发错了,她肯定是故意的。 刚想将手机关上,便发现朋友圈上有苏婉宁更新的消息。 鬼使神差的,她点了进去。 还是那张照片,不过发了十分钟,就收到了许多好友的点赞,同时苏婉宁的好友在下面评论:“什么时候结婚!我要当伴娘!” 而苏婉宁则回复道:“快了快了,伴娘位一定给你留一个。” 没有一个人想起来,谢闫尘已经结过婚了。 苏婉清嘴里传来一股腥甜的味道,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把嘴皮咬出血了。 她退出苏婉宁的朋友圈,又点开了谢闫尘的,一进去,就看到他把那张“我的女孩”公开置顶。 她忍不住点开,看到了下面来自谢闫尘朋友的评论: “哟,正主终于回来了,谢哥要得偿所愿了!” “欢迎嫂子回来,改天一起喝酒啊!” “什么时候和那个女的离婚?我去给你们放烟花!” 不管是苏婉宁还是谢闫尘的朋友圈,都洋溢着一副喜气洋洋的气氛。 苏婉清的眼睛不自觉又模糊了,她仰起头,深呼吸两口,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 低下头,她把苏婉宁的朋友圈设置成了“仅聊天”。 随后又点开了谢闫尘的头像,点击“删除好友”。 当确认信息弹出来的时候,她的手指一顿,最终还是颤抖的按下了确认键。 看着自己的朋友圈没有了那个熟悉的人的名字后,苏婉清吐出一口气。 没关系,这五年她虽然没有捂热他的心,也没有让父亲对她有任何好脸色,但她还有谢可欣,虽然有自闭症,但是却是她肚子里的一块肉,是她心尖上的宝贝。 而且她还有那么高的天赋,足以弥补其他人带给她的遗憾。 从车上下来,起身上楼,却意外的在电梯里碰到了另一个人——祝和光,谢闫尘的死党,也是在他朋友圈底下评论“放烟花”的那个人。 第20章 许江,跟我去找他们算账! 苏婉清和祝和光擦肩而过,她没想和他打招呼。 过去她还是谢太太的时候她需要讨好他们,但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好脸色,如今她连谢闫尘都放弃了,又何况是他的朋友。 她淡漠的走进去,连眼也没抬。 对方似乎正在打电话,看到她愣了一下,觉得有点眼熟。 不过很快又转过头去,声音中带着点亢奋:“真的吗?那我马上去买点烟花,你们等着我!” 苏婉清太阳穴轻轻跳了一下,一下子便反应过来,谢闫尘把要和她离婚的事情告诉了祝和光,看样子,今晚要好好庆祝一番。 她不甚在意的伸出手,按了一下关门按钮。 电梯门缓缓关上,如同她的心一般,把谢闫尘和他的朋友们一起隔绝在外。 进门前,她再三拿出镜子反复确认自己脸上的状态,好在过了这么久,她的脸倒是没有之前那么肿了。 她松了一口气,刚准备开门,门便从里面打开,探出来一个脑袋,手里还拿着垃圾。 竟然是郑璐。 苏婉清原本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许江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她随便遮一遮,他大概率是发现不了的。 而郑璐却是一个对生活观察甚微的人,那双眼睛像是鹰眼一般,什么都逃不过她的审视。 苏婉清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惊讶道:“璐璐?你怎么来了?” 郑璐现在在永方科技的研究部上班,经常都需要加班,况且永方科技离这里有三十几公里,她又不会开车,跑这么远,实在是令她有些吃惊。 见她一脸惊讶,郑璐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一脸骄傲: “没想到吧?我今天看许江没来公司,就知道他肯定往你这边跑了,一打电话,又得知他居然一个人在家看孩子呢,我就急了啊,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能看什么小孩啊!别把我宝贝女儿吓着了,我就赶紧赶过来了。” 苏婉清失笑,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身后的许江便已经抗议起来:“郑璐!你又搁那说我坏话!我都是永方的老总了,还小孩,信不信我扣你工资!” 郑璐叉腰回怼:“老总又怎么样?现在可是下班时间私人聚会,况且你就说我没来之前你是不是和我女儿大眼瞪小眼呢!” 见郑璐的注意力全被屋内的许江转移,苏婉清舒了一口长气,赶紧将头发往前捋了捋,遮挡住自己受伤的脸后进了屋。 谢可欣正乖乖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机里的画面看的津津有味。 看到女儿白白净净的小脸,苏婉清在苏家受到的所有委屈瞬间消失不见。 她走过去,抱起女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谢可欣原本被人打扰了还有点不耐烦,但大眼珠子一转,看到了苏婉清,皱着的眉头瞬间消散,任由被她抱着,动也不动。 许江在一旁连连称奇:“哎,这孩子怎么还有两幅面孔呢?刚刚我想抱抱她她死活不让,你一回来她动也不动了。” 一旁的郑璐翻个白眼:“你怎么蠢蠢的,可欣是自闭又不是瞎,自己的亲妈当然可以抱了,你这个怪蜀黍人家干嘛给你抱?” 见自己又被怼了,许江不甘示弱道:“哼,说得像你能抱到似的!我和可欣才第三次见面,你呢?这五年来见过不少次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让苏婉清一下子就想到以前还在烟城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不过十五六岁,她自己是被人抛弃的孩子,而郑璐则是在初中的时候就迸发出惊人的算法水平被许秋芸特意找到收到旗下。 许江的天赋虽然相对弱了一些,但许秋芸认为一个人的潜力是被人激发出来的,因此逼着许江跟在她们屁股后面一起练习,三个人组成了一个小团体。 那时候,郑璐天生带有有色眼镜,觉得自己和苏婉清都是靠着天赋才能被许秋芸看中,而许江这个关系户做啥啥不行,哭泣第一名,因此暴脾气的她经常骂许江。 而许江也是一个不服输的,他天赋虽然比不上她们两个,但实际上也比普通人好上许多,况且有基础,每次被郑璐骂了,他哪怕是不睡觉也要把数学题做出来。 时间久了,他有限的天赋还真的被郑璐骂得往上拔了不少。 不过数学这个东西,越往上,所需要的天赋能力就越多,在他们几人来到海城后,许江不管怎么努力,都已经达到了极限,所以许秋芸才让他转型做经商去了。 明明是过去了接近十年的事情,苏婉清现在回想起来,却还是觉得从前的时光历历在目。 她看着斗嘴的二人,又看着怀里软软糯糯安安静静的宝贝女儿谢可欣,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心中更觉得自己选择离婚是十分正确的选择。 “等一下,你先别说话!” 在这温馨的时刻,郑璐的声音猛地拔高,就近扯了一张纸巾,一个箭步冲到她的面前,捧着她的脸就开始擦。 苏婉清心下一咯噔,连忙放下谢可欣就要往后退,但还是被郑璐抓了个正着。 虽然她的气垫是防水的,但耐不住郑璐使劲儿擦,她一时没忍住疼,“嘶”了一声。 郑璐停下动作,瞬间两眼泪汪汪的看着她:“怎么回事?!那老头打你了?” 作为这五年来唯一和苏婉清联系的朋友,她知道苏婉清每次去了苏家回来后就会不高兴很久,苏国兴那老头从来不问问她过得怎么样,开口就是让她为家里出一份力,对于谢可欣这个孙女更是看都不会看一眼。 这也是她今天得知苏婉清去苏家后便连忙打了个车过来的原因。 回来后她也故意和许江互怼,为的就是让苏婉清能够忘记在苏家受到的遭遇。 见到她笑起来,她比谁都高兴。 可她也敏锐的发现苏婉清很少化妆的脸上有粉底的痕迹,定睛一看,竟然发现苏婉清的左脸比平时肿了许多,仔细看还能看到一些红印子! 苏婉清就知道瞒不过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将前因后果简单的说了一下。 郑璐和许江听完,一个捧着她的脸直嚷嚷,一个则是捏着拳头,双眼通红。 “他们真以为你身后没人啊!许江,跟我去找他们算账!” 郑璐越看越生气,起身就要往外冲,许江也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第21章 交杯酒 苏婉清知道他们二人都是心疼她,但是看他们急匆匆的就要去为自己讨回公道,连忙上前阻止。 “你俩这么气势汹汹的过去连苏家大门都进不去,况且苏家都有自己的保镖,就算许江学过几年散打,那又有什么用?人家人多势众,你们什么好处也讨不到!” 郑璐咬着牙,“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许江点头,脸色阴沉得可怕,苏婉清是他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过去五年他不清楚,如今她都已经回来了,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别人欺负? 想了想,他拿起手机: “那个苏婉宁是被我们永方录取了是吧?我现在就让他们把人给我踢出去!这个HR我也得重新选选了,我们永方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吗?!” 许江的想法和郑璐不谋而合,况且由许江出面,把苏婉宁踢出去更合理了。 苏婉清抿了抿嘴,她不是圣母,丈夫被苏婉宁抢走了,父亲为了她还要把她赶离海城...... 她心中当然恨不得让苏婉宁遭报应,如今她又拿着自己进了永方这件事大肆宣扬,这刚好在她的领域上,要是能够在这件事上狠狠打她的脸...... 苏婉清微微眯了一下眼,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可行。 可她猛地又回想起这些年自己在苏家看到照片以及佣人们说的话。 苏婉宁之前学的是民族舞,家里有很多她以前跳舞的照片,苏国兴曾经对这件事非常引以为傲,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去苏家的时候苏国兴就详细跟她说过苏婉宁是这方面的高手。 不过六年前出了事故以后就没办法高强度的继续跳舞,不得不转换专业。 苏婉清狠狠拧了一下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们觉得......学咱们这行,最需要什么?” 虽然她的问题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但许江和郑璐还是异口同声道:“天赋!” 他们是过来人,比外行人更明白,在这个行业里,天赋比努力重要一百倍。 苏婉清再次提问:“那一个人能在六年时间里完成算法学习然后通过层层筛选进入永方的实习名单里吗?” 郑璐伸手摸了一下苏婉清的额头,喃喃道:“也没发烧啊,你想啥呢?六年就想要学完算法?那这智商得比爱因斯坦还厉害了吧?” 许江也不解的看着苏婉清:“要是真有这样的人,不可能逃过我妈的追击。” 苏婉清:“可我们眼前就有一个。” “谁?!”郑璐和许江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苏婉清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吐出三个字来:“苏婉宁。” 她简单的将苏婉宁之前的学业和后来的学业告诉了郑璐和许江,两人的表情瞬间像是遭雷击一般,整张脸皱成了一团。 郑璐直接甩手:“不不不,这不可能,舞蹈和数学这二者差了十万八千里,要是她真有这个能力,早干什么去了?” 许江也是一脸不相信,眉头紧皱着:“她要真这么厉害,那我这么多年算什么?算我笨吗?” 苏婉清沉吟一瞬,然后对许江说:“你让HR把苏婉宁的简历发一份给你。” 另一边,海城星月酒吧。 作为国内娱乐版图中首屈一指的夜生活地标,星月酒吧在夜色中化作沸腾的人潮漩涡。 顶级音响系统激荡着声浪,DJ在悬浮式操控台上如指挥家般挥洒混音魔法,身着流光舞裙的领舞艺人于旋转升降台上舒展肢体,用热辣舞姿点燃全场。 客人们高举的酒杯在音浪中晃动成星河,汗水与荷尔蒙在空气里发酵出独属今夜的狂欢密码。 苏婉宁紧紧抓着谢闫尘的衣角,脸上满是惊恐,像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一般。 谢闫尘察觉到了她的不安,眼里划过一抹笑意,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掌心,十指相扣,他低声在她耳边问道:“之前没来过这种场合?” 苏婉宁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如同一朵清纯的小白花一般。 谢闫尘眼里的笑意更深,“在国外都没玩过?” 苏婉宁眼里迅速闪过一抹光,随后又马上垂下眼,锤了谢闫尘一下,不满道: “闫尘哥,你说什么呢!人家在国外每天都是学校实验室还有家来回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换了专业,虽然有些天赋,但也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去学习,哪有时间来这种地方消遣啊!” 得到确定回答后,谢闫尘嘴角微微勾起,心情极好。 推开酒吧包间,里面的祝和光以及其他几个好友已经喝嗨了。 看到他们来,纷纷喊道:“迟到了!罚酒罚酒!” 谢闫尘也不扭捏,端起桌上的酒就要往嘴里灌,祝和光坏笑着凑上前,按住了他的动作: “哎,罚酒哪有罚一个人的,今晚闫尘好不容易把正牌嫂子带来了,明天又要脱离苦海,应该喝——交杯酒!” 这话一出,其余人更加兴奋,拍着桌子喊着“交杯酒!交杯酒!” 谢闫尘微微皱起眉头:“什么交杯酒,还没离婚呢。” 祝和光笑得更大声了:“你可算了吧!两人都分居了还差那一张证吗?赶紧的,把这交杯酒喝了,咱们进正题,等你们半天了。” 谢闫尘听见分居愣了一下,不过随后便想起是自己确实很少回那个家,用分居这个词倒是没什么问题。 他扫视一圈,今天在这包厢的都是他从小到大一起玩的好友,苏婉宁过去也是认识的,他倒不怕苏婉宁怕生,不过这酒...... 他有些担心的看了苏婉宁一眼:“能喝吗?” 苏婉宁像是在纠结,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红着脸说道:“嗯,交杯酒还是能喝的。” 这话一出,整个包厢的氛围直接拉满。 祝和光和几个兄弟们抱成一团,催促道:“行了你俩别秀恩爱了,赶快喝吧。” 谢闫尘将酒杯轻推至苏婉宁指尖,她微凉的指腹触到杯壁时微微一颤,随即稳稳接过。 四目相触的刹那,周遭鼎沸的人声陡然退成模糊的背景音。 二人手上的钻戒在黑夜中闪着刺眼的光芒,当杯沿同时贴上唇角,彼此眼中只剩下了对方。 满场欢呼如浪涌来,却都化作了两人呼吸间缠绕的暖流。 第22章 是时候两清了 “收到了!” 尽管是下班时间,但许江到底是永方集团的总裁,关于公司的招牌他一般都不会直接参与。 而这还是他上任以来第一次主动发话要一个人的简历,HR艾洼原本还在外面聚餐,收到他的消息也赶忙把苏婉宁的资料发给了他。 在家的三人一起凑在电脑前,打量这苏婉宁的这份资料。 不得不说,资料上的她是真的很完美。 从小学习舞蹈,一直到高二,原本打算走艺体生的路以后直接进入演艺圈,但没想到中途换成了理科,虽然没有参加高考,但根据她高中老师的诉说确实是在数学上很有天赋的一个孩子。 而后的资料便更加让人瞠目结舌,高中直接被保送到京大数学系,仅仅读了两年后便已将本科课程全部学完提前毕业,而后便到了二十岁,也就是和谢闫尘结婚的年龄。 她先后收到了不少国际名校的研究生邀请函,而后选择了其中数学系最厉害的麻绳理工学院,主修数学,辅修计算机,短短三年,直接从本科跨越成博士,而后又在国外算法最厉害的A.I科技公司里实习了两年以后才回国。 郑璐原本是抱着找茬的想法吊儿郎当的看着这份简历,然而看到最后,她那一直含着的水也没能吞下去,指着屏幕上的文字手哆嗦个不停。 许江比她好一些,没那么夸张,不过眉头几乎要拧成一个疙瘩了,良久才吐出一句: “卧槽???咱们国内有这么牛的人物?六年直接从算法小白变成算法超级大师?这简历用天才来形容她都自谦了吧??” 苏婉清也沉默了一瞬,虽然苏婉宁的简历上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苏婉宁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够成为算法大师的话,那如果她从小就开始学习的话,早就能够研究出如今世界上的所有算法。 说不定就连算法历史都会为她改写。 而如果她这么厉害,按照苏国兴的势力程度,他会让她去学舞蹈而不是从小学数学打基础? 苏婉清想不明白这里面的逻辑,不过这倒是激起了她一部分胜负欲。 她活了二十六年,算法天赋已经是惊人的了,甚至见惯了天才的许秋芸都夸她,不然也不会破例收她为徒弟。 而在这二十六年里,能让她惊讶的天赋只有女儿谢可欣目前展现出来的能力。 如果苏婉宁这么强,她还真的很想会会她。 况且按照许秋芸这么惜才的执念,她要是知道他们因为私事把这么厉害的人赶出了永方,她一定会很生气。 苏婉清:“让她进永方。” 闻言,郑璐总算将自己从一开始就包着的那口水吞了下去,震惊道:“清清,你疯了?看样子你这个妹妹天赋比你还高,你不怕她把你比下去?” “要我说咱们还是赶紧把她踢出去才是上上策啊!” 许江看着苏婉宁的简历,虽然心中也好奇这样一个人才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一想到这个人害苏婉清受了那么多苦,他就打心底里厌恶。 况且......他看了一眼苏婉宁的个人照片,一看就是心机婊,比不上苏婉清一点!他不喜欢! “这种人,就算是天才,但是品性太差了,我们永方也不需要。” 说着,他就要给HR发消息,让他取消苏婉宁的录取资格。 苏婉清伸手拦住了他的动作,轻轻摇了摇头,坚定道:“不,我想会会她,如果真的是我输了,那我心服口服。” 她看着电脑屏幕里的苏婉宁的照片,眼里闪过一抹固执。 此时此刻,酒吧里的氛围已经达到了顶峰。 嘈杂的音乐声,此起彼伏的喊叫舞蹈,让年轻人们已经彻底放飞了自我,经历了一天的疲惫,大家在这里重新找回快乐。 而包厢里,谢闫尘看着祝和光已经两眼迷茫,整个人已经有些醉态了,想到祝家的家规,皱了皱眉头,起身道:“要不今晚就这样吧。” 祝和光扒着谢闫尘的袖子,明明嘴都有些说不清楚话了,但还是竭尽全力咬字清楚的说道:“走什么走,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许走!” 他仰起脸来,看着谢闫尘,两眼泛着泪光,哽咽道: “呜呜呜闫尘,你总算守得明月见云开了!那个苏婉清使手段把嫂子赶走了自己上了花轿害得你不得不和嫂子两国分离了五年,如今她‘重生’归来,你们也能再续前缘!” “我一想到这五年来你吃了那么多苦我就心疼!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是我们大家一起看着长大的,以后你们可千万要好好在一起,再也不许出任何岔子了!” 祝和光和谢闫尘两人是从幼儿园开始就在一起玩的好友,五年前也是第一个知道和谢闫尘结婚的不是苏婉宁而是苏婉清,得知苏婉清威胁苏国兴,如果不让苏婉宁出国她就抱着炸弹让整个苏家同归于尽后,他也是第一个追去机场的。 可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苏婉宁被迫坐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而苏婉清也如愿以偿得到了谢太太的位置。 要不是谢闫尘说他会让苏婉清后悔她的决定让他不要插手,他恨不得冲上去把苏婉清的脸给她扇肿,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 不过如今看着好兄弟终于得偿所愿后,他感动得只想仰天大笑,这世界上果然是好人有好报!至于苏婉清那个坏女人!一定会有人来收拾她的! 好不容易把祝和光送回家后,谢闫尘又将苏婉宁送回了苏家。 坐在车后座上,谢闫尘突然很想回去看看苏婉清今晚的模样。 他说过,他一定会让她后悔五年前的选择,今天,是时候两清了。 “回静园。” 也就是他和苏婉清婚后住的地方。 王秘书应了一声,调转了方向。 看着不断倒退的景色,谢闫尘的心情不自觉好了起来。 上次,他回静园的时候那女人虽然一夜未归,但他调查过海城所有的酒店,都没有她住过的痕迹,也就是说她肯定去朋友家了。 而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她总不能一直住在朋友家吧? 况且明天他们就要去办理离婚了,按照她的个性,她一定会想法设法的拖延时间,求他不要离婚。 谢闫尘翘着二郎腿,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待会要说的台词。 第23章 夫人好几天都没有回来了 晚上十二点,苏婉清终于把笔放下。 苏婉宁的优异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因此她不得不抓紧时间把这些年拉下的功课补起来。 好在她基础很好,再加上天赋极高,不过一晚上,就已经将这些年各个地区各种竞赛的试卷做了三分之一。 看着面前摆放着的十几张写满了密密麻麻答案的试卷,她满意的伸了伸懒腰。 她已经和许江达成了共识,将会在五天后和苏婉宁一起进入永方。 而许秋芸特意交代要她从基层做起,原本许江是给她安排的一个普通职员。 但她自己觉得多年没有回归职场,再加上想要和苏婉宁在同一起跑线上开始比拼,干脆就直接从最开始的实习生开始做起。 这次永方的实习生总共有五个,而三个月后只会选择两个出来成为正式员工。 不过为了公平起见,她并不会占用实习生的名额,毕竟她进永方的挂牌是教授,过了实习期直接担任项目。 但也正因如此,她的压力才会更大。 如果她只比他们优秀一点点,那凭什么成为教授? 为了不让许江和许秋芸为难,她必须全力以赴。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来到谢可欣的房间,见着女儿熟睡的睡颜,她俯下身在女儿的额头上轻轻吻了吻,“晚安,我的宝贝。” 将明天所需要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准备好以后,苏婉清回到自己房间,刚准备睡下,手机却突兀的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是谢可欣去检查的体检中心打来的。 谢可欣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然而现在这个时间......苏婉清心里“咯噔”一声,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是大晚上打来的,就不太会是好事。 她有些忐忑的按下了接听键。 对面还是当时带着谢可欣检查的医生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的温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苏婉清吓得连手机都掉了。 她颤抖着将手机捡起来,哆嗦着冲对方说道: “李......李医生......会不会是检查错了,我年前才带着可欣去医院做过全身检查,医生没跟我说她有这个情况啊......” “况且......况且她从来没发过病......” 李医生:“咱们这次做的事全方位的检查,采用的都是目前还世界上最高科技的仪器,一般来说是不是出问题的,可欣现在没有出现问题,是因为还差一点契机,但如果等她发病了再治疗,绝对没有咱们现在的效果好。” “如果您现在有空的话,可以来我们体检中心一趟,我跟您细说。” “好......” 挂完电话,苏婉清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凉,心脏更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地掐住,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砸在地面上。 她一边给郑璐打电话,一边赶紧换衣服,几乎是疯了一般的往体检中心跑。 郑璐那边接到电话后,原本还懵懵懂懂的,听清楚她的话后,吓得直接一个机灵从床上弹了起来,焦急道: “清清你先别急,就算是最先进的机器也有可能出现问题,你这样......你这个状态不适合开车,你打车去体检中心,我去你家照顾可欣,我......我给许江也打个电话,他来陪你去和医生沟通交流,你千万不要乱!” 苏婉清咬着嘴唇,听着郑璐的嘱咐,直点头。 她现在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在这蒙蒙夜雨中,每个人的心都不一样。 这边,谢闫尘已经回到静园。 刚从车上下来,他下意识就抬头看向二楼房间,也是苏婉清和他平时住的卧室。 苏婉清怕黑,所以她哪怕是睡觉的时候也会留一盏小灯在床边,这种光线虽然微弱,但是如果努力看的话,是能够看到的。 谢闫尘微微眯了眯眼,不知是喝了酒导致眼睛有些花还是怎么,他始终没有看到光影。 他指尖轻敲车窗,指了指房间的方向,问王正真:“那房间有光吗?” 王正真虽然觉得谢闫尘明明可以直接进去看的,却站在窗外这行为有些做作,但他到底只是一个秘书,不能对总裁的行为有任何质疑。 于是他抬起手来攥成拳头,做成了一个放大镜的模样,将眼睛怼了过去。 一秒,两秒...... “报告谢总,没光!” 他说的高昂,却不知谢闫尘的心沉了沉,就连声音中都带着一丝冷意:“知道了,你走吧。” 王正真挠了挠头,作为贴身秘书,他能第一时间感受到谢闫尘的不高兴,但他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他还是听话的开车走了。 谢闫尘进门,别墅内静悄悄的,连个迎接他的人都没有,要不是知道自己请了佣人,他都差点怀疑这别墅里没有人住了。 他将灯打开,准备换鞋。 却发现自己的拖鞋都已经被蒙上了一层灰,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打扫了。 看到这里,谢闫尘本就不怎样的心情更不好了,他沉着声音喊道:“管家!” 下一秒,就瞧见睡眼惺忪的管家披着一件衬衫出来,一脸不耐烦:“谁啊?大晚上的喊什么喊?” 然而当谢闫尘那如同激光一样的眼神射到他脸上时,他的困意顿时消失不见,赶紧鞠躬道歉:“谢,谢,谢总!您怎么突然回来了?对不起,我睡懵了。” 谢闫尘将拖鞋扔到他面前,管家一眼就看到了那鞋子上面蒙着的灰,当下一滴汗就从头顶流下: “抱抱抱抱歉谢总!这手下人也太粗心了!我这就给你换!” 随后哆哆嗦嗦的在一旁拿了一双新的拖鞋出来亲手去给谢闫尘穿上,然后讨好的对着他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式的微笑。 谢闫尘看也没看,一边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一边问道:“夫人睡了?” 管家面露疑惑:“啊?夫人好几天都没有回来了啊,难道不是跟您出去住了吗?” 第24章 他......被拉黑了? 管家的话像是一颗炸弹一样炸进谢闫尘的心里。 他随手将自己的外套扔给管家,然后快步朝楼上走去。 推开门,里面果然干干净净,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他又朝女儿的房间走去,也没看在床上看到那个熟悉的小身影。 谢闫尘的脸阴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天空一般,他不耐烦的扯了一下领带:“她什么时候走的?” 管家虽然不怎么管事,但是他会看脸色。 见谢闫尘快步上楼,他也紧紧跟在后面,又看他脸色这么难看,当即就推测出苏婉清不是跟着谢总出去的...... 但是对于谢闫尘的问题,他也着实没有什么数。 在这个家里做事实在是轻松,谢总回家次数少,而作为佣人,本来就是能偷懒就偷懒,更何况谢闫尘一直就没待见过苏婉清,他们便仗着谢总的态度也跟苏婉清使脸色。 做家务的时候随便擦擦表面功夫就行了,如要苏婉清问起来,他们就会说“没看到啊”“我擦过了啊”“您要是看不惯就自己动手”这些话来回复。 时间久了,苏婉清也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蠢,看出来他们是故意的,便开始自己打扫清洁收纳整理以及做饭。 大家看似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实际上却是互不干扰的状态。 而他们是怎么发现苏婉清不见的呢? 一天早晨有一个佣人说柜子上都是灰,管家这才打开苏婉清和谢可欣的房间,没发现她们的身影,又等了一个晚上也没看见她们回来。 所以面对谢闫尘的这个问题,管家根本就说不清楚具体时间,大约估摸了一下后说道:“大概一周前吧。” 话音落下,他就发现自己身前的男人散发出来巨大的气场,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大概?”谢闫尘眯眼,他一下就抓到了管家话语间的漏洞:“夫人哪天没回来你们都不知道?” 管家吓得冷汗直流,差点给他当场跪下。 “夫......夫人她本来性格就比较沉闷,又和我们说不到一起去,我们多问两句她还会发飙,我们哪敢多问啊?” “行了,那么多废话!赶紧给她打电话!” 谢闫尘道,心中对苏婉清的不满更深,不愧是乡下来的! 一得了机会上位就忘了来时路,回到苏家第一时间抢走了妹妹的好婚礼,嫁过来以后甚至想要展现自己的优越,连和佣人的关系都处不好! 管家“哎”了一声,掏出手机来找到苏婉清的号码,犹豫道:“那......谢总,我说什么啊?” 谢闫尘:“就说赶紧让她回来把东西收走!这个家要换女主人了!” 两分钟后,管家怯怯的说道:“谢,谢总,夫人手机......没人接啊......” 谢闫尘不耐烦的捏了捏眉心,然后掏出手机给苏婉清打,只是刚响一声,就听见了机械女声的声音,他......被拉黑了? 谢闫尘眼神一凝,随后想起来自己上次把她的手机拉黑还没拉出来。 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将苏婉清拉出来后再继续拨打,然而,依旧是被拉黑状态...... 谢闫尘蹙紧眉头,把黑名单翻了又翻,确定自己把苏婉清拉出来了。 再试一次,依旧是拉黑状态。 他嘴唇抿成一条线,心想这手机反应也太慢了一些。 不过又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半了,可能苏婉清也睡了。 他想了想,给苏婉清发去一条微信:“九点钟,民政局。” 确定自己的语气是冰冷的通知后,他满意的点了发送键。 片刻,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像一道闪电一般,闯入他的眼中。 他再一次单方面被苏婉清拉黑了? 苏婉清下车的时候太过于着急了,以至于手机掉在了车后座上都不知道。 此时已经十二点过了,体检中心的大楼的灯几乎处于全灭的状态,苏婉清一下车,就看见等在门口撑着伞的李珊医生。 此时天空中飘着的雨越来越大,她等不及对方把伞撑过来了,小跑着上前:“李医生,你能再跟我说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刚才她在车内复盘了很久,脑中一直回想着李医生说谢可欣体检出来的“良性癫痫”这件事。 她不停的回想着谢可欣出生后的每一个细节,几乎每一条自己都是陪着谢可欣度过的,她看着她从一个只有半截手臂粗的小婴儿慢慢长大,记得她第一次会爬,第一次站起来,第一次摔倒,尽管她的三岁才会叫第一声妈妈,但她也听得泪流满面。 那么多的回忆涌上她的心头,却从未出现过什么癫痫。 即便李医生在电话里说了,这种情况,孩子可能要五岁后才会慢慢显现,但她依旧不想相信,她那么可爱的可欣,明明已经有自闭症了,为什么还会有癫痫的可能?! 李珊也是一个母亲,她自然知道苏婉清此刻的心情,将自己的伞分她一半后,李珊拍了拍苏婉清的背,将她带进了体检大楼,同时安抚道: “可欣妈妈,您别急,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 十分钟后,苏婉清总算听明白了。 自闭症的小孩得癫痫的可能性会比正常孩子高很多,而谢可欣很不幸,她的检测结果癫痫几率高达百分之七十。 万幸的是经过李珊老师的严格分析和筛选,确定谢可欣是良性癫痫。 苏婉清一开始还不明白什么叫良性癫痫,她只知道肿瘤是分为良性和恶性。 李珊老师再一番解释后,她明白了。 谢可欣的这个癫痫并不是像自闭症这种天生的,她是后天形成的,而形成的原因是因为她脑子中的血管和正常孩子不一样,影响了她的正常发育,不过好在他们发现得很及时,如果经过治疗孩子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能够康复。 听到这么高的好转几率,苏婉清的心情也并没有任何好转。 她双手紧紧捧着自己面前的纸杯,眼眶通红。 上天对她的女儿实在是太过于残忍,生下来就患有自闭症,遭受到了那么多的歧视,现如今眼看着要好转了,又患上了癫痫,即便是良性的,治疗过程中也一定很痛苦。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拿女儿神童的基因去交换。 作为一个母亲,她最大的愿望从来不是希望孩子能够成为人中龙凤做出多大的成就,而是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 这时,门外传来“砰”的一声,苏婉清抬眼看去,只见一个人身穿黑色西装踏进来。 “苏婉清!” 第25章 你就是她的亲女儿 是匆匆赶来的许江,他额头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还在小喘着粗气,见到苏婉清后,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随即又忍不住怒道: “打你手机为什么不接?” 苏婉清去翻兜,可找了半天都没发现:“我好像把手机拉在出租车上了。” 她眼尾猩红,眼中还带着一丝迷茫,一只手抓着包带,一只手放在里面,无措的看着许江。 许江这才发现她的头发上还是半干的状态,想也知道她刚才过来的状态肯定已经六神无主了。 他叹了一口气,走进来,一边问李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边给郑璐发消息去汇报情况,刚才一路上他俩都快吓死了。 李珊再次给许江解释了一遍谢可欣的情况。 话还没说完,门再一次被人从外面推开,竟然是许秋芸。 苏婉清赶忙站起来,嗫嚅道:“师,师傅,您怎么来了?” 平时许秋芸的作息是雷打不动的规律,不管发生什么,晚上十点必须睡觉,早上六点钟准时醒来,开始新的一天。 而现在她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自己出门的时候都已经十二点过了...... 许秋芸沉默着摆摆手,坐在了李珊面前,问道:“谢可欣的体检出了什么问题?怎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许秋芸一进屋子,整个屋内的气氛就变得格外严肃起来。 这家体检机构本来就是许秋芸投资的,如今她来了,就如同大老板降临。 李珊就算已经说了两遍了,却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再跟许秋芸详细说明一下谢可欣的情况。 许秋芸听后,沉吟了片刻,“这个治疗对孩子以后的生活有什么影响?” 李珊道:“可欣小朋友的癫痫几率高,但是好在发现得很早,而且我已经评估过,她的脑部血管虽然畸形,但好在只有那一部分,咱们可以采用立体定向外射技术精确照射畸形血管巢,引起血管内皮细胞重新生长......” “整个治疗过程是无创的,没有导管相关的风险。” 许秋芸深知一件事情如果有好的一面,那么必定伴随着不好的一面,又问:“需要多久?” 李珊估算了一下,道:“半年。” 苏婉清一听,脚下一软,几乎就要跌倒。 还好许江反应比较快,手一伸就将她扶住:“小心。” 他想问“还好吗”但是看苏婉清脸色煞白的样子,就知道她一点也不好。 他和谢可欣那孩子也只接触过几次,但她长得十分可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苏婉清一样,虽然有自闭症,但是却有着极高的数学天赋,明明只看过苏婉清做了几次题就能够从里面找出规律甚至可以自主学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 听到她出这种事,他的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只能面对。 他握住苏婉清的肩膀,坚定道:“别怕,我们都在。” 苏婉清哽咽着点了点头。 许秋芸看了这边一眼,起身,离开前留下最后一句话:“行,那我就把孩子交给你们了,不管花多少钱,只能成功,决不允许成为那百分之十!” 车上,苏婉清坐在副驾驶上,手撑在门边,失神的看着窗外。 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冰冷的雨从车窗缝隙里钻进来打在她的脸上她却浑然不觉。 许江一边开车,一边观察着苏婉清的状态,试着找点话题让她转移注意力:“那个,我妈她你知道的,她就是不怎么爱表达,今天我慌慌张张出门把她惊醒了,问了我什么情况后马上就穿上衣服跟过来了。” “她对可欣好也不是只看重她的天赋,而多的,是因为她是你的女儿,你五岁就被我捡到带回家,其实在她心里,你就是她的亲女儿。” “五年前你走后,她抱着你的衣服伤心的哭了一整晚......” “这五年来她也经常关注你的动态,那天我只回去跟她提了一句你的事,她就点头同意了......她无时无刻都在关心着你。” 闻言,苏婉清的手指动了动,哑着声音道:“真,真的吗?” 一直以来许秋芸在她的心中都是一个强悍的形象。 她行事说一不二,周身裹挟着冷静果决的气场,既有碾压性的智力优势,又带着穿透表象的独到眼光,最让人敬畏的是她的原则性,无论面对谁,一旦触碰底线做错事,她绝不会因往日情分留半分转圜余地。 苏婉清想象不出来这样一个人抱着自己的衣服哭泣的模样...... 许江肯定:“当然了,可欣就算不是神童,我妈也一定会找人好好治她,毕竟现在她可只有这一个孙女。” 他朝她眨眨眼,滑稽的样子终于让苏婉清忍不住破涕为笑。 回到家中,郑璐已经在谢可欣旁边睡下了,好友和女儿的睡颜都让苏婉清感到十分安心。 她垂立在门框阴影里没有迈步,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门板,声线压低: “宝贝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妈妈一定会站在你身旁,陪你度过所有艰难的时刻,春天一定会来的,我坚信!” 这么一折腾,已经半夜三点了。 只是她却没有半点睡意,反正都睡不着,她干脆起身查询关于谢可欣的病。 人类之所以恐惧是因为对事情的未知,虽然经过李珊医生的讲述,她大概有了概念,但还是想多学习一些。 不管是病情还是治疗过程中会发生的情况她都要做好准备,以防出现任何意外。 同时,她想拿起手机给自己多订几个闹钟,摸了个空后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不见了。 她一怔,那手机是五年前来到谢家的时候买的,一直用到现在,其实早就有些卡了,她却一直不想换掉,主要是因为里面保存了很多谢闫尘的照片...... 她想了想,在便利贴上写下明天要做的两件事。 1.九点前到达民政局。 2.离完婚去买个新手机并补办电话卡。 在苏婉清认真学习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被自己弄丢的的手机在今晚被另一个气急败坏的男人打爆了。 第26章 苏婉清!你最好别后悔 早上七点半,苏婉清结束了一晚上的学习。 经过查资料以及过往案例,她对谢可欣的病情不再像是昨天才得知时的那么迷茫了,本来担心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又去女儿的房间看了看,谢可欣还在沉睡,一旁的郑璐因为昨晚的突发状况今天许江特意给她批了假,她也不用早起。 最爱的女儿和最好的闺蜜都在身边,马上又可以脱离谢闫尘,苏婉清的心情格外的好。 她将谢可欣的房门轻轻关上,然后哼着歌来到厨房亲手做了一碗谢可欣最喜欢吃的番茄鸡蛋手擀面。 郑璐是一个重口味,哪怕是早上她也喜欢吃点带辣味的东西,再加上苏婉清昨晚又熬了一整夜,也需要一点东西来给她提提神,便用有限的食材下了一碗双椒鸡蛋面。 把两个面条需要用的食材准备好了,苏婉清就听见身后有人出来了。 她回头,看见郑璐正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嗅着味道过来了:“清清你在做什么?好香啊!” 过去还没嫁到谢家的时候苏婉清就比较喜欢做饭,那时候经常做给郑璐吃。 而嫁到谢家以后虽然有佣人,但只要谢闫尘不回来,佣人不会做她和谢可欣的份,她就更加需要自食其力了。 况且为了讨好谢闫尘,她还专门去向五星级大厨请教了做饭,现在她的手艺就算出去开个店,回头客也绝对是一流的。 水开下面条,就见郑璐已经拿起筷子挑了一点双椒酱放嘴里,刚刚还有些迷糊的眼睛瞬间有了光彩,连连竖起大拇指:“卧槽!好好吃!这个拌面条绝了!我马上洗漱了就来!” 她夸张得像是吃到了绝世美食一般,把苏婉清成功逗笑。 简单吃完饭,苏婉清看了一眼时间,八点钟。 平时谢闫尘每次说个时间她都会提前到达,只是担心他等急了,可今天她实在是因为熬了夜,外面又下着瓢泼大雨,她便估摸着只要赶在九点到就行。 回到卫生间,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脸,昨晚被苏国兴打的脸几乎已经没有印子了,不过熬了一整晚她的黑眼圈确实有点重。 再加上今天她的心情好,便简单的给自己化了个妆。 “我出门了。” 她拿起包,对郑璐和女儿说道。 郑璐刚举起手来要跟她拜拜,就见她百年难遇的画了一个妆,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苏婉清本就长得十分的好看,皮肤白皙,杏眼又圆又亮,挺翘的小翘鼻是医美都做不出来的完美,嘴唇像樱桃一样红润又饱满此刻涂着大红色的口红让她整个人的气场都强了三分。 她不喜欢烫头染头,简单的一头黑长直,跟她今天的妆容绝搭,明明是普通驼色西装和白色长裙,偏偏让她穿出了高定的味道。 “美翻了!”郑璐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谢闫尘那孙子看到你恐怕眼睛都要直了!” 说着,她又抱起谢可欣,“可欣,快看看妈妈今天是不是美呆了?” 谢可欣被人打扰了还有些不耐烦,可看到苏婉清后,又眨了眨眼:“妈妈!” 她只会这两个字,但苏婉清明白,她已经表达出了自己的赞许。 苏婉清温柔上前,摸了摸女儿的脸:“可欣今天跟干妈在家乖乖的,妈妈办完事就回来。” 郑璐道:“放心去吧,我会好好照顾我的干女儿的!” 另一边,谢闫尘一夜之间像是老了五岁。 昨晚他察觉苏婉清给他拉黑后,心中便莫名升起来一股怒火。 苏婉清在他的眼里就是一只随叫随到的狗,而他是她的主人,哪有狗不认主人的? 一开始,他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可越是不想去在意,心中便越忍不住去想。 更何况,这个家里,哪里都是她的痕迹。 卫生间里她平时的护肤品还摆在台面上,毛巾架上还挂着她的毛巾,回到床上,就连床单上似乎都飘着她的气息。 谢闫尘绝对不承认自己因为苏婉清居然比他更先离开生气了,他来到书房,打算用公务麻痹自己。 可一坐下来,就又看到了女儿的照片摆在旁边,桌上甚至还有一些苏婉清打过的草稿留下来的纸张。 他不爽的把那些东西全部扔掉,就连女儿的照片也一并扔进了垃圾桶。 他可是谢闫尘,是谢家的继承人,如今自己真正爱的人苏婉宁也回来了,那苏婉清就应该这么识相,收拾东西滚出他的房子。 他应该高兴的。 可是一直到半夜,他的胸口还是像堵了一个巨大的石头一般,压得他浑身难受。 他把苏婉清的微信头像点开又关闭,最终还是没忍住给她打去电话。 电话刚响了一声,他就马上按下挂断键,假装是自己按错了,等着苏婉清给他回过来。 然而十分钟过去,没回,半小时过去,还是没回。 一个小时后,他终于按耐不住,又拨了一个过去,这次倒是没有挂,因为对方关机了。 谢闫尘紧绷着脸,终于意识到,苏婉清她为了不接电话,竟然选择关机?! 那一刻,他的心中不仅仅是被石头堵住,还有一团火在下面燃烧,一股戾气直冲脑门。 他不停的给苏婉清打电话,终于在自己手机都要没电的时候,他知道,她不会开机了。 谢闫尘气笑了,将手机猛地摔在地上,“苏婉清!你最好别后悔!” 他就这么坐到了六点钟,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哼,我还以为你真那么有骨气......” 他故意等电话几乎要挂断的时候才接起来,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股“我就知道”的感觉。 昨晚一定是她遇到了什么情况才没接的,不然怎么会一醒来就给他打来了! “闫尘哥,你在跟谁说话呢?” 柔柔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是苏婉宁。 谢闫尘握着手机的手一紧,看了一眼屏幕,竟然真的是苏婉宁而不是苏婉清?! 一股不耐烦从心底冒出,但到底还是坐起来,捏了捏鼻梁,轻咳一声:“哦,没事,你怎么这么早跟我打电话?” 苏婉宁笑了一下:“我昨晚梦到你了。” 她其实是想提醒谢闫尘今天去离婚,别忘了,不过用了一种婉转的话表达而已。 谢闫尘配合的和她聊了两个小时,终于说道:“我要去民政局了,先不说了。” 第27章 没走错,我们就是来离婚的 每到下暴雨的季节,就会非常堵车。 苏婉清今天运气还不怎么好,原本估算的时间刚刚好,谁知道前面出了车祸,害得她迟到了几分钟。 好不容易停好车,她连忙撑着伞朝民政局跑去。 远远地,就瞧见谢闫尘穿着量身定做的高级黑色西装,单手插兜,不耐烦的站在民政局门口。 而他的面前站着好几个年轻的小姑娘,正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指着他那张帅气绝伦的脸连连发出惊叹。 不用走过去,苏婉清都能感觉到谢闫尘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偏偏那几个小姑娘是半点没有察觉。 而在谢闫尘身旁替他撑伞的王正真正担心自家总裁要发飙了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姗姗来迟的苏婉清。 “夫人!” 他连忙举起手来招呼。 苏婉清对他回以微笑,快步朝那边靠近。 谢闫尘抬头,便看见苏婉清好好打扮了一番朝他走来,尽管他早已知道苏婉清的脸其实是很漂亮的,但也很久没有见过她打扮自己了,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绝世明星来了呢。 他眼里不自觉划过一抹经验,不过当他察觉到后又瞬间不见,不耐烦道:“怎么这么慢!” 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点沙哑。 他昨晚熬了一整夜,今天早上又被迫和苏婉宁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随后他实在是等不了,便想着苏婉清平时都会比约定的时间早到半个小时,他提前来会会她。 谁知道今天她不仅没早到,甚至还迟到! 他在风雨中淋了半个多小时的雨! 想到自己昨晚和今天的狼狈,他看苏婉清就像是在看仇人一般,没有半分犹豫,抬脚就往民政局走。 令人吃惊的是,今天好像是个黄道吉日,来办结婚的人一早就排起了长队。 他们进去的时候便看到不少小年轻拿着红色的小本本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那幸福的模样,和他们这边的离婚队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闫尘站在人群后,有些不满的瞥了一眼王正真,后者解释:“抱歉谢总,我提前来取了号的,但是夫人来晚了,过号了得重排......” 苏婉清察觉到了谢闫尘的不耐烦:“是我的问题,要不我自己来排,你去旁边坐着?” 谢闫尘没有任何反应,只站在那漫不经心的玩着手机,苏婉清瞥了一眼,好像是在和苏婉宁聊微信。 她识趣的将嘴闭上,不打扰他们聊天。 丝毫不知谢闫尘堵了一晚上的心刚刚因为她的那一句话终于感觉舒缓了很多。 他来这么早等着苏婉清,不仅仅是因为昨晚吃了晚上的瘪,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相信她会真的放下他。 眼看着九点就要到了,依旧没有看到苏婉清的身影,他心中原本窃喜,就知道她不会这么痛快的跟他离婚,谁知道她又出现了。 而刚才她的话,让他明白,她其实是舍不得他,无时无刻都在关注着他。 他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前面源源不断的人群,心中也不觉得焦躁了。 队伍进行得倒是挺快的,不一会儿就到他们了。 办证的工作人员原本没有丝毫笑容的脸上在看到谢闫尘的时候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又看到他身边的苏婉清,眼睛又亮了一下。 她皱了皱眉头:“我这里是离婚处,结婚在那边。” 她觉得这两个人看起来那么年轻又那么养眼,或许是走错了。 苏婉清脸上尴尬一闪而过,不过还是坐到她面前一边将自己准备的结婚证和身份证拿出来,一边解释道:“没走错,我们就是来离婚的。” 看她这么着急与自己撇清关系,谢闫尘眼里迅速划过一抹不爽,拿资料的时候也是慢吞吞的。 不过就算他故意慢慢的拿,也比苏婉清快。 见她一直在那左找找右翻翻,他不悦的皱起眉头:“干嘛呢?” 苏婉清急了汗都出来了,她明明记得自己昨晚把东西放在包里的,怎么现在找不到了? “等......等一下。” 后面的人忍不住催促起来:“怎么回事啊?离个婚还磨磨蹭蹭的干嘛呢?” 一个人喊了,其他的人也纷纷开始不满起来。 “就一个结婚证一个身份证要找多久啊?不离上后面去,别耽误别人的时间!” “就是,排那么半天队也不知道拿东西出来,还要现找,到底是不是诚心离婚的啊!” “赶紧的吧!” 眼看大家情绪不好了起来,工作人员也不能因为面前的两个人赏心悦目而一直等着了,提议道:“要不你们跟后面的人换一下位置?” 话音刚落,就见站着的男人一个冷眼射了过来,工作人员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谢闫尘又睨了身后还在叫嚣的几人一眼:“你们很急?” 虽然是一句简单的问话,但是他散发出来的气场却让人不由得浑身跟着颤了颤。 最开始叫嚣的人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那个,我我也不是很急,再找找吧,反正今天都是特意请假来办离婚的,我可以等的。” 谢闫尘又扫了一眼身后的:“他说他可以等,你们呢?” “额,也不是那么急了。” “对对对,不着急,大家目的都一样,别催嘛!反正今天肯定能离的!” 简单的一对视,刚刚还叫嚣着的众人气势一下弱了下去。 谢闫尘满意回身,但刚才大家说的话到底还是有几分传入他的耳朵里。 他垂眸,看了一眼已经翻找了五分钟的苏婉清,眼里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意味。 就那么大点的包,翻这么久还找不到? 她还在等自己发话? 谢闫尘心中冷笑,当年是奶奶逼着他去结婚的,但如今奶奶远在鸣市,只要他们不宣扬,奶奶是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就算后面知道了生气,那他也已经离了,事实已定,最多打骂他两下也就过了。 他嘴角轻勾,今天这婚,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离! 况且是苏婉清自己提出来的!他不允许她反悔! 第28章 这么点雨,淋不坏 这时,谢闫尘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眉头紧皱起来,下意识看了苏婉清一眼。 他手指动动,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本以为这样就好了。 谁知道下一秒王正真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一眼谢闫尘,最终还是讨好的将手机拿给他:“谢总,太夫人的电话。” 谢闫尘没想到自己刚才才想到奶奶,马上自己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只以为是简单的问候,又见苏婉清反正还在找,他便把自己的身份证和结婚证拿给王正真,到一旁接了起来。 而苏婉清这边第三次重新翻自己的包的时候,终于确定自己的结婚证带了,身份证是真的找不到了! 她急得面红耳赤,拿着东西就往旁边站,给身后的人腾位置。 “不好意思,你们先吧。” 她明明就放在包里的,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苏婉清猛地想起自己的包在车上掉下去一次,当时她正在开车,也没有多想,直接就把包捡了起来,想必身份证就是在那个时候掉下去的。 她冲王正真说道:“王秘书,麻烦你们等我一下,我身份证掉车上了,我马上去拿!最多五分钟!” 说着她也不顾外面的大雨,冒着雨就要往外冲。 这时,谢闫尘已经打完了电话。 他将手机扔给王正真,冷声道:“够了!别装了!苏婉清!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是真的想要离婚!” 苏婉清欲哭无泪,她是啊!她想离婚得不得了!怎么就不是真的想离婚呢! 不过她知道,自己这么一番行为确实有些欠妥当,谢闫尘这种做事一丝不苟的人肯定觉得她是故意的,不过误会就误会吧!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 她咬咬牙道:“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啊!五分钟!” 说着,她就往外冲。 单薄的身影在雨中狂奔,不管是王正真还是其他看着的人,都不由得往那边注视着。 王正真拿起伞想要追出去,一只手伸出,拦住了他的行为。 “谢总?” 他不解的看着谢闫尘,这雨可不小,就算来回五分钟,夫人也得感冒! 谢闫尘却只是看着苏婉清的背影,冷笑:“她心眼那么多,这么点雨,淋不坏。” 苏婉清回到车上,自己身上被打湿了许多,不过她顾不得管这些,一眼就看到了夹在副驾和中控的缝隙中的身份证,连忙去够。 好不容易拿到以后,又赶忙跑了回来。 来回一共五分钟,一秒钟都没有超。 “拿,拿到了!”她喘着粗气,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谢闫尘,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然而谢闫尘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只盯着她,眸光是毫不掩饰的怒气:“苏婉清,你演技可真好!” 说罢,他抬脚就往前走。 王正真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看苏婉清又看看谢闫尘的背影,到底还是拿着伞追了上去。 苏婉清举着身份证:“哎,你干嘛啊!我拿来了,咱们离婚啊!” 她有些着急起来,不就是出了一点小状况吗?有必要转头就走吗? 话音落下,就见原本走到前面的男人又突然脚尖一番,朝她走来。 她有些愕然的眨了眨眼,心中又松了一口气,还好,还离婚就好! 她后面要照顾谢可欣又要兼顾工作,可是很难在工作日抽出时间再来一趟民政局的。 然而男人却只是走过来了几步,看到她眼中像是又染上了怒气,朝王正真说了两句,便让他过来了。 苏婉清:“王秘书,他让你来帮他办吗?” 王正真看出来她期待的眼神,尴尬的笑了一下:“那个,太夫人回来了,说让你们回去,谢总让我来叫你。” 直到坐上后座,苏婉清都没有想通,奶奶怎么回来了?她不是在鸣市养老吗? 她有些不安的扣了扣手指,不会是知道她和谢闫尘要离婚了吧? 想到奶奶慈祥的脸,以及当初几乎是以死相逼才逼得谢闫尘不得不去和她领结婚证,她的心中忍不住一痛。 不管是苏家还是谢家,对她最好的,只有那个小老太。 可是...... 她真的已经试过了,谢闫尘的心就像石头一样,她根本就撬不开,再加上昨晚谢可欣被检查出来的问题,要是被谢家知道了,肯定又是一阵嘲讽。 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孩子,这段婚姻,她都不想再维持下去了。 她看了一眼旁边办公的男人,抿了抿嘴,还是好奇道:“奶奶怎么突然回来了?” 谢闫尘闻言,在键盘上飞舞着的手猛地停下,他像是听到了一个让人发笑的笑话,反问:“你问我?” 苏婉清见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算了,跟这个男人说不清楚,等下见到奶奶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望向窗外,有些遗憾的想着,要是她下车的时候再仔细检查一下就好了,说不定现在都已经开始走三十天的冷静期流程了。 唉。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殊不知谢闫尘正透过斜着的屏幕打量着她,听她叹气,只觉得她是没离成婚松了一口气,心中的怒火更甚,但到底什么都没说。 键盘“啪啪啪”的声响在车内响个不停。 半小时后,苏婉清跟着谢闫尘来到谢家老宅。 距离上一次回来,已经过了半年了。 其实结婚五年她踏入这里的次数少之又少,刚开始她还会讨好谢家人,送一些她们爱吃的或者是自己手工做的小玩意,但有一次发现自己的东西人家看也不看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后,她就再也不费那劲儿了。 管家上来,告诉他们闵芫华在书房等他们。 谢闫尘不疑有他,直接上楼,苏婉清也跟了上去。 却不想在转角遇到了谢闫尘的妹妹,谢丝微。 要说整个谢家都对她不怎么样,但其中最为过分的,当属这个谢丝微。 她像是知道他们要回来,故意等在这里,看到谢闫尘便迎了上去:“哥,你回来啦?” 说着,朝他身后看了一眼,故意大声问道:“阿宁姐呢?她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谢闫尘对这个妹妹很是宠溺,摸了摸她的头,道:“微微,等下跟你说,奶奶找我们。” 谢丝微眼珠子一转,凌厉的眼神便射向苏婉清:“贱人!我说奶奶怎么突然回来了!肯定是你告状了!” 第29章 你只能永远做个不被爱的小三 苏婉清对于谢丝微的挑衅在这五年里早就免疫了。 从得知她代替苏婉宁嫁过来后,谢丝微从来没有叫过她嫂子,心情好的时候叫她“喂”或者是“姓苏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贱人”“坏女人”这么叫。 而对于谢丝微的叫法,谢家长辈们心情好的时候会阻止一下,心情不好的时候只会对她吼,问她为什么要惹妹妹生气。 说来说去,被侮辱的是她,被迫道歉的也是她。 瞧着谢丝微高傲的脸庞,苏婉清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过去她没有生过气,不代表她心里就不介意,最终还是为了谢闫尘忍了下来。 而如今,自己都要和谢闫尘离婚了,她还怕什么呢? 她不耐烦的眼神并没有掩饰,被谢丝微看了个清楚。 少女脸上闪过一抹疑惑,再打量一下苏婉清,只觉得平时低眉顺眼的人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不过她并没有去细想,只是觉得苏婉清作为吃他们谢家住他们谢家的一条狗,居然敢对主人不耐烦,该打。 想到这里,她抬手卯足了力气就想往苏婉清的脸上呼去。 苏婉清眼疾手快的往后退了一步,谢丝微打了个空不说,用力过猛导致惯性过大,差点直接从楼梯上摔下去。 谢闫尘一个伸手,将妹妹扶住。 随后不满的看了苏婉清一眼:“你做什么?” 苏婉清面无表情的盯着谢闫尘,事情的全过程这个男人都看在眼里。 从头到尾,她没有说一个字,除了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半点动作。 谢丝微自己想打她却害得自己差点摔倒,这也能怪她吗? 苏婉清不说话,但眼里的讽刺却深深的刺到了谢闫尘。 想到自己昨晚和今天早上白忙活一场,再看苏婉清画着完美的妆容气色十足,又如此高傲的站在那,眼带不屑的看着他,像是在看笑话一样,他怔愣了一下,隐隐觉得苏婉清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可随后他又明白过来,她如此有底气,不就是因为奶奶回来给她撑腰了吗? 他会受困于奶奶的逼迫,不过是因为他孝。 但如果她仗着奶奶的宠爱就不尊重他的话,离婚这件事,他亲自去跟奶奶说清楚! 谢丝微踉跄着站稳脚跟,随即扯开嗓子朝谢闫尘嚷嚷起来,语气里满是确凿的笃定: “哥!你可瞧仔细了!她这坏女人的性子终究是藏不住了!这么些年她总绷着张苦哈哈的脸,在咱们家任打任骂都不吭声,保准就是在等今天呢!” 她攥着拳头往前凑了半步,指着苏婉清,眼尾因激动泛起潮红: “你原以为装久了能被咱们家接纳,哪成想阿宁姐回来了,我哥又要跟她重修旧好!现在好了,你那副装了多年的温顺模样总算绷不住了吧!” “别以为你把奶奶叫回来了事情就会有转机!我告诉你,就算我哥和你离不成婚,我也只会叫阿宁姐嫂子,而你只能永远做个不被爱的小三!” 谢丝微以为她说完这句话后,会看到苏婉清震惊,难过,甚至于会看到她眼含泪水。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苏婉清全程连眉头都没有挑一下。 好像她说了这么多,对苏婉清来说不过是一些闲言碎语而已。 “说完了?” 过了一会儿,苏婉清见她没有话要说了,问道。 她的所有反应都出乎谢丝微的预料,但听到她这话,她还是下意识想辩驳:“谁说我说完了!我还有很多要说的!” “你就是个不要脸的烂货,当年用下三滥的手段逼走了阿宁姐,又逼迫我哥和你领结婚证,你以为这样你就能够如愿了?哼!你死了这条心吧!不管是我哥还是我们谢家,都不会承认你的......” 谢丝微说起话来,像是在中译中,同一句话的意思翻来覆去的说。 苏婉清只是站在那里,听着她口水都说干了,总算想不出来话了,才淡淡的收回视线,率先朝书房走去。 她如此淡定,不仅气到了谢丝微,更气到了谢闫尘。 早知道,他就应该不顾及奶奶的身体,直接在那把离婚证办了再回来! 看到时候苏婉清还怎么嚣张! 书房内。 谢家书房是不仅仅是一个房间,它贯穿了整栋别墅,从头顶到底楼三面都堆砌满了书,而另一面则做了一个硕大的落地窗,若是平常有阳光的话,那阳光洒下来刚好照在书桌前方,一点也不会觉得房间沉闷。 中间一个巨大的旋转楼梯支持他们来回拿书。 但就算是如此,要想记住每一本书在哪里也堪比图书馆了。 苏婉清走进去,就见闵芫华坐在书桌前方,一身简约旗袍彰显了她的优雅知性,虽然已经快八十岁,但如果只看外表却只会觉得她只有六十岁,是一个身体健康的老人。 金丝吊链老花镜架在她的鼻梁上,手中捧着一本书,而她正认真的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砸在落地窗上,竟然像是回到了民国时期一般。 “奶奶。” 苏婉清轻声唤道,像是怕惊动了书桌前的人。 闵芫华抬头,见到她,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笑容来,伸出手招呼道:“清清,你来了?快到奶奶身边来,我看看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 闵芫华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慈爱,语气中满是温情,看苏婉清的眼神满是疼爱。 苏婉清有些犹豫,没有靠近闵芫华,而是站在了她的书桌前方,微笑着,尽力让自己看上去好一些。 她昨晚熬了一整晚,又因为谢可欣的事哭了那么久,今天虽然化了妆,但其实也是有些遮不住那黑眼圈的,奶奶的眼神一点不比郑璐差,她不想让她担心。 “离我那么远干什么呀?过来点。” 闵芫华又招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苏婉清不得已,只能靠过去。 闵芫华站起身来,仔仔细细的围着苏婉清打量了好一阵,皱着眉头:“我的乖宝,怎么瘦了这么多!” 她话音刚落,谢闫尘也走了进来。 “奶......”他招呼还没打完,一本书就朝他飞了过来。 “谢闫尘!你这个不孝孙!我让你好好照顾清清,你就把人照顾成这样?!” 第30章 求你,放过我 闵芫华虽然年纪大,但力道可是半点不差。 要不是谢闫尘躲得快,那书指不定把他的脸都划烂! 他惊诧的抬头,就见苏婉清站在闵芫华身边,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但看闵芫华这一副要给她出气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他捏了捏拳头,忍下想质问苏婉清的话,拧着眉头喊道:“奶奶。” “奶你个头!你要是真把我当成奶奶,你就不会这么对我的清清!” 闵芫华是实实在在的心疼,这些年来,她知道家里对苏婉清有意见,所以便让谢闫尘带着老婆出去住。 苏婉清是一个性格温和的孩子,再加上她看得出来苏婉清是爱着谢闫尘的,而她又恰好是谢闫尘喜欢的类型,她总觉得时间久了,谢闫尘迟早会对苏婉清动情。 谁知道,一回来,就得知整个谢家在昨天去了苏家为苏婉宁那丫头庆祝。 看着那合照,差点没把她的脑溢血给气出来! 她虽然身在鸣市,但在谢家这么多年根基,是有眼线的。 昨晚谢家人回来后,就听见谢丝微在到处说谢闫尘为了苏婉宁会和苏婉清离婚,这才赶忙赶了回来! 没有她的允许,谢闫尘他敢离婚,她就打断他的腿! 从进门开始,闵芫华就根本没注意到他几乎要掉到下巴的黑眼圈,一味的指责他亏待了苏婉清。 再看苏婉清站在一旁,背挺得笔直,俨然一副有人撑腰的优越感。 谢闫尘忍不住回道:“我怎么亏待她了?钱每个月都打了,房子也让她住着,家里还有佣人伺候,她想买什么买什么,她从一个普通人摇身一变成了豪门太太,怎么是亏待了?” 他的语气理直气壮极了,但是句句踩在闵芫华的雷点上。 “你!这些东西难道不是你作为丈夫应该给的吗?人家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你,还给你生了孩子,你保证吃穿用度不是天经地义?” “谢闫尘!从你太太太爷爷那辈开始,咱们谢家的男人就全是顶天立地疼老婆的好男儿,怎么到你这里,这些基础就变得这么低了?” 闵芫华拍着桌,恨铁不成钢的质问着。 苏婉清见闵芫华是真的生气了,连忙上前帮她顺气,柔声安慰道:“奶奶您误会了,是我在减肥,跟闫尘没关系,他,他对我挺好的......” 同时,她冲谢闫尘疯狂眨眼,示意他赶紧跟奶奶示弱。 然而她的挤眉弄眼在谢闫尘看来,却变成了她的挑衅。 好像是在说:“看,我多给你面子,赶紧的,跟奶奶认个错,回去好好对我,不然我以后继续告状!” 谢闫尘紧抿着嘴唇,憋了一晚上的气再加上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让他不想再忍了。 他一定要让她明白,奶奶不是她的武器,他被压制了五年,到时候反击了! 谢闫尘:“是,从太太太爷爷那辈开始,每一个谢家男儿都是好男儿,但到我这里标准就低了,奶奶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他眼尾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带着些猩红,尽管极力压制着情绪,但语气还是难以克制的低沉,带着一丝委屈。 闵芫华一点也不吃他这一套,表情淡漠:“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既然娶了她就应该对她好!没有为什么!” 见奶奶这个样子,谢闫尘心中委屈几乎要爆发出来,他缓缓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道: “因为他们娶的都是自己喜欢的女人,而我,我的心爱之人在婚礼当天被这个女人逼得远赴海外,我被迫娶了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的女人!还要假装和她琴瑟和鸣,奶奶,你就没有想过这件事对我公不公平吗!” 最后一句,他几乎哑着声音嘶吼出来,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般,捂着自己的心脏,歇斯底里。 苏婉清从来没见过谢闫尘这个样子,她的心不由得紧了紧。 但听见他控诉自己是他根本不认识的人,心中还是忍不住一痛。 当年她一眼就通过他的眼睛认出了他,可是她和他朝夕相处了五年,他还是没能认出来她。 到底是儿时的戏言,当真的只有她。 苏婉清垂下眼,为过去自己的天真红了眼。 闵芫华就站在她身边,当即便以为是谢闫尘的话刺痛到她了。 她伸出手来,轻轻握住了苏婉清的手,给予她力量:“别怕,奶奶在。” 说完,她拉着苏婉清在自己身边坐下,垂眸看着地上跪着的谢闫尘,也是一字一句道:“当年你的爷爷在战场上是被清清的外公救下的,那时候就已经商量好了,你自小就和苏家有婚约,不算娶错了人。” 谢闫尘辩驳:“可是苏婉宁也是苏家的女儿!我娶她一样完成了爷爷的心愿!” 提到这件事,闵芫华也一肚子气:“哼,那苏婉宁是什么东西!一个小三的女儿凭什么嫁到我们谢家来!” 谢闫尘:“那是他们的家事,我们无权评判!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和阿宁的感情!” “奶奶,我今天来,就是想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想和苏婉清离婚。” “娶不娶苏婉宁另说,但我是真的,不想和她继续过下去了!” 他眉眼中带着痛苦,仿佛和苏婉清在一起是一件超级折磨人的事情。 “况且当年您说的,让我和苏婉清试试,您说时间长了,说不定会生出感情,可是五年了,时间够长了吧,奶奶,我真的和她一点感情都没有,求您,放过我吧!” 说着,他朝闵芫华重重的磕了下去,代表着他的决心。 苏婉清就站在他的侧前方,如果说刚刚她是有些为自己难过的话,那么现在看到一向骄傲的谢闫尘为了跟她离婚不惜跪下磕头,她的心中,也是猛地颤了一下。 即便已经确定自己是不会再回头了,但是她依旧为谢闫尘这个举动难过。 这五年,她尽心尽力,已然用尽了自己的全部力气。 然而,却依旧令谢闫尘这么痛苦。 是她的问题。 这婚,该离。 第31章 我真的想离婚 闵芫华望着孙子这副模样,眼底的心疼藏不住,却依旧沉声道: “当年是清清的外公救了你爷爷,这份恩情重逾千斤。你与她有婚约在身,况且当初是你点头应下领证,如今纵是心有所属,也怨不得旁人。” 她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坚决: "你如今肩上扛的,不仅是做丈夫的责任,更是整个谢家对苏家外公的亏欠。离婚的事,莫要再提,我绝不会应允。" 那年战场上的画面,至今想来仍让她心头发紧。 苏婉清的外公为护谢闫尘爷爷,硬生生用身体挡了一枪。 子弹虽未穿透心脏,却距心口不过数寸,那伤让他后半生只能卧病在床,四十岁便撒手人寰。 若没有那位舍命相护的恩人,哪有谢闫尘的父亲,哪有他谢闫尘? 更遑论谢家如今的泼天富贵。 这份恩情,早已不是一条命能还清的。她绝容不下谢闫尘如此忘恩负义。 况且两人连孩子都有了,纵使那孩子有点问题,终究是血脉相连。 这时候提离婚,传出去岂不是让外人戳谢家的脊梁骨?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身旁的苏婉清轻轻摇了摇她的手,缓缓蹲下身来。 泪眼朦胧中,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透着一股倔强的坚定:"奶奶,我同意离婚。" 闵芫华心头一刺。 她怎会不知这孩子的委屈? 当年她跟着谢闫尘爷爷在鸣市打拼,哪里知晓苏国兴那混账竟背着妻女养外室,甚至为了小三的孩子,把苏婉清丢到乡下磋磨。 要是他们早知道这件事,又怎么会放任苏婉清在外面吃那么多苦? 若是早知道这些,她怎会让这孩子在外受那般苦楚? 五年前得知替嫁来的是小三的女儿时,她气得险些晕厥;后来听闻真正该嫁的苏婉清被接来了,她夜里都要笑醒。 单是苏外公那份舍己为人的风骨,便知他的后人绝不会差。 哪怕整个谢家都反对,她也要把这孩子护在羽翼下。 可此刻看着她红着眼眶,明明不舍却要强撑着说成全,闵芫华的眼眶也忍不住热了。 "清清,起来!" 她颤着手将人扶起,声音里带着哽咽, "你嫁进谢家这些年,受的委屈还少吗?从前我总想着是你们小两口的事,不好过多插手。但今日闹到这步田地,我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苏婉清却摇着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不是的奶奶,我是真的想离。这段婚姻里,他不快乐,我也煎熬,我不想再一错再错了......" 她屈膝跪在闵芫华面前,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 "我虽从未见过母亲与外公,却知道他们当年救人,只因本心向善,从不是为了求回报。哪怕预知结局,外公也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不想让他们的善意,反倒成了您和谢总的负累。这婚......求您成全。" 提及素未谋面的亲人,苏婉清喉头哽咽,眼眶红得快要滴血。 她怕闵芫华看见自己眼底的脆弱,微微垂头,耳边的碎发滑落,恰好遮住了颤动的睫毛。 闵芫华见她态度坚决,又瞥了眼一旁跪着的谢闫尘,一时语塞,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你们......唉......" 两个孩子似是都铁了心,可望着苏婉清,她总觉得亏欠良多,却不知该如何弥补。 书房虽大,谢闫尘与苏婉清的距离却很近。 她的每一句话,都清晰地钻进他耳朵里,惊得他心头剧震。 他原以为,她定会在奶奶面前卖惨哭诉,细数这些年的委屈,求奶奶为她做主。 却没料到,她竟反过来劝奶奶同意离婚,理由说得条条是道,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难道,他真的看错她了? 就在谢闫尘头脑风暴的时候,闵芫华终于考虑好了:“这婚,要离也行。” 苏婉清刚松了口气,就听她续道:"反正还有三十天冷静期,这三十天,你们必须搬回老宅住。我倒要亲眼看看,这婚姻究竟是何等不睦。" “要是三十天冷静期过了,你们还是想要离婚,那我绝对不会阻拦。” 闻言,苏婉清几乎愣住。 一直以来,谢家都没有分家,谢家庄园很大,即便是所有谢家人在这里住着也依旧有空余的房间。 而当年之所以同意谢闫尘出去,不过是闵芫华看出来谢家对她有意见,为了保护她,特意安排的。 可现在,她却又要他们回来...... 住在老宅,不仅要面对那些刁蛮的谢家人,还意味着要和谢闫尘朝夕相处。 苏婉清一想到这个男人昨天在苏家和苏婉宁抱着亲吻的模样,她的胃里就忍不住翻滚。 “奶奶,不用了,我真的想离婚......” 她想也没想便拒绝,声音比谢闫尘更快一步响起。 谢闫尘见状,眉头猛地蹙起。能与他同住,不是她梦寐以求的吗? 从前她每周都变着法儿催他回家,不是说自己病了,就是说谢可欣不舒服,花招百出。 如今得了这机会,她该偷着乐才是,凭什么拒绝得如此干脆? 还是说,她又在欲擒故纵? 思来想去,谢闫尘只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合理。 他眸色沉沉地瞥向苏婉清,若有所思,忽然开口应道:"可以。但三十天后,您绝不能食言。" 这话一出,闵芫华松了一口气了,“这就对了嘛,五年都过来了,这三十天还过不来?” “这三十天你们好好过,只要你们不食言,我绝对不会食言。” 苏婉清则是猛地转头看他,眸子里满是错愕与不解,还藏着一丝他读不懂的情绪。 不过想也知道,肯定是不高兴的。 见到她不高兴,他心中便高兴起来。 他也不是真的想和她住一起,只是想在现在给她添堵,大不了剩下的三十天里,他找理由天天住公司就好了。 想到这里,谢闫尘的眉眼间越发的坚定,看向苏婉清的眉眼里甚至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神态。 心中隐隐对未来的三十天,带着一丝期待。 第32章 就把可欣留给我吧 “奶奶,我可以拒绝这个条件吗?我和谢总之间一直都没有感情,五年都试过来了,这三十天真的没有必要......” 苏婉清认真道。 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婚,尽管嘴上说着她一定会把他忘了,但这么多年的感情又怎么可能在这几天内完全忘怀? 她需要时间去整理自己的感情,一点也不想再和谢闫尘牵扯下去了。 况且后面她要带着谢可欣去治疗,又要去永方工作,住在谢家,就算有奶奶作陪,她也绝对得不到清静。 她表情越发坚定。 她没有看到,每当她多说一个字,谢闫尘的表情就多黑一分。 他神情冷峻,黑眸深处涌动着几分薄怒。 他都已经答应再和她相处三十天,她难道不应该暗中窃喜吗? 按照平时的她应该在这个时候开始想法子在最后的三十天内好好的讨好他,耍尽各种手段让他多看她一眼,求着他回家陪陪她和孩子...... 总之,绝对不应该是这幅模样。 “苏婉清,你别装过头了!” 他忍不住出言警告,黑眸幽冷,微微眯起。 然而苏婉清却头也没回,只可怜巴巴的望着闵芫华,眼中带着乞求与期盼。 仿佛多和他待一天,她都无法忍受。 谢闫尘心中像是被扎了一根刺一般,目光森冷如同一条毒蛇紧盯着苏婉清,试图在她脸上找到半点破绽。 只可惜,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堪堪看到苏婉清的一个侧脸,只见她眼睛紧紧盯着闵芫华,或许是害怕她不答应,嘴角紧抿着,下颌线也仿佛在用力。 “苏婉清!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他再次出声道,企图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我知道你现在心中肯定是窃喜的,你用不着装出这样深明大义感动自我的模样,也算是为你这五年来的辛苦做个告别,我允许你再跟我多待三十天。” 他扯了扯衣角,高高在上的猜测着。 只见他话音落下,就看到苏婉清都窃喜得连下巴都已经开始颤抖了,他心中哼了一声,他就知道,她不过是怕他是假意答应,实际上却不回家,在这里逼他呢!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还有点聪明。 罢了,三十天,一直睡办公室也不是一个事,抽个几天回来,也不是不行。 闵芫华瞪了他一眼:“你那嘴要是不会说话的话,可以不要了。” 作为有阅历的人,她一眼就瞧出来谢闫尘这是舍不得苏婉清但是又不好好说话呢。 她就知道,朝夕相处了五年,连孩子都有了,又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况且谢闫尘是她一手带大的,如果不喜欢,他怎么会碰苏婉清? 可惜这孩子的父亲去的早,他没见过他父亲是怎么爱她母亲的,不然现在也不至于搞成这样。 想到这里,闵芫华的眼眸深了一些,将苏婉清扶了起来。 “清清,这是奶奶的最后一个要求,这你也不答应吗?” “奶奶年纪大了,心中肯定是不愿意看着你们离婚的,难道你真的这么狠心,连三十天都不想试一试吗?就算你不考虑你自己,你和闫尘还有孩子,你真的就这么想让孩子没有父亲吗?” 闵芫华说着,眼眶也红了起来:“你这样,我老觉得我们谢家对不起你,你让我死后,怎么去见你的外公啊......” 她捂着胸口,满是皱纹的脸上湿润一片。 苏婉清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要干干净净离婚而已,竟然能把闵芫华惹哭,想到这些年,她是唯一一个会时常跟她打打电话,问候她给予过她温暖的奶奶,她的眼眶也不禁红了起来。 “奶奶,您别哭,我答应您还不行吗?” 她哽咽着说道,却没发现闵芫华眼里闪过的一丝笑意。 不怪她自私,苏婉清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又全心全意的爱着谢闫尘,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谢家的事,这么一个好孙媳妇,她怎么舍得放她走啊。 想到这里,闵芫华又道:“你们的离婚协议书签了吗?” 苏婉清想到那张被谢闫尘撕得粉碎冲进马桶的离婚协议书,摇了摇头。 闵芫华不赞成的看她一眼:“你这个傻孩子,离婚协议书都没签就去离婚,那你以后住哪里?可欣的抚养权又怎么办?” 从提离婚开始,苏婉清就没想过要谢闫尘一分钱。 她自己有钱,还不少,以后还要继续在永方工作,养活她自己和谢可欣绰绰有余。 而孩子的抚养权,这更不用说了,她都已经带着谢可欣搬出来这么多天了,谢闫尘却一句都没问过,足以说明他的态度。 况且现在可欣还不止是自闭症,她绝对不放心把谢可欣交给谢闫尘。 她张嘴道:“我不用钱......但是......” 话没说完,闵芫华就打断了她:“我会让律师给你们拟定一个离婚协议书,如果三十天后你们真的还是坚定不移的要离婚,那么谢闫尘的股份分你百分之十,名下的房子车子你随意选,至于可欣的抚养权......” 闵芫华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 这一顿让苏婉清吓得不轻,她连忙摆手: “不,不用了奶奶,股份我不用,我就想要孩子的抚养权,可欣她有自闭症,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在照顾,她对我依赖很强,谢总......” “谢总他未来还会有更好的孩子,就把可欣留给我吧。” 她几乎泪如雨下的央求着。 闵芫华见她这么紧张孩子,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她继续道:“孩子自然是跟着母亲比较好,不过具体的你和闫尘二人商量就行,可欣的病,我也会找人再试试的。” 见闵芫华没有坚持要孩子,苏婉清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这么多年来,谢闫尘对谢可欣亲近的次数少之又少,他曾说看到她就想起那令他失智的那一夜,对于谢可欣,他没生出恨都是好的了,他肯定不会跟她争孩子的抚养权的。 “我不同意。” 身后,男人不急不慢的吐出这四个字,让苏婉清刚刚才放下去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第33章 旧了的东西,就该换掉 苏婉清回头,只见谢闫尘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一身黑衣压迫力十足,眼神中带着极强的侵略性,一字一句再次重复:“我不同意,奶奶。” 苏婉清红着眼,颤抖着嘴唇:“你......你又不爱可欣,你要她干嘛......” 离完婚后,她在这个世界上,只能和谢可欣相互依靠着活下去。 谢闫尘他明明还可以去找寻自己的真爱,也还能有自己的孩子,甚至只要他愿意,随便招招手,就有不少女的能够来爬他的床,他连动都不用动,就能拥有许多孩子,他争谢可欣过去干什么? 她气得捏紧了拳头,心中暗自计算,如果真的要打官司的话,她的胜算能有多高。 闵芫华一个冷眼划到自己的孙子身上,警告道:“这是我最后的让步,如果你不同意,那这婚,我也绝对不会让人给你办!” 谢闫尘闻言也有些着急: “奶奶!你知道谢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值多少钱吗!每年就是分红她也可以拿到上百亿!这太夸张了!不仅是我不同意,谢家的其他人和公司也不会同意!” 不是他谢闫尘小气,百分之十的股份实在是太夸张了,就连他的姑姑也才只有百分之十,妹妹更是只有百分之五,其他亲戚最多的也不过百分之三,公司还有那么多合伙人以及股权人,要分百分之十给苏婉清,他敢给她都没命拿! 闵芫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淡淡道:“有我做主,没人敢动她,况且你们二人本来就是夫妻,按理来说你应该分她一半,才百分之十,有什么好在意的?” 她还是以前的老思想,根本不知道现在的婚姻法已经变了,只要是男方婚前所有财产,就算离婚,女方也分不走一分。 谢闫尘抿紧嘴唇,知道就算是把现在的法律告诉奶奶,她也不会遵守,只能把目光看向苏婉清。 苏婉清接受到信号后,连忙摆手:“奶奶,百分之十太多了,我不用的,我已经找了工作,能够养活我和可欣,你们不用给我那么多......” 只要不是跟她争抢谢可欣,什么都好说。 “啪”的一声,闵芫华猛的拍桌:“行了,这件事按我说的去做!谢闫尘,我已经答应你离婚的事了,这百分之十你必须给,至于其他人,你这么大个人,我不相信你自己不能解决!” “谢家人要是有意见,让他来跟我当面对峙!” 闵芫华从前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是却是后方的救援人员,从那一辈过来的人,身上都自带一身英气,再加上她后来跟着谢闫尘的爷爷走南闯北,身上的气质更是独一无二。 如今说一不二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苏婉清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说什么。 谢闫尘胸膛起伏着,眼眸中似有不甘,但到底还是不敢开口。 良久,他才低低道:“知道了,奶奶。” 约谈总算是结束了,苏婉清想着自己还要去买新手机和重新办卡,便也不想再耽误。 跟在谢闫尘身后准备一起离开。 “清清,”闵芫华突然想到什么,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样东西,递给苏婉清:“你的手机。” 已经走到门口的谢闫尘脚步猛地一顿,随后转头,就看见闵芫华正把苏婉清的手机还给她。 至于苏婉清的手机为什么会出现在闵芫华这里,他微微联想一下,便已经明白了所有。 幽暗的瞳孔中满是怒火,他捏紧拳头,抑制着自己的火气,率先走出门去。 怪不得昨天苏婉清敢不接他电话,合着她不想跟他离婚,所以就去找了闵芫华商量该怎么办,今早在民政局的时候,她也是故意在那磨蹭,她一早就和闵芫华计划好了,这婚,今天必定是离不成! 甚至就连那百分之十的股份,说不定也是她自己提出来但是不好跟他说,便用闵芫华来压他! 亏得她刚刚还装得那么像! 什么只想跟他离婚,什么不要钱只要孩子,都是她装出来的! 想到这里,谢闫尘神情越发阴郁,戾气从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周身都像是燃烧着火焰一般,要是王正真在这里,指定吓得腿都软了。 而书房内,苏婉清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手机,一时怔住,不解的眨了眨眼:“这......怎么会在您这里?” 她昨天应该是落在出租车上了啊! 闵芫华道:“今天早上我联系你的时候对面是个陌生人接的,说是你的手机昨天落在出租车上了,让我们派人去取,我就让人去了,正好你今天来就拿给你。” 苏婉清看着那手机,一时有些恍惚。 本来以为丢了就丢了,反正也离婚了,她也正好和过去的回忆告别。 可没想到,婚没有离成,还得再和对方朝夕相处三十天,甚至现在,原本应该已经丢了的手机,也回来了。 “干嘛呢?” 在她发愣的时候,闵芫华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慈爱的笑道:“没想到还能找回来是吧?电已经给你充好了,快打开看看,不知道有没有人找你。” “离婚协议书我马上安排人去拟定,我跟你说,这男人不能像你过去那么惯着,你看看给他惯成什么样了?连给老婆的东西这么天经地义的事他都做不到!我看着都来气!” “这三十天我帮你好好调教调教,你先别死心,再给他一次机会。” 苏婉清垂下头,她心里清楚,谢闫尘不是舍不得钱,要是是苏婉宁的话,他肯定直接力排众议。 可因为是她,所以他会为难。 不过意外的,即便是知道真相,苏婉清心中也没有半点疼痛。 她握着手机,看着正在开机的页面暗自心想。 她和谢闫尘的结局又怎么可能因为这短短三十天就改变? 这手机,到底还是旧了,旧了的东西,就该换掉。 简单和闵芫华寒暄了一会儿,苏婉清便离开了。 门口早就没有谢闫尘的身影了,她知道他不可能等她。 她看着这个谢家,微微叹了一口气,希望这三十天能够顺利吧。 然而,就在一个拐角处,一双有力的大手却猛地把她拖了进去。 “啊!” 第34章 从前,你从来不会拒绝我 苏婉清被那大手猛地一拉后,便被推进了一个房间,那人的手劲儿很大,手一扬她便控制不住的朝后倒去。 “砰”的一声,房间门被人重重的关上。 苏婉清心中惊了一瞬,还没看得清来人的长相便毫无预兆的跌入了那张铺着奶白色丝绒床单的床。 脊背触碰到床垫的瞬间,带着凉意的床单便如潮水一般将她紧紧包裹住。 还没等她爬起来,带着怒火的男人便已经欺压上来。 谢闫尘抬手扯下领带,随后握住她挣扎的双手,用领带轻轻束住后抬至头顶,同时以腿稳住她乱晃的身子,动作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却并未有过分的粗鲁。 “谢......唔!” 她刚要开口,男人已低下头,带着灼热气息的吻落在唇上。他的动作带着几分急切,却并非全然的蛮横,只是将她的气息尽数纳入,不给她闪躲的余地。 苏婉清蓦地瞪大了眼睛,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谢闫尘竟然吻了她?他这是怎么了? 过去五年,他们虽有过无数次亲密接触,却唯独除了第一次他错认她为苏婉宁时的那个吻,之后的每一次都更像责任般的完成,他总是带着克制的疏离,动作直接却从无多余的温存,更别说这样带着侵略性的吻。 每一次结束后,她总会感到身心俱疲,要好几天才能缓过劲来。 似是察觉到她的走神,男人不满地在她唇上轻咬了一下。 舌尖传来细微的刺痛,她瞬间回神,却发现他的手不知何时已隔着衣物停在她的腰间,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 “不......” 她下意识地想躲开,身体微微扭动起来。 她的力气在他面前本就不值一提,这样轻微的挣扎,却让他皱起了眉。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松开她微肿的唇,指尖轻轻扣住她的下巴,眉峰微挑:“不愿意?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从前,你从来不会拒绝我。” 苏婉清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如此,唇上的刺痛让她皱紧眉头,口腔里泛起淡淡的腥甜,可她顾不上这些,只红着眼眶喊道:“我们已经要离婚了!” 刚才的瞬间,昨天他与苏婉宁在卫生间前相视而笑的画面突然闪过脑海,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又酸又涩。 他心里爱的从来都是苏婉宁,如今他们既然已经如愿走到一起,又何必再来这样对她?这个吻,到底算什么? 她越想越委屈,眼里的事物变得模糊起来。 谢闫尘垂眸冷笑,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她的下巴,尾音裹着冰碴般的嘲弄:“离婚?苏婉清,你倒还记得这两个字。” 他忽然抬眼,墨色瞳孔里翻涌着讥诮的浪潮撞进她的眼中:“做人能不能别这么精于算计?” “你假意提离婚,是笃定了我不敢跟你离,而后又见我认真了,你就开始害怕了,眼看离婚冷静期快到头了,就巴巴地把奶奶搬出来救场,三十天那主意是你提议的吧?” “刚才那出梨花带雨的戏码演得真好,我差点以为你真的那么高尚要孩子不要钱。” 话音落时,他低笑出声,喉结在光照下划出冷硬的弧线,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像碎冰碴子砸在绒布上,连空气都凝着寒意。 苏婉清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男人话语里的猜忌像缠人的藤蔓,勒得她喘不过气。 她下意识蜷缩起肩膀,指尖攥紧了衣角:"我听不懂......你放开我!我真的要走了!" 她下午还要去见李珊医生,商议谢可欣的治疗方案,她没空在这里听他心中的她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也不想辨别任何一句,反正他也不可能会相信她。 “想去哪?用我送吗?” 谢闫尘又欺压了上来,身上的古龙香水味道直冲苏婉清的鼻息,吓得她想往后缩却又无法做到,只能咬紧了牙关,紧张的看着谢闫尘。 这次,他倒是没有吻上来,他掌心扣住她的后颈,指腹摩挲着她绷紧的肌肉,那力道不容抗拒。 两人鼻尖几乎相触,他瞳孔里淬着审视的光,像要用目光剜开她眼底的情绪。 然而他看了许久,却只看到那里只有水光氤氲的茫然,还有一滴没忍住的泪,顺着鬓角滑到床单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痕迹。 谢闫尘的心猛地一沉,眼前苏婉清含泪的模样与记忆深处某帧模糊画面骤然重叠。 同样的委屈,同样的红着眼眶,却在他试图捕捉时如烟雾般散逸。 “你……放开我!” 苏婉清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身体在他的禁锢下僵直如弦。 男人温热的气息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密密匝匝地覆上来,笔挺的西装下是沉稳而有力的身形,让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肩膀。 过去她为了尽到妻子的责任,即便偶尔感到不适,也总是温顺地配合,可现在,他们已经要离婚了,任何亲昵的举动,她都不愿再与他发生。 谢闫尘低笑一声,鼻尖几乎擦过她微颤的唇瓣,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后颈细腻的肌肤,“我们之间的相处,难道不一直是这样吗?” 他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故意将身体微微压低,让她清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苏婉清的脸颊“腾”地烧起来,强烈的羞耻感如潮水般漫过脖颈。 他怎么能如此坦然地提起那些事? 还是在两个人这种尴尬的时候! 况且......脑中那两道隔着玻璃门纠缠的身影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苏婉清猛地咬紧下唇,在谢闫尘挑眉的瞬间,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额头撞向他。 “砰!” 骨节相撞的闷响在寂静中炸开。 谢闫尘吃痛地踉跄后退,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昂贵的床单上,晕开暗红的花。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瞳孔里翻涌着震惊与愠怒:“苏婉清你疯了?!” 苏婉清趁机从他臂弯下挣脱,手腕上的红痕在挣扎中愈发明显。 尽管额头传来阵阵眩晕,她仍扶着墙站稳,眼神却冷得像结了冰:“谢总,” 她刻意咬重了称谓,“既然已经和苏婉宁确定关系,就请保持体面。” 指尖攥紧被扯皱的裙摆,她抬眼直视他错愕的目光,“你现在做的事,对我、对她,甚至对您自己,都是一场腌臜的侮辱。” 第35章 已经两清了 苏婉清几乎是逃命似的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她一边将刚才被扯开的衣服扣子扣上,一边头也不抬的往外冲。 不想和守在门口的谢丝微撞了个满怀。 “我靠,谁啊走路不长眼啊,撞死本小姐了。” 谢丝微揉着自己的肩膀,不满的吼道。 苏婉清此刻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她低低的道:“对不起。” 然后便想绕过谢丝微出门。 谢丝微刚才受了苏婉清的气还没消呢,如今又被她撞得肩膀疼死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她离开。 只见她不经意的抬脚,便将自己的腿踩在了门框上,拦住了苏婉清的去处。 “你什么意思啊?撞了我一句对不起就算了?” 苏婉清此刻的心情还没有从谢闫尘那脱离出来,实在是没有力气去应付刁蛮任性不讲理的谢丝微。 “那你撞回来吧。” 她无力的挺直了肩背,催促道:“快点,我还有事。” 她这一抬头,谢丝微便看见了她那红肿的嘴唇,眼里闪过一抹晦暗,上下打量她一番后,谢丝微猛的给了苏婉清一巴掌。 “苏婉清你真不要脸!我哥都和阿宁姐和好了,你居然还要把自己送上去!” “你怎么这么贱!没男人你活不了吗!” 她气急了,一方面她一直都不喜欢苏婉清,一个在乡下连小学都没读过的女人连给她哥提鞋的资格都没有,竟然成了她的嫂子。 另一方面,她生气苏婉清插足了苏婉宁和谢闫尘之间的感情。 这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苏家的条件差谢家十万八千里,但是苏婉宁人品优秀,性格温柔,做事细心,她从小就喜欢跟在苏婉宁身后“阿宁姐”“阿宁姐”的叫。 而苏婉宁和谢闫尘本来就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五年前如果不是苏婉清,她早就成了她的嫂嫂。 如今好不容易回来,那天还邀请了他们一起去苏家吃饭,她一看就知道自己的哥哥还是爱着苏婉宁的。 听说还要为了苏婉宁和苏婉清离婚! 多么伟大的爱啊! 偏偏这个苏婉清像个老鼠屎一样总是不放过她哥,不仅把奶奶请回来了,甚至还想要在老宅勾引! 贱!实在是太贱了! 这么想着,谢丝微扬手又要一巴掌扇过去。 被苏婉清一把抓住。 “我撞了你一次,你打了我一巴掌,已经两清了。” 她用力将谢丝微往旁边带了带,趁着她没反应过来之前出了谢家大门。 至于谢丝微的话......算了,谢家人除了奶奶,谁会信她的话? 不过是浪费口舌罢了。 她低垂着眼,抱着胳膊站在门口。 雨水和刚才相比没有半点减小的趋势,豆大的雨珠落在面前的小水坑里,溅起点点水珠。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坐的谢闫尘的车过来的,她现在,既没有车,也没有伞。 倒是可以进屋去拿,然而她刚回头,就见谢丝微站在门口叫嚣着:“别想回来拿伞,我就是全部都剪碎都不会给你。” 苏婉清抿了抿嘴,实在是不想回去和她起冲突。 算了,走出去打到车就好了。 她将自己的包顶在头上,小跑着往外跑去。 然而她到底是太久没来了,以至于忘记了这谢家老宅为了安静的环境所以位置比较偏僻,出租车很难开到这里,而这下雨天,即便是网约车也不好打。 她顶着雨沿着蜿蜒的公路有些无助的走着。 另一边,谢闫尘直到苏婉清离开后,才恍然明白自己刚才似乎是被骂了。 他吻她,满足她的心愿,而她竟然说他在侮辱她? 简直是倒反天罡! 不过他也不是一个会拉着人要她解释清楚的人,在床上整理整理自己衣服后便也准备去公司了。 这时,苏婉宁打来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他面色不自觉柔了柔,清了清嗓子,才接起来,温柔道:“喂。” “闫尘哥,你在干嘛呀?” 苏婉宁娇俏的声音通过听筒传到他的耳里,满腔的怒火因为她这一句话瞬间消失,嘴角不自觉勾起来:“在老宅,马上去公司了。” “哦?”苏婉宁像是来了兴致:“你怎么去老宅了?微微在家吗?自我回来除了上次吃饭还没好好跟她说说话呢。” 对于苏婉宁的每一句话,谢闫尘都极其有耐心。 简单的聊了聊,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王正真来敲他的房门,有些为难的在他耳边说道:“谢总,夫人她自己先走了,但是这么大的雨,她没法打车,我要不要去追一下啊?” 闻言,谢闫尘便想起了苏婉清离开时说的话。 “不用。” 他淡淡道,随后跟苏婉宁说了一声自己要忙了,又对王正真说:“回公司。” 路上,他习惯性的把笔记本放在腿上处理公务,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王正真指着前方激动道:“谢总谢总,是夫人!我就知道她没打上车,咱们捎她一段吧,这么大的雨,她身上都淋湿了......” 谢闫尘心中微动,抬眼便看见苏婉清清瘦的身影正躲在树下,小心翼翼的往下走,她的头发已经都湿漉漉的了,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怜。 当这个想法在心中一闪而过的时候,谢闫尘顿时觉得自己疯了。 再看苏婉清的身影,只觉得她一定是故意的! 明明就知道谢家老宅这边不方便打车,她还要自己走,分明就是想让装可怜让他心软! 他眸中闪过一抹厌恶,淡然道:“好好开车,别乱看。” 谢闫尘这话一出,王正真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还想说点什么,却从后视镜里看见谢闫尘已经又低下头投身于工作中了。 他咂咂舌,暗自叹了一口气,这谢总真是狠心啊! 不再看树下那纤细的身影,他轻踩油门,和苏婉清擦肩而过。 尽管他已经很慢了,却没注意到路上有个小水坑,车路过时,还是溅起不少水花,刚好溅苏婉清一身。 苏婉清吓了一跳,低头看自己穿出门还是白白净净的裙子上此刻已经沾满了污点,她有些不爽的抬头去看是谁家车这么烦人。 那熟悉的车牌号猛地闯进她的眼中,是谢闫尘啊。 她心里苦笑,看来这人真是恨死她了,就连路过她身边都要让司机溅她一身水。 第36章 不用管她,我们走 又继续走了大概五分钟,终于可以看到大马路边了。 苏婉清舒了一口长气,还好她今天穿的外套有一点防水,不然自己今天指定成落汤鸡了。 她小跑着过去,路上倒是有出租车,但是每一个都写的“有人”。 她又往前走了一段,便看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打着双闪停在路边,她微微眯眼,看清了那个车牌号。 是谢闫尘的车。 她不会自恋到认为对方是在等她,便装作没看到从车旁边路过。 这时,车后座的窗户摇了下来,露出男人那张不耐烦的脸庞。 “这么一点路走这么久。” 苏婉清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跟她说话,便继续装作没听见,往前走。 这时,王正真看不下去了,他拿着伞下车,对苏婉清说道:“夫人,快上车吧,谢总专门让我在这里等你的。” 闻言,苏婉清像是听见了一个巨好笑的笑话,她眉头紧皱,“王秘书,你不用这样的......” 她和王正真接触过,之前他女儿生病,但是又不得不去跟着谢闫尘出差,刚好那段时间谢可欣也在医院,她便帮他照顾过一段时间。 想必上次给她递伞这次又专门停在这里等她都是他的主意。 只是她并不想让他为难。 谢闫尘那么恨她,看到她淋雨心中指不定怎么高兴呢,“我往前走就可以打到车了,你们走吧,等会他该不高兴了。” 她最后一句话声音说得很小,谢闫尘没有听到,却听见了她拒绝的声音。 他的手无意识的在键盘上摩擦,耐着性子等了十秒钟,喊道:“王正真,不用管她,我们走。” 从山上下来他们便可以直接拐走,另一条路去公司很快。 但在即将要拐的时候,他猛然想起来苏婉清的身影,到底还是吩咐王正真在路边停着等她,毕竟他们过几天就要一起住进老宅了,到时候要是让闵芫华知道他下雨天把她扔在路上指不定又是一阵骂。 谁知道她竟然半分不领情。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再管她了。 王正真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谢总本来就有些毛病了,怎么夫人现在也这么犟? 这么大的雨,夫人头发都已经打湿了,要是再淋下去感冒了怎么办? 他犹豫着还想要劝,“夫人......” “王正真!你还想不想干了?” 他话没说完,谢闫尘已经再次催促道,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警告。 王正真看看谢闫尘,又看看苏婉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苏婉清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来:“快去吧,工作要紧,我先走了。” 说着她没有再让王正真为难,自己先离开。 恰好这时,终于有一辆出租车上没有载人,她赶紧招手坐了上去。 她不知道,身后的男人在看到她竟然真的头也不回的上了出租车后,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 “师傅,去民政局。” 她身上的衣服湿了,得赶紧换下来才行,还好以前在带谢可欣出去玩的时候经常会弄脏衣服,于是便养成了在后备箱放衣服的习惯。 车子行驶在路上,看着不断往后退的风景,昨晚和今天一直紧绷着,如今放松下来,她终于有了些许困意。 不过淋了雨以后睡觉容易感冒,她还是强撑着没有睡。 垂下眼,看着那个自己用了五年的手机,心想把重要的东西做个备份,等下就直接把这手机抵了就行。 一打开,她便看到了99+的未接来电。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肯定是自己昨天手机掉了以后郑璐和许江打的,这两个人也太夸张了,打这么多。 她有强迫症,看到右上角有红色符号就会忍不住想要把它消除。 然而一点开,就看到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苏婉清的睫毛飞速颤动着,像是要驱散某个可怕的幻觉。 她伸出手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眼睛没有任何影响她判断的东西后,再将目光移到了手机屏幕上。 “......” 她竟然没看错,真的是谢闫尘的电话。 心中说没有一点感觉是不可能的,但波澜过后,她又冷静了下来。 用脚想也知道,谢闫尘不可能是担心她。 将窗户稍稍开了一个小缝后,冷风吹进来,她的脑中也清醒了一些。 面无表情的退出通话页面,打开微信。 除了郑璐和许江的微信后看到了男人发来的好友验证,上面写着:“明天早上九点,别忘了。”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谢闫尘肯定不是关心她。 他只是害怕她忘记了要去离婚这件事,害怕和她离不成婚,情急之下才失控。 坐在车里,她好像都能想象得到男人气急败坏打她手机的模样。 想必是怕极了她不去。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胸腔哼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笑出了声。 确实挺可笑的,毕竟从前这男人可是很少表露情绪的。 在彻底离开前,能够看到他着急,尽管不是为了她,她也觉得值了。 手机屏幕往左滑,她忽略了男人的好友要求。 再翻至相册,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照了上万张照片。 从五年前苏国兴给她的照片,一直到一个月前,她几乎随时随地都在记录自己和谢闫尘的点点滴滴。 她将相册拉到最顶点,跟着小图,一点一点的回忆着那些久远的过往。 感受着心脏那一缩一缩的阵阵疼痛。 她要把现在的感觉牢牢记住,以防自己再次沦陷。 “小姐,你没事吧?” 不知道翻了多久,前方司机突然给她递来一张纸巾,苏婉清抬头,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她轻声道歉,接过纸巾擦了擦自己的脸后,说道:“我没事。” 她不知道自己熬了一整夜的眼睛此刻早就红的不成样子,即便嘴上说着没事,可只要长了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她有事。 司机想了想,意有所指的抬手指着前方的雨对苏婉清说:“雨总会停的,只是你得允许乌云飘一会儿。” “糟心事总会过去,别怕,往前走。” 第37章 他是不会珍惜的 司机的话像是一阵风一样,将苏婉清心中的涟漪抚平。 她的眼泪流得更厉害,却不停的点头:“谢谢师傅,谢谢您。”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低头,只把谢可欣的照片保存了,其他全部删除干净。 她总会迎来彩虹的。 下了车,她先回自己车上把干净衣服拿出来,然后在附近找了个商场将湿衣服换下,这才缓缓从卫生间出来。 她早上化的妆此刻也有些花了,便干脆直接将妆卸掉。 随后她走进商场,打算将手机换掉。 只是冤家路窄,刚出门,就看见苏婉宁众星捧月的从她面前经过。 她身边跟着她的两个好朋友,身后跟着一大群保镖,每个人手上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彰显着她们的实力。 “阿宁,听说谢总和他老婆要离婚了。” 苏婉宁的朋友蔺诗好奇的问道:“那不是意味着你又有机会了?” 另一个朋友黄芝兰:“你不知道吗?谢总就是因为阿宁回来了才要和他老婆离婚的!过段时间谢总还要给她办宴会!” “咱们阿宁刚从国外回来,马上就要进永方实习,谢总也还念着她,事业爱情双丰收啊!” “可不是,阿宁的父母也好,当年竟然会帮阿宁那么离谱的要求,我都没想到!” “不过阿宁,我真的没想明白,当年你明明可以直接嫁给谢总,为什么非要绕这么一圈啊?” 看着两个好友好奇的模样,苏婉宁勾着唇,笑起来,她长得清纯至极,像一朵无害的小白花一般,但此刻眼里却闪着计谋得逞的快意。 只见她朝那两人勾勾手指,一副传业授道的样子:“太容易就被男人得到的女人,他是不会珍惜的。” “而我在他幻想我们幸福生活的最高点给他致命一击,直接将新娘换了,没让他得到满足,你们说,他会不会对我念念不忘?” “可是你不怕他真的爱上你姐了吗?”蔺诗问。 苏婉清听后,笑意更深:“我给他留了信,告诉他苏婉清威胁我,如果我不离开,她就会抱着炸弹把我们苏家全炸了,我是被迫离开的,实际上我很舍不得他。” “你觉得他看到那信后,还可能会爱上苏婉清吗?” 蔺诗和黄芝兰听后,纷纷一副恍然大悟的脸,对苏婉宁竖起大拇指:“牛啊,你这样做了,那谢总对苏婉清只会有恨,他怎么可能会爱上她!” “而且,这五年来,他只要看到苏婉清就会想起你,他越恨苏婉清,就会越爱你,所以一向冷漠的谢总,在得知你回来后,才会迫不及待和那个女人离婚!” “天哪,你这样直接成了谢总的白月光啊!你俩再续前缘的感情这么来之不易,以后谢总肯定会把你宠上天的!” ...... 她们站在那好像是在等人,一直没有走动。 苏婉清原本只想等她们走了再出去,避免一场风波,谁知道,竟然听见了当年的真相。 一直以来,她也不明白苏婉宁为什么不想嫁给谢闫尘。 就算谢家太太不被允许出去上班,以谢闫尘对她的宠爱,她如果非要去,他也不会拦。 可现在,她才终于知道,原来一切都是苏婉宁设计好的。 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该有什么心情去面对这一切。 苏婉宁随随便便一个想法,却毁了她的一生,多么讽刺。 即便这么多年来,她已经知道苏国兴并不爱她,联系她也只是因为想在谢闫尘那里得到好处,但她从来没怀疑过苏国兴当年找她时的原因。 她是他的亲生女儿,她以为他是满怀爱意的来找她的。 甚至在嫁给谢家的前半年,她一边讨好着谢家,一边讨好着苏家,想要恢复父女之情。 可现在她终于明白,苏国兴当年找她,不过是为了满足他另一个女儿的妄念。 还有谢闫尘,那个精明一世的男人,真的知道他爱的人,竟然把他当成手心上的玩具一样摆弄吗? 心中想法实在是太多,她低着头,终究还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她扯了一下嘴角,现在去追究过去还有什么意义? 况且当年,要是她坚决不同意,苏婉宁的计划也不会得逞。 最终能怪的,还是自己罢了。 反正她现在已经决定要和谢闫尘离婚了,过去的,就过去吧。 她静了一会儿,听外面已经没有声音了,才缓缓走出去。 然而她没想到,那三人竟然还没走,甚至每个人,都是面朝着她的方向。 苏婉清下意识想要往后退,然而却被苏婉宁一眼捕捉到。 “苏婉清?”苏婉宁叫住她,眉眼里也带着一丝疑惑,显然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不过随后,她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你......你刚刚都听见什么了?” 苏婉清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实话实说道:“全都听到了。” 她刚想说自己不会告诉谢闫尘,就见苏婉宁已经气急败坏的走了过来:“你这个贱人!你敢偷听我们说话?” 一天被谢丝微和苏婉宁两个人骂贱人,苏婉清就算是脾气再好,此刻也有些火气上来了: “苏大小姐,你看看清楚,这里是公共场合,你们自己要说秘密不去私密的地方说,怪我吗?” 苏婉宁见她竟然还顶嘴,眼中恼怒更甚,“什么私密场合?我们都说了那么久,也没见你出来,你就是在这里偷听!” 随后她又想到什么,突然放松下来:“别以为你把我说的话告诉闫尘他就会信你!苏婉清,你都已经离婚了,就该带着孩子赶紧滚蛋,别搞事!” “我这就给爸爸打电话,你该离开海城了。” 说着,苏婉宁掏出手机,昨天苏国兴给苏婉清的提议本来就是她提的,因此她再清楚不过二人的交易。 苏婉宁自信的模样一下子刺痛了苏婉清。 她当然知道谢闫尘不会信她,也知道苏婉宁有苏国兴的宠爱,可是那又如何? 她就该被她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好啊,你打啊,我和闫尘还没离婚,你知道为什么吗?” 在苏婉宁震惊的眼神下,她勾唇一字一句道:“都已经到达办事处了,可是他却后悔了。” 随后,她又凑到苏婉宁的耳边,轻声问道:“你说,他真的对我没有半点感情吗?” 第38章 反击 “什么?!” 苏婉宁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她今天早上可是专门打去给谢闫尘,亲耳听见对方说要去民政局以后才挂了电话! 谢闫尘绝对不可能骗她! 苏婉宁狭长的眼眸不屑的瞥了一眼苏婉清,傲慢道:“今天闫尘可是专门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他要去民政局,让我一定要等他。”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说着,她还把二人的通话记录拿出来给身后的蔺诗还有黄芝兰看。 蔺诗和黄芝兰没有注意到是谁打给谁的,但是却一眼便看见二人足足一百二十多分钟的通话时长! 谢闫尘在海城非常有名,不仅是因为他一米八五且身形挺拔如松,宽肩窄腰,剑眉星目,眼尾微微上挑,冷峻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一切,高挺的鼻梁,薄而线条完美的嘴唇,常年紧抿,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十三岁便以全科满分的成绩直接被世界各大名校争抢,偏偏他哪个学校都没选,进了本省的海大,短短三年,直接本硕连读,发表的论文每一篇都让全世界膜拜,连带着把海大直接从国内前十拔到和京大一样齐名的高度。 而后他学成归来,凭借超前的商业眼光和精准的战略布局,短短五年时间,将公司打造成横跨人工智能,金融科技,新能源等多个领域的商业帝国,市值突破万亿。 在海城,或许你可以不知道市长是谁,但是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三岁小孩,谢闫尘这个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然而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唯一的缺点就是他性格极度冷淡,情绪从不轻易外露,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的内心泛起波澜。 面对他人的讨好或挑衅,永远是一副漠然的表情,话语简洁犀利,从不拖泥带水。 即便是在面对暧昧对象,只要一个不顺心便会马上变脸。 恐怕整个海城的人都不会想到,这样一个谢闫尘,会和一个女人,打那么长时间的电话! 蔺诗和黄芝兰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本来就对苏婉宁有崇拜之情,看了这个,更加对谢闫尘对她的感情有了实感。 当即态度便更加嚣张了起来。 蔺诗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苏婉清,只见她的头发是半干的状态,身上还有雨水的味道,而那衣服,虽然穿在苏婉清身上看上去挺好看的,衬得她身材修长,皮肤雪白,但...... 她们可是走在时代前沿的人,对当即的潮流新品更是了如指掌,苏婉清的衣服别说是大牌了,就连小众一点的潮牌都不是。 “谢总如果对你有情义的话,应该也不会让自己老婆穿这么一件没品牌没设计没格调的三无衣服出门吧?” 在豪门圈的女人,哪个不是珠光宝气,身上的衣服更是品牌专门定制,有的还会是销售直接带着新品上门让人采购,而且她们只会穿当季新品,过季了的根本看都不会看一眼。 黄芝兰叉腰满脸不屑的补充道:“就是,你这衣服都洗得褪色了,连件好衣服都没有,还好意思在这吹牛!” “离了就离了,本来在咱们圈子,谁不知道你是怎么爬上去的,苏婉清,你这种死不承认的模样真的让人觉得很好笑哎!” “别以为你听了我们说话就有把柄在手里了,我们都是站在阿宁这边的,刚才的话我们一句都不会承认!” “你要是告状,只会让你更难堪!” 黄芝兰挺起胸膛,一副如何呢?又能怎?的模样,嚣张极了。 蔺诗和黄芝兰站在苏婉宁的两侧,如同她的左右护法一般,一人一句,叽叽喳喳个不停的讽刺着苏婉清。 她们本来以为会看到苏婉清羞愤的哭出来,两人在心中都已经想到了更加能让苏婉清破防的话,可令她们失望的是,苏婉清脸上别说急,她就静静的站在那里,连脸都没红一下。 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在苏婉清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她们心中莫名感到些许压力,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没了底气。 “你......你说话啊!”黄芝兰挺起胸膛,努力装出一副理直气壮地模样。 蔺诗也附和:“你哑巴了?刚刚不是那么能说吗?看到证明哑口无言了吧?” 苏婉宁没注意到两位好友略带底气不足的质问,见苏婉清不说话,只以为她说了谎,怂了,便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单挑起眉毛: “行了,我会让爸爸明天来接你,要是你没想好地方的话,我可就回去扎飞镖了,到时候,扎到哪就把你送去哪,你可小心哦,我手气不怎么好~” 苏婉清在看到那通话记录的时候,虽然她注意到是苏婉宁打给谢闫尘的,不过她也看到了苏婉清的通话时长。 总共一百二十五分四十八秒,比这五年来她和谢闫尘打的总分钟数还长。 这五年来,谢闫尘给她打来的电话举止可数,每次她打过去,也是一两句说完对方就挂了,甚至有段时间他根本不接她的电话,有什么事都是她打给王正真,然后由他转达。 哪怕在她以为他对她动情的时候,他也不爱打电话。 她过去一直以为,是他本性如此,就是不爱煲电话粥,可现在才懂,他不过是不爱她而已。 对象是苏婉宁的话,他便有说不完的话可以聊。 强忍住心中的失落,她气势并不输给对面三人,脸色更没有因为对方所说后的破防,她无所谓的笑了一下,解释道: “是啊,这些年来一直在家带孩子,都没好好打扮自己,不过毕竟不是小女生了,有了孩子,重心确实会变,闫尘倒是给我买了很多衣服,只是都不如这种穿起来舒适。” 她扯了扯自己的长裙,笑容温和。 “对了,过几天我和闫尘要一起搬回老宅,奶奶回来了,我们要一起尽孝,到时候欢迎你们来玩啊。” 她淡淡的说道。 苏婉宁确实是谢闫尘的白月光,可是同为女人,苏婉清也知道,苏婉宁不可能不在意谢闫尘和她的孩子,从上次她强制带走谢可欣她就能够看出,她在试探谢闫尘的态度。 可是那又如何呢? 就算谢闫尘对谢可欣不在乎,可是到底是他们两个的孩子,这个事实,怎么也抹除不掉。 她微笑着,看着苏婉宁脸上的笑容变僵。 可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一种悲凉升起。 第39章 恭喜你 苏婉宁心中是不相信苏婉清的话的,但对上她那笃定的眼神,再加上刚才跟谢闫尘打电话的时候,对方确实在老宅。 谢家奶奶她知道,当年苏婉清的外公就是救了谢家的爷爷,这才有了谢苏两家联姻的事。 小时候她也见过谢家奶奶,可对方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是冷淡的,就连当初她和谢闫尘的婚礼,对方强压制无果的情况后,便明确说了不参与。 不过这从来没对苏婉宁造成过任何影响。 毕竟,就算那奶奶再强势,也不可能让谢闫尘不爱她。 只是后来她听闻谢闫尘不仅碰了苏婉清,还和她真正领了证,甚至两人还有了孩子...... 要说她不讶异是不可能的,甚至一度怀疑谢闫尘是不是变心了。 直到她派了一个和她长得有些相似的女人去酒吧接近谢闫尘,虽然她警告过那个女人绝对不能和谢闫尘发生什么,但当看到那女人发来的谢闫尘抱着她在她怀中呢喃“阿宁”的时候,终于确定了,谢闫尘他一定还是深爱的着她的。 只是可能迫于无奈,必须和苏婉清结婚。 认识到这个事实后,苏婉宁故意在国外多呆了两年,才在今年回国。 回国后,也没有第一时间联系谢闫尘,直到苏国兴给她办宴会,明明没有告知谢闫尘,他却出现在宴会上,还给她准备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钻石项链,她就知道,她赌对了。 但现在,在看到苏婉清那么笃定的眼神里,她突然又没那么自信了。 她掏出手机,直接给谢闫尘打过去。 不过想了一下后,又挂断了。 她现在的人设是温柔带着光辉的白月光,不能够去质问他。 况且就算是没离婚,那也一定不是谢闫尘后悔,一定是苏婉清这个贱人做了什么,让谢闫尘离不了婚! 她瞪了苏婉清一眼:“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去找闫尘闹,就算你们没离婚,他的心也在我身上,这点你我心知肚明。” 她还是一副高高在上洋洋得意的样子,眉眼间都带着不屑:“我可不像你,只会玩些下作手段!” 尽管脸上在竭尽全力装作淡定,但苏婉清还是看见了她脸上的慌乱。 而她也没有半点窃喜的感觉。 一时之间,她也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她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淡淡道:“嗯,有三十天离婚冷静期,在这期间我和他会住进老宅,不过你放心,三十天后我们就会离婚,到时候你们想干嘛都行。” 她陈述着事实,已经决定放下了,那也没必要和另一个人针锋相对。 说完后,不等苏婉宁的反应,她率先离开。 尽管过了一会儿,苏婉宁的声音还是从身后响起:“你们当然会离婚,苏婉清,你根本就不可能赢过我!” 苏婉清没有回头,她无奈的笑了一下,笑意却不达眼底。 当初是苏婉宁骗她,说是自己和谢闫尘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不过是因为婚姻被逼了,所以才不得不结婚,可她还有未完成的学业梦,她不想做全职太太。 她求她救她。 其实现在想起来,好像处处都是漏洞,可当年她就是没有看出来。 算了,和过去和解,和自己和解......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快速进入手机店,“你好,给我拿你们的最新款。” 服务员见状赶忙上来推销:“小姐,您需要什么些什么功能呢?拍照?听歌?还是玩游戏?” 苏婉清摆摆手,将自己的旧手机递给她:“我只是想要换掉它,没有任何要求。” 她说的话让服务员愣了一下,不过作为销售她也是见多识广的,看这女孩子眼眶红红的,大概率也是跟感情有关。 她又瞄了一眼那手机,一眼便看出来是五年前的款式,看来是来和过去告别了。 服务员也不继续追问了,她直接拿出同品牌的最新款递给苏婉清:“恭喜您。” 二人话都没有说清楚,但是却在这一刻好像又什么都说完了。 苏婉清微笑着接过手机,这些天来,她在外面接受到的善意比在谢闫尘那,比在苏家接受到的都要多。 这足以说明离开他们是对的选择。 换掉手机后的她感觉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舒缓了不少,心中的那块巨石也好像落了地。 给李珊打去电话后,确定了时间,她才又给郑璐打去电话。 “清清,怎么样?离了没?” 不过一秒,对面就已经接了起来,同时苏婉清听到了些锅铲在锅里翻动的声音。 她疑惑:“你在做饭?” 郑璐嘿嘿一笑:“是啊,我看你早上还剩些食材,就想着做一下。” “......” 苏婉清本来轻松的脑子又有些疼了。 郑璐工作了这么多年,在公司就吃公司,要么就在回家路上随便吃点,再要不然就点外卖,自己动手的次数是少之又少。 仅有几次的做饭经历用黑暗料理来说都已经是赞美了。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不会让可欣也吃你做的那些东西吧?” 郑璐:“什么叫我那些东西?清清你看不起我!” 苏婉清本来想中午就在外面随便吃一点,看这情况,她还是得赶回去。 “东西先放着,你别动,我马上回来。” 她看了一眼时间,从这里回去大概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自己回去做饭的话应该是来不及了,她就近打包点东西赶回去算了。 郑璐感觉自己的厨艺被怀疑了,在电话那边哇哇大叫:“清清你不信我!这次我真的做的很好!都没糊!” 苏婉清顺着她的话道:“好好好,你没糊你最厉害了,但是早上和中午吃一样的东西怎么能行呢,等着,我打包点好吃的带回来,你们先别吃。” 这时,原本被转移了话题的郑璐突然反应过来,苏婉清没回答她的问题。 她翻动锅铲的声音停了下来,正色道:“你们还没离婚对不对?” 苏婉清没出声,但也相当于默认了,刚想解释,就听郑璐那边直接把锅都摔回去了。 “苏婉清!你不会又舍不得了吧!?天杀的你这个恋爱脑!气死我了!我要把可欣偷走!!你回来也见不到她了!!” 第40章 你早该这么硬气了 郑璐说完以后,直接挂了电话。 苏婉清再打过去,已经是无人接听的状况了。 她心下一紧,郑璐这个人看起来毛毛躁躁的,实际上脾气最硬,说到做到。 当下也来不及去打包,赶紧开车回家。 刚打开门,就瞧见郑璐正在打包谢可欣的东西,而谢可欣手里还捧着她平时看的书读得一脸认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婉清无奈的敲了敲房门:“璐璐,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听我不听!说好今天去离婚,结果又没离!肯定又是你的恋爱脑犯了!这些年你都上当过多少次了,气死我了你!” 郑璐捂着耳朵,气得小脸通红。 看着这一幕,苏婉清只觉得自己像是电视剧里追妻的霸道总裁一样,在女主角误会的界面追过去想要解释,结果女主角捂着耳朵发疯怎么都不听。 她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她的手扒拉下来,认真的将早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诉她。 郑璐一开始一脸不相信她的表情,听到最后,嘴里直接能塞个鸡蛋了。 “你你你你说什么?!谢家奶奶要把谢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给你?!卧槽,那得多少钱啊!” 郑璐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开始算账,最后发现十个手指头都不够算,只能暗暗吞了吞口水,感叹道:“只要三十天,能换这么多钱,emm,算了,那我忍忍。” 她又哼哧哼哧的把行李箱的衣服往外拿。 一副为了钱可以抛弃自尊的英勇之感。 苏婉清见着觉得好笑,伸手去掐了掐她的脸,却见郑璐又突然抓住她的手,两眼都在放光,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起,还没来得及出言警告,就听郑璐兴奋道: “清清,你本来就是个小富婆,等这百分之十的股份下来了,就直接是超级大富婆了,你包养我吧,我不想努力了。” 她眯着眼睛,痛苦道:“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大了,脑子没有以前灵光,很多项目我都没有头绪,教授都抓我过去聊过好多次,我已经没有信心了,我只想躺平!” 二人过去也算是一起长大,苏婉清比任何人都知道她的能力,嘴上说着困难,心里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都可以解决。 “躺平”这两个字从郑璐嘴里说出来,可信度太低了。 不过她还是配合道:“好啊,等我拿到钱,咱们就先来个全世界旅游,吃遍全世界的美食,想干什么,姐买单,不过现在咱们该思考中午吃什么了。” 郑璐突然“啊”了一声,连忙扔下手里的东西跑向厨房。 自己刚才煮的面条已经煮成了面团糊糊,要不是她水加的多,现在指不定水都烧干了。 “完了完了!” 她懊恼的看着锅里的东西,欲哭无泪。 好在苏婉清已经点了外卖。 她叹了一口气,上前穿上围裙,将郑璐的烂摊子收拾干净。 没过多时,苏婉清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陌生的号码。 她以为是外卖电话,便接了起来。 “苏婉清,你闹够了没有?居然还不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是谢闫尘,语气中的不耐烦和质疑让人听起来非常的不舒服。 苏婉清皱了一下眉头:“有什么事吗?” 以前她没拉黑他的时候他也很少打电话过来啊! 有什么事直接叫王正真联系她就行了呗。 提到这件事,谢闫尘的语气更冷了:“你跟阿宁说了我们不离婚的事?” 苏婉清一怔,明白过来,这个人是来替苏婉宁出气了。 心瞬间冷了下来,她虽然是一开始逞了一下口舌之快,但后面也说清楚了,而且两个人要三十天以后才能离婚本来就是事实,她还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指责她的。 “怎么了?”她语气中带着疑惑。 谢闫尘那边隐隐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 她细细听了听,声音又细又软,哭唧唧的样子像是要甜腻到人心口里去。 不是苏婉宁是谁? “闫尘哥,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跟你走太近,今天苏婉清当着我朋友的面阴阳我,讽刺我是你们婚姻中的小三,还炫耀说你们有孩子......” “害得我朋友后来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我觉得要不然我们还是暂时先不联系了吧,这对我和你的名声都不好,我不愿意你因为我受到非议,说到底,还是我的错,当年我要是坚定一点,也不会被她轻易拿捏......” 隔着听筒,苏婉清好像都能够看到苏婉宁窝在谢闫尘怀里娇滴滴哭泣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她嘴里诉说的,根本就不是事实! 明明是她们先挑衅的她,她什么时候讽刺了?孩子她确实是炫耀了,不过也不是为了气一下苏婉宁而已,难不成她被她们骂就应该低眉顺眼的忍着吗? “苏婉清,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不等苏婉清说话,谢闫尘带着怒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是我要和阿宁在一起,是我官宣的她,你有什么事冲我来!针对她干什么?” “难道你忘了,五年前,要不是你,我身边的人本来就该是阿宁!” “苏婉清,你怎么那么令人恶心!” 谢闫尘不问前因后果,仅仅是听了苏婉宁的哭诉,直接给苏婉清定了罪,认定她欺负了她。 苏婉清心中说不委屈是不可能的,但她也说过了,再也不会为了谢闫尘哭! 她咬咬牙,讽刺道:“所以呢?不管前因后果如何,现在和你在结婚证上的人是我!她被骂小三不是活该?” “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吗?要搞婚外情还那么高调,你以为你是官宣她?无非是把她放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架着罢了!” “你们俩自己做事高调没有分寸,挨骂就该受着!” “自己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还赖到我的头上,谢闫尘,你才让人恶心!” 一同输出后,她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啪”的将电话挂断。 郑璐在一旁看呆了,良久,竖起一个大拇指,夸赞道:“怼得好!清清!你早该这么硬气了!” 第41章 给你你就拿着 苏婉清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的手都在抖。 自从五年前嫁给谢闫尘了,她的形象从来都是隐忍的,不管谢闫尘还是谢家还是他的朋友怎么讽刺她,她永远只是淡然的笑笑,然后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就连上一次在幼儿园里,她都将心里大部分委屈咽了下去,只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而这是五年来第一次,她骂了谢闫尘,也是第一次利用自己谢太太的身份宣誓自己应有的权利! 一股快意从心中一闪而过,被她牢牢抓住。 好像这才该是本来的她。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受委屈,在隐忍,最终目的只是为了谢闫尘的爱。 可现在她不需要了! 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她没有任何犹豫,将来电号码加入黑名单,眼不见为净! 简单的吃了饭后,苏婉清独自去了体检中心找李珊医生。 经过昨晚的通宵研究,她对谢可欣的问题了解了很多,很快就和对方确定了方案。 每周来做两次脑部放疗,大概半年就能够痊愈。 尽管李珊说得很简单,但苏婉清知道,脑部放疗时间久了,对头皮对皮肤都会有伤害,她虽然心痛,但是却不得不这么做,只有这样,她的可欣才能够好起来。 从医院出来后,下了一天的雨总算停了。 云雾散开,露出些阳光来,苏婉清抬头看去,不远处竟然有一道彩虹。 它高高的挂在那里,像是一道希望的光。 苏婉清拿出自己的新手机将它拍了下来,难得的发了一条朋友圈“骤雨洗过的天空,总藏着不期而遇的虹(开心)” 不过她心中有些犹豫,就算她和谢闫尘要离婚了,谢可欣到底也是他的女儿,她生病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而另一边。 被苏婉清痛骂了一顿的谢闫尘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满眼都是错愕和隐忍的怒火。 苏婉宁在他的旁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而且也清清楚楚听见了苏婉清所说的话。 她虽然惊讶苏婉清竟然会那么冲动直接骂谢闫尘,一个没有丝毫资本,吃住都靠着男人还有一个自闭症的女儿的女人,凭什么这么硬气? 不过随后,她眼里又划过一抹蔑视。 不愧是连小学都没读过的废物,连一个男人该怎么哄都不知道,这样的蠢货,怎么和她争? 苏婉宁眨巴眨巴眼睛,吃惊的张开嘴:“闫尘哥,你和她......平时就这么交流吗?天哪,她怎么能对自己老公说这样的话!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吃穿住行都是在花你的钱吗?” 她刻意弱化苏婉清,强化谢闫尘,提醒对方在这段关系中,苏婉清不过是一个依附于谢闫尘的人,她不该这么硬气。 尽管谢闫尘什么都没说,但她还是看清了谢闫尘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厌恶更深了。 她小心的靠过去,如同一只小猫一般,趴在男人的手臂上蹭了蹭:“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今天没事去什么商场,要是我不去也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谢闫尘压住心中对苏婉清的怒意,轻轻用手摸了摸苏婉宁的头发,柔声安抚道:“你逛商场撞见她本来就很倒霉了,下次要买什么直接告诉我,直接让人上门来就行。” 同时,他将自己的黑卡副卡拿出来,放到苏婉宁的手上:“这张卡拿着,没有限额,以后想买什么买什么。” 苏婉宁意外获得这么大个惊喜,差点没绷住笑出来,她赶紧低下眼来将卡推了回去:“闫尘哥,我怎么能拿你的卡......” 谢闫尘态度强势:“给你你就拿着。” 假意推脱两番后,苏婉宁到底还是收下了那张卡,咬了咬嘴唇,突然凑上前来在谢闫尘的脸上亲了一口,随后又飞快的退了回去。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接近你不是因为你的钱......” 她脸颊通红,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一般。 殊不知她的这个样子是最令人心动的,谢闫尘的眸光一下子便被她吸引住,什么苏婉清全部都抛至脑后,大手一捞,便将苏婉宁揽入怀中,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我知道......不过......因为钱也没有关系,因为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他深深的注视着苏婉宁,眸色晦暗不明,缓缓靠近,苏婉宁眼睫颤动得厉害,却还是强装镇定的伸出手来搂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吻在了他的唇上。 许久后,苏婉宁喘着粗气缩在谢闫尘的怀中,眼眸湿润,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唇妆已经花得不成样子,唇上还沾着些晶莹剔透的液体,让人浮想联翩。 同样的,谢闫尘的脸上看似淡定自若,但唇边的口红印和胸膛间的起伏也透露出了他刚才的激烈。 “闫尘......要不咱们去里面吧......” 苏婉宁喘着粗气暗示道。 谢闫尘的办公室里有一间专门供他休息的休息间,过去还是她陪着他一起装修的。 然而谢闫尘却只是松了松自己的领口,淡淡道:“不用,我还有工作没做完,你先自己玩。” 说着他便起身来到办公桌前,竟然真的开始工作起来。 苏婉宁眼眸里闪过一抹不甘。 这一个月多以来,谢闫尘虽然会牵她的手,会吻她,会和她去做小情侣该做的事,甚至会带着她去参加他们兄弟的酒会,对她好得不得了。 可是每次两人激情的时候,他总会及时的停下来,不再推进关系。 一次两次就算了,可要是次次都是这样,她都快怀疑是自己魅力不够或者是他不行了。 她突然有些后悔,五年前为什么要装矜持,没有试试谢闫尘的能力......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谢闫尘和苏婉清连孩子都有了,应该也不至于不行,可是为什么就是不碰她...... 就在她思考期间,王正真拿着文件走了进来:“谢总,您要的文件。” 他一眼就看见了谢闫尘唇边激吻过的痕迹,脚步一顿,又看看旁边苏婉宁衣衫不整的模样,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他赶紧咳了咳,大声道:“那个谢总,夫人她在门口,说找您有事。” 第42章 又来道歉? 谢闫尘的手一顿,“她来干什么?” 王正真摇头:“夫人没说。” 苏婉宁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笑着道:“姐姐她不会是觉得自己刚才做错了来道歉的吧,唉,这人啊,还是得情绪稳定才行,怎么能上一秒骂人,下一秒就来道歉呢?” 谢闫尘眼睛眯了眯,终是冷哼一声:“让她等着,就说我还有事没忙完。” 王正真心想您这也没事啊,干嘛折磨人? 但是他到底只是一个秘书,只负责和总裁传话,其他的,他不能管也管不了。 “那闫尘哥,要不我先走了吧,等会儿姐姐看到我们在一起她又不高兴,我怕她情绪会再次失控。” 苏婉宁站起来,善解人意的说道。 谢闫尘:“不用,我们的关系她本来就知道,管她做什么?” 苏婉宁眼眸里再次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她装作顺从的点了点头,然后故意把自己面前的咖啡弄倒。 咖啡渍沾了她一身,她慌忙站起来,用纸巾擦着自己的裙子,可怎么都擦不干净。 最令人担心的是那咖啡杯在桌子的边缘来回滚着,谢闫尘跨步上来,单手就将苏婉宁扛了起来。 “砰” 咖啡杯掉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苏婉宁吓得抖了一下,回头,那咖啡杯恰好是在她刚刚站着的位置。 谢闫尘有些不高兴的点了点她的鼻子:“衣服比你还重要?” 苏婉宁不好意思的吐了一下舌头,撒娇道:“没注意嘛,不过还好有你在~” 说完后,她又道:“闫尘哥,我可以进去用一下你的卫生间吗?我想换一下衣服。” 谢闫尘点头:“去吧,我让小王给你买几套衣服回来,这时候你先穿我的睡衣吧。” 而苏婉清在外面的等待区等了足足半个小时,她思虑到底,还是觉得谢闫尘作为谢可欣的父亲,不管他想不想要负责,都该知道孩子的状态,所以才来告诉他事实。 然而她没想到自己一等就这么久。 她抿了抿嘴唇,不想再等下去。 本来想和王正真打一个招呼,然而却没看到他人。 这时,谢闫尘像是有所感应,从里面打开了门。 他倚靠在门边,领带松松垮垮的,一点也没有让人等了那么久的愧疚。 “进来吧。” 他说道。 苏婉清跟在身后。 一进门,她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水味,而这股香水味,恰恰是早上她在苏婉宁身上闻到过的。 不过她并没有在意,毕竟刚才跟谢闫尘打电话的时候就知道苏婉宁在他办公室了。 通过沙发上的坐痕,她大概可以看出苏婉宁刚刚坐在了哪里,或许是带着一丝刻意,她不想坐她坐过的位置,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 谢闫尘淡定的坐回自己的老板椅上,翘起二郎腿,看了苏婉清一眼,道:“骂了我又来道歉?” 苏婉清:?谁要跟他道歉? 她轻轻皱了皱眉,想要问点什么,却看见了他嘴唇上残留的口红印,她心中一颤,直奔主题:“可欣生病了。” 谢闫尘见她又拿谢可欣来说事,心中猛然升起一股厌烦,他冷笑一声:“生病了去医院,跟我说干什么?” 他的态度实在是冷漠至极,就好像谢可欣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一个根本不需要关心的陌生人。 苏婉清忍了一口气,忽略他的情绪,继续道:“她脑子里的血管畸形,需要进行长达半年时间的放疗。” 这话一出,谢闫尘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这件事的真实可靠程度。 这时,苏婉宁从门后出来了。 她应该是才洗了一个澡,身上穿的是谢闫尘的睡衣,头发松松垮垮的贴在身上。 像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苏婉清似的,她呆愣一下:“啊......婉清姐你别误会,我只是刚才不小心把咖啡泼身上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头发往一边挽了挽。 苏婉清一眼就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吻痕。 不算很明显,但是却可以看出来。 这显得她刚才的解释倒是多此一举。 苏婉清收回自己的视线,看起来像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她起身:“我就是觉得不管怎么说,你是可欣的爸爸,有权利知道这件事,好了,我说完了,先走了。” 说罢,她转身离去。 等电梯时,恰好和刚买完衣服回来的王正真撞在一起。 他的手里拿着好几样女人的衣服品牌,甚至还有内衣的包装袋。 “夫......夫人......” 王正真见到苏婉清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把手上提着的大包小包往身后藏,可东西太多了,他就算是藏起来,也没法藏得干净。 苏婉清冲他微微一笑,装作没看到一般和对方打着招呼:“我先走了,王秘书。” 王正真想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好的,夫人再见。” 电梯门关上后,王正真看到自家总裁又追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焦虑和不爽。 他道:“谢总,您找夫人吗?她已经下去了。” 谢闫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出来,只是看到那个场景,苏婉清却半点没有反应,他脑子里突然有一种看不透眼前这个人的感觉了。 甚至隐隐他觉得苏婉清在慢慢远离他。 当这个想法在心中一闪而过后,他作出的第一反应就是拦住她。 可他晚了一步。 而且当他意识到这种想法后,他却只觉得耻辱。 他瞪了王正真一眼,倔强道:“我只是出来看看你买衣服买到哪里去了,怎么那么慢!” 说着,他从王正真怀里接过那些衣服,进了办公室。 苏婉宁见到他细心得连自己的内衣都买了,脸上又红了起来,“闫尘哥......你怎么,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尺寸?” 她害羞起来的样子可爱极了,像一只灵动的小鹿一般,脸红红的,让谢闫尘欲罢不能。 他瞬间将苏婉清的事抛之脑后,上前刮了一下苏婉宁的鼻子,暧昧道:“你什么我不知道?” 第43章 你怎么换手机了? 时间过了两天,这几天,苏婉清一直在准备自己要是去上班了谢可欣的事情。 经过和李珊医生的沟通,谢可欣这个症状虽然听起来有些可怖,但是好在她的癫痫还从来没有发作过,因此只要开始干预,正常情况下都不会发作。 所以除了她去放疗的那两天以外,谢可欣还是可以正常的生活。 只是唯一有些麻烦的是在谢家老宅生活,可能会对谢可欣的生活造成影响。 对于这一点,闵芫华非常确定的给予了肯定,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谢可欣。 同时,还允许苏婉清带一个自己信任的阿姨到谢家老宅去。 而许秋芸恰好又给她介绍了一个非常靠谱的阿姨,做起事来事无巨细,为人温和性格稳定。 因为苏婉清不想谢家人知道谢可欣有可能是神童,这会让她害怕失去谢可欣,所以她没有让权晶和高俊民到家里来教学,而是让许秋芸联系了一个幼儿园,谢可欣可以在那里借读,而权晶和高俊民则会在那里开始新的教学。 这个巨大的问题解决了后,苏婉清心里轻松了不少,连带着整个人都明媚了许多。 也因此,即便今天她再次踏入民政局,谢闫尘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不同。 他们手上已经签订好了闵芫华找律师给他们专门设计的离婚协议书,书上明确规定了谢可欣的抚养权归苏婉清,且离婚后苏婉清会得到谢闫尘在谢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 今天的天气格外明媚,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苏婉清上半身穿着一件淡黄色的紧身短袖,衬得她的身材纤细白嫩,而且十分有料。 下半身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裙和一双白色的皮鞋。 她的脸上画了淡淡的妆容,黑长直的头发轻柔的垂在她的胸前,让她整个人看上去仿佛电影里出来的明星一般,浑身都散发着温柔知性的感觉,就像是夏日里的微风,多看一眼就能让人沦陷。 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是谁啊?长得这么好看来民政局是结婚的吧!” “真好奇她男朋友长什么样子,应该也是个大帅哥吧,不然怎么配得上她?” “你目光短浅了吧,现在很多美女都配的丑男!” 还有好几个刚领了离婚证出来的男人,看到苏婉清甚至眼睛都看直了。 看着这些人的目光,谢闫尘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他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王正真:“去,接她一下。” 王正真:“啊?” “算了。” 谢闫尘自己迈动着步子上前,破天荒的迎了上去。 甚至主动打起招呼来:“来了?” 苏婉清眼里划过一抹怀疑,这个男人吃错药了?以往她都走到他面前去了他都不会把眼神看过来一眼,今天居然主动上前迎接她? 不过很快她又反应过来,想必是能够和她离婚,他肯定高兴极了,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也是有可能的。 她淡淡回应:“嗯。” 随后便和谢闫尘一起站在了离婚的队伍里。 她没有看到男人在看见她那么冷漠的反应后,眉宇里闪过的一抹不安。 两人的长相在离婚的队伍里都非常的出众,甚至有一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上一秒刚领了离婚证,下一秒就直直的朝苏婉清走过来:“美女,加个联系方式吗?” 苏婉清不太擅长当面打别人的脸,但对于这种情况,还是想要拒绝。 不过还没等她说话,一旁的谢闫尘已经伸出胳膊挡在了她的面前,目光阴鸷的盯着那男人,吐出一个字:“滚。” 那男人也不算矮,应该有一米八的样子,看身上也是器宇不凡的,只是和谢闫尘相比起来,就逊色许多。 不过他不甘心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折了面子,挺起胸膛:“你们都要离婚了,你凭啥还要管她加谁?” 谢闫尘一向不喜欢别人质疑他。 也因此,在那人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就猛地伸手抓住了对方的领口:“凭我们还没有离婚,有意见?” 他此刻的样子看上去骇人极了,浑身上下散发着几乎要让人窒息的气场,令其他原本还想上来打抱不平的几个人都吓得退了回去。 那男人显然没想到谢闫尘的气性这么大,尝试着动了动,却发现自己被对方紧紧禁锢住,即便用尽全力,也动不了分毫。 当即求饶道:“对,对不起,我不要你老婆微信了!我马上滚!” 谢闫尘紧紧盯了他半晌,才终于松开手来。 而那人在得到自由后,深深地呼吸了几口,走到一个稍微安全一点的距离后,吐槽道:“那么爱你老婆别跟她离婚啊!今天就算不是我,难道她离婚了不会再找吗?” “有病吧!” 说完,脚底便像是被抹了油一般赶紧从现场跑开了。 谢闫尘淡定的捋了捋袖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只是他明显感觉到看这边的目光变少了些,打量苏婉清的目光更是直线下降。 脸上看似风轻云淡,却没人知道,他心底因为那个男人最后的一句话,有多大的波动。 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苏婉清,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对于这场离婚真的没有半点难过。 他又忍不住想到她这几天把他的电话微信各种联系方式都拉黑了,甚至就连他把她的卡停掉,她都没有主动联系他...... 好像就是完全不在意他这个人,连带着连他的所有都不在乎了一般。 而刚才那男人的话,更是在他心中留下了一阵涟漪。 苏婉清,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他生命里爱他的女人,跟他离婚以后,真的会和别的男人结婚? 一想到这个,谢闫尘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呼吸有瞬间的停顿。 更令他窒息的是,他突然发现,苏婉清换手机了。 “你怎么换手机了?” 他问,声音里带着些让人难以捉摸的试探。 过去他一直很看不惯她用的破手机,他们家又不是差钱,就连做清洁的阿姨都是用的最新款,只有她还抱着五年前的手机用得津津有味。 可每次她都会说手机里有很多重要的照片,不舍得换。 他知道,那是她偷偷拍的他。 可如今,她居然把手机换了。 谢闫尘不自觉抿紧了嘴唇。 第44章 苏婉清......不爱他了 苏婉清没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没有半句解释。 谢闫尘原本还想问点什么,可她的态度实在是过于冷淡,他看着也来了气,干脆两个人都不说话。 直到签完字,拿到了回执单,两人的离婚流程才总算踏上了征途。 苏婉清今天没什么事,便想着早点回去陪谢可欣。 将回执单收好之后,苏婉清毫不掩饰的松了一口气,“那我先走了。” 她嘴角勾起,看上去心情好极了。 谢闫尘一直在努力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竟然真的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伤心。 这让他反倒有些不高兴了。 “我送你。” 他道。 苏婉清狐疑的抬了一下眼皮,拒绝:“我开了车。” 谢闫尘又道:“让小王去开你的,我有事想跟你说。” 苏婉清:......有什么事不能够就在这里说吗?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谢闫尘看得一清二楚,他挑眉:“怎么了?咱们还没离婚,就连我的车都不愿意坐了?未来还要一起生活三十天。” 苏婉清抿了抿唇,道:“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或者咱们找个咖啡厅?” 她不想和他单独待在一个空间内,一看到他,脑子里就不自觉想到那天在苏家卫生间里看到的画面,胃里不舒服。 谢闫尘深深的看了她两眼,却见她眸光清亮,表情认真极了。 心中一个念头猛然飘过,苏婉清她......不爱他了吗? 不过很快,他又将这个念头甩开。 她怎么可能不爱他? 这么多年,不管他怎么侮辱她,她从来都是那副淡淡的顺从模样,有时候就连祝和光都会觉得,苏婉清是不是没有脾气,这么刺激她她都不生气。 甚至就连那些和苏婉宁长得相似的女人找到苏婉清的联系方式这些事他都知道,他完全可以阻止,可是他就是故意没阻止。 他就是很好奇,苏婉清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可经过这么多年的试探,他也发现,苏婉清没有底线。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爱他,但他就是可以确定,她爱他爱到骨子里,不可能改变。 苏婉清见谢闫尘一直盯着自己没有说话,她也不着急,静静的等着对方答应或者是拒绝。 良久,谢闫尘总算是有了些许动作。 “把你手机给我。” 他伸出手。 苏婉清不知道原因,不过这五年来养成的习惯还是下意识的把手机递给了他。 谢闫尘拿过,便熟练的输了密码。 001027,十月二十七日,他的生日。 这么多年来,苏婉清不管是手机密码还是银行卡密码都是他的生日。 他动作极快,一秒钟就将密码输完,苏婉清还没来得及提醒,就见屏幕上已经出现了“密码错误”四个字。 谢闫尘握着手机的手一紧,以为自己输错了,便再试着输了一次,然而依旧是“密码错误”四个大字。 苏婉清见状,将手机拿了过来,在上面点了几下,手机解开。 000216,谢可欣的生日。 可惜谢闫尘他根本就不记得谢可欣的生日,沉声道:“怎么换密码了?” 其实他更想问,是谁的生日。 苏婉清耸了耸肩,无所谓道:“用腻了,换一个。” 谢闫尘心中猛的一沉。 苏婉清这句话,看似在说密码,但实际上,又好像在说他。 握着手机的手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的用力,骨关节处开始泛白,他紧绷着脸,到底还是将心中的质问憋了回去。 不能问,这一定是苏婉清的小把戏。 她想和他玩欲擒故纵。 他偏不让她如意。 想到这里,谢闫尘又将手机还了回去。 “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回老宅你的言行举止都要多注意一些,不要闹得鸡飞狗跳,要是真有问题,等我回来解决。” 他佯装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样子,眼睛却紧紧盯着苏婉清的动作。 确保她听话的将自己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心里那块石头才落了地。 他就知道,她分明就是故意拉黑他,想看他着急,这不,要是真的那么介意他的话,又怎么会他一开口她就给他拉出来了? 心中有些得意,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 继续道:“回老宅你老实点,不要想不该想的,百分之十的股份已经给你了,其他的你就不要再想了,安安静静度过这三十天对我们谁都好。” 苏婉清低垂着的眼眸里划过一丝不耐,不过为了避免冲突,她还是点了点头。 谢闫尘看她这么听话的样子,心情已经好了一大半,总算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她。 二人终于分开,郑璐便打来了电话:“清清!怎么样!那百分之十的股份给你没?开始冷静期了吧!咱们晚上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听着好友高兴的声音,苏婉清的心情也不由得有些高涨起来。 五年的苦海,终于要结束了。 她咧嘴笑起来,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衬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只见她重重的点了个头:“嗯!都搞好了!” “我自由了!” 她高兴得提高了嗓音,一向清冷的音色在这一刻也染上了色彩。 抬起头,或许是因为心情,也或许是因为这灿烂的阳光,她的心里对未来不由得充满了期待。 和郑璐商议好晚上该怎么庆祝后,苏婉清打算去超市买点菜买点酒。 今天是一个好日子,她要露一手大的。 然而苏国兴的电话却打来了。 苏婉清脸上的笑容一僵,直觉苏国兴打来的电话绝对不会算好事。 不过迟疑半晌后,她到底还是接了起来:“喂。” 电话接通的一刹那,苏国兴那刻意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便通过听筒传了过来:“晚上回家一趟。” 苏婉清:“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吧。” 自上次去苏家后,她自认为和苏国兴已经没什么父女情谊了。 她不想去苏家,不管是苏家的谁,她都不想见到。 苏国兴早就想好了说辞,道:“你要是不来,我就把你妈的骨灰拿去喂狗!”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拿这件事威胁苏婉清,屡试不爽。 第45章 投资 晚上,即便是苏婉清再不想去,但想到自己母亲的骨灰,她也不得不再次来到苏家。 苏国兴一直是个狠人,从五年前她来到海城找到他后,他一开始装成一个慈父的样子,甚至骗苏婉清他爱她的母亲爱得就连骨灰都舍不得下葬,专门在后院修了一个房间来摆放。 苏婉清跟着去祭奠过好几次。 而后,在她得知苏婉宁只比自己小两个月后,她才知道,苏国兴的深情全是演出来的。 在她的质问后,苏国兴也不装了,他知道苏婉清的执念,所以故意拿这件事来打压她。 甚至如果她不听话,那么他就会用把她母亲的骨灰扬了这句话去威胁她。 而苏婉清就算是没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但作为一个人,她也不能容忍自己母亲的骨灰被人扬了。 况且,隐隐之中,她觉得她的母亲一定是爱她的,毕竟现在她自己也成了一个母亲,怀胎十月的痛,她比谁都清楚。 如果不是强大的母爱,没人能够坚持下来。 看着苏家大门,苏婉清眼神晦暗,双手在身侧捏成了拳头。 总有一天,她会把母亲的骨灰拿回来,好好安葬。 一进苏家大门,就见苏国兴坐在沙发正中央,他面前正泡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面前放着一个紫砂壶做成的小茶杯盏,客厅内茶香四溢。 “老爷,婉清小姐到了。” 管家上前冲苏国兴说道。 苏国兴放下手中的报纸,抬头见到苏婉清,冷淡的点了个头:“来了?坐吧。” 好像上次激烈的争吵不存在一般。 苏婉清并不想和他争吵,也淡淡的点了个头后,选了一个离苏国兴最远的位置坐下。 “今天和谢总办离婚了?” 苏国兴直奔主题。 苏婉清点头。 “听说你要了谢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 “嗯。” “一年能分多少钱?” 苏婉清沉吟:“大概上百个亿吧。” 其实她对这些没什么概念,不过上次谢闫尘和闵芫华二人争论的时候听见的。 苏国兴喝茶的手颤了一下,杯子里的茶水都差点甩出来。 这就是顶级财阀和他们这种普通的区别吗? 他们百分之十的股份一年能分几个亿都是好的了,谢家随随便便就是上百个亿。 苏国兴有些兴奋起来,不过他又马上咳了一下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故作淡定的把剩下的茶水喝完以后,才道:“小清啊,这么多钱,你有想过怎么花吗?” 苏婉清微微皱眉,人只会愁没有钱,怎么会愁不会花钱? 不过很快她也明白过来,恐怕苏国兴又盯上这笔钱了。 “放银行拿利息。”她故意这么说。 对于这些做生意的人来说,把这么多钱就仅仅只是放银行,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果然,她话音刚落,苏国兴就猛烈的咳嗽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止住,道:“这么多钱存银行利息那可不少呢,不过你就没有想过其他方式?比如投资什么的......” 苏婉清摇头:“不用,利息就够我用,再说了投资也有风险。” 苏国兴敏锐抓住重点:“那如果有一个没有风险的投资你就愿意?” 苏婉清觉得他的目的就差摆在明面上说了,她心中嗤笑,面上还是淡定摇头:“不,那些东西我都不会,麻烦,离完婚后我就和可欣好好生活,其他的都不想搞。” 苏国兴眼里划过一抹不屑,乡下长大的就算了,书也没读过,毫无远见! “小清啊,是这样,我呢,知道你没什么文化,对经融更是一窍不通,不过呢,你有个天然的优势,有我这样一个精通的父亲。” “这样,你现在签个代理书,这百分之十的钱到账后由我帮你经营,你放心,到时候盈利的百分之二十都归你,我嘛,就简简单单拿个代劳费就行了。” 苏国兴说着,便从自己身后掏出一个文件夹,打开,里面是他在得知苏婉清要拿谢家那么多股份后早已拟好的代理书。 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很响,就算苏婉清和谢闫尘离婚了,但苏婉宁肯定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马上嫁进谢家,而谢闫尘就算是再宠她,也绝不会有每年百分之十的股份。 而苏婉清不管怎么说,是他的女儿,理应为苏家分担。 现在苏家的情况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在豪门圈里也只是一个微小的小草,连个话语权都没有。 但如果每年有这么多流水进账,那么苏家往上多爬个阶层那就是够一够的事,以后在豪门圈的位置虽然比不上海城四大家,但也绝对在前几个梯队。 再等一段时间,等谢总家里的风波过去,把苏婉宁娶进去,那资源更是源源不绝,跻身进第二梯队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些天,他光是想想就兴奋得睡不着觉。 他根本就没想过,苏婉清会不同意,毕竟他给出的条件很优越,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傻子都不会拒绝。 苏国兴将文件往苏婉清面前一推,指着需要签字的地方道:“来,在这里签个字就行。” 苏婉清接过那文件随意的看了看,看似简单的翻着,实际上大脑却在快速的提取着里面的文字。 如果只是普通人,确实可以通过这份文件看出自己的收益将会是多么大,这简直就是一个百分百受益的事,很多人会兴奋的直接就签字。 可是苏婉清不同,她这五年,虽然在谢家做着全职太太,但并不是对外界一无所知。 况且苏国兴是她的父亲,她早就把他研究透了,就像这份合同上只写了收益如何分配,却没写亏损该是由谁承担。 最重要的是苏国兴根本就不是一个经商的好手。 苏家能有现在,不过是因为他的祖祖辈辈打下了好基础,再加上当年自己的母亲帮了他合理的制定了公司规章制度,才不至于亏损。 前面二十年不说,就拿苏婉清知道的过去五年,苏国兴总共投资了二十个产品,十八个直接宣布破产,一个处于还在亏损的状态,另一个勉强持平。 那些都还是小钱的投资,若是真把这么多钱给苏国兴拿去投,别说分利,就连本金都不一定能拿回来。 苏婉清将文件推回去,拒绝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投。” 第46章 请他帮忙 苏国兴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他眼里迅速闪过一丝阴霾,不过又被他巧妙的缓解过去。 他继续咧着嘴讨好的问道:“为什么?爸爸难道还会害你吗?” 苏婉清很想直接把他的投资结果说出来,不过她知道,苏国兴是一个极其爱面子的人,性格又格外不好,她要是这么说了,今天这苏家,她都不一定能够走出去。 “可欣生病了,我需要钱给她治病,投资的事不考虑。” 她说的也是事实。 这个理由苏国兴听起来舒服一些,不过他还是劝道:“我知道可欣生病了,不就是自闭症嘛,这玩意儿我了解过,根本就不可能治愈,你花再多钱也没用啊!有那时间不如早点找个人嫁了重新再生一个健康的孩子!” 他话音落下,就见苏婉清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又赶紧找补道: “而且你想想,这么多钱,你就算是治病也花不完不是?” “要不这样吧,你把这字签了,可欣那边的费用我来出,以后需要钱,找我拿就是,反正你离了婚也不能在海城待着,干脆去国外吧,我正好有一个精神病院的联系方式,你带着孩子去那里生活,什么都不用管,每天都有人把饭菜给你送过去,我每个月也会给那边打钱......” 苏国兴滔滔不绝的说着,他自认为自己给出的提议很好了,反正谢可欣有病,直接送精神病院不就好了。 最主要的是,苏婉清拿着这么多钱不用,不如给他。 “如何?” 他期待的看着苏婉清。 苏婉清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我拒绝。” 这时,郑璐打来电话,在来的时候郑璐就想跟着她一起来的,生怕她又到苏家被欺负,但被苏婉清劝退了。 她也不是傻子,上次她被打得猝不及防,今天,她不可能再让苏国兴碰到她。 她当着苏国兴的面接起:“我马上就回来了。” 然后抱歉的看了苏国兴一眼:“如果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苏国兴此刻的脸色可以用阴云密布来形容。 眉宇间的皱纹紧得可以夹死苍蝇,嘴唇紧紧抿在一起,眼神如看死物一般的看着苏婉清。 “站住!” 他装不下去的怒吼,将杯子猛地放在桌上,发出“啪嗒”一声。 “苏婉清,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钱你必须给我!” 苏婉清表情淡淡,语气却坚定无比:“我也不是在跟你商量,这钱不会给你。” 苏国兴这才发现,苏婉清虽然长得和她死去的母亲非常相似,但她骨子里的那股劲儿,和自己有的一拼。 这让他第一次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商品,而是他货真价实的女儿。 尽管他看着她的脸就浑身不舒服,但想到自己要做的事,他还是微微软了软语气,“小清,咱们要讲道理是不是?” “你之所以得到这笔钱,是因为当初我们让你和阿宁换了,你不能自己把好处全拿了啊是不是?” “再说了,爸的生活你也知道,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公司最近亏钱亏得厉害,你也是苏家的一份子,你现在有能力帮帮爸爸,而且也没让你吃亏,怎么就不能答应呢?” 说到这里,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在怪爸当年把你送到乡下去,但是那也是爸迫不得已啊,唉......你不知道,你后妈她不是省油的灯啊,要是不把你送走,你可能都活不到这么大......” 苏婉清站在原地,眼也不眨的瞧着苏国兴在那上演身不由己的父亲情节,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她的心里却没有半点感动。 这五年来,她和苏国兴接触的不多,但每次他求她的时候是一个态度,对她提要求的时候又是一个态度。 她继续保持沉默。 苏国兴演了一会儿后,见她态度依旧没有松动,眼眸里划过一抹狠厉,威胁道:“你要是不签字,我马上让人去把你妈的骨灰扬了!” 苏婉清心中一动,一阵悲凉之感涌上心头。 既心疼自己,又心疼自己的母亲。 为苏国兴这样的男人操心劳力一辈子,现在还要被对方当成把柄一般威胁自己的女儿,她如果在天上看着,真的会高兴吗? 苏婉清不知道,但她知道,苏国兴提出这个事情后,她就没有拒绝的权利了。 正当她为难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两个人。 是苏婉宁和谢闫尘。 二人手牵着手,像是一对才步入恋情的小情侣一般,满心满眼都是对方。 “爸,闫尘哥把我送回来了,他说来拜访您一下......” 苏婉宁娇滴滴的喊道,语气满是甜蜜。 不过当她看见站在路中间的苏婉清时,眼中划过一抹厌恶:“你怎么在这里?” 苏婉清还没解释,苏国兴已经将桌上的文件收了起来,帮她说道:“哦,我有事找她一趟,不过现在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苏国兴不想自己强要股份的事被谢闫尘知道。 苏婉清站着没动。 如果现在回去,那么以后她还会被苏国兴轻易拿捏。 她不想。 “闫尘,虽然我们要离婚了,但是可以请你帮我看看这个文件吗?我爸让我签,但是你知道的,我对这些一窍不通。” 这几日以来,苏婉清一直对谢闫尘都是冷淡至极的态度,而现在,她讨好的甚至是哀求的看着他,眼里的无助几乎要溢出来。 谢闫尘眉头紧锁,即便是在她求他的时候,他也从来没见过她无助成这样的样子,他心中一动,点了头。 苏婉清看向苏国兴:“爸,把你刚才的文件拿来给闫尘看一下吧,我也不是怀疑你,只是你知道的,我确实不太懂,而且他对于这些也更清楚一些,也让他看看这合同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没有。” 苏国兴脸上尴尬了一瞬,不过很快又笑起来:“哎呀没事,我和小清之间谈点事而已,小事,小事,用不着谢总出马。” 他不能让谢闫尘知道他们前脚办离婚,后脚这钱就被他拿走了。 这要是被他知道了,自己以后这个慈父的形象还怎么演? 第47章 你若真有难处,我不会不管 谢闫尘阅人无数,一眼便看穿了苏国兴眼底深藏的那抹心虚。 再想起方才苏婉清投来的眼神,他的声音不自觉沉了几分:“没事,给我看看。我和她还没离婚,好歹也算苏家的人,爸这是……不愿让我插手?” 那带着怀疑的语气,像一张无形大网骤然罩在苏国兴头顶,让他瞬间感受到泰山压顶般的窒息感。 “当,当然不是了.....” 苏国兴慌忙摆着手,同时拼命给苏婉宁使眼色。 这事说到底是苏家的家务事,可若真被谢闫尘知晓内情,难保不会在他心里落下芥蒂。 苏婉宁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最会察言观色。 尤其苏国兴的暗示如此直白,她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当即假咳两声,语气柔弱地开口: “闫尘哥,我刚回来时好像窗户开太大了,怎么突然觉得嗓子疼,该不会是要感冒了吧?” 谢闫尘的注意力果然瞬间被她吸引。他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指尖温凉地贴了片刻,确认体温正常后才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 “刚才就叮嘱过你别吹风,现在知道不舒服了?” “还好,现在没什么大碍。” 他说着便要起身,“冲包感冒药预防一下,等会儿再好好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苏婉清正想再说些什么,苏婉宁却抢先一步拉住谢闫尘的胳膊,脑袋在他袖子上轻轻蹭着,声音娇得发腻:“可是药好苦呀,人家不想喝嘛……” 谢闫尘屈指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坚定却藏着纵容:“不行。听话把药喝了,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苏婉宁的眼睛“唰”地亮起来,像淬了星光:“真的吗?什么事都可以?” 谢闫尘被她这副模样逗笑,眼底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当然,什么事都可以。” 苏婉清一直都清楚,谢闫尘的爱从来只给苏婉宁。 她是他所有例外的集合,是他眼底独有的光。 从前她不是没偷偷幻想过,谢闫尘爱一个人时会是何等模样。 可每次念头刚起,心底就会响起尖锐的警告,别想,不能想。 那幻想里藏着的,从来都是凌迟般的疼。 可现在,明明早上才在民政局领了离婚证,看着谢闫尘对另一个人展露那样毫无保留的温柔,苏婉清的心还是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荡开一圈圈密密麻麻的涩。 她失望地垂下眼睫,指尖微微蜷缩。 谢闫尘,大概是不会帮她了。 她其实不在乎那些钱,只是不甘心让苏国兴那样轻易得逞。 可到头来,她终究什么都做不了。 苏婉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认命的苦笑。 等谢闫尘和苏婉宁的身影走远,她才抬眼看向苏国兴。 对方脸上毫不掩饰的嘲讽,像针一样扎过来,仿佛在说她刚才的挣扎不过是场拙劣的小丑戏。 心口猛地一缩,她稳住声线:“合同我可以签,但我有个条件。” 苏国兴见她终于“学乖”,脸上立刻堆起笑来。 只要能让她签字,别说是一个条件,就算是十个,他也能先应下来。 他扬了扬下巴,语气带着施舍般的随意:“你说。” “我签字,你把母亲的骨灰给我。” 苏婉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苏国兴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几分。 那骨灰对他本无用处,可当年苏婉清母亲走时恨极了他,而罗倩又迷信鬼神,为了安抚她,他特意请大师做了法事,将苏婉清母亲的魂魄封在了骨灰坛里。 真把这东西给了苏婉清,罗倩那边不好交代。 更重要的是,苏婉清如今对他还算顺从,全因这骨灰捏在他手里。 一旦给了她,往后自己再想使唤,她还会听吗? 他眼底的犹豫与算计,被苏婉清看得一清二楚。 “离了谢家,我不过是个带着女儿的离异寡妇,无权无势,再没什么能被你利用的了。” 她平静地戳破,“往后,你大概也不会再找我了。” 苏国兴被说中心事,脸上却不见半分尴尬。 对这个女儿,他从来没什么感情可言。 “这事不好办。” 他摇了摇头,“换个要求吧,别的都行。” 又是这样。自己的诉求永远被轻贱对待。 苏婉清心头窜起一股躁意,却突然明白,或许正是自己的卑微,才给了对方得寸进尺的底气。 她的手不自觉攥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竟感觉不到半分疼。 良久,她忽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你不答应,这字我便不签。至于那骨灰……你爱扬了也好,埋了也罢,随你。” 说罢,她转身就走,步履挺得笔直,没人看见她垂在身侧的手,正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 坐进车里,她缓了好一会儿,胸口的闷堵才稍稍散去。 “叩叩。” 车窗被敲响。 苏婉清回头,撞进谢闫尘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他脸上的温柔早已褪去,只剩惯常的平稳淡定,以及看向她时,那份熟悉的,带着疏离的高傲。 她摇下车窗,用眼神询问:有事? 谢闫尘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刚才不是要我帮忙?” 苏婉清淡淡“哦”了一声:“已经解决了,不麻烦你了。” 她拧动车钥匙,见他还站在车旁没动,便提醒道:“让一下,我要走了。” 谢闫尘没动。 那双幽深的眸子紧紧锁着她,像是要穿透她的皮囊,看清她藏在心底的所有情绪。 “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语气沉了沉,“到底什么事?我们虽离了婚,但你若真有难处,我不会不管。” 话音刚落,苏婉清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肩膀都在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她什么都没说,可那笑声里的嘲讽与悲凉,却像针一样扎在空气里。 谢闫尘皱紧了眉,有些不耐。 他刚才不过是去给苏婉宁冲药,又不是故意晾着她。 等他端着杯子出来,人早就没影了,他心里还憋着气呢。 “你到底说不说?” 他的声音添了几分冷硬。明明是她先求帮忙,怎么现在倒像是他在求着她开口? 苏婉清没回答。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抬手随意抹了一把,脚下猛地踩下油门。 车子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只留下一道决绝的车尾灯,在夜色里划出刺眼的光,像一根针,狠狠扎进谢闫尘的眼里,生疼。 第48章 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第二天一早,手机铃声刺破晨间的宁静,苏婉清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指尖划过接听键。 “骨灰可以给你,” 苏国兴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但合约得改。你手里的股份,必须全权交给我,不止是代理权。” 苏婉清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收紧,随即松开。 每年的专利费足够她安稳度日,那些所谓的分红本就不在她的在意之列。 能用身外之物换回母亲的骨灰,这笔交易划算。 “行。”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听不出半分迟疑。 简单用过早餐,苏婉清驱车前往苏家老宅。 推开苏家大门的刹那,客厅里熟悉又刺眼的身影让她脚步微顿。 谢闫尘竟也在这里。 餐厅的长桌旁,苏国兴端坐主位,左手边是身着黑色家居服的谢闫尘,领口微敞带着晨起的慵懒,一看便知是彻夜未归。 右手边坐着罗倩,而谢闫尘身侧的苏婉宁,竟破天荒穿了件高领长袖睡衣,领口紧紧裹着脖颈,像是要把什么隐秘的痕迹藏得严严实实。 成年人的世界里,有些遮掩本就是欲盖弥彰。 他们围坐一桌安静用餐,晨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餐具上,映出一派虚假的和睦。 苏婉清忽然惊觉,自己的潜意识竟已将谢闫尘与这家人归为一体。 荒谬,却又合理。 毕竟昨天刚办了离婚手续,今天正是三十天冷静期的开端。 他与谁共度良宵,与谁亲密无间,都与她再无干系。 她既没资格质问,更不该有半分波澜。 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滞涩,苏婉清走上前,低唤了声:“爸。” 苏国兴抬眼瞥了她一下,语气平淡:“来了?坐着等会儿,我吃完再说。” 罗倩脸上掠过一丝被打扰的不耐,却还是端出女主人的客套:“婉清来了?吃过早饭没?要不要坐下垫垫?” 嘴上说着,眼角的余光却没往厨房的方向瞟,更别提吩咐佣人添碗筷。 苏婉清看得通透,这不过是邻里碰面时“吃了吗”式的敷衍问候。 她摇摇头:“不用了,我吃过了。” 她没注意到,听到她声音的瞬间,谢闫尘握着筷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与苏婉宁相视而笑的弧度也僵了半秒,转瞬又恢复如常,仿佛只是光影错觉。 苏婉清自觉走到客厅角落的单人沙发坐下,刻意避开餐厅的方向。 可苏婉宁那甜得发腻的“闫尘哥哥”还是像无孔不入的藤蔓,顺着空气钻进耳朵里,让她胃里一阵翻搅。 她实在想不通,谢闫尘那样精明的人,会看不破这刻意夹出来的嗓音? 还是说,他本就乐在其中? 正怔忡间,一杯温热的茶水递到面前。 “婉清小姐,喝点水吧。” 苏婉清抬眼,是上次在卫生间帮过她的佣人小林。 连日来的阴霾仿佛被这声温和的问候驱散了些许,她接过水杯,轻声道:“谢谢你。” 小林笑着摆了摆手,转身正要离开,却被餐厅传来的声音叫住。 “哎,” 苏婉宁的声音带着故作亲昵的调笑, “我家什么时候有这么机灵的佣人了?这么多双眼睛都没瞧见客人渴了,就你心细。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这话听着是夸赞,尾音却裹着冰碴子。 小林的背影猛地一僵,苏婉清瞬间明白过来。 想必上回帮她解围,这姑娘怕是没少受刁难。 果然,小林猛地转过身,脸色涨得通红,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对着苏婉宁深深鞠躬:“阿宁小姐,对不起!” 苏婉清将未动过的水杯放回茶几,声音清冷:“我还没喝,不必为难她。” “婉清姐这是说什么呢?” 苏婉宁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语气陡然委屈, “我明明是想奖励她,怎么就成针对了?这水都端来了,你又放回去,传出去岂不是要说我们苏家连杯水都吝啬?” 苏婉宁的目光倏地转向小林,嘴角勾起一抹看似温和实则淬着寒意的笑: “你这是做什么?我何曾针对过你?吓成这副模样,不知情的人瞧见了,还当我平日里苛待你呢。” 这话像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小林紧绷的神经。 她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双手死死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声音打着颤却仍要强撑着挤出笑意: “没、没有的事……阿宁小姐待我们,向来、向来亲如朋友,怎、怎么会苛待我……” 苏婉清看着小林这副明显是应激反应的模样,心头一沉。 她与谢可欣相处日久,耳濡目染也懂些心理学。 这分明是受过惊吓后,对特定对象产生的本能恐惧。 想来上次她走后,苏婉宁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折磨过这姑娘。 一股怒意涌上来,她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小林身前,声音冷得像冰: “苏婉宁,一杯水而已,赏也好罚也罢,犯不着拿旁人撒气。” 苏婉宁握着汤匙的手猛地收紧,瓷勺与碗壁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她平日里对佣人虽算不上热络,却也鲜少这般刻薄。 可谁让这小林上次非要跳出来碍事? 她明明是想撞开卫生间的门,偏被这丫头用“亲戚在里面”的借口拦住。 事后她问遍了家里人,压根没人见过什么“亲戚”。 此刻见苏婉清护着小林的模样,答案已然昭然若揭。 苏婉宁眼底掠过一丝隐秘的得意与玩味。 亲眼撞见自己的丈夫亲吻别的女人,那种滋味一定很美妙吧? 若不是谢闫尘在场,她真想放声大笑。 她的目光在苏婉清与小林之间来回逡巡,随即眼圈一红,声音里裹了泪意: “我不过是觉得她机灵,想给点奖励,怎么就成了别有用心?婉清姐,你怎能这样想我?” “我知道,” 她吸了吸鼻子,委屈得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 “你定是还在怪我……怪我和闫尘在一起。可你不喜欢我也就罢了,何苦拉着个佣人演这出戏?搞得好像我真的在威胁她一样……” “罢了,罢了,” 她摆了摆手,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滑落, “我说不过你,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第49章 是非不分的蠢货 话音未落,她已经趴在餐桌上,肩膀微微耸动,哭声细碎却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清。 “哐当” 一声轻响划破凝滞的空气。 谢闫尘握着刀叉的手骤然收紧,银质餐具狠狠磕在骨瓷餐盘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他抬眼,幽深的眸光像淬了冰的剑锋,直直刺向苏婉清,语气里的不耐几乎要溢出来:“苏婉清,你一天不闹,心里不舒坦?” 苏婉清望着那抹伏在桌上的身影,只觉得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发紧发涩。 这场自导自演的闹剧,她一秒钟都不想多看。 事情的来龙去脉明明清晰得像摊在阳光下的白纸。 小林不过是递了杯温水,苏婉宁便借着“赏罚”发难,如今又演起受委屈的戏码。 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该看得出谁在无理取闹。 可她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 她太清楚了,此刻任何辩解,在谢闫尘眼里都只会是欲盖弥彰的借口。 一个人不爱一个人的时候,无论你说什么,他都能够找到突破点。 顺着那道冰冷的视线转头,苏国兴正蹙着眉看她,满脸不耐,仿佛她的出现本身就是种冒犯,搅扰了他们一家的“和睦”。 旁边的罗倩更是毫不掩饰眼底的嫌弃,一边抽了张纸巾递给苏婉宁,一边对着苏婉清厉声呵斥: “我真是服了你!上次来,差点把你爸气出个好歹,还摔了他最宝贝的茶杯!今天一大早又来惹事,你这性子就不能收敛半分?” 她顿了顿,语气里的鄙夷像针一样扎人: “虽说把你养在乡下,可该给的抚养费一分没少。你怎么每次回来都像个讨债的?就不能安安分分的?” 字字句句,都像在数落一个不懂事的外人。 也是,在这个苏家,可能除了小林,根本没有人真心欢迎她来。 苏婉清心累极了。 苏婉宁嘤嘤嘤的哭泣声像是一直在她耳边叫个不停的苍蝇,让她的心情也跟着焦躁起来。 她对小林说:“你辞职吧,我聘用你。” 随后又转头对苏国兴道:“你吃饭暂停一下,我拿了我要的东西马上走,不耽误你们一家人吃饭。” 谢闫尘昨天被她甩了一屁股尾气的气还没消呢,今天的话又被无视了,握着刀叉的手暗自用了点力:“苏婉清,你把人惹哭了,不应该道歉吗?” 道歉,又是道歉。 自己从前怎么不知道谢闫尘竟然是个这么懂礼貌的人呢? 她几乎冷笑出来:“谢总,整个谢氏集团有女性吗?” 她突然转移话题,谢闫尘却根本联系不上前因后果,却还是反驳道:“公司怎么可能没有女性?” 苏婉清继续问:“那你们公司是不是只要女人一哭,那所有人都要上去给人道歉?” 谢闫尘明白过来,苏婉清这又是在把两件事情混为一谈。 她这个人总是这样,你跟她说这件事,她会给你扯出来很多事情。 每次都是些歪门邪理,一看就是没有文化的强词夺理。 谢闫尘拧紧眉心:“这不是同一件事。” 苏婉清冷笑一声,早就知道谢闫尘会这么说。 她继续道:“那我现在哭了的话,是不是可以让她给我道歉呢?” 谢闫尘只觉得她现在说话歪得没边了,不耐道:“你先招惹阿宁的,凭什么让她道歉?” “是我招惹她的?”苏婉清重复着喃喃一声,像是听到了一个冷笑话一般。 “真没想到,高高在上的谢氏集团谢总,竟然也是一个是非不分的蠢货。” 她毫不留情的把讽刺出声,不愿再和他纠缠,只转头看向苏国兴:“上楼?还是我走?” 苏国兴被苏婉清那句“蠢货”震惊住了,此刻正小心翼翼的看着谢闫尘,但凡他要是发火,他就第一时间把自己和苏婉清的关系撇干净。 听见苏婉清的话,他想也不想:“走什么走,你不仅惹阿宁,现在还骂谢总,我看你都是无法无天了!” “赶紧听谢总的,给阿宁道个歉,阿宁你也是,这么大个人了,还哭哭啼啼干什么?好好吃个饭都不行,那丫头你想奖励她待会奖励不行吗?” 苏婉宁见让苏婉清被骂的目的已经达到,此刻便也不再拿乔,擦了擦眼角还未流出来的眼泪,破涕为笑:“爸爸说的对,都怪我昨天太累了,可能现在脑子还有点不清醒。” 她上前拉了拉苏婉清的手:“婉清姐,对不起,我说话一时直了一些,你千万不要和我计较,你不用给我道歉,是我该跟你道歉才对。” 苏婉宁语气轻柔,可只有苏婉清可以看见她看似道歉,眼里却满是得意和挑衅。 苏婉清很想甩开她的手,再一巴掌扇在她那张虚伪的脸上。 告诉她别装了,你什么货色我心知肚明。 可她如果这么做了,今天这事,必定没完。 算了,只要拿了母亲的骨灰,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走进苏家。 “抱歉,我也有些急了。” 她说,语气生硬得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般。 谢闫尘才从自己被苏婉清这个文盲骂蠢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又听见她如此生硬的话术,只觉得她这个人简直虚伪至极!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可笑又令人可耻! 他的胸膛起伏着,好一会儿,才把心中的怒意按捺下去,只简短的吐出两个字:“虚伪。” 这两个字,在座的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却半点都刺不到苏婉清的心上。 毕竟跟这一屋子的人相比,她那点虚伪不就跟毛毛虫一样吗? 她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只转头看苏国兴:“现在,可以上楼谈事情了吗?” 苏国兴和谢闫尘坐的很近,可以察觉到他的心情,在苏婉清第一时间道歉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谢闫尘周遭的气势往下降了一大截,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面前的早餐还没有吃完,不过他也实在是害怕事情再出现什么变故,便道:“好,咱们上去吧。” 苏婉清跟在他的身后,保持着一米的安全距离。 谢闫尘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传了过来:“等等。” 第50章 他对苏婉清......真的毫无感情吗? 谢闫尘的话像是一道圣旨一样,他话音刚落,苏国兴的脚就马上顿住。 还好苏婉清跟他保持了一定距离,不然现在指不定就撞了上去。 她没有回头,谢闫尘连个名字都没有说,谁知道他叫谁等等。 “你们今天谈的是昨天没谈成的那件事?我跟你一起去。” 谢闫尘不愧是一米八五的身高,三两步就跟了上来,走在了苏婉清的身边。 他的这个举动,不仅让苏婉清愣了一下,更是让苏国兴,苏婉宁,以及罗倩都愣住了。 苏国兴只感觉背脊发凉,那合同经过他的修改,已经不是代理权,相当于苏婉清直接把谢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交给了他。 这绝对不能让谢闫尘知道。 而罗倩则拧着眉头,作为过来人,她一眼就看出来,谢闫尘对苏婉清的感情似乎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淡。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苏婉清陪在谢闫尘身边五年,两人还有了孩子,如果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那她还真的会担心谢闫尘这个人没有心。 她给苏婉宁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上去阻止谢闫尘。 却发现苏婉宁正咬着嘴唇,恶狠狠的瞪着苏婉清的背影,那模样,哪有平时那般乖巧可爱的半分影子? 她轻咳两声,苏婉宁这才回过神来。 脸上的表情是收敛了,可心中的那份动荡不安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下去。 她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五年前的事情是不是做错了? 当年,不管是苏国兴还是罗倩,亦或者是她的两个好友,都纷纷劝她,认为她用这样一个方式去试探一个男人对她的爱,实在是太冒险了。 可当时她就是看霸总小说看上头了,就想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谁不想当另一个男人心中的偏爱呢? 所以才精心策划了这一场大戏。 况且她之所以敢这么自信,完全是因为苏婉清她根本就不具备任何和她争抢的核心竞争力。 论学历,她出趟国就镀了一层金,况且她早就已经有了合适的目标,只要她去到国外,一切的路都能够被铺平;而苏婉清是一个连小学都没上的文盲。 论外表,苏婉清确实长得还行,可是她的样貌和自己完全不是一个类型,谢闫尘根本就不喜欢她那款。 论品性,连学都没上过的女人能有什么品性? 要是把苏婉清这样的女人送到谢闫尘身边去她都不自信的话,那谢闫尘本就这么优秀,身边优秀的女人更是层出不穷,那她以后怎么办? 把苏婉清送过去,一是为了让自己成为谢闫尘一直没有的到手的白月光;二则是为了让谢闫尘看清楚,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苏婉宁既能和他风花雪月,也能和他谈天说地。 她明明觉得自己做得百无一失,可从他和苏婉清领结婚证的时候,她就有些慌了。 后来这两个人居然还有了孩子! 尽管孩子有点毛病,但那也是谢闫尘的孩子。 苏婉宁知道,就算他表面上看起来和苏婉清势不两立,但是也绝对不会完全不管那孩子。 以后两人离婚了,这也是她无法改变的羁绊! 但这些她都能忍。 只是......她看着男人离去的身影,眼尾通红。 她好像......有些看不懂他了。 他对苏婉清......真的毫无感情吗? “你这孩子发什么愣啊!快追上去!你爸昨天就不想让谢总知道这些事,你赶紧拦着去啊!” 罗倩戳了戳她的腰,催促道。 苏婉宁很想看看,如果自己就这么任性的跑开,谢闫尘会不会追上来。 可是刚才她已经任性过一次了,做人,要有分寸。 她捏了捏自己的掌心,在心中给自己加油打气。 没关系,谢闫尘的心一定还在她这里! “啊!” 她像是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猛的向前扑去,眼睛瞬间瞪大。 她的面前是楼梯,要是就这么磕下去,她的脸指不定会破相。 她坚信,谢闫尘一定会过来救她! 她闭上眼,在心中默念“三......二......” “一”字还没有念出来,自己已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同时带着关心和斥责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么样?没事吧?怎么走个路都能跌倒?” 苏婉宁心中的乌云瞬间散去。 她朦胧的睁开眼来,看见谢闫尘,抬手便搂住了他的脖子,“闫尘哥,我差点吓死了!” 她哽咽着,连声音都带着颤意。 谢闫尘抱着她,明显感觉她浑身都在颤抖,看样子是真的被吓到了。 他一边轻轻抚拍她的背,一边把她打横抱起来往沙发走,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还好有我在没出事,以后走路小心些,这么大个人了!” 谢闫尘的心怦怦直跳,他不敢想,要是自己刚才慢了半步,苏婉宁该有多痛。 苏婉宁娇娇的“嗯”了一声,随后又有些抱怨道:“谁让你走那么快,人家想去追你,就着急了一些。” 谢闫尘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要干嘛,心中仿佛像漏了一拍似的抬头,刚好对上苏婉清那双淡漠的眼睛。 今天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下半身是一条浅色的紧身牛仔裤,一头长发随意的散在身后,脸上没有化妆,但却可以看出她的气色非常不错,一张脸白里透红的。 可偏偏此刻,她就笔直的站在那里,明明面无表情,但谢闫尘却总觉得她唇边勾着一抹讽刺的笑意。 这让他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这时,苏婉宁又拉了拉他的手,娇声道:“闫尘哥,你看看我的脚有没有肿,怎么感觉有点刺痛。” 苏婉清看见谢闫尘又低下头去检查苏婉宁的脚,他的大手没有丝毫避嫌的托起苏婉宁白皙的脚脖子,二人举止亲昵得像是在共用一个身体似的。 苏婉清不愿再看下去,将视线收了回来。 “还不走吗?等着他追上来?” 苏婉清刻意压了压声音对苏国兴说,她知道,对方肯定是不愿意谢闫尘知道他们的交易的。 苏国兴却笑了一下:“放心,阿宁在,他追不上来。” 同为男人,他看得懂谢闫尘的心。 或许他对苏婉清有些别样的情绪,但他心中最爱的,一定是苏婉宁。 对此,毋庸置疑。 第51章 她真的不在意他了? 进入书房前后不过十分钟。 再次出来,苏婉清手里便捧着一个灰色的小坛子。 那是她母亲翟书仪的骨灰。 刚和苏国兴也谈妥了,小林这个孩子,她也会带走。 从楼上下来,谢闫尘还在给苏婉宁按摩腿。 见到苏婉清手中抱着的东西,他下意识多看了两眼,最后才确定,那是一个骨灰坛。 他蹙眉:“今天就要回老宅,你抱着这种东西干什么?晦不晦气?” “我不会把它带去老宅的,你放心。”苏婉清紧了紧手里的东西,说道。 她已经联系了墓地,过几天就可以让瞿书仪下葬。 说罢,她便带着小林要离开。 谢闫尘又追了上来。 不知道他是怎么安抚苏婉宁的,这次,她竟然也没闹。 “你什么时候搬回去?” 苏婉清:“晚上吧。” 谢闫尘拧眉:“不能早点?” 苏婉清:“有事吗?” 谢闫尘噎了一下,他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想和苏婉清唱反调而已。 “你晚上回去打扰大家休息。” 苏婉清皱了皱眉头,不管她什么时候回去,谢家人一不会出来等她,而不会给她开宴会庆祝,她怎么会打扰别人休息? 不过她不想再和谢闫尘有过多的纠缠,随意道:“那到时候再看吧。” 谢闫尘找了几个话题,全被她轻易就结束了话。 他不由得想到过去,哪次不是她眼巴巴的跑到他身边来,跟他絮絮叨叨许多事? 哪怕他只是随便的“嗯”了一声,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她也可以滔滔不绝的讲一晚上。 可现在他的话都已经递到她嘴边了,她却还是什么都不说。 他有些恼,故意道:“我晚上加班,不回去。” 苏婉清脚步不停,“知道了。” 谢闫尘:“......” 今天明明就是周末,他根本就不用去公司! 他仔细的打量着苏婉清的每一个微表情和微动作,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半点的在意,可令他失望的是,他真的,一点都没有找到。 她真的不在意他了? 这个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却还是让谢闫尘的心中刺挠了一下。 跟着苏婉清的步伐缓了缓,最终停了下来。 其实在苏婉宁回国前的一个月,他和苏婉清之间,几乎已经要成为一对正常的夫妻了。 虽然心中还有隔阂,但他却已经不再排斥她的亲昵,有时候就算是加班,他也会想到她,然后加快自己的工作进程,只想赶紧回家看看她在做什么。 可每当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的时候,他又会瞬间制止住自己。 他觉得自己疯了,怎么能够对她有思念的想法呢? 一定是她这么多年的陪伴让他有些恍惚了。 所以他故意在苏婉宁根本没邀请他的宴会上出现,而见到苏婉宁的那一刻,他也确实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他确定,即便五年过去,自己爱着的还是苏婉宁。 也因此,他一直都不认为自己追求真爱的这件事情有问题。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婉清拿他当陌生人一样对待的时候,他的内心会涌起来一股酸涩的感觉。 不过很快,又消失不见。 苏婉清将母亲的骨灰好好安放在副驾驶,并用安全带紧了又紧后,确保绝对不会出现意外,才坐进主驾驶。 这一次,依旧只给谢闫尘留了一盏尾灯。 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尾,谢闫尘抿了抿唇。 行,他倒要看看她要装到什么时候。 回到家中,郑璐正和谢可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谢可欣不喜欢看那些动画片,电视里播放的都是一些科学纪录片。 苏婉清上前摸了摸谢可欣的脑袋,心中有些惆怅。 她是真的害怕谢可欣现在的状态会在谢家受到刺激。 她招来小林:“小林,你过来。” 尽管只接触了两次,但苏婉清已经可以确定小林是一个好孩子,她明辨是非就算害怕但也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事,有自己的见解。 小林和苏婉清接触了几次,也知道她不像苏婉宁那样,是个好人,不然这次也不会把她带出来了。 她上前,恭敬道:“婉清小姐。” 苏婉清温和的笑了笑:“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清清或者婉清都行,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她指了指谢可欣:“这个是我的女儿,但是她有自闭症,今晚我必须带她回谢家老宅,可以麻烦你这段时间帮忙照顾她吗?” “她平时都很乖,但是谢家那边可能会有些难以应付,我担心要是我不在她受到欺负。” 小林很上道,一听便明白过来。 况且她看了看谢可欣,多可爱的一个孩子,完完全全是苏婉清和谢闫尘两人的结合体。 本来这两个人就已经是绝顶好看了,谢可欣更是集中了他俩的所有优点。 她安静的坐在那里,像是没有听见她们的对话一般。 她的头发是柔软的浅棕色,带着自然的小卷,发尾还泛着细碎的金光。 眼睛是圆溜溜的杏核状,睫毛又长又密,像两把小扇子,眨眼时簌簌地扫过眼下的肌肤,眼瞳是剔透的琥珀色,鼻子小巧挺翘,嘴唇是嫩嫩的粉,嘴角天生带着点上扬的弧度,哪怕不笑,也像含着颗糖,让人想起刚剥壳的荔枝,又软又甜。 像橱窗里的洋娃娃。 小林心中突然冒出这样的一个想法。 她不禁疑惑,对于这样乖巧的一个小朋友,怎么会被人欺负? 不过既然苏婉清交代了,她也绝对不会含糊。 当即点头保证道:“好的,放心吧,我绝对会好好保护小小姐的!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到她!” 她郑重其事的模样,不仅让苏婉清失笑,一旁的郑璐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活宝你从哪找来的?” 郑璐问。 苏婉清简单的说了一下在苏家发生的事。 郑璐一个弹射便跳了起来,拍着小林的肩膀道:“好小子!在苏家这么多年真是委屈你了!今后就跟着我们!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跟那苏婉宁一样苛刻你!” 小林笑起来,她的眼睛小小的,但是却很有亲和力,连带着谢可欣也抬起头,大方的将自己手里抱着的薯片举起来。 “这......” 小林不解的看着谢可欣。 苏婉清笑道:“她喜欢你,请你吃薯片。” 第52章 我是你爹!! 晚上七点,苏婉清确定交代好了所有需要注意事项后,才终于带着谢可欣和小林以及许秋芸安排的孙姐准备前往谢家老宅。 她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谢可欣习惯用的东西,一个手提袋便能够装完。 郑璐像只癞皮狗一样跟在她的身后,好像她去往的不是谢家,而是龙潭虎穴一般。 “真的不能把我一起带过去吗?” “清清,我怕你被他们欺负!” “我可怜的可欣要是被针对怎么办?” “好好的股份又被换成了骨灰,这谢家老宅是非去不可吗?” 郑璐拉着苏婉清的衣角,依依不舍。 苏婉清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被欺负的,都离婚了,我怕他们干什么?” “一个月而已,一个月过后我就回来了,而且咱们明天不是就要在永方相见了吗?别担心。” 一周时间转眼就到了,明天是她去永方报道的日子。 郑璐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内心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她不认识谢家那个老太太,但心中却觉得对方有病。 苏婉清的外公救了她丈夫,她想报答没问题,但凭什么要搭上苏婉清的一生呢? 那谢闫尘除了长得好看一些,身高高了一些,学历牛逼了一些,还有什么? 性格古怪刁钻,对女人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最过分的,还没和苏婉清离婚就和那个苏婉宁官宣,这样的男人,到底还有什么好留念的! 明明离婚都已经开始流程了,还非要再住三十天,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她在心中愤愤不平道。 不过她也知道苏婉清的性格,既然答应了,就不可能反悔,这些话就不要说出来让她烦心了。 “叮” 电梯到达负一层。 苏婉清牵着谢可欣走在小林和孙姐的身后,郑璐跟在她旁边。 一行人刚要出电梯门,就见到门外竟然站着三个人。 祝和光,谢闫尘,以及苏婉宁。 祝和光身穿深蓝色的T恤,下半身一条高腰长裤,脖子上还带着一个十字架的挂链,看上去像个不羁的少年。 而谢闫尘身上虽然还是穿的黑色的衣服,但已经不再是平时那样古板的西装,反而多了一丝休闲。 苏婉宁身穿一身白色长裙依旧是维持了她白月光的风格,此刻紧紧依偎在谢闫尘的身边。 二人的手十指相扣,看上去倒确实像是一对金童玉女。 苏婉清不自觉想到早上他对她说的,他要加班。 虽然她早就知道这是个谎言,但又被现实戳破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命运实在是捉弄人。 让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笑呢还是该笑呢。 自从上次在这里遇到祝和光就知道总有一天会在这里遇到谢闫尘,不过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换个房子。 海城就这么大一点地方,她不可能为了避免和他相见就不停换地方居住。 况且既然已经离了婚,她住哪里和他都没有关系。 她目不暇视的带着谢可欣往前走去,就像是没有见到眼前这三个人一般。 擦肩而过期间,祝和光突然来了句:“卧槽,你真住这里啊?上次我还以为你是过来玩呢!” 他面带懊恼,好像和苏婉清住在同一栋楼里,是一件非常耻辱的事情。 苏婉清能感觉出来,郑璐也能感觉出来。 她不像苏婉清这么能忍,当即就回怼道:“不想和我们住一起你有本事把这栋楼全买了啊!装腔作势干什么呢!莫名其妙!” 祝和光是海城有名的花花公子,他放荡不羁行事随意,好像生来就是来游戏人间的。 每一晚,他都会出现在海城的各个夜店里,身边坐着的哪个不是言听计从的大美女,他的印象中,女人就该是温柔如水乖巧听话的。 像苏婉清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已经颠覆了他的三观。 而郑璐这种张嘴就怼的泼妇,他更是从来没见过。 当即就愣住:“你!你......你谁啊!” 郑璐翻了个白眼,她对谢闫尘以及谢闫尘身边的所有人都没有好感:“蠢货!” 谢闫尘眉心一跳,今天早上他也被苏婉清骂了“蠢货”。 不由得看了一眼郑璐,不愧是苏婉清的朋友,张口闭口一点文化素养都没有。 被骂的祝和光这次不仅是愣了一下,心里还涌起一股怒气,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泼辣!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她就骂了他两次?! “不是,你这女人怎么不说人话啊!” 见郑璐要走,他气呼呼的上前单手拦住了她们,他还从来没被人这么不客气的骂过! 从小便是贵公子的他根本忍不下这口气! “你给我站住!” 他趾高气扬的指着郑璐,眼睛却盯着苏婉清:“你朋友骂我,这事怎么解决?” 苏婉清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郑璐的语言攻击比她强多了。 况且从前这个祝和光就经常阴阳怪气的跟她说话,过去看在谢闫尘的面子上给他脸,现在,她只当是个陌生人。 郑璐上前一把将祝和光的手推开:“对人才能说人话,跟你这种玩意儿有什么好说的?滚远点,别在这儿挡道!” 祝和光气急反笑,“好,好样的!你这个女人,我记住你了!” 郑璐从前看霸总发言的时候就最不喜欢这种二逼发言,她翻个白眼:“记住最好,记不住拉倒,滚滚滚,别碍事!” 这时,苏婉宁上前,犹豫道:“婉清姐,你朋友怎么这样啊?她也没读过书吗?怎么说话这么没礼貌,和光是闫尘的朋友,你不拦着一点吗?” 郑璐捂着鼻子:“靠!好大一股绿茶味儿!清清咱们赶紧走,可别被污染了!” 说着,她就连忙推着苏婉清进入车内,动作快的,好像后面有鬼在追似的。 苏婉宁几次在苏婉清身上都占了便宜,这次却被暗讽绿茶,顿时觉得失了颜面,不过现在她被指出来茶也不好继续装。 便只能朝祝和光解释道:“抱歉,我姐她小学都没上过,想必她朋友......你多担待一些。” 祝和光顿时了然,恍然大悟的大声道:“哦,原来是文盲啊!怪不得说话这么没品呢!” 苏婉清已经发动了车子,但郑璐还是听见了祝贺光的讽刺,坐在副驾她也爬了出来,大声道:“我是你爹!!!” 顿时,整个车库不停的回荡着她的声音。 第53章 哪有个丈夫的样子 后视镜里,苏婉清瞧着身后三人的脸色齐齐变了,忍不住笑了出来。 郑璐双手抱胸,半点不内耗的倚在副驾上,“哼!一群坏东西!今天要不是你赶时间,我非得把他骂哭不可!” “什么东西瞧不起人!” “难道他们都不知道有一种天赋异禀叫不用去上学吗?” 她和苏婉清都是被许秋芸发掘出特殊能力的孩子,也正因如此,才被送往专门的机构接受系统性培养。 要知道,许秋芸本身就是能力超群的顶尖人物,为她们聘请的老师更是从世界各地精挑细选的行业翘楚。 这些老师要么是在各自领域深耕数十年,硕果累累的权威专家,要么是手握多项突破性成果的学界泰斗。 在这样的培育环境下,她俩如今所具备的能力,早已超越了常规教育体系的评价范畴,文凭对她们而言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纸片。 别说普通高校的教授,即便是那些在国际上声名远扬的学术大咖见到她们,也得郑重相待,礼遇有加。 毕竟,真正有格局的人,看重的从来都是实打实的能力; 唯有那些自身平庸,毫无建树的人,才会死死盯着学历这层表皮不放。 郑璐对此嗤之以鼻。 “清清,要我说,明天你去永方报道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把你的身份亮出来,咱们公司那么多专利都有你的参与,谁都知道你是个大佬,就算多年没有进公司,但他们也绝对不会小瞧你。” “然后你就故意挤兑那个苏婉宁,天天仗着自己的学历逼逼赖赖个不停,谁知道她那个水平是怎么混上来的!” 苏婉清一边开车,一边淡笑着摇了摇头。 她对于这些身外之物的说法并不在意。 况且她都离开这个行业五年了,时代发展迅速,她也没有那个自信顶着过去的名字,万一抹黑了不是更让人招笑了吗? 苏婉清先将郑璐送了回去,才调头慢悠悠的往谢家老宅开。 等到了的时候,已经九点过了。 她是特意等着这个时间过来的。 闵芫华虽然提议过要给她办一场欢迎会,但被她拒绝了。 有闵芫华在,谢家人虽然不会当场给她难看,但也少不了一些来来回回的试探拉扯,她实在是不习惯那样的场面。 与其大张旗鼓,不如小心翼翼的度过这三十天的好。 下了车后,闵芫华身边的专属助理早已候在边上。 他上前接过苏婉清的东西,便引着一行人进屋。 如苏婉清所料,没有闵芫华的压迫,谢家人根本不会出来迎接她。 不过九点钟,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看样子是商量好了要让她坐冷板凳。 如果是以前,苏婉清可能会有些难过。 但现在,她早已习惯,甚至觉得这样很好。 进了房间,助理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这里是闵芫华专门给她打造的,为了照顾谢可欣,两个房间全部被打通,外面由小林和孙姐一起住,中间隔着一个门,往里走便是苏婉清和孩子的房间。 这个小巧思,一看就是闵芫华故意做的。 苏婉清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后,便带着谢可欣去和闵芫华打声招呼。 一进房间,便感受到一股令人心安的檀香味扑鼻而来。 “奶奶。” 苏婉清轻轻喊道。 闵芫华原本坐在床上看书,听见声响便起身来,见到苏婉清以及身后跟着的谢可欣,脸上的笑容几乎要藏不住。 她笑眯眯的招呼道:“快坐快坐。” 谢可欣对闵芫华不是很熟悉,不过她可以感受到老太太没有恶意,便也没有躲开。 闵芫华小心翼翼的靠近谢可欣,知道她有自闭症,不敢贸然上去打扰她。 可是就这么隔着一点距离的看着,她的心都要跟着融化了。 这孩子,集齐了苏婉清和谢闫尘的所有优点,小时候便可以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如今长开了一些,更是让人看着就心情好。 闵芫华一边慈爱的看着谢可欣,一边问道:“就你们两个吗?谢闫尘呢?” 苏婉清点头道:“我还带了两个人过来,分别叫孙姐和小林。” 至于谢闫尘,应该在祝和光的家里好好玩呢吧。 对于这件事,她不参与,也不多嘴。 她心中默默希望谢闫尘这三十天都不要回来。 两人断的干干净净,千万不要拖泥带水。 然而闵芫华是什么人,一眼便看出来,她闭而不答,分明是其中有鬼。 “他还没回来?” 闵芫华的笑容淡了下来,抬眼看了一下时间,“都九点了,还在外面逗留,哪有个丈夫的样子?给他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 苏婉清道:“噢我忘记了,他跟我说过,今天有点事要加班,可能晚点回来吧,咱们可以不用管他。” 闵芫华一眼便看穿了苏婉清的谎言,冷哼一声:“今天是周末,他加的哪门子班?你别替他说话,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已经答应了我的条件,就不应该耍赖!” “这电话你不打,我来打。” 说着,她便起身拿手机。 快八十岁的老太太身体灵活得很,三两步便拿到手机找到谢闫尘的电话拨了过去。 苏婉清想拦都慢了一步,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只有二十六岁。 室内沉默的可怕。 只有闵芫华手机里的“嘟嘟”声在房间里回荡。 第一通,谢闫尘没接。 苏婉清赶紧道:“奶奶,他可能真的是在忙,咱们就别打扰他了吧。” 她想说可千万不要接啊!她真的一点也不想看到他! 然而闵芫华才不管那么多,她二话没说,再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这次响了大概两声,对面接了起来。 “奶奶。” 尽管没看到谢闫尘的表情,但苏婉清却已经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些许无奈。 她提醒道:“闫尘,你是不是在加班啊?我跟奶奶说了,她就是不信,你加了班以后赶紧回来啊!” 不管怎么说,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好。 谢闫尘听着听筒里的话,眉头紧皱,他就知道,刚才在车库的时候苏婉清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实际上却已经想好了要在奶奶这里告他状了! 第54章 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奶奶,我这里有点事,晚点回。” 谢闫尘朝身后看了一眼,今晚他们几个朋友简单的喝点酒聊聊天,如今大家正在兴头上,他也不方便走。 况且苏婉宁还在这里,他也不可能抛下她。 闵芫华可不像苏婉清那么好糊弄,她冷着声音:“怎么?需要我派人来请你回来吗?” 如今谢家看似全部交到了谢闫尘的手里,实际上闵芫华也并没有完全退出。 谢闫尘他不过是把谢氏集团推向了更高点,但根基怎么都是建立在闵芫华和谢爷爷的头上。 只要闵芫华发话,所有人都会站在她的那边。 她要是想找谢闫尘,不管他在哪里,一定能找到。 谢闫尘沉默了片刻,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他有些无奈:“奶奶......” 这时,电话对面传来了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闫尘哥,你在干嘛呢?快过来!” 苏婉清的头皮瞬间发麻,那不是苏婉宁是谁? 这人也是真不会看时间出声,恰好在谢闫尘和闵芫华打电话的时候。 果然,闵芫华原本就冰冷的脸上此刻直接像是掉入冰窖一般森冷,浑身都散发着强烈的冷意。 “谢闫尘,不管你在哪里,二十分钟,见不到你,我就直接全城通缉。” 说完,根本不给对面反应的时间便直接砰的挂了电话。 这魄力,让苏婉清看了都咂舌。 不愧是老兵的妻子,说一不二的气势绝了。 要不是时机不对,她都想要竖个大拇指了。 而另一边,谢闫尘陷入了两难。 苏婉宁走到他身边,见他愁眉苦脸的,不由得发问道:“怎么了?闫尘哥,是不是婉清姐又打电话催你了?要不你回去吧......”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明显带着不舍,可又有些无能为力的委屈感。 谢闫尘瞧着,只觉得心中一痛,对苏婉清这个表里不如一的女人又多了几分怨恨。 早上他主动接近她,她却冷淡成那样,但凡那个时候她主动说一句让他晚上早点回家,他今天都不会来参加这个聚会。 可是她偏偏什么都不说! 谢闫尘只觉得心中闷堵的慌,将苏婉宁拉至怀中亲了亲,犹豫道:“抱歉,我奶奶叫我,我必须得回去了。” 苏婉宁抓着谢闫尘的手紧了紧,像是在挣扎着什么,随后又慢慢松开。 懂事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没关系,我等下自己回去就好,你快回去吧,别热奶奶生气。” 她故作坚强的说道,但谢闫尘却可以看出她眼里的不舍,以及强忍住情绪的泪水正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谢闫尘心中一紧,想要将她搂入怀中,却又害怕再抱下去,就没办法松手了,他捏了捏她的脸,柔声道:“放心,三十天后我们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在一起了。” “到时候,就算是奶奶也不能够将我们分开,嗯?” 他故作轻松道。 苏婉宁一边点头,但泪水却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不过她快速的转过头去不让谢闫尘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 好一会终于把情绪隐忍住后,她转过头来,露出一个灿烂如花一般的微笑,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嗯,闫尘哥,我信你。” 谢闫尘的心像是被丘比特的箭击中一般,浑身都有了动力。 跟朋友简单的打了一声招呼后,他吩咐王正真把苏婉宁送回去,而自己则开着祝和光的车回老宅。 从这里到老宅就算是完全不堵车的情况下也需要三十分钟,但祝和光的车牌号是军队的车牌,只要他打声报告,便不会管他。 如今晚上车也少,谢闫尘便再也不压抑自己内心的狂野,一路狂飙回老宅。 在闵芫华即将下达通知的前一秒,进入房间。 “奶奶。” 他大步跨进来,抬手松了松自己的衣领。 闵芫华冷脸瞥了他一眼,讽刺道:“谢总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周末都还有要出席的席面。” 谢闫尘表情未变,无奈道:“好了奶奶,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从进门开始,他就没有看苏婉清和谢可欣一眼。 这么明晃晃的嫌弃,闵芫华又怎么看不出来。 她冷着声道:“我看你这人根本就还没长大,白活了这么多年!你身上有什么责任你是一点不清楚!天天在外面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 谢闫尘:“......” 他说一句,闵芫华可以说十句。 他干脆不说了。 见他连反驳都不反驳,闵芫华更气了,挥手道:“行了,回来了就赶紧陪陪老婆孩子,看着就来气!” 谢闫尘这才松了一口气,率先离开闵芫华的房间。 苏婉清带着谢可欣跟在他的身后,保持着一定距离。 可回到房间她又有些局促了。 毕竟谢可欣的房间在旁边,而这间房只有一张大床。 她和谢闫尘要怎么睡? 她还在原地纠结不定,谢闫尘那边已经径自开始解衬衫纽扣。 “哎!你干什么!” 苏婉清慌忙将谢可欣往怀里紧了紧,猛地转过身去,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惊惶。 脸颊像是被泼了滚烫的沸水,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泛着羞怯的粉色。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谢闫尘随手将脱下的衬衫丢进墙角的脏衣篓,语气里裹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诮:“又不是没见过,装什么矜持?” 这句话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刺进苏婉清心里。 她的心跳得愈发厉害,擂鼓般撞着胸腔。 以前是夫妻,肌肤相亲是寻常事。 可现在,离婚协议就压在抽屉里,他们早已不是能坦然相对的关系。 他怎么能如此理所当然地在她面前宽衣解带? “你先洗漱吧,我带可欣去睡觉。” 她抱着女儿快步往外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不知是不是被今晚微妙的气氛感染,往常沾床就睡的谢可欣今夜格外精神。 苏婉清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低低哼唱着温柔的摇篮曲,月光透过纱帘洒在她身上,将那件白色睡衣染得朦胧。 谢闫尘推开房门时,撞见的正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心脏,又猛地松开,一阵尖锐的悸动荡漾开来,震得指尖都微微发麻。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轻轻带上了房门。 方才那一眼太过清晰,她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唇边噙着安抚的笑意,周身萦绕着柔和的光晕。 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与安稳,像温水般漫过四肢百骸。 好像……这才是他本该拥有的生活。 谢闫尘抬手按在胸口,掌心下的心跳乱得毫无章法。 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不懂这份翻涌的情绪了。 第55章 我这辈子最瞧不上薄情寡义的东西 谢闫尘一个人在房间里瞪着眼,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时不时打开手机看看时间,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 可苏婉清却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这和平时的她可太不一样了。 若是以前,只要他回到家里,她便会争分夺秒的到他面前晃悠。 哪怕他明确表示不需要她的帮助,不想看见她。 她也会是小动作不断,时不时就进来烦一烦他。 那时候他嘴上说着不要,其实心里却对于她的反应有着隐隐的期待。 他把原因归结为那时候太无聊了,觉得逗逗她挺有趣的。 可现在他的内心又隐隐有了期待。 在最不该有的时候。 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干脆坐起来,给苏婉宁打去电话。 电话还没有响一声,那边就已经迅速接了起来。 同时,苏婉宁娇娇的声音响了起来,“闫尘哥,你到了吗?” 她的声音像是一阵温暖的春风,瞬间抚平了谢闫尘心中的焦躁。 他爱的从头到尾都是苏婉宁,这点毋庸置疑。 他的声音不自觉放柔,道:“嗯,到了,已经洗漱完了,你到了吗?” 苏婉宁娇笑一声:“到了,我也洗漱完了,就等你电话呢,怎么办?才分开一会儿就开始想你了。”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等待,又略带撒娇的语气说出让让谢闫尘的心尖一软的话,他低低的笑了一声,给予正向回复:“我也想你。” 而这一句,恰恰好在苏婉清推门进来的时候,听得一清二楚。 摸着门把手的手一僵,不等谢闫尘发现,她便又退了回来。 要不是谢可欣的床实在是太小了,她都想和女儿挤一起睡了。 她有些无奈的站在门边,听着谢闫尘在里面和苏婉宁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那些令人鸡皮疙瘩都要竖起来的情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爱与不爱可真明显,以前她给谢闫尘打电话他从来都是冷漠的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除了“嗯”就是“哦”,最多再加一句“好”。 每次打电话都像是在汇报工作一般,时间久了,连她也不爱给他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就微信上说,反正他看到也会回那三个字。 过去她也曾幻想过谢闫尘能这么温柔的跟她讲话,可惜她花了五年时间,都没让他改变。 而苏婉宁仅仅只是玩了一些套路,他便几乎对她掏心掏肺,言听计从。 脑海中不由得响起了郑璐的话,她这次确实不该答应闵芫华回来,就应该强势一点,表明自己的态度。 可偏偏她现在已经回来了,无法改变,只能接受。 谢闫尘在里面足足打了半个小时,苏婉清站在门边的脚都有些软了。 这时,谢闫尘的姑姑谢秋英从旋转楼梯上缓步走了下来。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丝绒睡衣套装,肩线挺括得像量过标尺,平底拖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明明没有声音,却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 那张脸完全担得起"秋英"二字。 眉骨高挺如刀削,眼窝深邃藏着寒星,鼻梁是利落的直线条,唇峰锋利得像淬了冷光。 一米八的身高让她比在场多数男人都要挺拔,往楼梯口一站,明明没说话,周身却像罩着层无形的气场,连客厅里流动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苏婉清下意识站直了身子,她与这位谢家姑姑交集寥寥,却早如雷贯耳。 时尚圈里的人提起谢秋英,语气里永远带着敬畏。 多年前,是她踩着细高跟敲开了巴黎时装周的大门,成为首位登上国际顶级秀场的华国模特。 那些如今被奉为传奇的硬照,她穿着改良旗袍走在米兰街头,将东方骨相的凌厉与西方剪裁的张扬揉成惊世骇俗的美 她在维密秀场上披着十二米长的龙纹披风谢幕,让全世界记住了"谢秋英"这三个字。 更遑论那个以她名字命名的高定系列L''etoile QiuYing,法语里是"秋英之星"的意思。 当年品牌总监为她量身打造,从面料到绣线都带着她的影子。 既有丝绸的柔,又有金属的锐,就像她本人,能在T台上冷艳如冰山,也能在慈善晚宴上挥笔签下七位数的捐款。 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 “姑姑。” 苏婉清抬手打招呼,指尖微微蜷着,声音比平时轻了些。 这五年,谢秋英大半时间泡在全球各地的秀场和工作室,对谢家的家长里短向来懒得插手,更从未跟着旁人一起给她难堪。 苏婉清对这位姑姑,始终存着几分敬畏。 谢秋英的目光漫过来,落在她攥着衣角的手上,又扫过她身后敞开的房门,眉峰微挑:“回来了?杵在门口做什么?” “我……出来透透气。” 苏婉清垂下眼睫,谎言像张薄纸,一戳就破。 她的谎言实在是太拙劣,谢秋英一眼便看穿了。 谢秋英没戳穿,只是迈开长腿走过来。 脚步声从远及近,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方才谢闫尘对着电话那头说的那些软语,她在楼梯口听得一清二楚。 她皱紧眉头扫向苏婉清,那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久居上位的审视,苏婉清被看得头皮发麻,压根不敢深究那目光里藏着斥责还是别的什么。 转念一想,她终究是谢家的人,自然要护着自己的侄子。 “我去……喝点水。” 她慌忙想躲,手腕却被猛地攥住。 谢秋英的手掌宽大,带着些薄茧,指尖却凉得像冰,刺得苏婉清猛地打了个寒颤。 “懦弱。” 两个字从她薄唇里挤出来,带着冰碴子。 话音未落,谢秋英抬脚就往门上踹去。 “砰!” 巨响震得空气都在颤。屋里的谢闫尘吓了一跳,连苏婉清都惊得缩了缩脖子,怀里的谢可欣都跟着哼唧了一声。 谢闫尘回头,见谢秋英一脸寒霜,顿时皱起眉,匆匆跟电话那头说了句“先这样”便挂断,起身时语气带着不耐:“姑姑,您这是……” 话没说完,就见谢秋英把苏婉清往前一推,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你老婆在门口站着等你打完电话,谢闫尘,你觉得合理?” 如此直白的质问,像把热烙铁烫在苏婉清脸上。 她窘迫得脚趾都快抠进地板缝里,对上谢闫尘投来的混杂着诧异与质问的目光,慌忙摆手:“不是的,我没有……我不是故意要听你打电话的……” 话说到一半又卡住,怎么听都像欲盖弥彰。 谢秋英却没看她,只盯着谢闫尘,语气冷得像淬了冰: “我不管你们私下里闹成什么样,只要还没把离婚证领到手,她就还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做事别太难看。” 说完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噔噔的声响,走到门口却又顿住,侧过脸,目光扫过谢闫尘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你该清楚,我这辈子最瞧不上薄情寡义的东西。哪怕,是我亲侄子。” 第56章 她不能忘了 谢秋英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屋内的空气像是瞬间凝固了,连窗外的风都敛了声息,只剩下沉默在梁柱间沉甸甸地荡着。 苏婉清垂着手站在原地,与谢闫尘不过几步之遥,却像隔着条看不见的河。 她死死盯着自己鞋尖,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生怕撞进他眼里那淬了冰的审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攒足力气开了口,声音细得像根快断的线: “我……我真不是故意偷听你打电话的。我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你在讲了,怕打扰你,就站在那儿等着,想着等你挂了再进来……谁知道姑姑突然就来了……” “嗯。” 谢闫尘从喉咙里哼出个单音节,尾音微微上扬,裹着层薄薄的冰碴子,“你身上的事,倒真是桩桩件件都巧得很。” 那语气里的讽刺像片小刀子,刮得苏婉清脸颊发烫。 她抿了抿唇,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信不信,从来由不得她。 她在浴室里磨蹭了许久,出来时裹着件领口扣到最上端的棉质睡衣,袖口长到盖住半只手。 走到卧室门口时,脚步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摆,心跳比刚才解释时还要乱。 先探出半张脸往床上瞟了瞟,见谢闫尘已经背对着她躺下,被子盖到肩头,像是睡熟了,她才悄悄松了口气。 踮着脚尖挪到床边,指尖捏起被角轻轻掀开条缝,像只受惊的小兽般溜进去,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直到后背贴紧床沿,确认自己离他足有半臂远,才敢缓缓吐出憋了许久的气。 可心里那根弦还绷着,还有二十九个日夜要这样小心翼翼地过。 她闭了闭眼,只觉得骨头缝里都透着股累。 而床的另一侧,谢闫尘从她推开浴室门的那一刻就醒了。 他始终没动,后背对着她,目光却落在对面墙上的穿衣镜里。 镜中映出她蹑手蹑脚的模样,捏着睡衣下摆的手指泛白,钻进被窝时像怕惊扰了什么,可那双往他这边瞟的眼睛,分明藏着点说不清的期待。 他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轻蔑。 这些日子,他算是把她看得透透的了。 苏婉清这出戏唱得真足。 表面上装作彻底放下,拉黑他,搬离静园,恨不得在他眼前蒸发,好让他慌神。 可见他不为所动,便急了,背地里找了多少门路? 先是把闵芫华搬出来,又借着谢可欣生病往他跟前凑,今儿个连他那油盐不进的姑姑都被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骗了去,竟帮着她数落自己。 谢闫尘盯着镜中她蜷缩的身影,眉峰微微蹙起。 这女人的心眼,深得像口不见底的井,哪里比得上苏婉宁的单纯透亮。 就算苏婉宁没回来,他也断不会对她动半分心思。 后半夜,苏婉清是被一阵密不透风的热意闷醒的。 她明明记得睡前开了空调,冷气该在屋里打着转才对。 试着动了动胳膊,却撞上片温热的胸膛。 猛地睁眼时,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滚到了床的内侧,整个人被谢闫尘圈在怀里。 他的手臂牢牢环着她的腰,胸膛贴着她的后背,连呼吸都带着热度,喷在她颈窝处。 两人贴得那样紧,像两块被融在一起的蜡,哪里还有半分白日里的疏离。 恍惚间,竟像回到了很久之前。 那时谢闫尘对她难得地温和,一周能回静园三四次。 有时她在客厅哄可欣搭积木,他会从身后圈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发顶,连可欣都举着积木笑他们。 她曾偷偷以为,那些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冰,终于要化了。 他们或许能像寻常夫妻那样,守着孩子慢慢过日子。 可现在…… 颈后传来的呼吸烫得她寒毛直竖。 不对,他们不该是这样的。 她僵着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刚拉开半寸距离,身后的手臂突然收紧,像道铁箍把她重新拽了回去。 男人的气息瞬间裹了上来,带着淡淡的雪松味,是她熟悉的却早已不敢贪恋的味道。 紧接着,他的大手找到她的手,轻轻牵住,带到唇边碰了碰,声音低哑得像浸了水的棉絮:“别闹,乖,睡吧。” 苏婉清浑身一僵。 这声音太温柔了,温柔得让她心慌。 她下意识地抬头,撞进他睁开的眼睛里,那双眼在昏暗中亮着,清明得很,哪里有半分睡迷糊的样子?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张了张嘴想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话还没出口,他却闭了眼,手臂收得更紧,将她彻底按在怀里。 “清清。” 他在她耳边低低地呢喃,尾音带着点模糊的喟叹。 结婚五年,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 鼻尖倏地一酸,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眼前的黑暗。 她死死咬着下唇,把到了嘴边的呜咽咽回去,尝到点淡淡的血腥味。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着,又酸又软。 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反手回抱他,可苏家卫生间那一幕猛地撞进脑海,磨砂玻璃后交叠的身影,他低头时落在另一个女人发顶的吻,像根生锈的针,狠狠扎进记忆里,疼得她指尖发颤。 不能。 她不能忘了。 可推开他的力气,却像被抽走了似的,怎么也聚不起来。 最终,她只能蜷着手抵在自己胸前,像只受惊的小兽,在他滚烫的怀抱里,僵着脊背挨过了漫漫长夜。 第二天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浑身酸痛,可身旁早已没有了男人的身影。 她抬眼瞥了下床头的电子钟,不过六点刚过几分,窗外的天还泛着层淡淡的鱼肚白。 心里却悄然松了口气。谢闫尘素来有晨间健身的习惯,这个点出门倒也不稀奇。 更何况……他先走了,反倒省了碰面时的那份不自在。 这样挺好。 今天是去永方报道的第一天,她也该早些起身准备。 对着镜子细细描了眉,涂了层近乎透明的唇膏,化了个看不出痕迹的淡妆,才牵着谢可欣的小手下楼。 餐厅里飘着早餐的香气,闵芫华已经端坐在主位上,见她下来,立刻笑着招手:“清清,过来,带着孩子坐我身边。” 苏婉清温顺地应着,牵着可欣走过去坐下,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餐桌,谢闫尘的位置是空的。 “别看啦。” 旁边的谢丝微忽然嗤笑一声,语气里的嘲讽像没藏好的针尖, “我哥去接阿宁姐了。今天可是阿宁姐第一天去永方上班,哪像有些人,整天窝在家里,除了家长里短也没别的本事。” 第57章 送他女朋友上班 “什么?” 苏婉清还没从谢丝微的话里回过神,闵芫华已经蹙紧了眉头,手里的象牙筷“啪”地一声拍在桌上,瓷盘被震得轻颤,她目光直直射向谢丝微: “你刚说的,都是真的?” 谢丝微心里“咯噔”一下,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上出门前谢闫尘特意叮嘱过,去接苏婉宁的事绝不能让老太太知道,可刚才见苏婉清那副样子,一时嘴快就把话漏了出来。 她慌忙抬手捂住嘴,眼神闪烁着找补:“我……我猜的呀,哥他没跟我说过……” 闵芫华的目光却像淬了冰,牢牢锁着她不放,那威压让谢丝微后颈沁出一层薄汗,手心里都攥湿了。 “奶奶,” 苏婉清适时站起身,不动声色地挡在谢丝微身前,夹了个金黄的煎蛋放进闵芫华碗里,声音温软,“快吃饭吧,再不吃该凉了。” 她脸上的笑淡淡的,像是真没把谢丝微的话放在心上,眼底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闵芫华的目光在她平和的侧脸与谢丝微慌乱的神情间转了转,又低头看了眼碗里的煎蛋,紧抿的唇线松动了些,像是在权衡什么。 苏婉清又轻声道:“您也知道他的性子,逼得太紧,反倒容易拧着来。” 闵芫华指尖在筷子上摩挲片刻,终是没再追问,只是重重“哼”了一声,拿起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蛋。 一顿早饭就在这微妙的气氛里结束了。 谢家向来没有赖床的规矩,谢丝微匆匆扒完饭就背着包溜了,大概是怕再被老太太追问。 谢秋英吃完便上了楼,自始至终没多言一句,仿佛满桌的暗流涌动都与她无关。 苏婉清先送谢可欣去了许秋芸安排的幼儿园。 牵着女儿软软的小手走进教室时,她细细跟老师交代了可欣的饮食习惯和小性子,末了蹲下身抱了抱孩子,鼻尖蹭着女儿发顶的奶香,轻声道: “妈妈晚上来接你,要乖乖听话哦。” 驱车往永方大厦去的路上,苏婉清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心跳比平时快了半拍。 她从没想过,时隔五年,自己还能再回到这里。 曾经的她,是永方研发部最拼的那一个。 为了攻克一个算法漏洞,能在实验室连熬三天三夜,桌上堆着速食面的空桶,眼里却亮着不灭的光。 那时候,工作是她的铠甲,也是她的信仰。 可她更没想过,为了谢闫尘,她会亲手卸下这身铠甲。 只因为当初那匆匆一见,就已经让她心神巨震。 明明他早不记得了,可那瞬间的心动,却像刻进了骨血里,哪怕到了现在,一想起来,指尖还会微微发颤。 谢丝微的话又在耳边回响,像根细针反复刺着。 苏婉清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把谢闫尘和苏婉宁的身影从脑海里驱散。 她早该料到的。 谢闫尘那样看重苏婉宁,如今又恰逢需要和永方合作,他怎么会放过这个近水楼台的机会? 她现在要做的,是握紧手里的工作证,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思都收起来。 这里是永方,是她曾经挥洒过热血的地方,不该再被儿女情长搅得一团乱。 昨晚那点不真切的温存……就当是场该醒的梦吧。 苏婉清将车缓缓驶入永方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刚停稳车推开车门,就见郑璐和许江并肩站在电梯口,显然是特意在等她。 郑璐穿了条鹅黄色的雪纺长裙,乌黑的长发利落地束成高马尾,露出纤细的脖颈,整个人透着股清爽干练的劲儿,见她过来,立刻笑着挥了挥手。 他穿了身宝蓝色的定制西装,剪裁利落的线条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衬得肤色愈发冷白。 头发显然精心打理过,额前的碎发梳得整齐,露出饱满的额头,比记忆里多了几分沉稳。 苏婉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在她印象里,许江一直是个跟在身后喊“清姐”的毛头小子,五年前她离开永方时,他还常常捧着写满公式的草稿纸追着她问问题,眉眼间满是少年气。 可如今这么一打扮,西装袖口露出的腕表闪着低调的光,再配上他刻意板起的脸,竟真有了几分运筹帷幄的总裁气场。 何况他本就生得高大,比谢闫尘还要高出小半头,一米八八的个子往那儿一站,隔着挺括的西装都能看出底下藏着的紧实肌肉。 此刻他微微垂着眼,下颌线绷得笔直,倒真有几分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苏婉清看着他这副刻意端起来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连日来积压在心头的沉闷,似乎也散了些。 “清清!欢迎回来!” 苏婉清刚站稳脚跟,郑璐就像阵小旋风似的冲过来,给了她个结结实实的熊抱,力道大得差点把她带得踉跄。 松开手后,郑璐还不放心,拉着她转了两圈上下打量,眉头拧得紧紧的: “怎么样怎么样?昨天在那边没受委屈吧?有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你?” 她这副护崽似的紧张模样,让苏婉清心里漾开一阵暖意。 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是难得的轻快:“真没有,放心吧。” 目光转向一旁的许江时,她眼里浮起真切的笑意:“真没想到,你穿西装是这个样子。确实……长大了不少。” 许江被她夸得耳根微红,却故意板起脸来逗她:“也就比你小一岁而已,别老用看小朋友的眼神看我,说得好像你多大似的。” 三人说说笑笑地往电梯间走,许江毕竟是总裁,日程排得满满当当,几句寒暄后便先一步进了专属电梯,临走前还特意朝郑璐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多照拂苏婉清。 苏婉清本想说自己能行,可郑璐铁了心要陪她去新人部报到,挽着她的胳膊不肯放。 刚走到办公区走廊拐角,就听见前头一阵窸窸窣窣的骚动,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扎堆嗡嗡。 郑璐踮着脚往前瞅了瞅,随手拉住个抱着文件路过的同事:“哎,这是怎么了?围这么多人?” 那同事眼睛亮得发光,语气里满是兴奋: “谢氏的谢总来了!听说今天是来送他女朋友上班的!全公司的人都跑去看了,正议论他跟咱们许总谁更帅呢!” 她顿了顿,又捂着嘴压低声音,眼里闪着星星: “而且你是没瞧见,谢总对他女朋友那叫一个体贴,亲自开车门不说,刚才还帮着理衣领呢!又帅又有钱还这么专一,上哪儿找去啊……我要是有这福气就好了……” 第58章 来扫厕所的吧 那同事闭着眼,指尖还在无意识绞着衣角,嘴角挂着痴傻的笑,仿佛下一秒就要踩着粉色泡泡飘进幻想里。 郑璐脸上的笑“咔”地冻住了,嘴角抽得像触电,猛地撸起袖子,小臂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眼里像是燃着两簇小火苗,咬牙骂道: “妈的这对狗男女!偷偷摸摸秀恩爱还不够,今天居然敢秀到公司来?看我不上去把他们那两张得意脸扇肿!” 她说着就要往前冲,被苏婉清一把拽住胳膊。 “好了,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苏婉清的声音很轻,指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来的路上,她早把这场景在心里预演了百遍,此刻倒比想象中平静。 她半推半劝地把炸毛的郑璐塞回工作室,看着好友气鼓鼓地摔上门,才抬手理了理被扯乱的鬓发,转身往新人部走去。 强制性的把郑璐推回本该属于她的工作室后,才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前往新人部。 谢闫尘已经走了,但苏婉宁怀里那捧半人高的香槟玫瑰太过扎眼。 花瓣层层叠叠像揉碎的月光,缎带上还绣着烫金的字母缩写,明晃晃地宣告着被捧在掌心里的宠爱。 同事们本不认识苏婉清,可瞥见苏婉宁怀里的花束,再想起刚才谢闫尘亲自送人的阵仗,都猜她来头不小,纷纷围上去套近乎: “刚刚那位就是谢氏的谢总吧?你跟他……” “你真是他女朋友?也太让人羡慕了!” “长得帅还这么体贴,上哪儿找第二个啊……” 苏婉宁抱着花,笑得眉眼弯弯,故意露出几分羞赧: “哎哟,我说了不用这么张扬的,他偏说第一天上班要给我撑场面,让大家见笑了。” 她眼尾扫过人群时藏着的得意,像颗小石子投进水里,漾开一圈虚荣的涟漪。周围的附和声更热闹了,她顺势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娇声道: “大家这么热情,我请大家喝咖啡吧?” 欢呼声浪瞬间高了八度,她像朵被簇拥的牡丹,稳稳站在人群中央,心里冷笑。 这点小恩小惠就把这群人哄得团团转,往后在永方站稳脚跟,还不是易如反掌? 目光扫过角落时,她才终于瞧见苏婉清,愣了愣,提着裙摆走过去,声音陡然拔高,像是怕谁听不见:“婉清姐?你怎么在这里?” 苏婉清不想同她多话,只淡淡道:“来上班。” “噗嗤。” 苏婉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捂着嘴笑出声,“你说什么?上班?” 她特意扬高了语调,让周围的议论声都静了下来: “你一个连小学文凭都没有的人,来永方上什么班?总不会是来扫厕所的吧?” 话音刚落,几道目光齐刷刷射向苏婉清。 她身上穿的不过是洗得干净的棉质衬衫,配着条普通牛仔裤,故意做旧的帆布鞋上还沾着点灰尘,和苏婉宁一身精致的套装比起来,确实像走错了地方。 “扫厕所也得初中毕业呢。” 有人低声嘀咕。 “现在义务教育都普及了,怎么会……” 议论声像细小的针,扎得人不太舒服。苏婉清正想开口,人事部主管石美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走了过来。 她穿一身黑色收腰西装套裙,领口别着枚银色胸针,手里捏着一叠工牌,眼神锐利得像把手术刀。 刚才还围着苏婉宁的人瞬间作鸟兽散,各自回到工位假装忙碌。 新人部里只剩下包括苏婉清在内的五个实习生,三男两女。 石美站在众人面前,声音清冽如冰:“很高兴你们成为永方的实习生,但别以为这是什么铁饭碗。未来三个月,能留下两个正式名额,全看你们的本事。” 她一边说,一边对照名单发工牌。 发到苏婉宁时,石美紧绷的嘴角难得松了松,眼里露出几分真切的赞赏: “苏婉宁是吧?京大本科,三年拿下麻绳的硕博学位,履历很漂亮,我很看好你。” 另外三个男生看向苏婉宁的眼神顿时变了,惊艳里多了几分敬佩。 苏婉宁适时低下头,声音柔得像水:“老师过奖了,学校里的成绩算不得什么,比起各位前辈还差得远,以后要多向大家学习。” 这话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办公室的人都听见,众人看她的目光又温和了几分。 家世好、学历高,还这么谦逊,实在难得。 轮到苏婉清时,石美的眉头骤然拧成了疙瘩。 她早就听说这次有个“空降兵”,原以为是哪个隐姓埋名的学术天才,没成想资料上一片空白,连基础教育经历都写着“无”。 石美自己是从泥地里拼出来的,农村姑娘靠苦读考上名校,凭着十年磨一剑的硬本事被永方挖来,最见不得这种走捷径的关系户。 她捏着苏婉清的工牌,随手往对方身前一掼。 苏婉清没防备,工牌“啪”地掉在地上,塑料外壳磕出道白痕。 这差别对待太过刺眼,苏婉清就算再迟钝,也瞧出了石美的敌意。 她指尖蜷缩了一下,往后还要共事,没必要一开始就把关系闹僵吧? 可石美根本不给她缓和的余地,眼神像淬了冰,直直射过来:“抱歉,我最讨厌走后门的。要不是上面压下来,你连永方的门都进不来。” 她顿了顿,语气里的轻蔑毫不掩饰:“三个月后的考核,我说了算。丑话说在前头,就算你找遍关系,我也绝不会录取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办公室里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在天花板上盘旋,连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响都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投向苏婉清,那眼神里裹着的鄙夷与质疑几乎要凝成实质。 有不屑,有嘲讽,还有种被冒犯的愤怒。 能进永方的,哪个不是踩着层层筛选的门槛进来的? 哪怕是最基础的职员,手里也攥着亮闪闪的学历和实打实的履历。 可现在凭空插进个连小学文凭都没有的关系户,那他们这些年熬过的夜、啃过的书、拼过的业绩,算什么? 苏婉清几乎是瞬间成了众矢之的,那些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得人后背发紧。 第59章 这是我乡下长大的姐姐 然而出乎石美意料的是,苏婉清脸上没有半分惶恐,甚至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她弯下腰,指尖稳稳捡起掉在地上的工牌,动作不急不缓。 塑料外壳上的白痕格外显眼,她用指腹轻轻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然后抬手将工牌系在颈间,蓝色的挂绳贴着衬衫领口,衬得下颌线愈发平静。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眼看向石美,目光清亮,没有丝毫闪躲。唇边甚至还噙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不卑不亢: “没关系。” 三个字说得很轻,却像颗小石子投进死寂的湖面,漾开圈清晰的涟漪。 “有没有实力,三个月后,自会见分晓。”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种笃定的力量,让那些准备看好戏的目光,悄然顿了顿。 苏婉宁看着苏婉清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心里又惊又疑。 她到底托了什么关系,竟能闯进永方这扇门? 但这点惊讶很快就被不屑盖了过去,她掩着唇角轻笑,声音柔得像裹了蜜: “让石主管见笑了。” 她瞟了眼苏婉清,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这是我乡下长大的姐姐,没读过多少书,就是这点不好,总爱说些大话。”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尾泛起几分委屈: “许是我之前总跟她说起被永方录取的事,让她心里不太舒服吧。也不知道她找了什么门路,竟真的进来了……” 话锋一转,她又摆出副大度的样子,对着周围的同事笑道:“不过大家放心,她不会耽误正事的。这三个月里,要是有什么端茶倒水的杂活,尽管交给她就好。等三个月后……” 她没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笃定,分明在说“她迟早要走”。 “苏婉宁”与“苏婉清”,只差一个字。 刚才众人心里本就犯嘀咕,此刻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乡下姐姐嫉妒城里妹妹,走歪门邪道混进公司来的。 看向苏婉清的目光瞬间又冷了几分,鄙夷像潮水似的涌上来。 没本事还爱攀比,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同样是姐妹,一个是京大出身又在麻绳读硕博的高材生,一个是只会走关系的乡下丫头,真是云泥之别。 众人暗自摇头,看向苏婉宁的眼神却愈发温和。 瞧瞧人家,被这样的姐姐缠上,还能如此得体,真是难得。 苏婉清对这些或明或暗的目光视若无睹,只垂着眼摩挲着颈间的工牌,指尖划过塑料外壳上那道浅浅的白痕。 简单的介绍过后,便开始了分组。 他们这批实习生实战经验尚浅,自然不可能像郑璐那样直接加入核心研发团队,只能先从后勤团队做起,负责基础的数据检验与模型优化。 苏婉宁凭着亮眼的学历,被石美格外关照,直接分到了新人鲜少能进的数据支撑团。 这团队在整个算法部门堪称“地基”,多数常规研究场景里,它的基础性和决定性无可替代。 没有精准的数据支撑,再顶尖的研发团队也如同无米之炊。 按惯例,能进这里的至少得是在公司深耕两年以上的老员工,可苏婉宁的履历实在太出挑,石美为她破例,竟没人觉得不妥。 另外三个男生也各有去处,被分到了几个相对重要的岗位跟着前辈学习。 唯独苏婉清,让石美皱起了眉。 她盯着苏婉清,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你会什么?” 苏婉清想了想,平静道:“我都能试试。” 这话绝非妄言。 刚才跟着石美听介绍时,她心里早已对这些工作有了谱。 这里是算法体系最基础的环节,那些听起来唬人的团队,不过是她离开后才逐步建立的。 从前她在时,哪用得着这么多后勤人手?繁杂的数据校验、模型搭建,她一个人便能全盘搞定。 可在石美听来,这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走后门也就罢了,竟还对自己的能力毫无认知! 她方才发问,本是想让苏婉清知难而退,主动承认自己一窍不通,她也好顺理成章把人打发到其他部门。 谁料对方竟大言不惭说“都能试试”。 她当自己是天生的全才? 若不是不想做得太难看,石美真想问问她会不会开电脑。 毕竟这苏婉清除了一张脸还算周正,实在看不出半点过人之处。 她甚至暗自盘算,这三个月不如把人丢去前台,收收外卖快递算了。 旁边三个男生本就对苏婉清走后门混进实习队伍心存不满,此刻更是忍不住嗤笑出声: “喂,没文凭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知道键盘哪端是字母哪端是数字吗?看得懂公式里的希腊字母吗?” “你倒说说,打算怎么试?” 刻薄的话语像小石子般砸过来,苏婉清却恍若未闻。 她目光扫过办公室,最终落在角落里一个老员工的电脑屏幕上。 那人正在做最基础的算法校验,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在她眼里漏洞百出。 不过随便扫了一眼,便揪出了好几处隐藏的逻辑错误,可周围的人竟无一人察觉。 苏婉清走过去,指着屏幕上几处标红的节点,语气平淡:“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有问题,改改吧。” 那老员工正对着屏幕凝神专注,冷不丁被人打断,还是被这么个“关系户”挑错,顿时黑了脸。 他在基础算法部门做了三年,向来以细致著称,从未想过会被一个连文凭都没有的实习生质疑。 他猛地站起身,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我工作得好好的,你插什么嘴?” “有问题我自己会查,用得着你一个走后门进来的人指手画脚?”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看过来。 石美皱着眉没说话,显然也觉得苏婉清是在胡闹。 苏婉宁掩着唇角,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得意。 那三个男生更是抱臂看着,等着看苏婉清出丑。 苏婉清却没动怒,只是平静地看着那老员工:“你可以自己跑一遍校验程序,看看是不是这里的逻辑闭环出了问题。” 那老员工被她笃定的眼神看得心里发虚,嘴上却依旧强硬:“跑就跑,我倒要看看,你能挑出什么错!” 说着,他坐回座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启动了自动校验程序。 办公室里一时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跳动的进度条上。 第60章 就当是大家给我个锻炼的机会 那员工宝贝似的把程序保存好,带着几分赌气,重重点击了校验程序。 屏幕上的代码和数字立刻像活过来似的,密密麻麻地滚动起来。 苏婉宁根本没看屏幕,反倒凑上前来,柔声细语地劝道:“婉清姐,你就别嘴硬了。李哥是部门里的老人,要是真有问题,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不会就是不会,别在这儿耽误人家干活了呀。” 她说着,还故意朝周围的人歉疚地笑了笑,仿佛苏婉清的行为让她多不好意思似的。 其他三个男生的视线也一直注视在电脑屏幕前。 他们隐隐觉得好像哪里是有些不对,不过以他们的水平,还是不能一眼找出问题。 而办公室的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凑了过来,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校验程序。 整个过程进行得很顺利,程序上一直都没有显示红灯。 不大的程序很快就来到了苏婉清指的地方,依旧能够运行。 那员工见状,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瞬间有了底气。 他讽刺道:“不是说有问题吗?问题在哪里呢?” “年轻人,说话做事能不能稳重一些?没读过书也可以去提升提升自己的眼界,而不是在这里碰运气!” 苏婉宁也道:“是啊,婉清姐,你做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后果,这里不是咱们家,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大家都是来上班的,你就别再多事了。” 那三个男生的视线一直黏在屏幕上,起初还觉得哪里隐约不对,可眼看校验程序顺畅地跑过苏婉清指过的地方,毫无异常,便彻底认定她在胡闹。 “不懂就别装懂啊!”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嗤笑出声。 “赶紧去前台待着吧,收收外卖快递多适合你。” 另一个抱着臂,语气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就是,这儿的前辈哪个不是凭本事吃饭的?你倒好,上来就指手画脚,也不害臊!” 石美本就对代码一窍不通,刚才差点被苏婉清那副笃定的样子唬住。 这会儿见程序运行平稳,顿时松了口气,心里冷笑连连。 永方是什么地方? 能留下来的哪个不是硬骨头? 就连许总总说自己算法不精,真要比起来,秒杀外面那些所谓的“高手”也是绰绰有余。 苏婉清这种走后门的,怕是连算法的边都没摸过,还想学人“慧眼识错”? 简直蠢得可笑! 她对苏婉清的鄙夷又深了几分,不等校验结果跑完,已经冷下脸:“你跟我来。” 看样子是打算直接把人发配去前台了。 就在这时,屏幕毫无预兆地炸开一片猩红。 密密麻麻的红色感叹号像炸开的火星子,铺满了整个界面,紧接着,“警告!警告!检测到致命逻辑错误!”的字样疯狂闪烁,连带着员工桌上的音响都发出了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办公室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要知道,普通的校验错误只会在屏幕上标红,绝不会触发这种全办公室都能听见的警报。 除非……是足以影响整个项目进程的重大纰漏。 那姓李的员工脸上的得意还没来得及收完,就被这警报声劈得粉碎。 他的脸“唰”地涨成了猪肝色,手忙脚乱地拔掉音响线,可那刺耳的余响仿佛还在耳边盘旋。 他一屁股跌坐回椅子上,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盯着屏幕上标红的区域,手指都在发颤。 原来程序刚才没报警,不是没问题,而是整个算法的逻辑链条从根上就错了! 他仔仔细细一看,苏婉清刚才指出来的几处,恰恰是错得最离谱的地方。 这个程序他做了快一个月,仗着自己多年的经验,从没跑过完整校验,总觉得凭手感就能拿捏到位。 谁能想到……竟是被一个实习生当众打脸,还是用这么难堪的方式。 周围看热闹的同事也慌了神。 警报一响,就意味着这是全部门的紧急事件,每个人都得参与排查。 “老李,你这怎么回事啊?” 一个戴工牌的老员工急道,“这不是咱们跟了一个月的那个重点项目吗?” 要是真出了岔子,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得打水漂。 李平的脑子“嗡”的一声,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他在永方干了三年,从没出过这么大的纰漏。 短短几十秒他却像是度过了自己的半辈子一般,整张脸通红成一片,额头也冒出了细细麻麻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地。 “抱,抱歉......” 刚才还嘲讽苏婉清的同事们,这会儿都面面相觑,后知后觉地看向站在角落的苏婉清。 那眼神里,鄙夷渐渐褪去,多了几分震惊,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 她怎么会看出来的? “要不……你过来看看?” 有人迟疑着开口,语气里已经没了刚才的轻视。 苏婉清刚要迈步,苏婉宁却抢先一步拦在她面前,脸上的惊讶恰到好处,随即又恢复了从容,对着众人笑道: “大家别误会,我姐她也就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她哪懂这些啊,真让她上手,指不定捅出更大的篓子。” 她说着,还哀怨地看了苏婉清一眼,仿佛在替她惋惜,随即又转向众人,笑容温婉得像朵盛开的白莲花: “不过这事也怪我,没看好姐姐。既然出了问题,就该赶紧解决。大家要是信得过我,不如把这个交给我吧?我保证两天内改好。” “这……” 有同事犹豫了, “工程量太大了,我们全组加起来都未必能在两天内搞定,你一个人……” 苏婉宁却笑得胸有成竹: “没事的,我刚才大概扫了一眼,心里有数。熬夜加个班而已,不算什么。我刚来公司,本就该多做点事,就当是大家给我个锻炼的机会啦。” 她语气里满是自信,仿佛这棘手的错误在她眼里不过是小菜一碟。 众人见她这样,再加上这个项目实在是棘手,便也不再推辞,不过心中对苏婉宁的印象再往上拔了拔。 长得好,家世好,学历强,还有谢总那样的男朋友,最最重要的是,教养如此之好,这哪里是一旁那个只打算浑水摸鱼的女人能够比的? 第61章 当年是谢闫尘救了她 几番沟通下来,苏婉清终究没能扭转石美的偏见。 虽没真被打发去前台收快递,却也没得到任何正经岗位。 那三个男生和苏婉宁都已归入各自团队,跟着师傅熟悉业务,唯独她像株没根的浮萍,在各部门间游荡。 帮着对对表格里的数字,给加班的同事买杯咖啡,做些谁都能替代的杂活。 中午饭点一到,苏婉宁早已和数据支撑团的人打成一片,正张罗着请客吃火锅,一群人簇拥着她往电梯间走,浩浩荡荡的,像众星捧月。 苏婉清本和郑璐约好去附近吃简餐,刚走到电梯口,就和他们撞了个正着。 苏婉宁瞥见她形单影只,嘴角立刻勾起一抹藏不住的嘲讽,语气却甜得发腻: “婉清姐,怎么一个人呀?要不跟我们一起吧?我请大家吃老铜锅,对了,” 她特意拖长了语调,加重了语气,“闫尘也会过来呢。” 旁人听着是善意邀约,苏婉清却听得明明白白。 这话的重点从来不是火锅,而是那个名字。 她面无表情地扫了苏婉宁一眼,声音平静无波:“不了,你们慢用。” 正值用餐高峰,电梯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 苏婉宁一行人簇拥着,半天挤不进去,苏婉清反倒借着身形灵巧,率先钻了进去。 电梯门缓缓合上,苏婉宁望着她的背影,只觉得那是仓皇逃窜,心头涌起一阵快意。 昨晚谢闫尘说要回老宅,她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明镜似的。 定是苏婉清又耍了什么手段,逼得他不得不回去。 可那又如何? 她笃定谢闫尘对苏婉清只剩厌恶,就算同床共枕,也绝不会有半分温情。 这不,天刚蒙蒙亮,他就打来电话,说要亲自送她来永方。 这份在意,苏婉清拿什么比? 楼下,苏婉清一眼就瞧见了人群中的郑璐。 她笑着挥了挥手,郑璐立刻蹦跳着跑过来,熟稔地挽住她的胳膊。 “清清,怎么样?第一天在基础部待着,是不是觉得那些活儿简单得要命?” 郑璐心直口快, “说真的,要不是你当年走了,哪用得着成立这么个部门?你当年扫一眼就能搞定的事,他们现在得磨磨蹭蹭干一个月,效率低得我都想骂娘!” 当年苏婉清没走的时候永方还没那么大,每一个研究出来的算法的最终设计和执行全是由苏婉清一个人进行检测。 她的能力恐怖得堪比电脑,让当初每一个实验室的人都惊叹。 然而她走以后,他们其他人实在是分不了这么多时间去处理这些东西,这才不得不成立这么一个基础团队来保证他们的运行,也算是减负了。 虽然郑璐觉得这个团队经常做些不靠谱的事,一个简单的东西得拖一个月才能做好,工作效率极低,但也没办法,毕竟像苏婉清这样的能力真的是世间少有。 他们只能将就。 苏婉清任由郑璐挽着手,她没把自己被边缘化的事情告诉对方,只淡笑着感叹道:“好久没上班了,感觉和以前真不一样。” 郑璐也笑着打趣:“可不是,你走之前的永方和现在完全是两个样子,效率都低了许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走在路上。 苏婉清却敏锐的留意到了永方对面停着的那辆银色保时捷。 是谢闫尘的车。 即便是她再怎么努力的不去注意,视线却还是不自觉朝那边瞟去。 她看见苏婉宁也终于从楼上下来,见到谢闫尘便如一个小女生一般扑了上去。 大庭广众之下,谢闫尘没有半分避嫌,他拦腰抱起苏婉宁,顺着力道将她转了几个圈。 两人脸上的笑容即便是隔着马路,也让苏婉清看了个真切。 那是幸福到极致的模样。 刺得她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 心中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不过被她死死咬着嘴唇压了下去。 “靠!这对狗男女是不是有病?!” 郑璐正说得兴起,见她突然失神,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瞬间炸了毛,漂亮的脸蛋拧成一团, “早上腻歪还不够,中午又来秀?有这么难舍难分吗?!” 她狠狠跺了下脚,又转头瞪着苏婉清: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会还对那渣男没死心吧?苏婉清我告诉你,我真要被你气死了!” 郑璐捂着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她永远不懂苏婉清对谢闫尘的执念。 五年前,她放弃大好前程,背负满身骂名嫁给他时,郑璐不懂; 如今亲眼看见他和苏婉宁如此亲密,她不上去扇那对狗男女两巴掌,反倒在这里黯然神伤,郑璐更不懂了。 苏婉清不知道该如何和好友解释自己内心的感受。 五岁那年的深夜,养父母把她丢在漆黑的山里。 她醒来时,正对上一双闪着幽光的狼眼,吓得浑身僵硬,连哭都忘了。 直到“砰”的一声枪响,狼应声倒地。 一个穿着小西装的男孩站在月光下,明明和她差不多高,眼神却沉稳得像口深潭。 他朝她伸出手,掌心温热。 那时候他明明和她差不多高,遇到狼却十分冷静,击杀后便朝她伸出了手。 她跟着他走了整整一夜,哭哭啼啼的,他一边嫌“吵死了”,一边却始终没松开她的手。 天亮时,他让她在路边等着,说“我会回来找你”。 她信了,在原地等了三天三夜。 但她总觉得他一定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他那样的人,做出了承诺,又怎么会食言? 后来,她等得实在是没了力气,饿晕了过去,后来便被许江捡到,带回了许家。 那些年,她总想起那双眼睛。 冷静,孤桀,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直到苏婉宁拿着一张照片,笑盈盈地摆在她面前。 照片上的少年眉眼舒展,依稀能看出当年的轮廓。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他。 所以,哪怕后来他忘了她,哪怕他对她冷淡疏离,哪怕所有人都说他不好,她心里那点微弱的光,总也灭不了。 第62章 他的爱就是这样轻贱 那些沉在心底的过往一旦翻涌上来,苏婉清只觉得心口的滞涩便又重了几分。 她收回飘远的目光,轻轻拽了把郑璐的衣袖:"好了,咱们去吃饭吧。" 郑璐还在为她鸣不平,絮絮叨叨个没完: "我真是搞不懂,那个臭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除了有俩臭钱、长了张好脸、学历漂亮点、能力强点,他还有什么?!" "就算他对那个苏婉宁多痴情也就罢了,可他根本不是啊!" "一边揣着对苏婉宁的真爱,一边跟你不清不楚,连孩子都有了,这叫哪门子的爱?" "再说了,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到处找长得像苏婉宁的女人鬼混,他到底在装什么深情啊!" 郑璐被苏婉清半拉半拽地往前挪,嘴里却依旧不依不饶,把谢闫尘这些年的荒唐事一件件数落得清清楚楚。 苏婉清沉默地听着,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谢闫尘不管是对苏婉宁,还是对自己,从来都做不到心口如一。 他的爱就是这样轻贱。 惦念着苏婉宁的时候,照样能与她暧昧纠缠,也能和其他女人不清不楚。 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值得眷恋的呢? 可道理她都懂,也明明下定决心要放手了,可这颗心哪是单凭几句口号,就能在一朝一夕间彻底抽离的? 郑璐见她垂着头,眼尾泛着红,像只被雨淋湿的雀儿,才惊觉自己话说重了,戳到了苏婉清的痛处。 原本还有一肚子话想往外倒,此刻却只是抿了抿唇,把那些话又咽了回去。 她抬手将苏婉清瘦弱的肩膀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顺气,指尖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头发: "好了好了,是我嘴笨,不该说这些的,不说了啊。" 郑璐其实没怎么谈过恋爱,不懂爱到深处究竟是何种模样。 可此刻比起替好友不值的恼怒,她更舍不得看苏婉清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苏婉清从她怀里挣出来,见她这副哄小朋友似的认真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轻声道: "我真没事,给我点时间,总会走出来的。" "走吧,吃饭去。" 她主动挽住了郑璐的胳膊。 身后突然传来汽车鸣笛声,短促而清晰。 苏婉清回头望去,就见许江开着他那辆惹眼的蓝色帕拉梅拉,不知何时竟跟在了她们身后。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那张俊朗夺目的脸。 在公司里总是端着的一丝不苟的精英模样,此刻见了她们,瞬间柔和下来,眉眼间都漾着笑意。 "去吃饭?带我一个呗!" 许江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 郑璐飞快扫了眼四周,虽说离公司已经有些距离了,但许江这车实在太扎眼。 别说苏婉清,就连她自己,也不想在公司被同事撞见和这位大老板走得太近,免得被人嚼舌根说是靠关系上位的。 她连忙摆手:"我的大少爷,您快开走吧!您这车子一亮相,不等于昭告天下我们跟您关系匪浅吗?" 许江早上连着开了好几个会,本就累得头都昏了,可一想到苏婉清回公司了,现在虽是不起眼的小职员,但等实习期一过,就能天天见到她,浑身就又攒起了劲儿。 本想开着车带她们去吃点好的,没想到竟被这般嫌弃,心里不由得泛起几分委屈。 "你跟我在这儿磨嘴皮子的功夫,都够上车坐好了。" 他带着点不满嘟囔道。 郑璐还想再说什么,眼角余光突然瞥见谢闫尘和苏婉宁一行人正朝这边走来。她心里咯噔一下,想也没想就拽着苏婉清拉开后座车门钻了进去,嘴里还急吼吼地催: "走走走,赶紧开车!" 她可不想因为那对人再次搅坏了心情。 昨晚的碰面就没安生,今天好不容易松快些,犯不着再添堵。 许江见目的达成,眼底立刻漾起笑意,顺势踩下油门,强劲的推背感瞬间将两人按在座椅上。 苏婉清赶紧抓好脑袋上的扶手,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 另一边,谢闫尘任由苏婉宁挽着自己的胳膊,听她叽叽喳喳地说着第一天上班的新鲜事,心头竟莫名升起一丝久违的满足感。 他向来习惯了苏婉宁这样毫不掩饰的依赖与爱慕,这份直白曾是他习以为常的慰藉。 打记事起,苏婉宁的眼里就只有他。他性子沉,不爱说话,她便总像只小麻雀似的绕着他叽叽喳喳。 从早餐吃了两个溏心蛋,到晚上洗澡挤了三泵草莓味沐浴露,桩桩件件都要报备。 起初他也觉得烦,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多话可说。 可无论他是冷着一张脸躲开,还是皱眉呵斥,或是耐着性子讲道理,她永远都是那副模样。 上一秒赌气说再也不跟他说话了,下一秒就又忍不住凑过来絮叨。 日子久了,竟也慢慢习惯了这萦绕耳畔的碎语。 甚至在她消失的那五年里,午夜梦回时,还会下意识地怀念这份喧闹。 可不知怎的,今天她依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却像隔着层毛玻璃在听,那些话语怎么也穿不透心里那层雾。 昨晚发生的事,像盘卡壳的磁带,在脑海里反复播放。 半夜惊醒时,苏婉清正蜷缩在他怀里。 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清芬,软得像团棉花,熨帖地窝在他怀里,连呼吸都带着甜味。 他本想开口讥讽她心口不一,嘴上喊着离婚,夜里却钻进他怀里。 可指尖刚要触到她的肩,就感觉到怀中人正屏息凝神地往回缩,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在试探着挣脱。 心口猛地一沉,像被剜去了一块。 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将她圈住,就见她惊惶地抬起头,一双圆溜溜的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黑白分明得格外清澈,竟透着几分惹人怜爱的水光。 鬼使神差地,他执起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一吻,随即死死圈住她,不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 没人知道,他那副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心跳早已乱得像擂鼓,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可夜色像是最好的遮羞布,竟让他生出一种"就这样疯下去也无妨"的妄念。 那一夜他几乎没合眼。 怀中人在最初的僵硬后渐渐松了劲,呼吸也变得绵长,只有他,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一眨不眨地看了她整夜。 说不清究竟是何种心绪,直到察觉她快要醒了,他突然慌了神,不知该如何面对,只能像逃兵似的从床上弹起来,仓皇离开。 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能去找苏婉宁,借着给她"撑腰"的名义,才能暂时逃离那份失控的情绪。 整个上午,苏婉清的身影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刚才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第63章 夫人这些年从来没用过您的卡 "闫尘哥?闫尘哥!" 苏婉宁还在兴高采烈地分享着入职首日的新鲜事,转头却见身边的男人正望着马路尽头出神,眼神空茫得像是蒙了层雾。 她不满地嘟起唇,伸手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声音里裹着几分委屈:"对不起呀,是不是我说得太多,让你听烦了?" “都怪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太激动,没控制住话匣子......" 谢闫尘这才收回涣散的目光,见苏婉宁眼眶已泛起薄红,心头那点莫名的滞涩竟悄悄软了下来。 "没有," 他放缓了语气解释,顺手牵过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指尖刻意带了点安抚的力道,"刚好像看到个熟人,一时走了神。别多想。" 他转了话题,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想想等下吃什么?我请客。” 苏婉宁这才破涕为笑,亲昵地往他肩上靠了靠,又开始叽叽喳喳地数算着想吃的菜式。 到了饭店,谢闫尘不喜欢和别的人一起吃饭,便给苏婉宁的同事们单独订了一桌。 自己则带着苏婉宁在旁边的包间坐了下来。 苏婉宁搅着面前的茶水,状似无意地提起: “对了闫尘哥,婉清姐居然也进了永方,跟我们一批实习呢!” 谢谢闫尘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太阳穴莫名跳了跳。 这么说,刚才瞥见的那个背影,真的是她? 想到那辆限量版的帕拉梅拉,他不自觉皱紧了眉头,她上的谁的车? 不,这似乎不是重点。 "永方门槛不低,她怎么进去的?" 他沉声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苏婉宁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困惑: "石主管说她是上面钦点的名字呢。真奇怪,她在乡下长大,在海城除了咱们两家,哪认识什么大人物?该不会是......走了什么不太好的路子吧?" 她顿了顿,又故作忧心忡忡地补充: "还有昨天,咱们居然在阿光那套公寓碰到了她。那边房价多高啊,就算租房,一个月也得几万块,听说还得一次性付一年房租......她哪来的钱呢?" 谢闫尘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他侧头看了眼身后的王正真,眼神递过去的瞬间,后者立刻会意。 王正真二话不说走到角落,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操作着。两分钟后,他轻手轻脚凑到谢闫尘耳边:“谢总,近段时间您给夫人卡上没有大额支出记录......” "而且......夫人好像从没动过那张卡里的钱。" "什么?!" 谢闫尘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没动过卡里的钱?那这几年她的开销从哪来的?" 王正真心头暗自腹诽:您老婆的事问我? 但面上丝毫不敢显露,只低头应道:"我马上去查。" 说着,他连饭都没吃,直接往外走去,步履匆匆,像是出了一件大事情一般。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快步走出包间,连外套都忘了拿,步履匆匆得像是赶着去救火。 苏婉宁见铺垫得差不多了,便垂下眼睫,开始添油加醋地诉说上午的"委屈"。 "唉,我也知道婉清姐是想证明自己,可她那做法也太得罪人了。本来学历就不占优势,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虽说没一起长大,但她总归是我姐姐,我总不能看着她把自己坑进去,只好站出来帮她解围。" "偏偏她好像不领情,刚才在电梯里碰到,我好心邀她一起吃饭,她理都不理就走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失落: "这些倒也罢了,我最担心的是,她这么折腾,万一传到许秋芸教授耳朵里,让教授觉得咱们部门做事不专业,对咱们有意见......那我后续怎么帮你约教授见面啊?" 说到这里,她清秀的脸庞皱成了一团,看上去是真的犯了难。 谢闫尘听着,眉峰越蹙越紧,握着筷子的指节悄悄泛了白。 苏婉清做什么他不管,但绝不能影响苏婉宁,更不能耽误他的事。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 苏婉清帮同事买咖啡、拆外卖、打印资料。 同事们在早上已经看清楚她就是一个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还喜欢吹大话的人,大家对她的印象已经达到了非常的不好的地步。 下午便可劲儿使唤她。 但苏婉清并没有给任何一个人摆脸色,她安静且快速的完成了每个人给她的任务,整个人在办公室里不停的来来回回,忙碌极了。 但所有人并不知道,她看似在做些杂七杂八的琐事,实则早已借着这些机会,把整个部门的业务流程摸得七七八八。 郑璐说的没错,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都是非常基础的东西,即便她已经脱离职场五年,可大致内容却和以前相差无几。 她仅仅只是看一眼屏幕,便可以迅速看明白这些人在做什么。 那些密密麻麻的代码和进程在她眼中就像是十以内的加减法一般。 简单极了。 期间她也留意过苏婉宁的动向。 大概是入职第一天,苏婉宁并未接触到核心工作,一整个下午都在"熟悉理论知识"。 她端坐在座位上,看似正对着书本认真勾画,可凑近了才会发现,笔下圈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书本底下正藏着手机,屏幕上的短视频刷得津津有味。 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知是觉得内容太简单,还是根本没把工作放在心上。 下班铃一响,苏婉清立刻拿起包准备走。 她得赶去接谢可欣,绝不能迟到。 可苏婉宁像是故意作对,突然惊呼一声,说自己的钻石耳环不见了,拉着几个同事便开始翻找。 苏婉清不想掺和,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女同事拦住了去路。 "喂,同事东西不见了,你不知道帮忙找一下吗?" 对方抱着胳膊,语气带着明显的敌意。 苏婉清皱紧眉头:“她的东西不见了,跟我有关系?" 那同事上下打量她几眼,突然提高了音量:”大家都在帮忙找,就你搞特殊,该不会是你拿的吧?" 话音未落,她的目光已死死盯住苏婉清的包,语气越发咄咄逼人:"把你的包打开,我们看看!" 第64章 那是闫尘哥送我的耳环 话音未落,那同事已经伸手要去抢苏婉清的包。 苏婉清被这平白无故的指责搅得心头火起,只觉得荒谬又无语。 她身上的衣服是普通了些,可这难道就能成为被诬陷偷东西的理由? 这时,一旁还在抽噎的苏婉宁也瞥见了这边的争执,立刻抹着眼泪走上前,声音哽咽得像被揉皱的纸: "婉清姐,你看到我的耳环了吗?那是五年前闫尘哥跟我确定关系时送的,对我来说比什么都贵重......你要是看见了,能不能告诉我?" 刚才那同事立刻抢过话头:"大家都在这儿帮你找,就她急着要走!我看就是她拿的,搜搜她的包不就知道了?" 苏婉清脊背挺得笔直,先瞥了眼那煽风点火的同事,眸底浮起一层冷意,随即转向苏婉宁: "我没拿你的耳环,你自己仔细找找。我还有事,必须走了。" 她早上已经跟园长说好了接孩子的时间,谢可欣今天是第一天适应新环境,她绝不能迟到。 说着,她攥紧背包带转身就要往外走。 "婉清姐!" 苏婉宁突然拔高了声音,泪水涟涟地叫住她,故意将三人的关系往难堪里撕扯,"你是不是......是不是嫉妒那是闫尘哥送我的耳环?" 她抽抽噎噎地,字字句句都往苏婉清身上泼脏水: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闫尘哥,看见他对我好,心里肯定对我有怨怼......可是那耳环对我真的太重要了,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就好,别拿东西撒气行不行?" 这话像颗炸雷,在办公室里轰然炸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像淬了冰的箭,齐刷刷射向苏婉清。 搞了半天,这人不仅能力平庸,背景可疑,居然还在跟自己的妹妹抢男人? 甚至偷了人家的定情信物? 一时间,众人看向苏婉清的眼神里都淬了火,鄙夷与不屑几乎要溢出来。 明知道人家感情稳定还硬插一脚,这跟小三有什么两样? 看她这急着跑路的样子,怕是只要那男人松口,她立刻就能贴上去吧? 刚才第一个指责苏婉清的同事最是义愤填膺,指着她的鼻子就骂: "好哇!抢不到男人就偷东西,真是不要脸的贱货!我最恶心你这种女人!"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围上来,眼神里的指责像针一样扎人。有人悄悄绕到苏婉清身侧,趁她不备猛地夺过她手里的包。 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拽得踉跄倒地。 “哗啦”一声脆响,苏婉清还没反应过来,包已经被扯开兜底翻倒,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散了一地。 身份证、银行卡、工作牌、车钥匙滚得七零八落,补妆用的气垫被这粗暴一摔裂成两半,口红则骨碌碌滚到墙角,膏体磕出了缺口。 那人把包翻得里朝外,连夹层都扯了出来,却连耳环的影子都没见着。 苏婉清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底结着冰碴子,冷冷扫过面前这群人:“我说了没拿,现在信了吗?” 她往前半步,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还是说,要我把身上的衣服扒干净,让你们一个个检查清楚才肯罢休?” 那股骤然迸发的冷冽气场,让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同事们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真搜不出东西,方才准备好的一堆刻薄话卡在喉咙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你……你没拿不会早说?闷不吭声的,谁知道你有没有!” 最先挑事的同事强撑着嘴硬。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反倒怪起苏婉清不该“态度不好”。 苏婉清简直要气笑了。 若不是急着接孩子,她真想当场报警,让这群人尝尝私闯民宅般的暴力搜查该担什么责任。 “找到了!” 就在这时,一个始终没掺和闹剧的女同事举着东西跑过来,她手里捏着枚闪着光的钻石耳环,是从苏婉宁的座位底下摸出来的。 “在坐垫缝里卡着呢!怪不得翻遍了都没找着。” 她笑着把耳环递给苏婉宁,“你看看,是这个吧?” 苏婉宁双手捧着耳环,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接住的是稀世珍宝。 她抬头对那同事感激涕零:“太谢谢你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闹剧落幕,其他同事像是忘了刚才的事,纷纷转身收拾东西,没人再看苏婉清一眼,更没人说句道歉。 苏婉清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涌上来。 她不过是想好好上个班,怎么就这么难? 她蹲下身,默默捡起散落一地的东西,碎成两半的气垫被她捏在手里,冰凉的外壳硌得手心发疼。 将所有东西胡乱塞进包里后,她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办公室,后背还能感觉到那些若有似无的打量目光。 但这些委屈和疲惫,在看到幼儿园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时,瞬间烟消云散。 被这么一耽搁,幼儿园里的孩子几乎都走光了,只剩下谢可欣和另一个小男孩。 苏婉清远远望去,竟看见女儿正笑着教那个男孩搭积木。 这简直是破天荒的事! 谢可欣的自闭症时好时坏,却始终不喜欢和人接触,连她这个妈妈想陪玩,有时都会被不耐烦地推开。 可此刻,女儿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小手正耐心地帮男孩扶正歪掉的积木塔。 “可欣。” 苏婉清放轻脚步走过去。 谢可欣没回头,倒是旁边的小男孩抬起头,朝她扬起手比划着打招呼。 她注意到男孩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一旁的老师柔声解释:“这孩子小时候发烧伤了声带,说不了话。” 苏婉清心里莫名一揪,朝男孩温和地笑了笑,在旁边的小椅子上坐下,安静等着两个孩子搭完积木。 老师坐在她身边,笑着说:“可欣虽然不爱说话,但对同学特别好。知道这个小弟弟不能说话后,主动牵着他玩了一下午呢。” 苏婉清望着女儿专注的侧脸,心头涌上一阵暖流。 她一直知道,可欣只是把自己藏在壳里,那颗小小的心里,其实装着对世界的温柔。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收腰西装套裙的女人匆匆走来,领口别着枚精致的银色胸针。 看清那张脸时,苏婉清愣住了。 竟然是石美? 第65章 扫大街都费劲 石美匆匆赶来,额角还挂着细密的汗珠,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快步走到刘老师面前道歉:“抱歉啊刘老师,今天临时加了个会,又来晚了,耽误您下班了。" 此刻的她全然没了早上带苏婉清时的倨傲,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歉意。 刘老师笑着摆手:”没事没事,你们年轻人工作忙,我懂的。" 她侧身指了指谢可欣,语气里满是欣慰,"今天多亏了这个小姑娘陪着小昊,俩孩子玩得可投缘了。" 石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刚落在谢可欣身上,就瞥见了站在孩子身后的苏婉清。 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平日里在公司从容干练的她,此刻竟手足无措起来,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西装袖口,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打招呼。 比起她的局促,苏婉清倒显得坦然许多,微微抬手颔首:"石主管。" "这是您的孩子?" 她指了指旁边的小男孩,语气平和。 石美下意识拢了拢手提包的带子,轻轻"嗯"了一声:“他叫石昊。" 苏婉清注意到孩子随母姓,却并未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不必深究。 她只温和地笑了笑:”真巧,我女儿也在这里上学。" 石美看向旁边的谢可欣,本想跟孩子打个招呼,却发现小姑娘始终低着头摆弄积木,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石昊见状,连忙拉了拉母亲的手,用手语比划着解释:"妈妈,她不是不礼貌,她有自闭症。" 石美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从没想过苏婉清不仅有这么大的孩子,孩子还患有自闭症。 同为母亲,看着眼前安静得近乎透明的小姑娘,早上那些对"关系户"的偏见突然淡了许多。 或许她拼命挤进公司,也只是想给孩子更好的生活? 苏婉清将她眼底的波动尽收眼底,却并未放在心上。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谢可欣也不需要。 她弯下腰抱起谢可欣,小家伙顺势搂住她的脖子,把脸埋在她颈窝。 苏婉清抬头对石美点了点头:"那石主管,我们先回去了。" 回家的路上,苏婉清试着跟谢可欣多说几句话,可心底那点微弱的期待又落了空。 女儿依旧只肯叫“妈妈”,再没能从她嘴里听到别的词。 她轻轻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摩挲着女儿柔软的头发,暗自劝自己别急,慢慢来。 不管怎么说,可欣愿意主动陪着那个小男孩玩,已经是天大的进步了。 回到谢家时,天色早已暗透,墙上的挂钟指向七点半。 苏婉清正想随便找点东西垫垫肚子,推门却见一大家子都坐在餐桌旁,面前的饭菜几乎没动过,显然是在等她。 她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像聚光灯似的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苏婉清敏锐地捕捉到其中几分复杂难辨的情绪,心里不由得犯嘀咕,自己什么也没做,怎么又惹得这家人不对劲了? 这时,闵芫华率先开口,脸上堆着和蔼的笑:“清清,你可回来了,赶紧洗手吃饭,都等你呢。” 苏婉清心头猛地一跳。 等她吃饭?这怎么可能? 记忆瞬间拉回刚嫁进谢家的时候。 那时她和谢闫尘还没搬出去单住,每天都得跟谢家一大家子同桌吃饭。 起初闵芫华以为嫁进来的是苏婉宁,连海城都没有回,更不可能给她撑腰。 而谢闫尘的父母谢启和文书那时还没开始周游世界,得知新娘被换后气得摔了杯子,别说等她吃饭,她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和佣人挤在后厨啃冷饭。 可现在…… 她迎上闵芫华慈爱的目光,瞬间明白了老人家的心思。 是在刻意给她体面,想让大家接纳她。 心尖像是被温水浸过,微微发颤,她轻声道:“奶奶,下次你们先吃就好,不用等我。” 闵芫华不赞同地撇撇嘴:“说什么傻话?饿一会儿又饿不死,一家人当然要一起吃饭。” 话音刚落,坐在旁边的谢丝微不满地皱起眉,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催促道:“快点吧,人都要饿死了!” 她话音刚落,坐在对面的谢闫尘也朝她投来一道意味不明的目光。 苏婉清垂着眼帘当作没看见,牵着谢可欣洗了手,便在闵芫华身旁坐下,一边给女儿夹了些她爱吃的软菜,一边陪老人家说话。 “今天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闵芫华早就知道她出去工作的事,不仅没反对,还挺支持。 苏婉清笑了笑:“挺好的,工作内容不复杂。” “哟,你还真能出去工作啊?” 谢丝微撇着嘴阴阳怪气地开口,“就你那文凭,扫大街人家都嫌费劲,你能干得动什么?” 闵芫华眼风一扫,谢丝微脖子一缩,吐了吐舌头没再吭声,脸上却依旧挂着不服气。 她心里嘀咕,自己母亲当年好歹是豪门贵女,嫁进谢家都没抛头露面出去工作,怕丢了谢家的脸。 苏婉清这学历本事样样拿不出手,出去可别说是谢家的媳妇,不然她以后在海城的名媛圈里都抬不起头。 谢秋英是模特出身,性子向来冷淡,默默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 离席前,她淡淡看了苏婉清一眼,道:“女人确实该有自己的事业。” 一句话,算是明确表了态支持。 苏婉清对她温和一笑,心里对这位姑姑又多了几分好感。 “咳咳咳” 突然,谢可欣毫无征兆地剧烈咳嗽起来,小手一抖打翻了手边的水杯,小脸憋得像熟透的樱桃,显然是被食物呛到了。 苏婉清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慌忙把女儿抱起来,双手环住她的腰按在胸口,熟练地施行海姆立克急救法。 而坐在旁边的谢闫尘,反应却截然不同。 杯里的水顺着桌沿流到他的西裤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他眉头拧得死紧,一脸嫌恶地站起身,扯下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 那是定制款的高定西装,价值不菲,最重要的是十分难以定做。 嘴里还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要不是闵芫华在场,他恐怕早就转身离开了。 在他看来,这个女儿根本不配姓谢。 从小体弱多病,还带着自闭症,现在吃个饭都能呛着,简直是个麻烦精。 他自小就是天之骄子,做什么都要争第一,完全无法理解谢可欣这些“缺陷”,甚至暗自觉得,一定是苏婉清的基因太差,才影响了他的孩子。 第66章 你喜欢我吗 谢闫尘打心底里就不喜欢谢可欣,甚至称得上是厌恶。 只因为当年若非谢可欣这个意外,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和苏婉清领证。 在他看来,苏婉清毁了他对婚姻的所有设想,而谢可欣,便是将他婚姻美梦砸得粉碎的元凶。 就像一个清白之人平白沾了洗不掉的污点,这份厌恶,在他心中早已根深蒂固。 苏婉清将他的心思看得通透,识趣地把谢可欣往怀里紧了紧,不愿让孩子吐出来的秽物污了他的眼。 没关系,谢可欣是她一个人的珍宝,只要她疼惜就够了。 “闫尘,带你女儿去洗把脸。” 闵芫华见谢闫尘对亲女儿如此冷漠,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覆上一层寒冰。 谢家男儿向来顶天立地,当年娶苏婉清虽是意外,可这孩子终究是他自愿生下来的,凭什么摆出这副厌恶的嘴脸? 她绝不容许谢家出这样只会往女人身上推卸责任的懦夫! 谢闫尘冷不防被奶奶点名,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苏婉清不是正带着孩子吗?为何偏要点他? 谢丝微本就因谢可欣搅得没了胃口,心里正烦着,见亲哥被奶奶指派去伺候那个“废物”,立刻不满地开口:“奶奶,我哥是干大事业的男人,哪懂这些琐碎活儿?您这不是为难他吗?” 她瞥了眼苏婉清,语气带刺,“况且那孩子不是有妈吗?” 闵芫华听着孙女这番歪理,脸色冷得像结了冰。 她“啪”地放下筷子,目光如刀般射向谢闫尘,冷冷吐出两个字:“快去。” 那强势冷硬的态度,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刀叉掷到他脸上。 饭桌上剑拔弩张的气氛如同实质,压得苏婉清呼吸都有些不畅。 她本不需要谢闫尘帮忙,忙开口:“奶奶,不用麻烦他,我自己带可欣去就好。” 说着便抱起孩子要往卫生间走。 “砰”一声脆响,苏婉清吓得心头一跳,回头只见闵芫华把碗狠狠摔在地上,对着谢闫尘怒目圆睁:“我说话不管用了?” 谢闫尘胸膛剧烈起伏,显然也动了怒,却终究不敢与奶奶硬抗,只能憋着气朝苏婉清走去。 “清清,把可欣给他,回来吃饭。” 闵芫华又道。 苏婉清看看一脸茫然的谢可欣,再瞧瞧紧绷着脸的谢闫尘,怎么都觉得不妥。“奶奶,闫尘他确实不擅长这些,我在旁边看着……” “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闵芫华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是被气着了。 苏婉清咬了咬唇,终究还是把谢可欣递给谢闫尘,低声嘱咐:“她很乖的,动作轻些,帮她擦擦脸就好,其他的我等下再来弄。” 谢闫尘本满心抗拒,可当指尖触到谢可欣那软软小小的手掌时,那阵柔软温热的触感竟让他心头猛地一颤。 他垂眸望去,正对上谢可欣忐忑不安的眼睛,这才惊觉,这孩子竟和自己如此相像,尤其是眉眼间的轮廓,简直如出一辙。 原本坚硬如铁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悄然软了几分。 他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对照顾谢可欣这件事,竟没了方才那般强烈的排斥。 谢可欣对这个父亲,向来是既渴望又胆怯。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爸爸,可他从未像妈妈那样对她展露过温情。 此刻被他牵着,小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目光频频望向苏婉清。 直到看到妈妈投来的坚定眼神,才稍稍放松了些。 卫生间里,谢闫尘取了条毛巾,依着苏婉清的嘱咐,先用水微微打湿,试了试温度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往谢可欣脸上擦去。 谢可欣很紧张,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但还是睁大着眼睛,眼也不眨的看着谢闫尘的动作。 谢可欣紧张得睫毛不住扑闪,却还是睁着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动作。 卫生间的灯光落在她眸中,像盛着一汪清澈的泉水,映得那双眼睛亮得像小鹿一般。 五年来,谢闫尘从未如此认真地看过这个女儿。 不知是那副与自己酷似的面容触动了心底某处,还是血脉相连的本能在悄然作祟,他那颗冰封的心,竟真的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还难受吗?” 他轻声问道,语气是连他自己也想不出来的温和。 谢可欣乖巧的摇了摇头,依旧瞪着自己的大眼睛瞧着谢闫尘的一举一动。 她像是在好奇,又有些害怕,想要靠近他,却又怕自己像以前那样被推开,双手在自己身前拧成了麻花。 谢闫尘以前从来没做过这些事,但真的做了以后,发现也没那么难。 谢可欣乖巧得让人心疼,眼神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他敏锐的注意到她眼眸中想要靠近他又害怕的情绪。 他的心骤然一顿,将毛巾挂回原处后,蹲在谢可欣的面前,好奇道:“你喜欢我吗?” 谢可欣的皮肤很嫩,他刚刚已经格外注意力道,但还是将她的皮肤摩擦出了些许红晕。 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脸,却没想到谢可欣猛的往后一缩,把自己缩在了墙角,眼眸中满是害怕。 谢闫尘的手僵在空中,想起自己半月前去接谢可欣的时候,当时苏婉宁怎么拉她都拉不动,而他一过去,谢可欣便自己主动靠了过来,她紧紧牵着他的衣角,像是抓住了什么依靠。 可现在,她却害怕他的触碰。 谢闫尘的心中忍不住一酸,他上前一步,轻轻的抓住她不那么排斥他的手,温柔的捏了捏,“洗干净了,我们出去吧。” 谢可欣依旧没说话,但眼神里的默许显而易见。 同时,谢闫尘感觉到掌心的小手,悄悄收紧了些。 那细微的力道带着一丝依赖,像一根羽毛轻轻搔过心尖,让他浑身泛起一阵奇异的战栗。 只是这份难得的温情并未持续太久。 卫生间的门刚一打开,方才还牵着他的小丫头便猛地抽回手,迈着小短腿朝苏婉清的方向跑去。 掌心骤然一空,那瞬间的空落感,像被抽走了什么,让谢闫尘怔在原地。 抬头望去,只见谢可欣扑进苏婉清怀里,在她怀里亲昵地蹭来蹭去,那份毫不掩饰的依赖与喜爱,和在他身边时的胆怯全然不同。 第67章 你从未了解过我 夜幕降临,苏婉清陪在谢可欣的房间里,看着权晶和高俊民给孩子讲解今日所学的知识。 谢可欣在算法上虽有天赋,却从未系统接触过相关领域,还得从基础学起。 苏婉清一旁看着,心底也跟着泛起激动。 她在这行已是公认的天赋出众,却没料到女儿竟比自己更胜一筹。 无论作为母亲,还是作为同行,这份骄傲与欣喜都难以抑制。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苏婉清抬头,便见谢闫尘倚在门框边,颀长的身影几乎将门边的光影都吞噬了去。 他刚洗过澡,身上松松垮垮地套着件单薄睡衣,与白日里西装革履的模样判若两人。 “有事?” 苏婉清开口问道。 谢闫尘面色平静地走进来:“没事,来看看可欣。” 他自然地坐到谢可欣身边,可魁梧的身形一落座,便将孩子身旁的光线挡得严严实实。 谢可欣不满的撅了噘嘴,拿着自己手里的积木往旁边移了移,无声的拉开了自己和谢闫尘的距离。 谢可欣小眉头微蹙,不满地撅了撅嘴,抱着手里的积木挪开小凳子,无声地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谢闫尘这突如其来的示好,让苏婉清微微一怔。 但有了前两日的对比,她再不会天真地以为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再想到苏婉宁与他的接触,指不定又在背后编排了什么闲话。 她心里透亮,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往旁边挪了挪,继续看着手里谢可欣的学习资料。 谢闫尘先陪女儿玩了会儿,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孩子都像个小哑巴似的一声不吭,心里不禁有些泄气。 “她不是自闭症吗?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问道,全然忘了是自己上次强行带女儿去做检查,才刺激得孩子患上了失语症。 苏婉清听了这话,即便极力克制情绪,语气也冷了几分:“你忘了?上次跟你出去之后,她回来就只会叫妈妈,其他什么都不会说了。” 谢闫尘早已把这事抛到了脑后,甚至觉得自己当初的做法合情合理。 能让他亲自带孩子出去,定是有缘由的。 况且他笃定自己没做过出格的事,谢可欣胆子小,那是她自己的问题,怨不得旁人。 可对上苏婉清冰冷的眼神,他终究没把这些话讲出口,只点点头:“明天我安排专业的医生来给她看看。” 苏婉清像看什么稀奇物种似的瞥了他一眼:“不必了。整个海城的医生我都找遍了,都说孩子是心理障碍,得靠自己克服,找谁来看都没用。” 谢闫尘被噎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沉默许久,他才注意到苏婉清手里的东西。 虽说他对算法不算精通,但基础内容还是看得懂的,一眼便认出那是算法基础导论。 这让他瞬间想起中午苏婉宁跟他说的事。 他清了清嗓子,问道:“听说你去了永方?” 苏婉清“嗯”了一声,头也没抬,心里却清楚,谢闫尘的重点来了。 “怎么进去的?” “走进去的。” 苏婉清淡淡回应。 她明知谢闫尘想问什么,偏要故意答偏。 她与许江、许秋芸的关系,除了当事人、郑璐和许家仆从,没几人知晓,她也不屑拿这个来炫耀。 谢闫尘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不耐,薄唇抿了又抿,才压着性子追问:“我是问你,找了谁帮忙进去的?”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靠自己进去的。” 苏婉清语气依旧平淡。她本就是永方的老员工,能留下来全凭自身本事,即便许秋芸也是看中了她的能力,从未靠过旁人。 谢闫尘却觉得她在自不量力,忍不住冷笑一声:“苏婉清,你一个连小学文凭都没有的人,跟我说靠自己进了永方?你当我是傻子吗?” 苏婉清只觉得无奈,好像所有人都揪着她没文凭这事不放。 她本可以说,只要自己愿意,全国乃至全世界的顶尖学府都会为她敞开大门。 这话绝非夸大,但凡她愿意拿出过去的成就,便是各国争抢的高端科技人才。 可她偏不看重这些虚名,与其去听那些枯燥的课程,不如埋头研究自己的领域。 但她终究没说这些。 不用想也知道,若是说了,谢闫尘定会像看疯子似的盯着她,骂她吹牛。 见她沉默不语,谢闫尘等了片刻,更笃定她是靠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再想到这些年,她竟没花过自己一分钱…… “你在外面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语气不善地质问。 这些年,他看似对苏婉清漠不关心,实则早把她的人际关系摸得一清二楚。 苏家根本不待见这个女儿,每次打电话来都是让她在自己这里捞好处,更别提给她钱了。 她的朋友更是寥寥无几,也就一个郑璐。 按理说,她根本不可能有其他收入来源。 可王正真发来的信息却显示,苏婉清这些年一直收到永方的汇款,年收入相当可观。 谢闫尘眉头拧得更紧。 她到底傍上了永方哪个高层? 不仅多年来持续给她打钱,现在还把她这种“废物”塞进公司…… 对方的身份定然不低。 “趁我还没去查,最好自己坦白。不然等我查出什么,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你想都别想!” 他压低声音警告,以为这样能震慑住苏婉清,却没见她哪怕眨一下眼。 “我说了,我是靠自己进的永方。信不信随你。” 谢闫尘见她到这份上还嘴硬,顿时怒火中烧,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死死瞪着苏婉清: “永方对学历要求那么严,你的简历连初筛都过不了,你倒说说,怎么进去的?” 苏婉清终于抬起头,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脸上。 那眼神很复杂,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他的身影,望向了某个遥远而模糊的轮廓,带着一种穿越时光的疏离。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谢闫尘,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从头到尾,你就从未了解过我?” 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中午喝了什么汤,可那双清亮的眸子里,细碎的光却明明灭灭,像风中摇曳的烛火,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透出一种近乎破碎的疲惫与荒芜。 第68章 给苏婉宁开宴会 谢闫尘被苏婉清眼中翻涌的浓烈情绪震慑住,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一股力道推了出去。 他伸手去拧门把手时,才发现房门已从里面反锁。 以他的身份,大可以叫人来撬开这扇门,但思忖片刻,终究还是作罢。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过,他拨通了王正真的电话:“把苏婉清的全部资料整理好发给我。” 顿了顿,又补充道, “还有谢可欣的详细病情,一并送来。” 电话刚挂断,便听见楼上传来谢丝微的声音,正举着手机和人视频:“阿宁姐,你什么时候来家里玩呀?我好想你呢。” 那声“阿宁姐”叫得亲昵热络,甜得发腻。 听到“苏婉宁”这个名字,谢闫尘因苏婉清母女而起的烦躁心绪,竟奇异地平复了些许。 “哥!” 楼上的谢丝微一眼瞥见楼道里的谢闫尘,立刻拿着手机风风火火地跑下来,把屏幕凑到他面前:“阿宁姐,你看,我哥在这儿呢!” 谢闫尘对着屏幕露出一抹温柔笑意,朝视频那头的女人颔首示意。 视频里的苏婉宁已然卸了妆,天生的清纯底子在素净面容上展露无遗 她穿着一件真丝吊带睡裙,乌黑长发柔顺地垂在颈侧,添了几分慵懒魅惑。 更何况她开口时那声甜腻的“闫尘哥”,像一阵清风,瞬间吹散了谢闫尘心头积压的郁气。 三人随意聊了几句,正要挂断时,苏婉宁那边突然闯入一个身影,是罗倩。 又跟谁打电话呢?” 罗倩的声音传来,“谢总不是要给你开宴会吗?什么时候办啊?” 苏婉宁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尴尬,慌忙把手机扣在桌上,带着几分娇嗔埋怨道:“哎呀妈,您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快出去嘛,我这儿正有事呢!” 虽看不见她的神情,却能从语气里听出那份羞赧与不好意思,像颗熟透的樱桃,透着几分可爱。 十秒钟后,她才红着脸拿起手机,语气带着歉意:“那个……我房间忘了锁门,我妈就突然进来了,不好意思啊……” “闫尘哥,我真的没有催你的意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急忙解释,语速快得几乎要哭出来,生怕谢闫尘误会自己急功近利。 谢闫尘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不过他确实答应了苏婉宁要给她办宴会,而且要办很大。 最好把整个永方的人都请过来。 想到这件事,他脑中又迅速闪过苏婉清的脸。 也正好他可以去看看,那个帮苏婉清的人到底是谁。 他沉吟片刻,道:“这周五,我给你办宴会。” 话音落下,苏婉宁那边怔了一下,连忙摆手:“不用不用闫尘哥,你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弄就好了,我妈她也只是随便问问,真不是在催你。” 她着急撇清关系都快着急哭了,生怕谢闫尘误会自己。 谢闫尘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语气愈发柔和: “没关系,这周五我正好有空。明天我让人送些礼服样式过去给你挑,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你一定会是宴会上最耀眼的存在。” 这份温柔让苏婉宁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霞,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认真地点点头,细声细语道:“那……那就谢谢闫尘哥了。” 谢闫尘的眉眼彻底柔和下来:“跟我还客气什么?” 苏婉宁被他看得更加手足无措,脸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一旁的谢丝微本是想拉着苏婉宁聊聊小时候的趣事,顺便叫上哥哥凑个热闹,没成想这两人竟把她当成了透明人,当着她的面便旁若无人地流露亲昵。 她故意夸张地做了个干呕的表情,吐槽道:“行了行了,要腻歪你们俩私聊去,我可不奉陪了。” 谢闫尘笑着揉了揉谢丝微的头:“不早了,你也该去睡觉了。” 谢丝微这才依依不舍地对着屏幕道:“那阿宁姐晚安啦,周五的宴会我可一定要去,可不能像上次那样瞒着我。” 她说的是苏婉清从国外回来时,苏家办的那场回归宴。 当时苏婉宁为了避嫌,一个谢家的人都没邀请,可把她气坏了。 苏婉宁在屏幕那头笑着点头,声音温柔得像棉花糖:“好呀。” 谢丝微离开后,谢闫尘的目光不自觉地又落在谢可欣的房门上,依旧紧闭着,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他心中冷哼一声,那张儿童床那么小,苏婉清今晚总得回主卧来睡。 他等着便是。 可现实却出乎他的意料。 谢可欣的睡觉时间已过了一个小时,苏婉清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谢闫尘盯着身旁空荡荡的床位,薄唇紧抿,连手机屏幕上的文字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二十分钟后,终于听见房门被轻轻推开。 他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她除了回这里,哪里都去不了。 然而苏婉清从进门拿换洗衣物,到走进卫生间,自始至终没看他一眼。 经历了昨晚的纠缠,她已打定主意,今晚就在谢可欣房间的地毯上打地铺。 反正那里铺着厚厚的软垫,她本就不是娇生惯养的性子,有床被子便能安睡。 劳累了一天,热水澡是最治愈的时刻。 温热的水流漫过肌肤,仿佛将一整天的疲惫都冲刷殆尽。 慢悠悠地吹干头发,苏婉清才从浴室走出来。 房间里的大灯已经熄灭,只剩床头一盏小灯散发着昏黄暖光。 谢闫尘背对着她,面朝窗户躺着,身形紧贴床沿,像是刻意留出了大半空间,生怕碰到她分毫。 苏婉清垂了垂眼帘,本想告知他自己今后会在女儿房间睡,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说出来,反倒像是她在刻意划清界限,徒增误会。 索性什么也没说,抱起自己的被子便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谢可欣早已睡熟,小脸红扑扑的。 苏婉清将自己的被子铺在地毯上,走过去替女儿掖了掖被角,又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这才躺进自己的被子里,关掉床头灯。 没有谢闫尘在身边,她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女儿轻微的呼吸声像一剂安心良药,让她全身的神经都放松下来,几乎是沾枕即眠。 她不曾察觉,在她关上门的瞬间,原本“熟睡”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 他先是一动不动地扫视着空荡的房间,确认她没有留下,才猛地转过身。 当看清身旁被一并带走的被子时,他豁然坐起身,眼底翻涌着难以言喻的错愕与愠怒。 第69章 他竟然会心疼她 夜幕像一块染了墨的绒布,从天际线开始缓缓垂落,将白日的喧嚣轻轻覆盖。 窗外的蝉鸣不知疲倦地透进窗棂,本该是夏夜最聒噪的催眠曲,此刻却成了扰人清梦的絮语。 屋内的时针早已跳过凌晨一点,谢闫尘独自躺在空旷的大床上,辗转反侧。 眼皮重得像坠了铅,意识却异常清醒,无论如何也无法沉入梦乡。 只要一闭上眼,苏婉清那张明媚张扬的脸就会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他强迫自己去想工作,去想苏婉宁,可思绪总会不受控地拐回苏婉清身上。 这五年来,他对苏婉清的感情始终像一团缠结的线,复杂得理不清头绪。 最初得知新娘被调换的那一刻,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他甚至差点掐死这个毁了他人生的女人。 即便后来理智回笼,他也始终将苏婉清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她搅乱了自己本该拥有的一切。 每一次见面,他都吝啬给予好脸色,无论她说什么,都当作耳旁风,将她彻底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可让他意外的是,这么多年过去,无论他如何冷落、如何用刻薄的话语刺伤她,她总能笑脸盈盈地望着他,仿佛那些尖锐的字句都穿透了她的身体,落不到心上似的。 这样的拉锯持续了大半年,他的心态悄然发生着变化。 从最初单纯想让她难堪,到后来执着于打破她那副仿佛戴了面具的笑容。 他一向自诩耐心极佳,却偏偏在苏婉清这里栽了跟头。 她没破防,率先失守的人是他。 也正因如此,某个夜晚,他借着酒意将她压在了身下。 那是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笑容以外的表情。 她支离破碎的哭腔里,反复提醒着他。 她是苏婉清,不是苏婉宁! 她大概以为他醉得神志不清。 其实他没有。 或许有几分微醺,头脑却清醒得很,清楚地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他试探着叫出她的名字,她竟瞬间停止了挣扎。 她震惊得忘了呼吸,眼底却迅速漫上一层惊喜的光,像是终于等到了云开月明的欣慰。 即便他的动作带着酒后的粗鲁,她也没有丝毫抗拒,反而异常配合。 事后,身体的满足感尚未褪去,心底却涌上对苏婉宁的强烈愧疚。 他想找些苏婉宁的东西睹物思人,却发现物品不翼而飞。 怒火中烧的他冲去找她质问,也终于在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真实的委屈和难过。 “啪嗒”一声轻响,将谢闫尘的思绪猛地拽回现实。 他抬眼看向时间,竟已快凌晨两点。 睡意依旧杳无踪迹,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鬼使神差地,他起身走向谢可欣的房间。 柔软的头发乖巧地贴在鬓角与额间,几缕调皮的发丝垂落眼睑,随着均匀的呼吸轻轻颤动。 睫毛又长又密,像两把精致的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偶尔快速眨动几下,许是正在做什么甜美的梦。 小嘴巴微微张着,嘴角还挂着没褪尽的浅浅笑意。 被子被她蹬到了腰间,露出圆滚滚的小肚皮,随着呼吸一鼓一鼓,像揣了只安静的小鸽子。 小手紧紧攥着半块毛绒兔子的耳朵,指节泛着淡淡的粉,那是她睡前一定要抱在怀里的宝贝。 月光从窗帘缝里溜进来,温柔地落在她脸上,给鼻尖和脸颊镀上一层朦胧的柔光,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晰。 谢闫尘不自觉地走上前,替她把被子捻好,又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头发。 许是这细微的动作惊扰了她,原本带笑的嘴角突然嘟了起来,她不高兴地转过身去。 谢闫尘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蛰了一下,生怕吵醒她,手僵在半空不敢再动。 等了几秒,确定谢可欣没有醒来,他才缓缓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她发丝的柔软触感。 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地面,苏婉清纤细的身影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不知是习惯还是缺乏安全感,即便是睡着了,她也总喜欢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枕头被她抱在怀里,当成了唯一的依靠,仿佛这样就能多汲取几分暖意。 她睡觉时并不安分,身上的被子被蹂躏得乱七八糟,只勉强盖住肚皮,修长的双腿露在外面。 褪去了白日里那副刻意维持的温顺模样,反倒多了几分鲜活的人气。 不过最值得令人在意的是,她就这么睡在地毯上,让谢闫尘的心有了些许触动。 可她就这么睡在冰冷的地毯上,这景象让谢闫尘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缓缓蔓延开来,连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疼。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出接下来的举动,那股莫名的冲动再次占据了上风。他小心翼翼地将苏婉清打横抱起,送回了他们的房间。 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那颗在胸腔里躁动了大半夜的心脏,才像是终于找到了栖息的角落。 望着苏婉清的睡颜,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她的脸颊,却像被开水烫过一般猛地弹开。 看着自己方才的举动,谢闫尘懊恼地握紧拳头。 这实在太不像他了。 他竟然会心疼她睡在地毯上? 这种陌生的情绪让他烦躁,可此刻再把她抱回地毯上,反倒显得刻意又矫情。 他咬了咬牙,起身轻轻带上门,转身去了书房。 苏婉清一夜无梦,睡得沉酣,直到晨光漫进窗棂才悠悠转醒。 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细碎的轻响,眼皮慢悠悠地掀开。 原以为睁眼会撞见谢可欣那张肉嘟嘟的小脸,或是女儿睡梦中无意识蹙起的小眉头,没承想,映入眼帘的竟是墙上那幅她与谢闫尘的结婚照。 相框里的自己笑得拘谨又僵硬,身旁的男人则是一脸冰封般的漠然。 苏婉清愣住了,眨巴了两下眼,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颤了颤。 她疑心自己还没从梦里挣脱,抬手在胳膊上轻轻掐了一把。 “嘶” 清晰的痛感顺着皮肤蔓延开来。 不是梦。 第70章 她让他意外 她心头一震,猛地“噌”地坐起身,被子从肩头滑落大半。 她下意识先朝身侧扫去,还好,空荡荡的床铺平整如初,并没有谢闫尘的身影。 可……她明明记得昨晚是在可欣的房间守着女儿睡的,就蜷在地毯上! 怎么会突然回到这间冰冷的主卧? 难道……她竟有梦游的毛病不成? 苏婉清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睡衣,还是昨晚那套棉质的旧款,衣角沾着点不知何时蹭上的绒毛。 她伸手摸了摸枕头,触感柔软蓬松,和可欣房间的荞麦枕截然不同。 窗外的鸟鸣声清晰传来,混着楼下隐约的扫地声,一切都真实得不像话。 她坐在床沿怔了半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床单的纹路,脑子里乱糟糟的。 总不能是…… 谢闫尘把她抱回来的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怎么可能。 他恨她还来不及,怎么会碰她。 带着无尽的疑问,苏婉清掀开被子下床。 就在她刷牙的时候,卫生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苏婉清吓了一跳,牙刷还含在嘴里,转头便撞进谢闫尘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 那双眼像是熬了三个通宵,眼下的乌青又深又重,像被人揍了两拳。 谢闫尘站在门口,面无表情。 往日里一丝不苟的他,此刻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整个人透着一股颓败的倦意,偏偏眼神依旧冷得像淬了冰。 “你......” 苏婉清刚吐出一个字,谢闫尘已经猛地将门拉上,隔着门板传来他毫无温度的声音:“抱歉,不知道你在里面,你先忙。” 苏婉清:“......” 她抿了抿唇,把到了嘴边的疑问又咽了回去。 算了,他做什么、想什么,从来都与她无关。 这么一看,昨晚定然不是他把自己抱回来的。 这个认知让苏婉清悄悄松了口气。 感情上的牵绊尚未厘清是一回事,身体上,她早已不想再与他有任何触碰。 快速洗漱完毕,她推开门时正撞见谢闫尘。两人像互不相识的陌生人,目光都没在对方身上停留半秒,擦肩而过时连衣角都未曾相碰。 带着谢可欣吃完简单的早餐,新的一天照例铺开。可苏婉清刚走到车库,就发现车子出了问题。 她试了好几次点火,车机屏幕始终漆黑一片,毫无动静。 原本宽裕的时间一点点被蚕食,苏婉清急得额头冒汗。 她对汽车一窍不通,就算把前车盖掀开,面对里面密密麻麻的线路也只能束手无策。 可欣上学要迟到了,公司还有早会要开,明天更要带可欣去做第一次治疗……就算现在去买新车,也根本来不及。 正焦头烂额时,一道身影不知何时立在了车旁。谢闫尘只扫了一眼引擎盖的缝隙,便淡淡道:“发动机坏了,开不了。” 苏婉清的心沉得更低。 正无措间,身后传来两声短促的车鸣。 回头,谢闫尘倚在车门边,瞥了她一眼:“上车,我送你。” 苏婉清下意识想拒绝:“不、不用了,我找奶奶……”借下车。 后半句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奶奶一早就去庙里了,车刚走。” 他抬了抬下巴,前方的车道果然空荡荡的。 苏婉清:“……” 这运气,真是背到家了。 “上不上?不上我走了。” 谢闫尘见她迟迟不动,语气添了几分不耐。 苏婉清咬了咬下唇,纵有万般不情愿,也只能牵着谢可欣上了他的车。 还好有女儿在,不用被迫坐副驾,否则那尴尬简直能把人淹没。 “去哪?” 他轻踩油门,打破沉默。 “星辰幼儿园。” 听到这名字,谢闫尘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知道这个幼儿园。 听说是海城的某个高官家里的孩子有些不太能和正常孩子接触的病,所以专门开的为特殊孩子上学的幼儿园。 之前他在给谢可欣联系学校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幼儿园,可惜幼儿园进去的条件极其苛刻,他辗转了好几个熟人都没能将谢可欣送进去。 这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进了之前那所。 可现在,苏婉清居然没靠他就进了这家幼儿园? 谢闫尘的脑海里忽然闪过昨晚苏婉清那句“或许你从未了解过我”。 难道他真的从未看清过她? 谢闫尘不自觉透过后视镜看了身后的二人一眼,只见苏婉清正在给谢可欣整理衣服,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任何两样。 他会不了解她? 尽管心中不想承认,但事实却摆在眼前,他无法反驳。 不管是她进永方还是钱的事情,还有现在的这个幼儿园,她都确实让他有些意外。 他想开口问问,但又瞥见苏婉清给谢可欣整理衣物后就将视线转移到了窗外,看上去一点也不想和他说话。 算了,反正他已经让王正真去查了,不差这一会儿。 把谢可欣送到幼儿园,他又驱车送苏婉清去永方。 等她走后,他刚要发动车子离开,一道惊喜的女声突然自身后响起:“闫尘哥?!” 谢闫尘回头,只见苏婉宁快步走过来,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我刚才就看着像你的车,没想到真的是你!” 她刚刚坐在车上路过的时候就看到了和谢闫尘的车十分相像的车,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过来才发现连车牌号都是一样的。 她上前敲了敲车窗,高兴得嘴都快要咧到耳根。 “你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我眼尖差点就错过你了!” 她嘴上埋怨着,心里却高兴极了,谢闫尘这是有多想她啊,昨晚二人才打完视频电话,今天一早他竟然驱车来她公司楼下见她。 他心里一定爱惨了自己。 这样想着,她几乎将自己的整个身体贴在了刚下车的谢闫尘身上。 这时有几个同事也路过,瞧见苏婉宁的背影就想着过来打招呼,却没想到又见到了谢闫尘。 “哟哟哟,阿宁可真幸福,天天都有谢总送!” “年轻真好,谈个恋爱就想腻腻歪歪的,不像我们这些老夫老妻,别说拥抱了,连牵个手都嫌烦呢。” 苏婉宁被说得脸颊微红,往谢闫尘怀里缩了缩,一副娇羞模样。 谢闫尘原本想解释自己是送苏婉清来的,见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抬手摸了摸苏婉宁的头发,语气放缓:“我送你上去。” 第71章 许江看的是苏婉宁? 苏婉清刚在工位坐下没多久,就见一个同事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拍着桌子嚷嚷:“天哪天哪,甜死我了!” “阿宁也太幸福了吧!人漂亮性格温柔,家世好学历高,还有那么优秀的男人宠着,羡慕死我了都!” 旁边立刻有人探过头:“怎么了这是?又瞧见什么让你这般感慨?” 那人啧啧两声:“还能有啥?刚在车库瞅见谢总送阿宁上班,啧,这俩人是生怕一天不给我们喂波狗粮心里不舒坦啊!” 语气里满是“抱怨”,眼底的羡慕却藏不住。 苏婉清指尖在键盘上顿了半秒,瞬间了然。 她就说谢闫尘怎么会突然那么好心送她来上班,原来是想着来见一见苏婉宁啊。 或许是经历过太多次的失望,这一次,苏婉清的心中总算没有了任何心酸或者是其他异样的想法。 她不动声色的捂了捂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里面平静的心跳,嘴角微微勾起。 这样的变化很好,她很喜欢。 不一会儿,就见远处传来了些许喧嚣的声音。 不用探出头去,苏婉清就知道,一定是谢闫尘把苏婉宁送了上来。 她没有和其他同事一起去凑热闹,反倒是拿着自己的杯子去茶水室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回来的时候,就见苏婉宁正和谢闫尘站在门口,身边还站着一个石美。 三人像是在交谈着什么。 苏婉清不感兴趣,便也没有多加去注意,不过令她有些奇怪的是,石美好像在她的脸上多停留了一段时间。 像是在打量着什么。 苏婉清下意识觉得对方可能是在担心她在公司把她儿子是哑巴的事情说出去。 于是便朝石美淡淡一笑,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那些家长里短的八卦,她从来懒得掺和。 每周二,整个公司的人都需要去办公室开大会。 这次会议会由总经理亲自主持。 讲述这周的工作重点。 苏婉清混着人群坐在最后方,默默的听着上面的领导发言,盘算着自己今天该做点什么。 按照昨天的经历来看,她今天应该也是只有收收快递泡泡咖啡的事,那么这就需要她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了。 她想到昨天那位姓李的员工写的程序...... 嗯,她想她知道今天做什么了。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她没注意到许江正在台上讲话,说话间往她这边看了好多次。 无意间,周遭的眼光也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有人小声偷摸问道:“许总这是在看谁啊?” “还能是谁?苏婉宁呗!今年进来的几个实习生,就她的履历最为突出,那能力放在其他公司随随便便都可以当个领导,但她还愿意到咱们永方实习,肯定会受到重视。” “对啊,况且她男朋友还是谢氏集团的谢总,听说咱们那个新项目正在找投资伙伴,说起来咱们永方一直没和谢氏合作过,说不定就差中间这条线呢!” “哎,天之骄女就是不一样,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罗马,真是不能比啊。” 苏婉宁坐在苏婉清的旁边,听到周围的人这么说,心里不禁更加美滋滋,连带着背都挺直了起来。 顺着人群望去,对上了许江的脸。 她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个永方的总裁竟然也这么好看。 和谢闫尘总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不同,许江喜欢穿各种颜色的西装,昨天是一件宝蓝色,今天则因为要开会便换成了一件低调的灰色。 可就算是这样,也依旧掩盖不了他身上与生俱来的矜贵公子的气质。 他的袖口随意的挽至小臂,露出他健硕的肌肉,更令人值得注意的,是他手上那块低调却难掩质感的百达非丽腕表,苏婉宁见过,价值不菲,全世界只有一块的专属,当初谢闫尘本来想买,却被人抢了先。 没想到竟然在这位的手里。 苏婉宁不自觉将目光移到许江的脸上。 和谢闫尘的成熟稳重相比,许江的整体形象显得阳光开朗许多,他的鼻梁高挺,唇线清晰,虽然板着脸,但嘴角的酒窝却会随着他说话时一深一浅的行动。 更令她惊讶的是,他似乎在对她眨眼...... 苏婉宁心中猛的一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以许江是在对她示好? 她的魅力,已经大到这个地步了吗? 她的内心不自觉开始狂喜起来。 而一旁的苏婉清刚刚理好自己的思路,抬起头就见许江正冲她眨眼,那模样,哪有半点总裁的样子? 她瞪了他一眼,许江总算是老实了,不再往她这边看,而是专注的在台上讲述着事情。 都说男人认真起来的时候是很帅的,许江也不例外。 苏婉清听着他的叙事,简洁明了又清晰,三言两语间便把事情讲得清清楚楚,点了点头。 这才对嘛,做领导就应该这样说话。 像那些开个会说半天废话的领导就应该抓过来向许江多学学,省得耽误大家时间。 半小时后,会议结束。 有了刚才许江的插曲,大家都以为他是在看苏婉宁,因此不仅仅是自己部门的上前巴结她,其他部门的也走上来跟她套近乎。 苏婉宁几乎是众星捧月般的站在人群中。 而苏婉清这边就冷清了许多。 不过她并不在意,这样也好,她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 正这么想着,一道清冷的声音叫住了她。 “苏婉清。” 她回头,便见石美抱着一叠资料看着她。 “石主管。”她微笑着招呼道。 石美没多言,只道:“跟我来。” 说罢,石美便率先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苏婉清紧随其后。 “昨......”石美刚开了个头,苏婉清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便道:“石主管不用担心,我不会把您儿子的事情说出去的。” 石美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我不是说这个。” 苏婉清一愣,那找她干什么? 石美抿了抿唇,从自己的资料里抽出一叠递给苏婉清: “这是昨天你指出来有问题的那个项目,我无法确定你到底是真的知道还是碰运气,便找人把资料拿了出来,你如果真的有能力,便证明给我看。” “如果你做出来了,我会重新考虑你的分组。” 第72章 你忙吧,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苏婉清怔怔地盯着面前的资料,指尖微微发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石主管……您这是……” 心头翻涌着太多情绪,巨大的惊喜来得猝不及防,让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措辞。 毕竟昨天,石美看她的眼神,分明带着剜肉剔骨般的嫌恶。 不过一天光景,怎么会有如此天翻地覆的转变? 石美望着她怔忪的模样,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 “抱歉,先前是我掺杂了个人情绪。昨晚我儿子回家说,你的女儿在幼儿园很照顾他。我想,能教出这般善良的孩子,她的母亲应该也不会是一个投机取巧的人。” 听见对方提到女儿,苏婉清的眼眶不自觉红了起来。 她就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一个很好很善良的小朋友,她或许不是常人所规定的那种健康的小孩,但苏婉清确信,她的心里一定是健康的。 “另外,” 石美话锋一转, “你的私事我无意干涉,但无论如何,你与苏婉宁、谢总三人之间的纠葛,绝不能影响工作,更不能波及其他同事。” 苏婉清心头又是一震。 石美的洞察力竟如此惊人。 今早与谢闫尘不过匆匆一面,竟已看穿三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不愧是执掌人事部的老将。 苏婉清对她洞察人心的能力不禁佩服。 她抱着那叠来之不易的文件,重重颔首:“请石主管放心,我保证只专注工作,其余诸事一概不闻不问,更不会外传只言片语。” 石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好,回去吧。” 踏入办公室的瞬间,苏婉清便觉无数道探寻的目光如针般扎来。 见她眼眶泛红,众人皆以为她定是被石美狠狠训斥了一顿。 苏婉宁立刻露出担忧的神色:“婉清姐,你怎么了?石主管又责骂你了吗?” 她旋即轻叹一声,语带怜悯:“唉,你这又是何苦呢?本就没让你接触核心事务,昨天不过是收个快递、打打杂的活儿,你都做不好,往后这三个月实习期可怎么熬?” “虽说你十有八九是转不了正的,但换作是我,断然不会把时间耗在这里。找个自己熟悉的领域深耕,岂不是更好?” “何必非要跟我争个长短呢?” 她那娇滴滴的嗓音听似劝慰,实则字字都在暗讽苏婉清是个圈外人,笨手笨脚连前台的活儿都胜任不了,更向众人暗示,苏婉清这般死缠烂打,不过是为了和她较劲。 在旁人听来,苏婉清俨然成了不自量力的蠢货,除了一张脸尚可入目,竟无半分能与苏婉宁相较,偏还硬要凑上来讨辱。 昨日曾被点出问题的小李率先嗤笑出声:“咱们这办公室可不养闲人,更不欢迎关系户。少摆出这副可怜相,出来混凭的是实力!”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就是,别以为哭哭啼啼就能博同情,出来打工没人会惯着你。” “快去给我泡杯咖啡,困死了。” “哦对了,顺便把我楼下的快递取上来,昨天就该做的事拖到现在。” 先前还有人顾忌着昨天污蔑苏婉清偷东西的事,不好太过指使,如今见有人开了头,便也自顾自地吩咐起来。 苏婉清抿了抿唇,盯着苏婉宁道:“你想多了,我没被骂。” 说完她便抱着自己的东西回到座位上,打算仔仔细细的看看那份资料。 可偏偏苏婉宁不乐意放过她,非要凑到她的面前道: “婉清姐,不用嘴硬的,唉,其实我也能理解你的想法,毕竟咱们身体里都流着父亲的血,可是我却比你优秀那么多,你嫉妒也正常。” “不过咱们还是得有个度,工作是正经事,不要把私人感情混在里面,你影响我没关系,但是千万不要影响了其他同事......” 她一本正经的说教道。 苏婉清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苏婉宁就像只叽叽喳喳的鹦鹉一般一直在她身边叫个不停,说出来的话看似在为她好,实际上却无形的败坏了她的形象。 尽管她本就没有想过在这个部门多待,但也不想树敌。 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度过这三个月而已。 想到这里,苏婉清眼中带着些不耐。 “你可以回你自己的工位上吗?现在你影响我工作了。” 听她这么说,苏婉宁面上僵了一瞬,不过很快,又高兴起来。 她本来就是想要通过踩苏婉清来彰显自己的品性优秀,一开始还担心苏婉清不接茬,现在她先出言不逊,她正好可以借题发挥。 眨眼间,她的眼眶便“唰”的红了起来,声音虽然还没有哽咽,但也依旧带着些许颤抖: “婉清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更不喜欢跟我交流,但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担心你影响大家的工作而已......” “算了算了,到底是我多管闲事了,你忙吧,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说完她便捂着脸坐回了自己的工位,双肩颤抖着,像是在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苏婉清只觉一阵荒谬的震惊。 自幼被许秋芸严苛教养长大,她的性子本就不算活泼。 常年与数字、算法、代码这些冰冷的逻辑打交道,更是让她养成了沉闷直接的性子,向来有话直说,不擅拐弯抹角。 许秋芸教她,做错事哭闹无用,唯有认清问题、道理分明才算数。 久而久之,她便不习惯于向人倾诉心事,更不喜欢暴露脆弱。即便情绪再翻涌,也极少让旁人看见她的眼泪。 而苏婉宁这般收放自如、堪比专业演员的情绪表演,着实让她“叹为观止”。 念头刚落,便见方才还只是低低呜咽的苏婉宁,突然像被戳破的气球般,伏在桌上放声大哭起来。 她本就是这次实习生的重点保护对象,昨天又接手了那么重要的项目,再加上男朋友是谢闫尘,今早许江还对她抛媚眼,她几乎算得上是整个办公室的熊猫级别的人物。 她一哭,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安慰的安慰,递纸巾的递纸巾,而所有的矛头,毫无悬念地齐刷刷指向了苏婉清。 “你这人怎么回事?能力不行还听不进劝?你妹妹好心提点你,不感谢也就罢了,居然还恩将仇报!” “况且你哪有什么正经工作?从昨天到现在连电脑都没开过,怕是连基本操作都不会吧!” 第73章 你是说她莫名其妙哭了? “我说什么了?” 苏婉清敛起脸上的漫不经心,心头那股荒谬感几乎要溢出来。 从头到尾她连重话都没说过一句,反倒是苏婉宁像块牛皮糖似的黏着她,话里话外哪有半分真心关怀,全是明里暗里的拉踩和挑衅。 这群人双标的也太明显了吧? 到底谁才是被刁难的那个? 众人还没来得及接话,办公室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行人簇拥着个挺拔身影,正朝这个不起眼的小部门走来。 “许总,您里边请。” 基础部部长躬着背,双手虚引着把门推开,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活像在迎一尊真神。 许江依旧是那身深灰色西装,肩线挺括得如同刀裁,腰线收得恰到好处,衬得双腿愈发笔直修长。 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俨然一副视察工作的姿态。 男人周身散发的强大气场,仿佛能搅动空气形成无形的气流。 脸上没什么表情,乍一看真像随意路过,可只有身后那群人知道,这位大老板是特意点明要来这个最不起眼的基础部门,说是“看看新人表现”。 办公室里瞬间一片死寂。 永方每年进的新人能从顶楼排到一楼,从没谁能入得了许江的眼。 今年这阵仗,实在反常。 众人猛然想起开会时许江对苏婉宁眨眼的瞬间,顿时心照不宣。 看来苏婉宁真是块被许总看中的璞玉,可得好好巴结着。 刚进门,股东之一的江经理就急不可耐地四处扫视,目光在人群里逡巡,显然是在找苏婉宁的身影。 其实根本不用费力气。 苏婉宁正被一圈人围着,趴在办公桌上哭得肩膀耸动,那单薄的背影瞧着委屈得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 江经理只觉得站在许江身侧的空气都冷了几分,不等大老板开口,他立刻挺直腰板厉声道:“怎么回事?上班时间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基础部的员工们还没从这阵仗里回过神。 这些平时只在全体大会上远远见过的大人物,此刻竟扎堆出现在这个边缘部门,尤其是许江。 传说中帅得惊天动地的总裁,此刻近在咫尺,连他高挺鼻梁上的光影都看得一清二楚。 有的女员工看着许江不禁咽了咽口水,相比较早上的谢闫尘而言,许江额前的碎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露出饱满的额头,鼻梁高挺,唇线清晰,唇角似乎天然带着点微扬的弧度,气场凛冽,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吸引力。。 任谁都不能够不春心萌动。 江经理见没人应声,重重敲了敲桌子:“问你们话呢!到底怎么了?”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心里头那杆秤瞬间偏向了苏婉宁、 许总突然驾临,八成是为她来的! “是苏婉清!” 有人立刻跳出来表忠心,“石主管刚说她几句,婉宁好心劝她,结果她非但不领情,还说婉宁多管闲事!” “就是!昨天让她帮忙取个快递都推三阻四,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业务能力可想而知!” “太不像话了!” “业务水平实在是太差了!” 一到吐槽苏婉清的时间,众人便像是打开了话茬子,你一言我一语的。 当然有聪明的人,他们一开始没有开口,却仔细的打量着许江的脸色,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踩了雷。 当他们发现他们越是表现出苏婉宁的可怜,许江的脸色便越加黑了几分后,终于确定了,许总这一定是为了苏婉宁来的! 当即便加入了战场,毫不掩饰自己对苏婉清的排斥和嫌弃,此时不站队什么时候站? 他们要在现在表示自己和许江是一伙的,他们都会好好爱护苏婉宁,这样也能在许江面前留个好印象,以后万一就升职加薪了呢? 江经理也是一个人精,他看出来许江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想当然猛的拍起桌子,怒吼道: “什么?!咱们公司竟然还有这种人!她在哪里,赶紧把她给我叫出来!” 他的身高不高,是一个十足的中年男人的长相,大腹便便,此刻发起怒来双手插在自己都要看不见的腰上,像是一个煤气罐在发火一般。 大家齐刷刷的目光射向了坐在最角落的苏婉清。 “就是你?” 江经理的食指几乎要戳到苏婉清脸上,“连同事情谊都不讲?” 苏婉宁像是才发现屋内站了这么多人,抬起头,只见她的两只眼睛都已经哭肿了,她一遍擦拭自己的眼泪一边站起身来朝大家鞠了个躬,带着浓浓鼻音道: “对不起,是我太情绪化了,跟婉清姐没关系,大家都回去工作吧,我没事的。” 这话一出,大家看她的目光便更加带着几分怜悯。 江经理原本心中还觉得这个人不抗压,但见她长得清纯动人,又引起了许江的注意,还这么通情达理,心中对她的印象便不停的往上拔。 “你瞧瞧人家,好心劝你你不听,现在还要帮你说话,你看看这做人的差距!” 苏婉清笔直地站着,脸上不见丝毫慌乱,语气平静无波:“我什么都没说,她自己要哭,与我无关。” 江经理原本见她长得漂亮,只想着二人互相道个歉就这么过去了,但现在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当即猛的拔高的声音: “你是说她莫名其妙哭了?你骗鬼呢!” “你是谁招进来的?实习期是吧?我告诉你,今天你不好好道个歉,那这实习期你都别想通过,现在就收拾东西走人!” “咱们永方绝对不用这么不讲道理不明事理的人!” 苏婉宁一听,眼中划过一丝窃喜,今天还真是她的好运。 早上谢闫尘来见她,开会的时候又被许江看中,现在还带着人来替她撑腰。 她强压着嘴角的笑意,伸手轻轻拽了拽许江的西装袖口,声音娇软得能掐出水: “许总,您别生气,真的不用赶她走的,她能进永方......肯定很不容易的。” 苏婉清的目光看着苏婉宁那只手正捏着许江挺括的西装袖口,心中默数着“三,二,一。” 许江洁癖非常严重,最不喜欢有人触碰他,尤其是苏婉宁刚刚还擦了眼泪手都没洗。 第74章 许江和苏婉清认识? “二”在心里还没有说完,就见许江已经把自己的袖子猛地抽了回来。 他眉峰紧蹙,看向苏婉宁的眼神里毫不掩饰嫌恶,语气冷得像淬了冰:“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像什么样子?” 话音未落,他竟当着众人的面脱下那件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随手就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那姿态,仿佛沾了苏婉宁指尖的不是高级面料,而是什么肮脏病毒。 他朝后看了一眼:“去,给我准备一套新的衣服,我等下上去换。” 他的这套动作不仅让周围的人看呆了,就连熟悉他的苏婉清也震惊了一瞬。 平时许江虽然有洁癖,但哪有这么夸张? 不过是摸了一下袖子,就直接把衣服扔了。 这是得多嫌弃? 其他人心理活动就更多了。 都以为许江是为了苏婉宁而来,如今看来,他们好像想错了? 而被拂了面子的苏婉宁刚刚是假哭,此刻却是真的要哭出来了。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刚才在会议室上不是许江先给她抛的媚眼吗? 如今她主动靠近,他不安慰她就算了,怎么还这般嫌弃? 他知道他的这般动作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影响吗? 仅仅只是站着,她都好像被人脱光了扔在了办公室里,接受着众人眼光里的审视。 她咬了咬嘴唇,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抱歉许总,我不知道您有洁癖,不小心碰了您,这样,我赔您一件新的西装吧,咱们加个微信,我转账给您。” 她努力装出一副理解的神态,压制着眼里的泪水,掏出手机来。 其他人见状紧紧盯着许江的动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毕竟就连江经理平时要找许江都是通过他身边的秘书,许江这人下了班从来联系不上,整个公司恐怕没人有他的微信。 要是他真的加了苏婉宁,那她的地位...... 众人不禁咂舌。 然而许江却只是淡淡的瞥了苏婉宁一眼,道:“用不着,一件西装而已。” 他连手机都没掏出来。 众人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苏婉宁却只觉得自己又被拂了面子。 几乎从未受过委屈的她此刻再也憋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看上去可怜极了。 “许总......不知道我是做了什么事让你有了不好的印象,但是我都跟您道歉。” 她突然弯下腰来,给许江来了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 这画风转得太快,苏婉清在一旁看傻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发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主要是苏婉宁这跟谁都能随地大小演的性格实在是让她太过于佩服,以至于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其他人不满的看了过来。 她连忙抿了抿嘴唇,将自己的笑声憋住。 而她的这一声就像是压死了苏婉宁心里破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她鞠躬鞠了足足有十秒,才缓缓的直起身子,或许是弯得有些久,让她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原本想借机让许江扶她一下,谁知道许江“嗖”的一下直接闪了过去。 她不得不扶着桌子才能稳住身体。 身后,许江不满的声音再次传来:“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工作的时候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千金大小姐当惯了就回去当你的千金大小姐,永方不缺你这一个人才!” 苏婉宁原本想要博同情,却没想到被这么当众给骂了,眼泪还挂在眼睛上,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等她反应,就见许江扫视一圈,目光中带着严厉的警告。 “还有你们,一个同事哭了就全部围上去像什么样子?怎么,流两滴眼泪事情就不做了?都这样咱们公司还怎么运营?” “难不成去谈判的时候哭上两下人家就会把项目让给你们了?” “一个个怎么分不清事情的主次!怪不得一个个在永方待了这么久都没有成效!” “要是都这样,我看这个部门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众人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还以为他是来帮苏婉宁的,现在看来,他分明是来找茬的。 刚刚还对许江抱有些许幻想的基础部女员工顿时心里滤镜碎了一地。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回去工作?” 见他说完大家还杵在原地,许江不耐烦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话音落下,就见大家瞬间回到了工位上,刚刚还满是怨言的办公室此刻大家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苏婉宁心中纳闷极了,她真的是搞不懂这个许江,刚才会议上他主动示好,怎么下来就变了? 难不成他听见了自己和谢闫尘的关系,吃醋了? 不至于吧...... 见没人看着他们了,许江收起对其他人的气势,转头讨好的对苏婉清笑了笑,目光中带着点邀功的意味: “在这里过得怎么样?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要不我给你调个部门?” 这话一出,更像是在众人的心口上放了一炮烟花一般炸开。 大家不敢说话,但是眼神里的震惊却不言而喻。 许总他......和苏婉清认识?? 听那语气似乎还非常的熟! 难不成苏婉清就是靠着许总的关系进来的? 大家通过眼神交流着,想到这两天自己对苏婉清的态度如此不好,纷纷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苏婉清的背后居然有这么大一尊大佛! 那苏婉宁就算是名校毕业又怎样? 谢闫尘的女朋友又怎样? 他们都是在永方上班的! 是靠许总吃饭的! 不!这一切都要怪苏婉宁! 是她先挑起二人的战争的! 大家眼神一交流,纷纷找到了罪魁祸首! 顿时,一道道目光像刀一样射向了苏婉宁的后背。 而苏婉宁根本没有感受到,她怔怔的看着苏婉清的方向,见许江露出讨好的神情对待苏婉清,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攥住一般。 嫉妒让她无法呼吸。 苏婉清这个贱人! 什么时候勾搭上许江的? 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一无所知! 另一边,苏婉清皱着眉瞪向许江,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不是让你别暴露吗?” 许江却无辜地眨了眨眼,用口型无声回应:“没暴露啊,我就是来视察的。” 那副耍赖的模样,和刚才那个气场凛冽的总裁判若两人。 第75章 等着我把你们俩都扫地出门?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苏婉清静立不动,目光沉沉地落在许江身上。 她一句话没说,但熟悉她的许江已经开始汗流浃背。 他知道,这是她不高兴的前兆。 许江满脸委屈地朝她眨了眨眼,唇瓣无声翕动:"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谁料撞见这出闹剧,自然要为你撑腰。" 苏婉清眉峰微蹙,声音压得极低:"我的事自己能处理,你这么一闹,反倒坐实了那些说我走后门的闲话。" 许江脸色一变:“什么?谁敢说你走后门?!” 苏婉清能回永方,那是永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些年因她离职,永方的工作效率硬生生跌了一半,知晓内情的人恨不得八抬大轿请她回来,竟还有人敢质疑她的能力? 简直岂有此理! 许江说着便撸起袖子要去找人理论,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炸毛猫。 “咳......” 苏婉清一声轻咳,许江浑身竖起的"尖刺"瞬间软化。 他小心翼翼地偷瞄过去,正对上她冷冽的目光,方才还翘得老高的"尾巴",霎时蔫成了一截枯枝。 两人无声对峙十秒,终究是许江先败下阵来。 苏婉清率先打破沉默,语气疏离:"多谢许总关心,我在这儿一切都好。" 这份刻意的生分让许江心头憋闷,却也深知拗不过她,只得顺着台阶下:"行,我就是过来瞧瞧,没成想撞见这出。" 说着他又扫视一圈,一字一句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能用事情解决的就不要用眼泪,在我这里没有谁弱谁有理这个说法。” “那个谁......” 他朝苏婉宁扬了扬下巴,态度散漫得连对方名字都记不清,还是秘书在旁低声提醒,苏婉宁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她眼眶依旧泛红,却不敢再耍半分小姐脾气,乖乖走上前去。 许江瞥见她那副扭捏作态的模样,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嫌恶。 他最讨厌这种矫揉造作的女人!若不是为了配合苏婉清,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对,就是你。来,你俩握个手,这事就算过去了。"他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吩咐道。 苏婉宁大脑宕机片刻,满脸困惑地望着许江。 她原以为苏婉清和许江交情匪浅,可眼下这情形,倒像是素不相识......难道许江真的只是看不惯职场哭闹? 苏婉宁满脸问号,试图通过许江和苏婉清的微表情去确定二人的关系,可偏偏这二人连眼睛都没对上一下,好像真的就完全不认识一般...... "看什么看?不愿握手言和,是等着我把你们俩都扫地出门?" 许江见她还在东张西望,心头莫名烦躁。 要不是苏婉清想看看这苏婉宁到底有几分能耐,他根本不会让这种人踏进永方大门。 那眼珠子转得,一看就没安好心。 苏婉宁被这话惊得一个激灵,连忙伸手。 苏婉清也配合地伸出手,两只手虚虚一碰,便迅速收回。 见两人总算照做,许江这才满意颔首。走到门口时,他又像想起什么,转身补充道: “哎,那个什么,你是今年学历最高的那个是吧?” 他说的自然是苏婉宁。 苏婉宁见自己又被点名,心中一喜。 通过刚才的反应,她心中已经可以确定,许江和苏婉清二人是不认识的,只是许江这个人格外的在乎工作质量,不喜欢在工作中哭哭啼啼的人,所以自己刚才才不小心触了他的眉头。 不过想到开会时许江对她的特别,她又高兴起来。 简单的接触一番后她已经摸透了许江的性格,她以后做个大女主不就行了,简单。 她骄傲的挺起脊背,点了点头。 许江扫了她一眼,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份文件递给她:“把这个做了,明天拿到办公室来找我。” 话音落下,除了苏婉清的所有人都惊了一瞬。 许江的办公室在顶楼,除了他的贴身秘书和非常紧急的事情能够上去以外,其他人都只能先通过秘书传达然后预约上去。 可现在许江竟然直接让苏婉宁上去...... 还说他对她没有其他想法? 办公室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明了许总不过是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罢了,实际上还是看中苏婉宁的。 顿时大家心中的天平又纷纷偏向了苏婉宁。 身后传来的或是羡慕又或是嫉妒各种情绪的眼光让苏婉宁很是享受。 她的人生就应该和别人不一样,不管是谢闫尘还是许江,他们都该把她当成人生的女主角。 就好比现在,五个实习生,许江却唯独只给她安排了工作。 足以说明她的特别。 她高兴的接过文件,看也没看,直接道:“好的,许总。” 这次她的回答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就像是一个真的已经在职场上工作了好久的老手一般。 果然,见许江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许江总算走了,整个办公室压抑的氛围顿时轻松了不少,众人刚想围过来看看那是什么文件,就见刚刚跟着许江离开的江经理去而复返。 他笑着背着手靠近苏婉宁,道:“苏婉宁是吧?很有潜力,好好干,许总和我都很看好你。” 这番话无疑给苏婉宁镀上了一层金边。 她挺直脊背,用力点头:"请江经理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许总和您的期望。" 直到确认高层们都已离开,办公室里压抑的气氛才彻底松动。 同事们呼啦一下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婉宁,这不会是许总特意给你的考验吧?我的天,居然劳动许总亲自考察,要是通过了,说不定能提前转正呢!" "不可能吧?咱们永方还从没开过这个先例......" "你懂什么?今天开会时许总就格外留意婉宁了,刚才看似批评,其实是在提点她。现在又给这种单独任务,这分明是破例了!再说婉宁这么优秀,就算提前转正,谁会不服气?" 听着这些恭维,苏婉宁心头甜得像浸了蜜。 她故作不经意地瞥向角落里的苏婉清,见对方依旧维持着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冷笑。 就凭苏婉清这种货色,怎么可能认识许总? 刚才在会议室让她难堪,待会儿就等着看谢闫尘怎么替自己出头吧! 第76章 没什么特别的 众人围绕着苏婉宁的时候,苏婉清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她点开,便看见是许江发过来的微信。 “我把上次你做的那套题拿给她了,咱们看看她的真实水平到底在哪里。” 苏婉清微微一笑,手指轻轻在屏幕上触碰,快速回复:“好。” 那套题说难不算难,说简单不算简单。 每个人的基础不同,所以采用的解题方式也会不同。 苏婉宁只要认真去做了,便可以在她的解题步骤里找到她的基础。 倒是一个很好的测试办法。 苏婉清微微勾唇,没想到许江还挺有办法的。 而另一边,谢闫尘身着一身黑色西装,身姿挺拔的坐在办公室内,认真的处理着文件。 他有些轻微近视,处理起公务的时候会习惯性带眼镜。 金丝眼镜挂在他的鼻梁上,给平时严肃的他多添了几分禁欲之感。 他眉头紧皱,看着递上来的一份份公文都是严格按照他的标准做事的,可他还是莫名生出了几分焦躁之感。 伸手将眼镜从鼻子上拿下,揉了揉不适的鼻梁。 “王秘。” 他拨通了秘书专线。 话音刚落,一直守在门口的王正真便推门进来了。 “谢总,您找我?” 谢闫尘:“给我泡杯咖啡。” 见他一脸疲惫的样子,王正真也不敢耽搁,赶紧去准备。 再次进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浓香四溢的咖啡。 谢闫尘只是淡淡的喝了一口,便皱紧了眉头:“怎么和以前的味道不一样?” 王正真道:“原来的咖啡豆是夫人准备的,但这次她没准备,我上次给她发消息她也没回......就只能用采办买的泡了。” 谢闫尘闻言,眉头皱得更紧:“怎么会是她准备的?” 苏婉清嫁给他后,虽然会极力寻找他爱的口味,在家经常换着方法研究美食做给他吃,可他却觉得麻烦,每次都是匆匆吃了几口就不再碰了。 毕竟对于时间就是金钱的他来说,她做的饭和其他人做的饭没有任何差别。 可唯独咖啡是他的提神神器。 昨晚他将苏婉清抱回房间后便去了书房睡,想象得倒是很美好,但实际上书房没有床,只有一张双人沙发,那个长度只能让他整个蜷缩着睡在上面。 他平时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一个认床的人,以前工作累了甚至可以直接倒在办公桌上睡一觉,可偏偏昨晚他怎么也睡不着。 一会儿觉得沙发太硬,一会儿又觉得沙发太窄。 后来干脆直接学着苏婉清的模样窝在地毯上才勉强眯了一会儿。 但就算是这样,他的脑子里也不停的闪过很多记忆的碎片。 甚至快到他自己也琢磨不透,自己到底是在想什么。 一会儿是小时候的事,一会儿又是和苏婉宁发生的事,最后还有和苏婉清发生的事。 所有的事情都像是一颗颗被调了时间的定时炸弹一般在他脑子里喧嚣咆哮,让他无法安宁。 而现在,他不过是想要喝杯再平常不过的咖啡,都被告知,是苏婉清给他准备的,现在甚至还没有了。 谢闫尘脸上的阴晴不定让王正真的心都提了起来。 这段时间谢闫尘的脾气是真的令人捉摸不透,他在他身边当了那么久的秘书,什么时候见到他这样过? 肯定是和夫人离婚这件事闹的。 作为旁观者,他比谢闫尘更清楚,他看起来对苏婉宁好,实际上内心却早就在这些年的相处中爱上了苏婉清,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可是这话他根本不敢和谢闫尘讲。 他吞了吞口水道:“五年前夫人第一次来公司的时候就交给了我们,说是她亲手做的,我想着是她的一番心意,便一直用的这一款......”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只因看见谢闫尘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要......要不我再联系一下夫人吧......” 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转头就要给苏婉清打电话。 “回来。” 谢闫尘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警告。 结婚五年,他主动给她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现在二人都已经准备离婚了,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杯小小的咖啡去找她? 况且她都已经这样提供了五年,现在却不提供了,不就是等着他去找她吗? 哼,他就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机和手段了得。 以为他喝惯了她的咖啡就会离不开他? 可笑。 这样想完,谢闫尘又端起咖啡猛的喝了一大口。 味道......依旧难喝得令人难以下咽。 不过不想让王正真看贬了自己,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将咖啡吞了下去,淡淡道:“咖啡不是都差不多吗?不用麻烦。” 王正真看到他话是这么说,却没有再碰那咖啡一口,默默地抿紧了嘴唇,在一旁点头附和。 嗯,您是总裁,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了,让你去查苏婉清和谢可欣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谢闫尘又问。 王正真道:“已经整理成文件发到您的邮箱里了。” 谢闫尘有些不满的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你怎么没说?” 王正真无辜的眨眨眼:“我说了啊,早上您一来我就跟您说了,您还回应我了啊。” 谢闫尘:“......” 他早上几乎是行尸走肉的状态,别说王正真的话,就连开早会的时候他都在走神。 “行了,知道了,你出去吧。” 等王正真走后,他便连忙坐起身来,将取下的眼镜重新戴上,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邮件。 一入眼,便是苏婉清小时候的样子。 她确实是被养在乡下长大,那时候的她看起来可能就三四岁,浑身瘦骨嶙峋的,依稀可以看出她漂亮的五官,她身上穿着一件白底红点的衬衫,松松垮垮的搭在她的身上,直接被当成了裙子。 一看便不是她的衣服。 她的身侧站着一名身着相对华丽的妇人,此刻正高高在上的指挥着她干活。 想来是她的养母。 仅仅是这样一张照片,便足以看出苏婉清小时候的生活过得有多么艰苦。 谢闫尘不禁皱起了眉,不是说苏家虽然把她养在乡下但是给了养育的费用的吗? 怎么是这个样子? 第77章 有人刻意抹去了夫人的信息 谢闫尘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不过是讲述了苏婉清五岁前在养父养母家受到的各种虐待和不公平的待遇。 并附上了几张她的照片。 那些照片越看越让谢闫尘心惊,明明周围的环境在越变越好,可苏婉清身上的衣服依旧只能捡人家不要的脏衣服穿穿。 年纪小小的她不仅在家要帮着洗衣做饭,还要安抚养父养母的情绪,日子过得悲惨极了。 饶是谢闫尘一向沉得住气,看到这些情况又怎么不明白? 这对养父养母无非是把苏家拿给苏婉清的抚养费花在了自己身上罢了。 简直是人面兽心! 谢闫尘咬着牙,继续往下看,却发现故事戛然而止。 因为在苏婉清五岁的时候,故事以她的养父养母搬家作为结束。 可令人气愤的是,他们搬家,却没带苏婉清! 而是随意找了个地方把她扔掉! 谢闫尘的指尖猛地顿住,脑海中闪过几缕模糊的碎片,快得抓不住。 他只当是怒意冲昏了头,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再往下翻,内容却切换到了谢可欣身上。 他再次按下内线:“王秘。” 王正真应声而入,依旧是那副谨慎模样:“谢总。” 谢闫尘将屏幕转向他,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怎么只有她五岁之前的记录?” 王正真面露难色,声音都矮了几分:“抱歉谢总,后面的事我查遍了所有渠道都没头绪,像是……像是有人刻意抹去了夫人的信息。” 出乎意料,谢闫尘并未动怒,只是静坐在那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鼠标:“知道了。” 王正真如蒙大赦,躬身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重归寂静,谢闫尘反复翻阅着苏婉清前五年的记录,那句“你从未了解过我”在脑海中盘旋不去。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她的过去竟一无所知。 王正真的能力毋庸置疑,连他都查不到的信息,背后必然有股强大的力量在刻意隐瞒。 谢闫尘不禁想到苏婉清莫名其妙进了永方这件事。 难不成......是永方在后面搞鬼? 他越想,越觉得有这么一个可能。 毕竟永方本就是做算法起家的,它们公司的算法在整个世界上都属于名列前茅的,其算法的涉猎场景更是牵扯到各个行业。 想要隐藏一个人的信息对于他们来说更是轻而易举。 可苏婉清一个乡下的小孩,又怎么会和永方的人扯上关系? 思来想去毫无头绪,谢闫尘点开与祝和光的对话框:“查一下苏婉清五岁后的经历。” 对方很快回了一个问号。 别看祝和光平时吊儿郎当,但是他却是一个有名的黑客,只要他想,世界上任何一个禁止进入的网域都能进去。 只是他一般不会去干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罢了。 谢闫尘继续回道:“别问,让你查就是。” 祝和光那边直接打来电话:“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想起来查那个女人的事情了?你不会是对她有了不该有的感情吧?谢闫尘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对不起阿宁......” 他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让谢闫尘也不禁黑了脸。 不过他到底还是沉着声音道:“我没其他心思,只是想知道当初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中而已,你要是不帮忙,我去找别人。” 祝和光嗤笑一声:“找别人哪有我快,行,你没其他心思就好,给我点时间。” 谢闫尘这才专心将目光继续投射到下面关于谢可欣的资料上。 前面的内容他都已经清楚,着重看了看后面关于她的病情。 隐形癫痫,造成原因:颅内神经畸形。 他心尖猛的一颤,像是被人用手生生抓住一般,令他难以呼吸。 他忍不住回想起昨天带着谢可欣在卫生间洗脸的情形。 她小小的一个,还没有他的腿长,却长得和他有五六分相似,睫毛长长的,皮肤又白又嫩,像一颗剥了壳的水煮蛋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上一亲。 虽然她只会说“妈妈”两个字,可依稀可以听出来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让人心都萌化。 这样一个孩子,已经遭受了自闭症的苦难,现在又多一个癫痫吗? 怎么会有这么苦命的孩子? 谢闫尘的手忍不住颤抖着往下看了看检查出来的机构。 付至研究中心? 他拧了拧眉心,这个机构他没听说过,随手在网上查了查,也没有任何相关的资料。 正纳闷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苏婉宁。 这个时间她本该在上班,谢闫尘心头一紧,接起电话,就听见那头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怎么了?” 他的声音不自觉放柔。 苏婉宁抽抽噎噎地讲述了刚才的经过,字字句句都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 “我好心劝她和同事处好关系,她不仅不领情,还在领导面前说我坏话,害得我被训斥……” “闫尘哥,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我只是想要她和同事们相处愉快一些而已,虽然大家都知道她是走后门进来的,也注定转不了正,但不是也要在这里相处三个月吗?” 谢闫尘听着苏婉宁的哭诉,听着苏婉清如此惹事都不害怕被赶走,心中更加确定,她五岁之后的事一定和永方的某些高层脱离不了干系。 “闫尘哥,闫尘哥?”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错了?我是真的不该多管闲事对不对,可是我也......我也是好心啊......” 苏婉宁见谢闫尘半天没说话,哭得更厉害了。 谢闫尘被她吵得太阳穴有些疼,却又不好对她说重话,只顺着她的话道:“你当然没错了,是她的问题,别哭了好吗?你哭我会心疼。” “中午我去找你吃饭,你想想吃什么。” 这话一出,苏婉宁马上破涕为笑,她嘟囔道:“就知道唬我。” 听着她的撒娇声,谢闫尘心底的乌云一扫而空。 他低低的笑起来:“没唬你,晚上我会和苏婉清好好谈谈,让她以后不要针对你,这样可以吗?” 第78章 谢总五年前结了婚,新娘不是苏婉宁 中午时间一到,办公室的人便成群结队的往外走。 工作了一上午大家都已经有些饿了。 苏婉清正投身在石美交给她的任务里,半点没觉得饿,即便是郑璐叫她,她也只是让对方给自己带一个三明治就好。 这个任务对于苏婉清来说并不难,她一上午已经搞了个七七八八,现在剩下的就是试运行一下,没有问题的话,下午就能拿去给石美看。 她做事一向是这样,只要开了头就不会在中途停下来,哪怕是不吃饭也要搞完了才能心安理得的进行下一个项目或者是休息。 指尖在回车键上顿了顿,屏幕弹出“完成”提示时,苏婉清嘴角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 以她的能力,这种基础工作本无需校验,只是五年未曾真正上手,终究多了层谨慎。 将文件妥善保存后,她起身走向茶水间,打算泡杯咖啡。 指尖摩挲着冰凉的咖啡机机身,忽然有些出神。 永方对员工向来大方,连休息室都配着顶配咖啡机。 磨好的咖啡粉一填,不消片刻便有醇厚的香气漫出来。 望着深褐色的液体缓缓注入杯中,苏婉清的思绪忽然飘向了谢闫尘。 五年前那个寻常午后,她从王正真嘴里偶然听见“谢闫尘总爱喝手冲咖啡”,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没人知道,这个连速溶咖啡都分不清种类的姑娘,会辗转找到南境那片云雾缭绕的咖啡种植基地。 她蹲在红土地里跟着老农学辨土壤酸碱度,顶着烈日观察咖啡豆从青绿色转成深褐的每一个时辰,指尖被咖啡果的浆汁染成紫褐色,洗了半个月都褪不去。 烘焙房里的高温烤得人头晕,她记不清多少次把豆子烘得焦黑如炭,或是研磨时掌握不好粗细度,冲出来的咖啡又酸又涩。 师傅总说“姑娘家别遭这份罪”,可她看着滤纸上缓缓滴落的深褐色液体,眼里总闪着光。 那是能离他更近一点的光。 整整三个月,她终于磨出了第一杯让师傅沉默许久的咖啡。 老师傅呷了一口,又看了看她满是薄茧的手,叹着气说:“这豆子有股子执拗劲儿,拿去批量生产,能火。” 她却笑着摇了头。 后来每次给谢闫尘寄咖啡时,她都只在牛皮纸包上画个小小的太阳。 那是独属于他的味道,是她把从未说出口的喜欢,酿成了舌尖微苦后漫上来的回甘。 咖啡机“咔嗒”一声轻响,深褐色的液体恰好注满瓷杯。 苏婉清敛了神色,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她从不加糖奶,就爱这清苦里慢慢漾开的醇厚。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顿了顿,终究还是给师傅发了条信息:“师傅,那片咖啡地您帮我处理了吧。” 既然决定放手,这些牵连也该断了。 这世上的咖啡成千上万,多她这一种不多,少她这一种......也无妨。 说到底,不过是当年的一厢情愿罢了。 回到办公室,郑璐已经拿着三明治坐在她的工位上等她了。 苏婉清一进门,郑璐就开始嚷嚷:“清清,这个部门就给你做这种东西啊?这也太基础了,毫无难度啊!” 她过来的时候苏婉清的电脑还显示着她离开的画面,都不用仔细看,随便一看就知道做的是什么东西,这种程度对于苏婉清来说那不就是一加一等于几的东西? 怪不得之前没这个部门呢! 郑璐瘪着嘴,替苏婉清抱不平:“也不知道教授怎么想的,怎么会让你从最基础的做起,简直是浪费你的能力嘛!” 苏婉清接过三明治,小口咬着:“或许,老太太是想让我学点别的。” 过去她一心沉浸在研究里,对于人情世故这些东西一窍不通。 来到这个部门,虽然她在知识上没有学到过什么,但仅仅两天,却也让她受益良多。 尤其是在看到苏婉宁如何笼络人心的时候,她便越发明白为什么不管是在谢闫尘那里还是在苏家,她都这么的受欢迎的原因。 可惜苏婉宁的做派,是她永远也不可能学会的。 苏婉清就是苏婉清,这辈子都变不成其他人。 短暂的休息后,同事们陆续返回,办公室很快被人声填满。 “你们刚才看见了吗?那谢总又来找苏婉宁了!” 一同事激动的捏着手里的水杯,兴奋得脸都红了起来。 八卦的氛围顿时在办公室蔓延开来。 “谢总长得可真帅啊!而且真的好爱苏婉宁,早上送她,中午还要过来和她一起吃饭,我看谢氏集团离咱们这里可不近呢!” “他俩应该是热恋期吧,唉,人家这么大一个总裁都能抽出时间来找自己喜欢的人,可是我的男朋友却每天都在说忙忙忙!” “肯定是热恋期,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往那辆车里看了一眼,那两人在里面吻得那叫个难分难舍,啧啧啧,看得我脸红心跳的!” “不过这二人可真是郎才女貌,而且都那么优秀,我看着倒是挺赏心悦目的。” 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苏婉清即便是带着耳机也能听见他们说话。 她实在是不想去听谢闫尘和苏婉宁的相处细节,便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一个同事突然叫住了她:“哎,苏婉清,你不是苏婉宁的姐姐吗?你给我们说说谢总和苏婉宁的爱情故事呗!” “对哦对哦,说说啊,大家都想听。” 人在八卦的时候似乎都会自动忽略之前产生过的矛盾。 早上还对苏婉清冷眉竖眼的同事们此刻坐在位置上亮着眼睛期待的看着苏婉清,耳朵上就差一对活蹦乱跳的耳朵来彰显他们的认真程度了。 苏婉清认真道:“抱歉,我和他们不熟,只知道他们似乎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我靠!怪不得感情那么深刻!” “天哪,青梅竹马,这也太好磕了!” 这时,善用网络搜索的某位同事突然站了起来,脸色通红的大吼道:“谢总他五年前结了婚!” “什么??!” 众人大惊,刚刚还在好磕的人也瞬间噤了声,纷纷凑了过去。 只见那新闻上确确实实是五年前谢闫尘结婚的照片。 尽管当年他们是搞得私人婚礼,但依旧有媒体跟上去偷偷拍照。 苏婉清心下一咯噔,她可不想在大家的面前暴露自己和他们的关系,凑过去一看又松了一口气。 还好,照片里只有谢闫尘的车牌号,没有她。 第79章 苏婉宁是小三 这一发现,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让众人对苏婉宁和谢闫尘的关系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哪对结婚五年的夫妻,还能像热恋期的小情侣那样黏糊? 况且大家一直喊谢闫尘“苏婉宁的男朋友”,她从没纠正过。 真要是结了婚,婚戒这种东西,不就该大大方方亮出来吗? “苏婉宁……该不会是……小三吧?” 一个同事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猜测。 “嘘!你小声点!” 旁边的人赶紧捂住她的嘴,紧张地往门口瞟了两眼,“这话能随便说?传出去是要吃官司的!谢总是什么人物,你也不掂量掂量?” 可话头一旦挑起,大家的心思就像脱缰的野马,怎么也收不住了。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在交换眼神,那眼神里的探究像涟漪似的一圈圈荡开,藏着惊讶,也藏着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哎,苏婉清,你之前的事情不知道,这件事总知道吧?现在你不是回来了吗?” 有人小声问苏婉清道,眼里满满都是对这八卦的渴望。 苏婉清指尖下意识蜷了蜷,目光落在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 那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圈浅淡的白痕,像枚隐形的戒指。 那是五年里从未摘下过婚戒的证明,固执地印在皮肤上,就算摘了半月,也没完全褪去。 “你发什么呆啊?难道……我们猜的是真的?” 见她半天没应声,有人忍不住追问,语气里的急切几乎要溢出来。 苏婉清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抱歉,我对他们的事确实不太了解。要知道答案,不如直接问他们本人。” 话音刚落,她的目光便越过人群,落在了电梯口。 谢闫尘和苏婉宁正并肩走来。 苏婉宁半个身子倚在谢闫尘怀里,笑靥如花,谢闫尘嘴角没什么弧度,但眼底的纵容几乎要漫出来,那是对旁人绝不可能有的温柔。 苏婉清抬了抬下巴,示意门口:“喏,正主来了,你们问吧。” 说罢,她转身就往茶水间走。 她不想掺和这场闹剧,既不想当揭露真相的“女主角”,也懒得给苏婉宁做任何辩解。 对于她来说,苏婉宁是小三。 可在谢闫尘心里,她这个“前妻”才是多余的存在 这些关系她理不清楚,也不想去理,她只知道,从今以后,她不想参与他们之间的任何事情或者话题。 她的生命中以后就只剩下自己,工作以及谢可欣。 “闫尘哥,我到啦,你快回去吧。” 苏婉宁的声音甜得发腻,听着像是催促,指尖却在谢闫尘掌心轻轻勾了勾,抬眼时睫毛忽闪忽闪,递过去一个狡黠的眼神。 谢闫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不顾身后的围观群众惊异的目光,反手扣住苏婉宁的小手抓起来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嘱咐道:“好好工作,嗯?” “哎呀!” 苏婉宁像被烫到似的抽回手,飞快扫了眼办公室的方向,脸颊泛起红晕,娇嗔着拍了下他的胳膊,“你干嘛呀,被人看到多不好!” 谢闫尘低笑起来,眼里的宠溺几乎要化成水:“怕什么?” “而且这是对你耍小招数的惩罚。” 苏婉宁的脸更红了,眼神慌乱得根本不敢和他接触,连耳根子都红了起来。 几秒后,她害羞极了,有些恼怒的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故作凶狠实际上却没有半分威慑力道: “好了好了,就知道欺负我,快走吧,咱们晚上再见。” 谢闫尘眼里的笑意更深,看苏婉宁就像是在看一只被惹恼的小猫一般,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顺顺她的毛。 他的目光扫过茶水间时,却猛地顿住了。 苏婉清正站在咖啡机前,侧脸对着他,眼神落在缓缓流出的咖啡液上,连余光都没往这边瞟。 她穿的还是早上那身衣服:简单的白色紧身 T恤配阔腿牛仔裤,头发松松挽成个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利落的下颌。 隔着几步远,都能看出腰线的纤细,像是一片柳叶似的,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 可偏偏肩背挺得笔直,透着股说不出的韧劲。 明明生过孩子,却还像个没被生活磋磨过的少女,干净又倔强。 谢闫尘喉结几不可查地滚了滚,像被抓包的小偷似的,猛地收回目光,手也下意识从苏婉宁腰上挪开。 “闫尘哥?” 苏婉宁察觉到他的异样,疑惑地抬头看他。 “没事。” 谢闫尘迅速敛了神色,重新牵起她的手,语气恢复温柔,“晚上我来接你,快进去吧。” “那……我进去啦?” 苏婉宁依依不舍地拽着他的衣角,眼神里的留恋能腻死人。 “嗯,我看着你进去。” 苏婉宁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办公室,直到身影消失在门后,谢闫尘才转身离开。 不过是上班时间的短暂分别,愣是被两人演成了十八相送的戏码。 办公室的同事们不由得再次想到了刚才的新闻。 这次,几乎可以肯定,新闻里的新娘,一定不是苏婉宁。 “我就说不对劲吧!” 刚才猜测的同事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笃定,“结婚五年的夫妻,哪有这样的?就算感情再好,也不至于午休跑这么远就为见一面,还腻歪成这样!” “就是!这股子刻意的黏糊劲儿,反倒透着心虚!” 另一个已婚的同事皱着眉,显然对这种做派很不齿。 她按捺不住,等苏婉宁一进来就扬声问道:“阿宁,你跟谢总到底是夫妻还是男女朋友啊?我们可是听说,谢总五年前就结婚了。” 苏婉宁脸上的红晕还没褪,笑容却先僵住了。 谢闫尘结婚的事只有豪门圈子的人才知道,这群普通同事怎么会知道? 她的目光像淬了冰似的,飞快地剜了苏婉清一眼。 后者刚端着咖啡从茶水间出来,神色淡漠,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一定是这个贱人搞的鬼!想给她扣“小三”的帽子?没门! 苏婉宁恶狠狠的瞪了苏婉清一眼,挽了挽自己的头发,红着脸娇声道: “闫尘他……确实结过婚,不过早就离了。至于我和他……其实还没正式确定关系呢,只是……彼此都有好感而已。” 第80章 你不适合永方,请你离开 苏婉宁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苏婉清看,见她故作镇定的都没往她这边扫过来,心里只觉得痛快极了。 想必苏婉清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就敢这么大方的承认谢闫尘以前结过婚吧。 苏婉宁心中冷哼,她当初离开的时候把所有可能性都想过,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样一点小刁难就害怕? 像谢闫尘这样优秀的男人,别说离过一次婚,就算是离过十次婚,这旁人也只会羡慕她! 况且她可是谢闫尘心中的白月光! 这是其他女人都不可能比拟的! 而其他人见苏婉宁这么坦然,原本充满着敌意的表情也瞬间柔和下来。 一人打趣道:“害,我就说嘛,哪有人结婚五年还这么黏糊。” 一人又好奇道:“不过听说你们是青梅竹马,怎么当年没结婚?” 苏婉宁的眼神闪了闪,装作为难的样子:“当年和闫尘哥结婚的本该是我......可是,唉,造化弄人,总之,就错过了......” 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又将自己耳边的垂发挽置而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起来: “不过也好,虽然错过了五年的光景,但相爱的人总是不会走散的,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况且这五年我也出去深造了,如今也有了自己的一番事业。” 说着,她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坐在角落的苏婉清一眼,微微提高了声量:“女人啊,终究得有自己的事业,总想着依附男人,迟早会被看清轻贱的。” 无意间,她又将自己的地位拔高了一筹。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女人认为有了一个不错的老公就可以高枕无忧。 可苏婉宁即便是得到了谢闫尘的心,也不会骄傲自满,宁愿从永方的一个实习生做起,多么难能可贵的品质啊。 苏婉宁在一声声夸赞的声音中挺直了腰背。 她的最后一句话,狠狠栽进了苏婉清的心里。 她想到在医院见到谢闫尘的时候,对方那句“你吃我的用我的”,当时似乎并没有觉得难堪,现在想来,对方可不就是在看不起她吗? 她默默捏紧了拳头,这些年来,到底是她太过于隐忍了些,为了迎合谢闫尘的喜好,她收起了自己所有的优势,只为了让他知道自己是温柔贤惠的好女人,能够在家做好贤内助。 可现在想来,到底是她做错了。 一个连自己都不是的女人,又怎么能够让男人另眼相看。 她心中再次确定了自己离开谢闫尘是一个正确且清醒的决定。 下午上班后,苏婉清便将自己已经完成的东西交到了石美的桌上。 石美坐在办公桌上,头也没抬:“怎么?难度太大完成不了吗?” 她语气平静,好像是早已有所预料。 毕竟这是基础部门耗费了一个月才做出来的东西,苏婉清不仅没有学习过,甚至连接触都没接触过,而算法这个东西又必须得有强大的基础和天赋,她完成不了,石美并不意外。 只是很可惜,她浪费了一次她给她的机会。 苏婉清像是没有听到她语气里的失望,将文件和 U盘推过去,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道:“我已经做完了。” 石美的手一顿,抬头认真的打量了她两眼,见苏婉清淡定的站在那里,好像在说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一般,不禁皱了皱眉头:“我给你机会,可不是让你耍我的。” 苏婉清依旧笑着:“我耍没耍你,你看看不就好了吗?” 石美顺着她的目光移到自己的桌子上,被送回来的除了她给苏婉清的那份文件,还有一个U盘。 不过她还是不能够相信:“你的意思是,整个基础部门花了一个月做出来的东西,你半天就做出来了?” 苏婉清耸了耸肩,谦虚道:“也不算,主要是石主管你的资料帮了我很大忙,要不是这份资料,我可能明天才能完成了。” 石美被她的话逗笑了:“苏婉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在永方待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苏婉清这么大言不惭的人。 就算是实验室的那群厉害的人物来了,也不可能说在这么大的工程量面前只花半天时间搞定。 除非苏婉清是天才。 可如果她是天才,又怎么可能连学历都没有。 实在是自相矛盾! 她将文件狠狠推回去,纸张边缘刮过桌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语重心长道: “苏婉清,我念你有个可怜的孩子才想着重新给你一次机会,但如果你选择用这样的方式诈我,依旧采用昨天那种碰运气的套路,那我只能说很抱歉,我想你确实不适合这份工作,不如趁早离开吧。” 说着,她便开始打辞退报告书:“不管你身后站着谁,我也只是依照永方的规定办事,就算是保你进来的人到我面前,我也依旧是这个态度。” “你不适合永方。” 石美的态度格外坚决。 三两下便在辞退报告上签了字还盖了章,递给苏婉清:“把你东西收拾一下,走吧。” 石美还是昨天那种看不起人的姿态。 苏婉清有些无奈,但还是尽全力抗争道:“石主管,你连东西都没看,是不是太武断了一些?” 石美:“不用看,整个永方都不可能找出来半天就把这些事情做完的人,而你更不可能。” 苏婉清继续道:“要不你找个人进来看看呢?” 石美摇头,语气中已经带了一些不耐烦:“行了,不用再跟我打心理战了,我已经把你看穿了,现在收拾东西走人,是你最后的体面。” 苏婉清终于理解了《哪吒2》里那句话。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她想要据理力争,可石美却已经垂下头去不再看她一眼,已然认定了她就是一个说谎的骗子。 办公室里的空气像凝固了的水泥,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时,一直在外游荡着的苏婉宁像是掐准了时间点,拿着谢闫尘给她准备的小零食献宝似的走了进来。 “石主管,这是我男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零食,我给大家都散点,您也来点吧。”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仔细打量着屋内的情景,见石美和苏婉清二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惊讶的捂着嘴:“哎呀,我是不是来得不巧打扰你们谈话了?” 第81章 她根本没看懂 见到苏婉宁,石美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她是一个很在乎人才的人,尤其是像苏婉宁这种难得且有野心有目标的人。 “没事,我们谈完了。” 石美笑道。 随即又瞅了苏婉清一眼,目光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鄙夷:“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要我叫保安来吗?” 苏婉宁一眼便瞥见了放在桌上的辞退报告,眼里划过一抹窃喜,真没想到,她还没出手,苏婉清就要被辞退了。 不过她天真善良的人设还是要做足: “哎呀,这是怎么了?石主管,我姐姐她虽然学历低了一些,情商也不如正常人,但是还没有过实习期,也没有犯重大错误,您怎么就要辞退她啊?” 石美冷哼一声:“就是犯了重大错误,我才要辞退她!” “昨天耍小聪明也就罢了,今天还来,真当我石美是傻子吗?” 苏婉宁努力压制着自己嘴角,焦急道:“哎呀姐,你这人怎么回事嘛!人家石主管都已经担心你胜任不了工作给你安排了最简单的活儿,你怎么还耍小心思呢!” “你看看现在搞成这样,你回去以后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妹妹,怎么忍心看你被人耻笑嘛!” 苏婉清被她吵得脑子有点疼,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冲石美道:“正好,您既然认可苏婉宁的能力,那就让她来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耍小聪明吧。” 石美喜欢苏婉宁的能力,却不代表她喜欢苏婉宁的人。 况且从昨天那个小孩子的长相来看,和今天她见到的谢闫尘那么相似,她几乎一下就猜到了他们这三人的三角恋关系。 而现在她也能看得出来苏婉宁看似着急,实际上却是落井下石的口吻。 她像是看傻子一般看了苏婉清一眼:“你确定?” 如果她聪明,就应该知道,现在找苏婉宁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可苏婉清却重重的点了点头,冷静道:“我确定。” 石美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默默认可了苏婉宁的话。 这个苏婉清,果然学历和情商都属于垫底的。 她就多余给她一次机会。 这样想着,石美也不再勉强,让出电脑位置,道:“行,那你们来吧。” 苏婉清拿着U盘,没有丝毫犹豫的上前,快速将自己做好的东西调了出来。 而苏婉宁本来就只是想要进来跟石美套个近乎,顺便再嘲笑一番苏婉清,谁知道就被她们拉过来要做事了? “额......这是在干嘛啊?” 苏婉宁有些摸不着头脑,同时内心升起一股心虚。 她虽然在国外学了算法,甚至还获得了不小的成就,但实际上都是靠着关系,要真论能力,不过和现在许多大学生一样,都是一些半吊子而已。 简历上看着优秀,实际上到手却根本没什么真才实学。 石美一心都在电脑屏幕面前,没注意到苏婉宁心虚的表情,只道: “我把昨天小李搞砸的项目交给她重新做了,谁知道她竟然半天就搞好了,我说她一定是骗我的,她还跟我犟,来,你正好也要重新做,就一起看看,她到底说没说谎。” 随着石美的话音落下,苏婉宁脸上的心虚也一扫而空。 虽然她根本就没有看过昨天的项目,直接把它交给了其他人,但想当然便知道,苏婉清这种连学历都没有的废物,怎么可能在半天内就把其他人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做出来的东西做好? 因此,她装出一副认真的表情,实际上眼睛却根本没有跟随着电脑前闪烁的数字和代码移动。 等屏幕不再显示后,她皱起了眉头,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苏婉清也不着急,只等她慢慢看。 一旁的石美对算法是一窍不通,只盯着苏婉宁:“如何?” 苏婉宁郑重且缓慢的摇了摇头: “婉清姐,你这做的是什么东西?石主管器重你才会让你证明自己的实力,可是你做的这个,根本就没有动脑子嘛!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她恨铁不成钢的垂下眼去,仿佛苏婉清是她人生中的败笔一般。 苏婉清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苏婉宁,同样皱着眉头。 按照苏婉宁的履历,这种东西对她来说也应该是轻而易举,怎么看起来她好像根本没看懂呢? “你看懂了吗?” 苏婉清问。 见自己居然被苏婉清怀疑,苏婉宁顿时瞪大了眼睛,高声道:“当然看不懂了,你这做的根本就是一堆乱码,谁都看不懂啊!” 石美见状,心中微微沉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苏婉清是在骗她。 昨天因为对方帮了她孩子的恩情在此刻烟消云散,她冷声道:“好了,苏婉清,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收拾东西离开,不然我真的叫保安了。” 苏婉清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苏婉宁,像是已经把她看穿了一般。 苏婉宁莫名升起一股心虚,但骄傲却不允许她退让:“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自己能力不行,可怪不得我!” 苏婉清收回视线,这次的收获,比她想象中多。 她二话不说将U盘拔了出来,冷静的看着石美道:“还有一种检测方法,咱们去用校验软件,一验便知。” 石美已经没了半点再相信她的欲望,坚定的拨通了保安室的电话:“派几个人上来,对,有个人被辞退但是不愿意离开。” 说完,她便目不暇视的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再也不看苏婉清一眼。 一旁的苏婉宁微微挑了挑眉,眼里还荡漾着幸灾乐祸:“婉清姐,要不你还是走吧,这......等下保安来了不好看啊。” 苏婉清握紧了自己手里的U盘,瞧着石美那副瞧不起人的态度,也突然来了气。 她抿着唇,一字一句道:“石主管,我无意和你闹僵,但如果你这么不尊重我,那我也不会给你留面子了。” 说罢,她拿着U盘便走了出去。 第82章 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强 苏婉清离去的背影挺拔,带着一种决绝。 石美的内心没由来的一阵心慌,不过很快她又劝慰自己,没什么可慌的,苏婉清本就不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况且苏婉宁就算针对苏婉清,但在她的面前,她也不可能说谎。 苏婉清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她依旧坐在原位没动,连表情都没跟着变化一下。 一旁的苏婉宁微微叹了一口气:“唉。” 仿佛对苏婉清已经仁慈义尽了。 从石美办公室出来的苏婉清步伐坚定的走向小李的办公桌,对方也正在研究同样的项目。 不过他的进度实在是过于缓慢,从昨晚到现在,也不过解决了一个问题点。 苏婉清敲了敲他的桌子,将U盘放在桌角,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帮我校验一下。” 校验程序非常复杂,并不是每个人的电脑上都有。 苏婉清自己电脑上的是她自己偷偷安装的,不能拿出来作为证据。 然而小李对她可没什么好感,本来思绪正飞舞着,现在被她这么一打扰,刚刚才有点苗头的思绪瞬间烟消云散。 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走开走开,别烦我。” 苏婉清憋了一肚子气,不过她到底是一个有修养的人,没有当场发火。 她继续说道:“这是你们项目的修改方案,请你校验一下。” 小李一愣,抬起头来:“什么?这么快就搞好了?苏婉宁不是说要两天嘛?”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已然被这高效的效率震惊得体无完肤。 心中不由得对苏婉宁这种高材生的钦佩又增加了许多。 U盘刚被接过去,苏婉清淡淡道:“不是她做的,我做的。” “你做的?” 小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一拍桌子,U盘被震得跳了跳。 他一把抓起U盘又狠狠掼回桌上,“你他妈知道这是什么吗?算法!不是你买菜讨价还价!昨天蒙对个小程序就敢上天了?滚远点,别脏了我的地方!” 他的怒吼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办公室,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有好奇,有鄙夷,更多的是看好戏的漠然。 苏婉清弯腰捡起U盘,指尖攥得发白:“是不是蒙的,验过就知道。” 小李还在骂骂咧咧:“验什么啊验,昨天你就是碰运气,霉了老子一整天,今天又想做什么?我求求你,你走后门进来就低调点,自己坐你工位上去别到处溜达行不行?实在坐不住去给我们办公室的人买杯咖啡吧,我请客!” 说着,他掏出自己的信用卡往桌上一摔,气场大得像是怎么都不缺钱一般。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四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肩宽背阔,腰间的电棍泛着金属冷光。 永方的保安从不是普通看门人,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站姿如松,眼神如鹰,扫过人群时带着慑人的压迫感。 “谁被辞退了?” 为首的保安队长声如洪钟,目光像探照灯似的落在每个人脸上,“自己走,别逼我们动手。” 石美踩着高跟鞋走出来,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她抬手,指尖精准地指向苏婉清:“她,辞退报告签好了,拒不离开。” 小李一听,更来气了,猛地一拍桌:“靠!你都被辞退了还来影响我上班!滚滚滚,赶紧滚,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所有视线都聚焦在苏婉清身上,像无数根细密的针。 没人问缘由,没人质疑,仿佛她被赶走是天经地义。 一个走后门的,本就不该站在这里。 保安队长紧紧盯着苏婉清,见她是一个女人,一时不太方便动手,只冷着声音道:“收拾东西跟我们走吧。” 苏婉清迎着那些目光,脊背挺得更直了:“我可以走,但必须先校验U盘里的东西。” “苏婉宁说过那全是乱码!” 石美脸色铁青,“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她说的就一定对?” 苏婉清抬眼,目光锐利如刀,“永方有规定,员工有权向许总投诉不公待遇。你要逼我走,我不介意把今天的事写封邮件。” 石美心头一紧。 她倒不怕苏婉清,但许总设立的投诉信箱是出了名的“直通车道”,真被捅上去,哪怕最后没事,也难免惹一身腥。 她咬了咬牙,扫了眼围观的人群:“好,就让你验!但要是通不过,你给全办公室的人鞠躬道歉!” “如果过了呢?” 苏婉清反问。 “……我给你道歉。” 石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石美和她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电光火石之间,她抿了抿唇,上前,拍了拍小李的肩膀:“让她验。” 小李还有些不高兴,嘟囔着嘴念叨着:“有什么好验的,她能做出什么来?你们还真被她唬住了啊?” 不过他不敢和石美对上,虽然不满,手里还是照做。 经过这一闹,办公室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这边。 一开始大家不过是垫着脚尖看,直到有一个人好奇心实在是太重,站了过去,其他人便也不再客气,纷纷围了过去。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苏婉宁心中多了一丝恐慌。 苏婉清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这么不理智的行为吗? 还是说她找了其他人帮忙,所以才如此胸有成竹? 越想,她越觉得是后者。 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成了拳头,刚才她才在办公室里说苏婉清做的都是乱码,要是真的让她校验通过了,岂不是当场就打了她的脸? 不,不行! 她可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天才学霸,身上自带光环,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名声被苏婉清败坏。 于是她上前一步,小声在石美耳边道:“石主管,要不然算了吧,我姐她毕竟身后有人,您要是这么快就把她开除了,不是在打那身后人的脸吗?” “反正她也不会通过实习期,你又何必为了她去得罪一个人呢?” “出门在外,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强,您说呢?” 她的话像根软刺,扎在石美心上。 石美皱了皱眉,看向电脑屏幕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 而此时,小李已经点开了校验程序,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苏婉清站在人群中央,像风暴眼里最平静的那点光,等待着属于她的胜利。 第83章 打脸苏婉宁 电脑屏幕前的代码和数字飞快运行着,没有丝毫卡顿,他们像是找到了归属一般,在屏幕里制成了一张精密的网。 尽管之前小李校验的时候运行得也飞快,但是明显可以看出,这次的校验和上次完全不同。 所有数字像是具有了生命力一般在人的眼中跳舞。 美得让人惊叹。 另外几个实习生有些吃惊的看着电脑屏幕,不由得小声讨论道:“这算法做得真牛啊,快捷,方便,一点弯路都不走!” “是啊,没点技术根本不可能做出来啊!” “天,我什么时候能够达到这种水平?” 连实习生都能够看出来这个算法有多牛,更别说其他已经有工作经验的同事们了。 震惊,错愕,惊讶,惊喜,难以置信等各种情绪交织在他们的脸上,大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飘忽不定交互的眼神却出卖了他们的内心。 苏婉清这个算法,看起来是和他们同一个进程。 但实际上却根本没有采用他们之前全部人用的方法,而是在基础条件上重新做了一个新的出来。 比他们所有人的方法都更加简单便捷。 几乎是降维打击。 大家心中都同时出现了一个疑问,苏婉清她......真的没有学历吗? 一个没有学历的人,能做得这么好? 这可能吗? 而坐在电脑面前的小李原本从信誓旦旦等着看苏婉清出丑,到后来慢慢坐直了起来,看着屏幕前跳动着的数字,最后直接激动的脸都红了。 终于,短短一分钟,却在众人眼中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屏幕上终于出现了“校验完成”四个大字。 没有任何一处标红的点,意味着苏婉清做的东西完全可行。 大家沉默着,瞪着眼,明明脸都已经憋红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虽然很想开口询问,但想到刚才石美和苏婉清打的赌,大家也紧紧闭着嘴,生怕一个不高兴把对方得罪了。 上次小李的算法足足花了五分钟,石美本以为自己还有时间可以去思考一下组织自己的语言,可苏婉清的却只用了一分钟!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结束! 尽管她看不懂算法,但屏幕上那四个大字却像是一个巴掌一般扇在了她的脸上。 其他同事们虽然没有人说话,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眼神,却比千言万语都还要令人难受。 石美抿着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最终,她有些不满的看向苏婉宁,甩锅道:“你不是说是一堆乱码吗?” 苏婉宁站在她的身旁,脸色并不比石美好看多少。 她紧紧盯着屏幕里的数据,刚才她确实没怎么认真看,但实际上即便是让她认真看,她也看不太懂。 她下意识想要逃走,可偏偏被石美叫住。 这句话如同一颗炸弹一般炸进了同事们的心里,苏婉宁的学历是有史以来的实习生里最高的,履历里甚至还参与了好几个国际算法的比赛获得了前几名。 这样厉害的人,怎么会看不明白苏婉清做的这东西? 众人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盯着苏婉宁,又去看看苏婉清,一时分不清二人谁才是真的学霸。 苏婉宁站在众人中间,只感觉所有人的目光像一道道剑一般射了过来,刺得她浑身都疼。 可石美却没有半分想要救她的想法,甚至还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她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真是贱,没事跑过去看什么热闹! 居然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对,对不起,我刚才也没有仔细看得清楚......” 作为一个资深绿茶,她知道,此刻狡辩除了让人更加怀疑她学历的真实性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她第一时间站出来承认错误,随后又道:“不过婉清姐,你这份算法做得可真漂亮,是你一个人做的吗?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本事了?”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本就心存疑惑的众人再次将目光放在了苏婉清身上。 是啊,苏婉清一个学历都没有的人,她怎么可能会这么精准的算法? 甚至就连苏婉宁都要两天才能完成这个项目,苏婉清一天就搞定了? 这怎么可能! 她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想到这里,众人也顿时松了一口气。 是的,这样才合理。 他们寒窗苦读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比不过一个连学历都没有的人? 这份算法,说不定就是保她进永方的人做的。 有人突然灵光一现:“啊!我今天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郑璐老师!” 一个人喊,其他人也纷纷想了起来:“对!中午我回来的时候看到郑璐老师和苏婉清坐一起呢!她还在操作电脑!” 郑璐是实验室的人,整个永方的核心全在那里。 其地位之高,几乎可以直接媲美于许江。 不管是公司的高层还是人力部的石美,都不可能管到他们。 而苏婉宁听见郑璐的名字,眼里闪过一抹了然。 她调查过苏婉清,知道这些年来她从乡下一个人到海城来不容易,而且因为她没上过学,所以根本就没有同学朋友。 唯一和她接触得多的,就是一个叫郑璐的女生。 不过郑璐居然是永方的人,这倒是令苏婉宁有些吃惊。 “啊,郑璐不是你的好朋友吗?她也是永方的吗?啊!给你走后门的......是她吧?” 苏婉宁捂着嘴惊讶道。 她的手指了指电脑,又指了指苏婉清:“难不成这算法......也是她帮你做的?” 郑璐的能力远在他们这群基层之上,况且郑璐在整个永方也算是个名人,大家都知道她的能力极强,对待工作极其认真。 像这么精密的算法,整个永方,可能除了她,也没人能搞得出来了。 顿时,刚刚还沉默的众人像是受到了欺骗一般,纷纷对苏婉清指责道:“你这算什么?别人给你做的也能拿来显摆吗?” “别以为有郑璐老师帮助你你就能够只手遮天了!人家是有真本事的,你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做个助理都费劲!” 第84章 去哪里?我送你 苏婉清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和郑璐坐了一会儿,自己的工作能力便能成为她的。 看着面前对她指指点点的众人,苏婉清有些无奈,她很不擅长辩解。 “郑璐确实是我的好朋友,但这份算法从头到尾全部都是由我一个人做的,从早上开始,如果你们不信,可以调监控来看。” 她道。 不管怎么解释都无法解决人心中的成见,那调监控是一个最直观也是最能够展现她清白的事情。 见她如此,众人的嗤笑声更是此起彼伏。 “你开什么玩笑!因为你去调监控?你疯了吧!” “就是,调监控要经过江经理的审批,除非是特大事件,不然怎么可能调监控!” “我看你就是吃准了我们不会去调监控才故意这么说!” “散了散了,真无语,还以为是个什么学渣逆袭的故事,谁知道却是学渣盗用别人的知识成果来装成是自己的,都被发现了还死鸭子嘴硬!” 苏婉清:“要是实在调不了监控,那我把郑璐叫下来,大家问一问就知道了。” 苏婉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婉清姐,你把大家当傻子呢?郑璐是你的好朋友还把你保进了永方,她当然不会说东西是自己做的!” “唉,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在这里耽误大家的工作时间了,都成年人了,很忙的!” 一旁的保安将全程都看了清楚,但此刻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那个石主管,我们该怎么办?” 保安队长迟疑道。 石美抿了抿唇,脑中回荡着苏婉宁的话。 是的,反正苏婉清这个废物三个月后实习期不过也会离开,她又何必现在针对她? 况且对方还是实验室郑璐的人。 这实验室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但万一惹毛了,说不定还会惊动许总。 “不用了,抱歉,让你们白跑一趟。” 她说道,随后又看了一眼苏婉清,“抱歉,一开始是我激动了,但是这东西我是让你一个人做,你却找来了帮手,所以你也做得不对。” “我们俩就算扯平了,未来三个月,你好好努力吧。” 说完,她便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苏婉清还没来得及反应,小李就已经把她的U盘取了出来,随手便扔在了地上,语气依旧不善:“拿着你的U盘滚蛋,浪费时间!” U盘“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声音不大,却刺得苏婉清耳朵一疼。 她垂眸,好像听见了自己做了一上午的算法“啪叽”碎裂的声音。 她有些无力的弯下腰去将U盘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将U盘攥紧在手心中。 没关系,她吸取教训。 下次,当着他们的面完成,看他们还敢说什么。 一整个下午,同事们像是约好了似的,纷纷把苏婉清当成透明人。 收快递拿外卖的事都没有让她做。 苏婉清也并不犯贱,哪有人家不叫她还往前凑的道理。 她舒舒服服的坐在工位上当着自己的透明人,继续翻阅着郑璐给她整理的最新的算法技术。 虽然基础都差不多,但在一些小巧思上,她还得好好学习。 这一看,就看到了下班时间。 好在这一次苏婉宁没整出什么幺蛾子,苏婉清背着包便离开了。 她直接乘电梯到达停车场,找了一圈才想起来自己的车坏了。 正想要出去打车时,便见到苏婉宁挽着谢闫尘的手出来了。 隔得不远,她能够清晰的听见二人的对话。 苏婉宁柔弱无骨的声音抱怨着:“其实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婉清姐老是和我对着干,唉,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谢闫尘搂着她的腰,轻轻在她脸上啄了一口,才问道:“她又做什么事了?” 苏婉宁将下午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闫尘哥,你说说,她这是何苦呢,就算身后有那个郑璐撑腰,但也没必要把办公室的关系搞那么僵吧,我都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才帮她把事情搞定,但或许在人家眼里看来我可能是多管闲事吧。”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好像自己真的是帮了什么天大的忙。 苏婉清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躲在车后面,她应该直接站出去,质问苏婉宁到底帮了她什么。 可是她咬了咬嘴唇,到底没有这么做。 她还要赶着去接谢可欣,没有精力去和这对渣男贱女纠缠。 况且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即便是亲眼看到二人亲昵的模样,她现在似乎也已经没有任何触动了。 她有些欣慰的笑了起来,心中默念着自己终于解脱了。 等谢闫尘的车离开后,苏婉清才小心的走了出来。 正想上楼去打车,却没想要竟然遇到了姗姗来迟的许江。 白天穿的西装已经被他换了下来,此刻他穿的白色西装显然是高定款,面料挺括得像一片云,袖口露出半寸银灰色衬衫领,领口别着枚珍珠母贝袖扣,脚踩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头发大概是刚打理过,发胶固定得恰到好处,额前碎发纹丝不动,耳后却有一缕发丝微微翘起,反倒添了点不经意的利落。 他单手插在裤兜里,不紧不慢的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浑身上下透着股矜贵的气质。 不过这份矜贵在见到苏婉清的时候瞬间被掩盖下去。 “婉清姐。” 不知道是不是苏婉清的错觉,她只感觉许江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随后便看到许江快步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步子也没有半点刚才的不紧不慢,反而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急促。 “你怎么还没走?” 许江问道。 永方不提倡员工加班,所以一般下班的瞬间所有员工都会在最短的时间离开。 而他反正不急,便喜欢错过高峰期下来。 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苏婉清。 苏婉清笑了笑,解释道:“我今天没开车,忘记了,现在去打车。” 许江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呀,那不是巧了吗,去哪里?我送你呀。” 说着,不等苏婉清拒绝,便拉着她往自己的车边走,一把把她塞进了自己的副驾驶。 第85章 男人从一开始就是骗她 许家和谢可欣的幼儿园不在同一个方向,许江送她完全没有必要。 苏婉清想要婉拒,许江却像是已经知道了她要说什么,道:“好了,别跟我客气。” 说罢,一脚油门便射了出去。 车上,许江的心情倒是格外的好,随手便放起歌来听。 他喜欢一些摇滚乐,开车的时候会随着音乐的节奏摆动着身体,苏婉清看着,不自觉便想到了小时候,每次他听这样的歌都会被许秋芸嫌弃,说他一点也不稳重。 而许江则会反驳:“难道听古典乐的人就成熟了吗?你们这是音乐歧视!” 苏婉清忍不住笑起来,好像已经能听到那个稚嫩的小孩的声音。 许江见她一个人坐在旁边笑,不解的皱了皱眉头:“你笑什么呢?” 苏婉清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许江也像是回忆起了那个时候,嘴边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 苏婉清点头:“是啊,今天见到你还有些意外,没想到过去那个追在我屁股后面‘婉清姐’‘婉清姐’这样叫的人竟然还有能够站在台上说话的一面。” “小江,你长大了。” 在苏婉清看不见的地方,许江的手微微捏紧,他很想说他已经长大了,不要这么叫他。 而且他们二人相差不过才一岁,他不喜欢她说出这种好像比他大很多的话。 不过他忍了忍,还是将嘴里的话吞了回去。 没关系,现在她把他当小孩,等她彻底离婚了,他会让她看到他成熟的一面。 透过后视镜,他的目光深深的落在苏婉清的脸上。 眼眸里是隐藏了多年的深情。 “对了,你也很久没有去我家吃饭了,要不今天带上可欣一起?” 许江突然道。 苏婉清有些犹豫,闵芫华说不定还在家里等她...... 不过随后她又想到谢闫尘都可以不顾老太太的嘱咐光明正大的和苏婉宁去吃饭,她又哪有必要每天都回去呢? 她给闵芫华打了一个电话。 原本以为对方会追问一下,却没想到闵芫华那边倒是很高兴的样子,慈爱的笑着令苏婉清背后发麻:“好好好,不回来没事,你们带着可欣好好玩,多吃点啊!” 苏婉清觉得闵芫华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不过她也懒得多去解释些什么。 今天她没有耽误,很快便把谢可欣接到了。 她的身边依旧站着石昊那孩子,看样子石美还没有来。 石昊站在角落,无法说话让他看上去比其他孩子更加安静。 或许是因为做了母亲,即便是下午才被石美那样对待过,苏婉清也无法忽视石昊那渴望的眼神。 她蹲下身去摸了摸石昊的头,长大嘴巴说道:“你妈妈很快就来了,不要着急哦。” 石昊很懂事也很聪明,能够看懂人的嘴型,他点点头,刚想比划些什么,忽然眼睛一亮,便迈着小脚步朝前面跑去。 苏婉清回头,便见到石美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她脸上带着一丝惊慌,接到石昊后上下来来回回打量了他好几次,确定他没事以后,才松了一口气。 苏婉清心思细腻,一眼便知道石美是在担心她那么对她,怕她报复她的孩子。 苏婉清失笑,她这个人公私分得很清,况且和大人之间的恩怨,她不可能牵扯到孩子身上。 不过她也不想和石美多说什么,毕竟除开工作,二人几乎是陌生人。 带着谢可欣和石昊挥手再见后,她便转身离开。 她没注意到,身后石美在看到她上了许江的专属车牌号后,瞳孔瞬间放大的怔愣模样。 秋和山庄。 许江开着车悠悠的驶进山庄内,和苏婉清的记忆中一样,要达到最高处,他们得穿过一条小路。 小路有些陡峭,爬上去要走二十分钟。 许秋芸喜欢锻炼,经常一个人这么爬。 而她本就是被许秋芸收养的,每次爬这条路都会被累个半死。 但她并不会去抱怨,只是默默的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努力跟在许秋芸的身后。 不过好在没多久后这里便设置了一个观光游览车,从此以后她便再也不用爬这条路了。 现在想来,家里总共就这么几个人,那观光游览车,想必是许秋芸发现了她的窘境,故意给她设置的而已。 想到这里,苏婉清的心里不禁一暖。 同时又有些心酸。 平心而论,许秋芸对她就像是亲生女儿一般,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缺过她任何吃穿。 甚至给予她的全是最好的东西。 每次去商场,只要她多看一眼的东西,她便会在第二天吩咐人送到家里。 这样的待遇让作为亲生儿子的许江差点气死。 可许秋芸每次都只会说:“女儿要富养。” 后来苏婉清才知道许秋芸为什么会这么做,只因为她小的时候被家里苛待,所以长大后随随便便便因为一个男人对她好就奋不顾身的嫁了过去。 谁知道男人从一开始就是骗她。 这场婚姻几乎要了她的半条命。 好在她自己有能力,带着许江出来自立门户,但从此以后,也落下了心理阴影。 她对苏婉清那么好,只是因为不想这样一个女孩再步入她的后尘。 可惜没想到,她明明给予了她最好的东西,可苏婉清五年前还是不顾她的阻拦,义无反顾的嫁给了谢闫尘...... 想到这里,苏婉清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这一微小的反应没有逃过一直观察着她的许江。 他紧张的踩下刹车,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苏婉清摇了摇头,扯过一张纸擦了擦自己眼中还未滴落的泪水,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中竟然带着一丝沙哑。 “没事,我就是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有些感慨罢了。” 见许江还盯着她,苏婉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催促道:“好了,我真的没事,你快开车吧,等下错过饭点老太太又要说你了。” 许秋芸对时间有严格的把控,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情,要是错过饭点,恐怕又得被好一阵念叨。 第86章 口是心非 秋和山庄内。 许江带着苏婉清和谢可欣一起进入屋内。 刚进到客厅便闻到了浓郁的饭香味。 “少爷,婉清小姐,小小姐。” 见到他们进来,管家便微笑着迎了上来,恭敬的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同时为他们递上舒适的鞋子。 许江朝厨房瞥了一眼,好奇地问:“今晚是谁掌勺?这味道和平时不太一样啊。” 管家脸上漾着慈祥的笑意,慢悠悠地说:“知道你们要回来,太太特意赶回来做的,都是你们爱吃的菜呢。” 许江那张俊朗的脸瞬间皱成了包子状:“什么?!你是说我妈亲自下厨了?” 管家笑眯眯地点头:“是啊,少爷您没听错。” 许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都五年没碰过锅铲了,做的东西能吃吗?” 话音刚落,许秋芸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狠狠瞪了许江一眼: “臭小子,又在背后说你妈坏话!我告诉你,今天这菜不管好吃不好吃,你都得给我吃完!” 说完,她的目光转向苏婉清,眼底闪过一丝和蔼,却又很快被刻意端起的姿态掩盖:“来了?带孩子去洗洗手,出来吃饭吧。” 苏婉清再迟钝,也明白这桌饭菜是许秋芸特意为她准备的。 本就萦绕心头的难堪情绪,此刻再也绷不住,眼眶唰地红了。 汹涌的愧疚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几乎要控制不住。 她借着给谢可欣换鞋子的由头蹲下身,避开许秋芸的视线,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细若蚊蚋的“好”。 当年她义无反顾地嫁给谢闫尘,一来是因为他曾从狼口救下自己,二来是她一直想找回真正的家。 可直到此刻她才幡然醒悟,其实从五岁那年饿晕在路边被许江捡回来起,她的家就一直在许家,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从未变过。 “妈妈。” 谢可欣感受到了苏婉清的情绪波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小小的脸上还是带着些心疼,伸出自己的小手替苏婉清抹去脸上的泪痕,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谢可欣的手软软的,还有些凉,尽管如此,却依旧如一团火焰一般深深的温暖着苏婉清的心脏。 她死死咬住自己几乎要溃不成军的声音,平息了几秒后,才抬起头来冲谢可欣笑着说道:“妈妈没事,可欣跟妈妈去洗手好吗?” 谢可欣乖巧的点了点头。 苏婉清没留意,一旁的许江看似在忙别的,余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 见她单薄的身躯蹲在那里掩饰情绪,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看似平静的脸庞,眼眶早已泛红。 他心疼她这些年的遭遇,却只能将千言万语憋在心底。 饭桌上,许秋芸坐在主位,苏婉清带着谢可欣坐在她右侧,许江坐在左侧,一如从前的习惯。 明明只有四个人用餐,硕大的餐桌上却摆满了菜肴。 苏婉清一眼扫过,全是她爱吃的。 在许家这么多年,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不该提要求,所以从来都是家里做什么,她便吃什么。 也从未表示过自己喜欢吃什么和不喜欢吃什么。 可许秋芸却观察得细致入微。 每次吃饭的时候只要她多吃了几口的菜都会默默记在心中,然后下次再从这些菜谱中做一些出来。 以此来慢慢知道苏婉清的口味。 如今满桌子的菜肴,都是许秋芸一点一点试出来的。 足以看清她的用心程度。 这些以前苏婉清却从未注意过。 她心中忍不住一酸,却不想让老太太担心,硬扯出一个笑容来,“今天的菜可真丰盛。” 听到夸奖,许秋芸心里明明乐开了花,却硬是压着情绪,装作淡定地说:“丰盛什么呀,都是些家常菜,赶紧吃,不然一会儿就凉了。” 说着,她把桌上唯一一个鸡腿夹到谢可欣碗里,“这孩子太瘦了,多吃点。” 许秋芸一直是这样,她不习惯表达爱,所以看起来有些口是心非,可实际上她做的却全是爱你的事情。 许江在对面有些不满道:“妈,我也喜欢吃鸡腿!鸡不是两只脚吗?怎么就只有一个了?” 许秋芸拿起勺子在许江的头上狠狠一敲,瞪圆了眼睛道:“你这么大了吃什么鸡腿?赶紧吃,这么多菜都堵不上你一张嘴!烦人!” 有了这一小插曲,桌上原本有些僵硬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不管是许秋芸还是苏婉清,压在心里的石头都轻松了不少。 几人像是从未有过那令人窒息的五年一般,有说有笑的吃着饭。 许秋芸开口问:“在公司上班还顺利吗?有没有人说什么不好听的?” 当年她把苏婉清带进公司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跳出来怀疑她的能力,那时候有她亲自站出来保她,再加上她一进公司便解决了一个大家都解决不了的难题,便没几个会针对她。 可现在...... 许秋芸虽然不在基层做事,但她大概也能想象得出那些人的嘴脸。 苏婉清恐怕要遭一些罪。 她本来都已经想好了,只要苏婉清开口,她就把她调回实验室。 毕竟在她这里,苏婉清早已通过考核,这五年她虽然没有在公司,但好在即便是在家也没有落下太多东西,进实验室的话,有郑璐的帮忙,她也很快就能够跟上进程。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苏婉清不仅没有抱怨,反而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有,大家对我都挺好的,虽然才两天,但我却已经学到了不少东西。” 苏婉清从来不是一个示弱的人,尽管这两天在公司里都饱受大家的歧视,但她相信自己绝不会一直这样,她现在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机会罢了。 一个能够展现出她能力的机会。 许江想起自己早上看到的那一幕,不禁正了正脸色,确定道:“真的吗?我今天看到的好像不是这样......他们要是欺负你了,你就报我的名字,我看谁还敢欺负你!” 他一本正经的放下桌认真的说道。 苏婉清被他逗笑了,摇着头说:“现在还不用劳烦许总,真有需要的话,我会找你帮忙的。” 第87章 他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了? 晚上,苏婉清带着谢可欣吃完饭后陪着许秋芸坐了会儿,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许秋芸道:“这里不方便打车,让许江送你。”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过了,再加上去谢家老宅一趟起码得一个小时,许江这么一来一回都十点过了。 实在是麻烦。 苏婉清刚想婉拒,便见许江已经自觉的拿起车钥匙,单手插兜朝门外走去。 “不用了......”她连忙出声阻止。 许江笑着回头:“走吧,跟我还客气什么?我也不放心你这么晚带着孩子去坐出租车。” 苏婉清隐约在许江眼中看到了某些一闪而过的情绪,不过当她想要再去看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刚才似乎是眼花了。 她还有些犹豫。 许江再次催促道:“快点,可欣都困了,你这个当妈的可不要害得小朋友睡不好觉,人家长身体呢。” 苏婉清低头看去,果然谢可欣正捂着嘴打着呵欠,眼睛都有些红了。 她抿了抿唇,不再坚持,抱着可欣便上了许江的车。 车内开着空调并不算闷,但苏婉清还是更喜欢自然风,便放了一点小小的窗户下来,风顺着缝隙飘进来吹到她的脸上,带起阵阵发丝。 一个红绿灯处,苏婉清不经意的一瞥,便瞧见一旁和许江的车并肩而行的黑色迈巴赫。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往车的主驾驶看去。 谢闫尘的左手撑在车窗上,伸出自己修长纤细的食指抵着太阳穴,另一只手则堪堪的搭在方向盘上。 本应该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却带着一丝笑意,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副驾驶倾斜着。 而从他的身侧看过去,苏婉宁正笑着和他讲着些什么,即便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苏婉清似乎也能感受到那车内温馨美好的气氛。 她微微收回视线,默默将开了一条缝的车窗关紧,不再去窥探别人的人生。 从她提出离婚的时候她就已经确定和这个男人不再有任何联系,如今她也算是做到了。 前几天或许心中还有些放不下,但在这几天真正脱离了谢闫尘出来工作后,她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是可以放下的。 甚至她隐隐觉得,自己离开谢闫尘以后会活得更好。 如今心里不仅没了那些酸涩的感觉,甚至还多了几分期待。 对未来美好的向往。 她转过头去,看着一旁已经睡熟的谢可欣,心中微微一暖。 是的,丢弃一个男人,可却可以收获朋友和女儿的爱,这买卖很划算。 这时,许江突然从前面拿出一个小的空调被递给她,轻声道:“给她稍微搭一下吧,别着凉了。” 苏婉清接过,小声的说了一声:“谢谢。” 红绿灯一变,所有的车都动了起来,许江直行,谢闫尘的车右转。 看样子是送苏婉宁回家。 又过了四十分钟,终于到达了谢家老宅门口。 苏婉清抱着已经睡着的谢可欣下了车,同许江挥手道别。 “路上小心一点。”她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许江隐去眼里的晦暗,点了点头,温柔笑道:“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 苏婉清又道:“到了给我说一声。” 许江:“好。” 苏婉清站在门口注视着许江的车离开后,才缓缓准备进门。 而这时,黑色的迈巴赫竟也驶了进来。 苏婉清有些吃惊,这谢闫尘还要绕路去苏家把苏婉宁送回去,路上应该会耽搁不少时间,怎么只比她慢一步? 谢闫尘摇下车窗,如鹰一般的眼睛上下扫视着她,沉声道:“怎么这么晚回来?” 苏婉清如实道:“去朋友家吃了个饭。” 她本以为谢闫尘应该不会再继续问下去,毕竟他对她的事从来都不感兴趣。 可没想到谢闫尘听了她的话后,眉头紧皱着追问道:“哪个朋友?” 苏婉清:“?” 她并不想告知对方自己和许家的关系。 “你不认识。”她道。 谢闫尘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她身上,看了良久,才又开口问道:“怎么回来的?” 苏婉清觉得今晚的谢闫尘似乎有些反常,他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了? 这时,谢可欣幽幽的从她身上爬了起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张嘴轻声喊道:“妈妈......” 她的语气中带着无尽的眷恋,一看便是还没有睡醒的模样,一整个人都有些懵懵懂懂的。 苏婉清将她往身上抱了抱,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道:“咱们马上到家了啊。” 说罢,她不再站在门口和谢闫尘闲聊,带着谢可欣进门去。 一进门,便见闵芫华正坐在沙发上带着自己的老花眼镜看着报纸,她身穿一身黄色老花睡袍,翘着二郎腿,看上去气定神闲极了。 苏婉清轻轻叫了一声:“奶奶。” 闵芫华这才从报纸中抬起眼来,见到她,脸上便不由自主的漏出一个笑容来。 “回来了?玩得怎么样?” 苏婉清:“挺好的奶奶。” 闵芫华捂着嘴笑起来,又道:“就说你们这些孩子哪有什么隔夜的仇,这不,就在一起住两天不就好了吗?” 她的话让苏婉清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她着急带谢可欣上去睡觉,便也没有细问,只淡淡的笑着,没有回话。 闵芫华又朝窗外看了看,又看了看苏婉清手中的谢可欣,不禁骂道:“这个谢闫尘什么时候这么没眼力劲儿了?那车给管家停不就好了,还让你把孩子抱进来,真是没用!” 话音刚落,谢闫尘便已经推门而入。 闵芫华见状,冷哼一声:“哼,算了,看你今晚这么识趣的份上,我就先不骂你了。” 说着,她抬手缓缓取下自己的眼镜,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好了,既然把你们等回来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 她慢悠悠的走到苏婉清和谢闫尘的面前,将两人的手一一拉过,然后将它们扣在一起道: “既然结了婚,就应该像今天这样,没事出去约约会,也能够提高提高夫妻感情......” 苏婉清微微一愣,终于明白了闵芫华的话。 合着老太太以为谢闫尘和她约会去了? 第88章 你为什么突然想和我离婚 苏婉清刚想出言解释,谢闫尘却已经先出声道:“是,奶奶说的对,快去睡觉吧,很晚了。” 闵芫华这才乐呵呵的被管家搀扶着回房。 客厅内就剩下了谢闫尘和苏婉清以及昏昏欲睡的谢可欣三人。 苏婉清抿了抿唇,问道:“怎么不跟奶奶说实话?” 谢闫尘垂眸看了她一眼,眸子里带了些许嘲讽:“你不是就想让奶奶误会吗?” 苏婉清一怔,一双柳眉紧紧蹙在一起,想要询问他什么意思,却见谢闫尘已经抬脚上楼,并没有打算和她细说。 苏婉清抿了抿唇,把心中的疑惑和解释的话压了下去。 算了,随便他怎么想都行。 简单的给谢可欣洗漱一番后,她便抱着孩子回屋休息了。 看着女儿熟睡的睡颜,她轻轻弯腰,在女儿的脸上吻了吻才转身去给自己洗漱。 卧室里,谢闫尘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沙发边上玩手机。 他的手指正在屏幕上飞快的舞动着,唇边还挂着浅浅笑意。 都不用问,一定是在和苏婉宁发信息。 苏婉清管不着也不想管,拿了换洗的衣服便进了卫生间洗漱。 今天有些累,她格外的想要泡个澡。 将水放好后,她便全身心的放松了下来。 心中盘算着剩下的实习期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今天已经可以确定,如果像她这般默默做工作下去,不管她做得再好,她都不会被认可。 可在基础部,能有什么样的活儿让她好好发挥一下呢? 她一边泡着澡,一边思索着关于自己未来的发展。 屋外,谢闫尘在她进入卫生间的一刹那,脸上挂着的微笑便瞬间僵住。 他脑中还印着刚才和他擦肩而过的车子的车牌号。 他给王正真打去电话:“帮我查一下这个车牌号,看看是谁的车。” 而另一边,他给祝和光又打去,对方很快便接了起来。 “查得怎么样了?” 谢闫尘不喜欢寒暄,直奔主题。 祝和光那边有些吵,不用想肯定又是在酒吧喝酒呢。 “什么?你说啥?我听不见!等我回去再给你回电话啊!” 祝和光的声音像是被放在喇叭里一般,说得又慢又长,震得谢闫尘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不过他心中的不安感却越发强烈起来。 毕竟以祝和光的急性子,如果他查到了应该会第一时间发给他,可现在都过去多久了他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足以说明这件事的棘手程度。 更令人好奇的是苏婉清的身后到底藏有什么秘密,能够让人如此保密? 谢闫尘微眯着眼瞧着卫生间紧闭的门,眼里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光。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哪怕他知道她是故意的,也忍不住上当。 也是这时,他听见卫生间内传来的女人温温柔柔的声音:“到了吗?” “好的,早点休息,晚安。” 谢闫尘整个人瞬间像是被火烧着尾巴的猫一般“噌”的站了起来。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阴冷之感,苏婉清她......在和谁打电话? 是他今天在红绿灯处看见的那个男人吗? 是送她回来的那个男人? 那是谁?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谢闫尘越想脑子里的画面越乱。 他不禁想到这场离婚的闹剧也是苏婉清这个女人自己提出来的。 “砰”的一声,卫生间的门被人踹开。 苏婉清刚挂了电话还没把手机放好,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手一滑,手机便掉进了浴池中。 她还没来得及去捞,就见谢闫尘气势汹汹的跨了进来。 她连忙抱住自己的身体,有些慌张的喊道:“你!你干什么!我还没穿衣服!赶紧出去!” 浴室里烟雾弥漫,氤氲的水蒸气使人的眼中蒙上一层薄雾,暖黄的灯光照耀下来,无形中在房间内增添了几分暧昧气息。 谢闫尘高大的身躯站在卫生间的门口,阴影恰好笼罩在苏婉清的身上。 她受惊的模样倒映在谢闫尘的眼中,倒别样的增添了几分趣味。 谢闫尘的喉结微微一动,眼中如波涛一般,却并不显露。 他静静的站在门口,如高岭之花一般打量着陷身于水雾中的苏婉清,脸色平静,吐出来的话却让苏婉清瞬间羞红了脸。 “装什么?你身上我哪点没看过?” 他嘲笑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她的行为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苏婉清强装镇定,咬牙道:“我们已经签署了离婚协议,三十天后我们便不再是夫妻关系,请你出去。” 谢闫尘闻言,眼中嘲笑的意味更浓,他紧紧盯着苏婉清,即便她环抱着自己的身体,可惜清水之下他将她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是吗?苏婉清,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你为什么突然想和我离婚?” 苏婉清只觉得今晚的谢闫尘反常极了,她跟他提出离婚不是他一直以来所渴望的吗? 又在乎原因干什么? 况且......他都已经和苏婉宁官宣了,她不赶紧离开,难不成给人看笑话吗? 她咬着唇,瞪着谢闫尘,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谢闫尘依旧高高在上的低眸瞅着她,缓缓道:“是吗?那当初你又是为什么会到我身边来?” 苏婉清被他看得不自在极了,况且有什么样的事情非得现在说呢? 她道:“有事要问我们可以等下再说,但现在我在洗澡,请你出去。” 她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才能忍住不骂人。 谢闫尘听后,非但没有退出去,反而长腿一迈,带着股不容置喙的气势跨进了门。 他步步紧逼,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重锤敲在苏婉清的心上。 与此同时,他抬手慢悠悠地解着领带,指尖划过喉结时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可那动作里的侵略性却丝毫不减。 领带被他随手扔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却格外刺耳。 紧接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移向衬衫纽扣,一颗,两颗……棉质的衣料顺着他结实的肌理滑落,最后被他一把扯下,扔在脚边。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漠到近乎冷酷的表情,可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碾压般的压迫感,看得苏婉清浑身发紧,忍不住失声尖叫起来。 就在他伸手去解自己的皮带的时候,苏婉清实在是受不了,尖声出口:“谢闫尘!你到底要干什么!” 第89章 现在你还是我的妻子 苏婉清将自己整个身体都浸泡在浴缸里,可她也知道,这浴缸里的水清澈透明,即便是藏在里面,以谢闫尘的角度看过来,也起不到任何遮挡的作用。 她整张脸红得堪比猴子屁股一般,既是羞的,也是气的。 谢闫尘总是这样,不管做什么事情,他似乎都不会考虑她的感受。 过去他回不回家,什么时候回,从来不会给她一个准信,她只能带着谢可欣每天无止境的等下去。 而他一回来,也不会顾她的意愿,随意便将她压在身下,好像她只是一个他发泄的工具。 可她那时候因为爱他,再加上已经嫁给了他,心中还美滋滋的认为这是她作为妻子的义务。 也因此,不管他把她弄疼了也好,不舒服了也罢,她也只是默默承受着,从不反抗。 可是现在...... 他们都已经签订了离婚协议书,离婚程序也已经提上了日程,甚至他心心念念的苏婉宁也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不去找她,跑到这里来跟她发什么疯? 她越想越气,一张脸气得鼓鼓的,牙齿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红着眼眶瞪着谢闫尘,手在水下抱着自己的身体却默默攥成了拳头。 如果他敢再上前一步,她就是拼了命也要和他打个鱼死网破。 谢闫尘赤裸着上身,手还停留在皮带上,听着苏婉清不客气的声音,他也并没有被她唬住。 结婚多年,他如何不了解她? 她就像一只小猫,发怒的时候全身的毛都会竖起来,看起来凶狠极了,可实际上你一旦靠近,她连爪子都不会伸,只会蜷缩起自己的尾巴把自己围成一团,可怜兮兮的眨着眼睛,祈求你不要伤害她。 他定定的站在原处,低眉看着苏婉清,薄唇轻启:“怎么了?” 他眼神中带着真实的疑惑,好像不明白苏婉清的情绪为什么如此激动。 苏婉清指着门口尖声道:“我让你出去!” 谢闫尘没动,似笑非笑的看着苏婉清:“为什么要出去,你身上我哪点没看过?还是说我身上你看得少了?” “谢闫尘你闭嘴!我们已经离婚了!”苏婉清通红着脸打断谢闫尘的话,这次是纯纯被气的。 谢闫尘淡淡道:“还没离成功,等这个月过了才行。” “现在你还是我的妻子,有些事,我们依旧可以做。” 他隐晦的瞥了一眼苏婉清遮住的地方,勾了勾唇道。 见他的视线看了过来,苏婉清想也没想,拿起一旁的沐浴露便砸了过去,怒吼道:“谢闫尘你这个疯子!不要过来!不准过来!” 她顾不得身上还沾满了水,趁着谢闫尘躲避的瞬间,“哗啦”一声从浴池里起身,然后扯过一旁的衣服便套在了身上。 她急促的呼吸着,胸膛在身前剧烈起伏着,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起红晕,不过跟羞涩一点也沾不上边,而是气到血液网上涌的绯色,就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她随手一扔的沐浴露虽然直直的朝谢闫尘飞了过去,但谢闫尘却也不是人行桩子,况且他还是练过的,随随便便一个侧身便躲开了。 沐浴露顺着力道砸到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随后重重的落在地上,滚了一圈后,在谢闫尘的脚边停了下来。 谢闫尘盯着脚边的沐浴露,神色晦暗不明,良久,他才抬起眼皮,那双深邃的黑眸里已经没有了半分温度,只剩下翻涌的戾气。 瞳孔微微缩着,像草原里的猎豹一般紧紧锁定着苏婉清,“你想砸我?” 声音不高,甚至比平时命令的话语还要低上几分,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尾音像是被砂纸磨砂过,粗糙的刮过耳膜,让听者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我......” 苏婉清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但一想到他刚才的行为,便还是大声反抗着:“砸你怎么了?我都说了不要再靠近了,你自己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况且我也没砸到你,你用不着这个表情。” 浴室刚才还氤氲着,此刻也不知道是因为谢闫尘的压迫感还是苏婉清自己的害怕,眼前的光景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 也因此,苏婉清第一时间发现了谢闫尘眼里闪过的暴怒。 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身体紧紧靠在墙边,像只受伤的小猫一般,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谢闫尘盯着苏婉清看了足足一分钟,相比较于对苏婉清的不理解,其实他更不理解自己。 在沐浴露砸过来的时候,他心中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她砸他?! 她居然......舍得砸他? 那一刻,他似乎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可是他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段时间似乎总是这样? 从前他从来不在意她做了什么,和谁见了面,发生了什么事,可现在他却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关注她。 这些天,他每天看似去接苏婉宁吃饭,实际上却是想要去看看苏婉清在做什么。 他想要看看,她看到他和苏婉宁在一起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可令他失望的是,连续两天,他都没有见到她。 明明他已经闹出了足够大的动静,那些办公室的同事们应该都知道他去接苏婉宁吃饭了,可是她却没有出来看一眼。 甚至在晚上的时候,还要他去找话题和她聊天。 看上去她好像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了似的。 当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他应该是高兴的。 可他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口一痛。 好像这个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 今天在红绿灯,他一眼就看到她坐在别人的车内,尽管没有看清那男人的脸,他却清楚的看到那男人的车,也是价值不菲的品牌。 怪不得她会想要离婚,原来是找到下家了! 想到这里,谢闫尘再也忍不住,长腿一跨便来到了苏婉清的面前。 “你......” “唔!” 没有给苏婉清反应的时间,他迅速低头欺身吻上了她微张的唇。 第90章 谢总,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谢闫尘的吻十分的激烈,苏婉清的所有的话都被他吞没在唇齿交缠之中。 苏婉清心中巨震,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间的谢闫尘。 第二次,这是第二次他吻她了。 没有丝毫缘由和前兆! 脑中不由自主再次浮现出上次在苏家他和苏婉宁接吻的画面。 生理性的反胃再次席卷了苏婉清的全身。 她挣扎着反抗,奈何自己的力气和谢闫尘的比起来就像是羊对上了狼,即便是她用尽了全力,对于谢闫尘来说却像是挠痒痒一般,单手一抓便将她抵在了墙壁上,动弹不得,只能被动的承受他给予她的热烈。 唇齿间全是谢闫尘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和他独有的香水味道。 隐约间还能闻到一点苏婉宁身上的味道。 苏婉清猛的浑身一颤,想到或许不久前谢闫尘也是这么热烈的吻着苏婉宁,她便感觉像是有人用搅动棒在她的胃里翻搅着一般,难受得她的眼泪都要落下来。 终于,在谢闫尘喘息的瞬间,苏婉清总算是找到了摆脱的机会。 她猛的用尽全力一把推开了压在她身上的谢闫尘,随后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便重重的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啪”的一声,耳光声在整个浴室回荡开来。 苏婉清这是用了十足的力气,一巴掌下去,她感觉自己的手都麻了。 不过心里却是一股从未有过的快感。 好像她早该这样做了。 清脆的巴掌声在浴室内响起时,谢闫尘甚至没来得及眨眼。 脸颊上先是一阵发麻,随即尖锐的痛感顺着神经爬上来,带着灼热的温度。 他下意识的偏过头。 卫生间内陷入几秒钟的死寂,空气仿佛凝固成冰,连浴池里滴答的水声也变得格外刺耳。 他缓缓转过头去,那双总是覆盖着冷静的黑色眸子里掀起惊涛骇浪。 不是暴怒的嘶吼,而是极致的错愕被迅速压下去,沉淀成更危险的暗涌。 方才还舒展的眉心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额角的青筋极快的跳了一下,像是蛰伏的猛兽被惊醒时的震颤。 “你......” 他开口时,声音哑得厉害,喉咙像是被砂纸碾压过,每个字都裹着冰碴子。 视线死死所在她发红的手心上,那里还残留着扇过他脸颊的热度,与他此刻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意形成诡异的对峙。 苏婉清浑身颤抖着环抱住自己的身体,对于谢闫尘从心底里散发出的寒意有些许惧意,不过却依旧站得笔直。 “是你先侮辱我的!” 她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唇,觉得嘴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那感觉十分的令人不适。 “侮辱?”谢闫尘重复着她的话,歪了歪头,似在思考,随后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反而带着淬毒般的阴鸷。 “我怎么不知道,上赶着往我床上爬的苏婉清,什么时候也有了尊严?” “你忘了?五年前,是你主动跑来要被我侮辱的,甚至在这五年期间,你不是每天都在家里盼望着被我侮辱吗?怎么,现在找到了下家,就突然清高起来了?” 他猛的上前一步,手微微一抬,便以一道不可抗拒的力气抓住了苏婉清的下颌,逼迫着她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把利刃,深深的扎进苏婉清的心里。 原来她过去五年的爱在他眼里就是如此。 她为爱情奋不顾身,他却觉得她是他主动上前被他侮辱了。 过去那些深藏在心无法言说的感情,终究是她错了。 她瞪大眼睛回视着谢闫尘,眼里带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儿,掀了掀嘴皮,一字一句道:“过去五年都没有吻过我的谢总,怎么突然会在短短一周内吻我两次呢?你不是最看不上我了吗?” “你的行为和你的语言我不知道该信哪一个,谢总,你如此矛盾,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如小鹿一般的眼睛几乎要望穿他的内心。 她话音刚落,便感觉到钳制着自己下颌的手紧了一瞬。 浴室的灯光打在头顶,在谢闫尘斜侧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却找不透他那双骤然沉下去的黑眸。 谢闫尘的嘴角紧紧抿成一条锋利的线,像是要用这道弧度切断她话语中的穿透力。 “呵。” 他扯了扯嘴角,看苏婉清的眼里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划过一抹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的眸光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个彻底,最后停在了她的脸上。 “苏婉清,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我会爱上你?” 他反问着,却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此刻有多紧绷。 “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可能会爱上你!” 他斩钉截铁的说道,随后便猛的松开钳制住苏婉清的手,大步走出了卫生间。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的关上。 苏婉清被吓得浑身一震,抬眼终于在这卫生间里看不见谢闫尘的身影后,才终于顺着墙缓缓滑坐下去。 脊背靠在冰冷的墙上发出一声闷哼,她却像是并未感觉到一般。 耳边传来一阵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她歪着脑袋找了半天,才发现是自己的牙齿在打颤。 被谢闫尘用那样冰冷的目光盯上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剧毒无比的蛇盯上了似的,惊得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同时心里开始后怕,要是谢闫尘被她激怒她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还好,谢闫尘从小的教养让他不会打女人。 她也不会自作多情的觉得谢闫尘的那一瞬间怔愣是因为被她说中了心事。 他会爱她? 除非世界颠倒,水往高处流。 在地上蹲了许久后,苏婉清才慢慢坐起身体,扶着浴缸的边缘站了起来。 来到镜子面前,她才惊觉,自己虽然穿上了衣服,但实际上比不穿还要糟糕。 身上的水渍早已将衣服打湿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 甚至穿上以后,还有一种欲擒故纵若隐若现的感觉。 任谁看了,都觉得她这是在勾引。 第91章 我哥让我给你的 经过这一遭,苏婉清已经没了泡澡的心情。 她将自己的手机从水里捞出,不出意外的,早就已经开不了机了。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明天又得去买一个新手机了。 简单的冲一冲后,她小心翼翼的裹着浴巾出了门。 令她高兴的事,谢闫尘没有在房间。 她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找到新的衣服给自己换上,正在犹豫今晚要不要去谢可欣房间睡觉时,门从外面敲响。 她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被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于小题大做。 如果是谢闫尘,他怎么可能这么礼貌的敲门? 打开门,门外竟然是谢丝微。 苏婉清一愣,这个小姑子从来都不喜欢她,这大晚上也必定不可能是来找她的。 “谢闫尘不在。”她说道。 谁知谢丝微却像是早就知道一般翻了一个白眼,将自己手里的东西像扔垃圾一般扔到她的怀中:“呐,我哥让我给你的。” 说完后,她便扭着小腰离开了。 苏婉清看了一眼怀中的东西,竟然是一个新手机...... 她抿了抿唇。 心里想着这个人总算做了一件人事。 将手机打开后,苏婉清便看到了祝和光的朋友圈。 酒吧包厢内,谢闫尘坐在最中间,身边围着他们圈子里的各式各样的朋友。 而每个人旁边都坐着各自的女伴。 谢闫尘旁边虽然还没有人,但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 而祝和光的配文是:“嫂子你快来陪陪这个姓谢的。” 苏婉清无语的将朋友圈网上划了划,有时候她实在是搞不懂像祝和光还有谢闫尘这些人。 这种事情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私聊不就好了,还非要发个朋友圈,也不知道是故意给谁看呢。 不过既然谢闫尘出去喝酒了,那么就意味着他今晚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苏婉清放心的将门反锁后,便安心的睡了过去。 就连她自己也没发现,无意间,她似乎再也不在乎谢闫尘做了什么事情和谁出去玩了。 第二天。 苏婉清也没有在饭桌上看到谢闫尘的身影。 想来昨晚是夜不归宿了。 她已经在脑海中想好了,如果等会儿闵芫华问起谢闫尘,她就说他公司半夜出了急事加班去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一直到早饭吃完,闵芫华都没有问起谢闫尘。 想来谢闫尘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苏婉清不用撒谎,正好乐得清闲。 只不过她的车昨天坏了还没来得及去修,正想要向闵芫华借车时,管家上前,递给她一把车钥匙。 “夫人,谢总离开的时候让我把这个给你。” 苏婉清低头看去,那不是谢闫尘的车钥匙吗? 给她开,他开什么? 他虽然有秘书,但因为王正真早上要先送女儿上学,而谢闫尘在对好的合作伙伴这件事情上从来不会让他们吃亏。 便免去了王正真早上来接他的工作,几乎每天都是自己开车过去。 管家像是看出来了她的疑惑,笑道:“放心吧夫人,谢总他有其他车,您就安心的开就好。” 闵芫华见这两口子似乎越来越好了,也跟着点了点头,眼里满是笑意:“清清,你就先用着吧,你那车昨天闫尘就给我说了,我已经让人去修了,不过还需要点时间,这段时间你就先开着闫尘的车。” 见状,苏婉清也不再推辞。 今天她要带谢可欣去治疗,可不能耽误。 只是她没想到,她刚把车开出老宅,就在外面看到了许江的车。 将车停在路边,她走过去敲了敲他的车窗。 对方正无聊的看着手机,听见声音,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清清,早啊。” 苏婉清敏锐的发现了他对她的称呼变化。 不过却并不在意。 其实一开始许江也是不愿意叫她姐姐的,不过许秋芸的思想实在是太古老了,哪怕苏婉清只比许江大一岁,也一定要逼着许江叫她姐姐。 当时的苏婉清长得瘦瘦小小的,看上去像是个小不点一般,而那时的许江就已经比同龄的孩子要高,捡她回去跟捡了一只小狗似的。 试问谁愿意叫小狗姐姐呢? 许江死活不愿意叫,被许秋芸揪着耳朵打了好多次,最后才不情不愿的叫她婉清姐。 而现在,本来二人就已经大了,那一岁的年龄差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况且许江现在还是她的上司,他不叫她姐也无可厚非。 况且想到苏婉宁也喜欢时不时叫她婉清姐,就让她对这个称呼格外敏感。 许江不叫那个称呼对她来说也舒服一些。 “早,你怎么在这里?” 苏婉清微笑回复道。 许江道:“昨天听你说车坏了,我知道你今天要带可欣去治疗,怕你不方便,就来接你了。” 他说得格外真诚,苏婉清只觉得仿佛有一阵暖风吹至她的心口,让她浑身都暖了起来。 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说,对方便牢牢的记在心上。 这种如家人一般温暖的情谊,让她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加深。 “谢谢你啊小江,不过我有车开......” 她回头指了指谢闫尘的那辆车,“可欣她爸把他的车给我开了,不用麻烦你了。” 许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这两天经常出现在他公司楼下的迈巴赫。 他眸光中不禁闪过一道冷光,眼睛却被他稀碎的碎发遮挡住,一秒后,他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早知道我来之前就告诉你一下了,还害的我白跑一趟。” “算啦,既然你有车开那我就先走咯,咱们公司见。” 他故意用欢快的语气说道,可苏婉清却从他眼里瞧出一抹失落。 她回头看了看那辆高调的车,咬了咬牙,道:“这样吧,我今天先坐你的车,明天我再自己开。” 许江听后,像是生怕苏婉清反悔似的,忙点了点头:“好啊好啊。” 苏婉清:“......”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似乎是被套路了。 可看着许江那纯善的脸庞,她又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弟,他怎么会套路她? 第92章 去,给夫人打电话 在去治疗的路上,苏婉清有些紧张的握着谢可欣的小手。 尽管有李医生的科普,自己也查阅了多方的资料,但真的要面对的时候,苏婉清还是止不住的紧张。 谢可欣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拿出来覆盖在苏婉清的手上。 “妈妈。” 她轻轻的喊道,像是怕惊扰了苏婉清一般,稚嫩的脸上眉头轻轻蹙在一起,那双和苏婉清一模一样的眼里写满了担忧。 苏婉清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忍不住眨了眨眼,却再次对上了一双写满了担忧的眼。 她心神巨震,治疗的紧张被瞬间丢弃在身后。 她一把握住谢可欣的手,激动道:“可欣,你是在担心我吗?” 自闭症的儿童很难感受到情绪,像谢可欣这样即便是从小便开始干预,她也不能时时刻刻感知到人的情绪。 而比这更难的是,让她们表露出除了开心和难过以外的情绪。 苏婉清当了四年的全职妈妈,从未在谢可欣的脸上见到这样的神情。 她或许会心疼,但却无法表达。 而刚才,她却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谢可欣的担忧。 这无疑是在突破自闭症束缚的路上,又稳稳地向前迈了一大步。 谢可欣还是只能说“妈妈”二字,但眼里的担忧却没有丝毫减退。 苏婉清的眼睛一下变红了,她激动的一把将谢可欣抱进怀中,亲昵的亲着她的小脸。 “妈妈没事,可欣进步那么大,妈妈太高兴了。” 苏婉清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她放在谢可欣的手背上,她连忙去擦拭自己喜极而泣的泪水,不想让孩子担心。 正在开车的许江透过后视镜看到了这一幕,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的点了点,嘴角轻勾。 虽然不清楚大概发生了什么,但他昨天已经收到了来自高俊民的信息。 对方说谢可欣的进步很大,尤其是在感知和表达情绪上。 他昨天本来就想告诉苏婉清,可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决定让她自己去发现。 她那么爱自己的女儿,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女儿的不同。 而另一边,谢闫尘将苏婉宁送去公司后,却没有在停车场内看见自己的那辆车。 他微微拧了一下眉头,装作不经意的打电话给家里的管家。 “夫人今天没开车吗?” 管家:“是的谢总,夫人的朋友来接她了,她就没开车。” 谢闫尘一下便想到了昨天和自己擦肩而过的那辆车。 他沉了沉声:“哪个朋友?” 管家回道:“那我不是很清楚了,谢总。” 谢闫尘:“……好,知道了。” 回到公司,开了一个早会后,谢闫尘收到了来自王正真的调查资料。 “谢总,昨天您让我查的车牌号我查出来了。” 王正真将一张资料放在谢闫尘的办公桌上,恭敬道。 谢闫尘正在处理公务,闻言手一顿,“是谁的车?” 王正真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是永方科技的许江,许总。” “什么?!”谢闫尘猛地抬起头来,将那资料拿了过来,放在自己面前仔细的看了看。 越看,脸色越沉。 昨晚和祝和光会面以后,他便询问了对方调查苏婉清的事情。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苏婉清这件事竟然让祝和光都感到棘手。 这更令谢闫尘明白,苏婉清背后的这个人绝不是等闲之辈,在永方也绝对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领导位置。 苏婉宁虽然说郑璐是引苏婉清进永方的人,可他从前就调查过郑璐,即便没有查出来她和永方的关系,但她的家庭背景却绝对不会有错。 她不过是一个县城里的孩子,根本就不可能仅仅靠着永方实验室的人便能隐藏苏婉清的秘密。 而如今,他亲眼见着苏婉清坐着许江的车回去…… 谢闫尘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头都有些疼了起来。 许江这个人他过去就着重调查过。 他是许秋芸教授唯一的孩子,从小便受到格外严厉的训练,虽然他的学历上也是无,但他展现出来的学识根本就不会让人怀疑他是一个文盲。 不仅在算法上独有见解,更是在公司的运营上有连让他都佩服的独断之处。 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奇才。 这样的人,怎么会和苏婉清一个已婚妇女搅在一起? 虽然他承认苏婉清长得的确不错,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弥补她学历和学识的不足。 许江他是疯了吗? 不,还有苏婉清…… 怪不得她会那么有持无恐的提出离婚,甚至比他还坚决,原来是因为认识了许江。 “呵。”谢闫尘忍不住冷笑出声,手中的笔硬生生的被他掰断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了几番后,落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王正真看得心惊,他调查车牌号的时候就发现许江似乎和自家夫人有着不一般的关系,现在看谢闫尘的表情,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所想。 ‘谢,谢总,说不定是误会……’ 他尝试着劝说道。 然而话音还没落下,谢闫尘的眼神便像是刀一般射了过来。 “误会什么?” 谢闫尘的脸像是布满乌云的天空一般,让即便是在他身边待了多年的王正真也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他抿紧嘴唇,心想此刻说什么恐怕都是越说越错,便干脆不再说话。 谢闫尘看着桌上那资料,越看心越烦,随手将其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随后他抬起头来,看向王正真:“去,给夫人打电话,就说公司的咖啡没了,让她再送点来。” “跟她强调,今天就要。” 王正真连连点头,总算像是得了特赦一般从办公室退了出去。 “呼……” 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拿出放在胸前的手帕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水。 不过很快,他又陷入了新的难题。 谢总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要咖啡,应该不是只要咖啡的意思吧? 那他该如何传话? 夫人对他那么好,他要不要提醒一下对方…… 还没等他想好要如何开口,谢闫尘的内线又打了过来。 “还没打?” 王正真握着电话连连鞠躬:“回谢总,我马上就打!” 第93章 我不在乎 苏婉清带着谢可欣来到付至研究中心时,时间不过刚刚九点。 但尽管如此,研究中心的人员早就开始步履匆匆,神情严肃的开始工作起来。 这里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医院。 而是许秋芸投资打造的这家医疗技术科研中心,汇聚了全球最顶尖的医疗技术力量,堪称集大成者的医学创新高地。 当今时代,无论是高精尖的智能诊疗设备,还是基础的常规医疗器械,其核心驱动力无不源于算法的迭代与突破。 而许秋芸倾力缔造这一科研中心,终极目标远不止于弥补当下医疗科技的短板。 她要以自主研发的核心算法为支点,撬动整个医疗领域的革命性进步,打破地域与技术的壁垒,让前沿医疗成果普惠全球,最终推动人类医疗健康事业迈向全新的纪元,为攻克世界性医学难题、延长人类健康寿命开辟一条前所未有的路径。 但凡成功,参与这项项目的所有人,都将载入历史。 也因此,它们并不对外营业,只是有一些合作方会把自己解决不了的样品寄过来让它们帮忙检测。 “来了?” 李医生早早便站在门口等着,她受了许秋芸的委托,对谢可欣格外上心。 见到苏婉清和谢可欣,她的脸上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来,蹲下去和谢可欣问好。 再抬起头,便看到许江竟然也跟着来了。 李医生心中一惊,这个大少爷跟过来干嘛?难不成来视察工作的? 她脑仁不自觉发紧,这些天他们所有人都已经倾尽全力,不过依旧没能突破老太太给的目标,大家的气氛很是不好,要是再被理骂一顿的话,说不定会有人承受不住压力离职...... 不过下一秒,许江便打消了她心中的想法。 他冲她微微点头:“我只是陪她们来而已,没有其他意思,你们好好工作就是。” 李医生心中微微舒坦了些。 不过作为人精,她如何看不出来许江对苏婉清的特别? 尤其是那晚上他狂奔而来的模样,直到现在都还让她记忆犹新。 许江在她们所有人的眼里,一直是一位温润如玉笑起来阳光开朗的帅气的矜贵模样,而那晚他不顾一切寻找苏婉清时的样子,说他六神无主都无法概括出他的紧张。 李医生不着痕迹的在许江和苏婉清身上扫了两眼,将自己忍不住勾起的唇角死死憋住,然后对谢可欣道:“小朋友,跟阿姨来好吗?” 谢可欣察觉到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意,虽然紧张,看了苏婉清一眼,得到同意后,还是乖乖跟着李医生向前走去。 苏婉清紧紧跟在身后。 简单的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后,李医生把谢可欣带到了放疗室。 一进门,看见立在房间中间的大机器,无形的压迫感便从天而降。 谢可欣走到门口便不愿意再进去了。 她无法开口说话,便用力的用另一只手去掰李医生牵着她的那只手。 嘴上发着“啊啊”的叫声,脸上慌张害怕的神情一览无遗。 她回头看苏婉清,小小的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甚至额头都出了些细微的毛毛汗。 苏婉清心中一紧,连忙上前将焦躁不安的谢可欣抱进怀中,同时伸出手来轻轻的拍拍她的后背,及时给予谢可欣安抚。 “别怕啊,可欣乖,咱们只是做个检查而已,不可怕的,你躺在上面眯一会儿妈妈就进来找你了,好吗?” 她一边安抚着女儿,一边指着放疗室的机器说道。 可现在的谢可欣情绪已经有些明显失控,她听不进去苏婉清在说什么,只一味的像只树懒一般使劲儿往她身上爬。 攀住她的脖子后便像是找到了依靠,怎么都不愿意撒手。 许江从裤子里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棒棒糖,试图用这个东西引诱谢可欣。 可谢可欣情绪来了就算是自己最爱的巧克力味道的糖果也不愿意喝。 她扭过头去,手还是紧紧攀在苏婉清的脖子上,但显然已经进入了深度自闭的状态,谁和她说话她都全当听不见。 苏婉清担心谢可欣的情绪,犹豫了一下,问道:“李医生,我能不能和可欣一起进去?” “或许我陪着她,她会没那么害怕。” 李医生理解苏婉清爱女心切,但...... “不可以的,放疗进行中会产生电离辐射,对人体会有危害......” 她委婉道。 苏婉清:“没关系,我不在乎。” 她抱着谢可欣,仿佛抱着她的全世界。 一点辐射有什么?要不是不行,她都恨不得代替谢可欣去承受这样的痛苦,更何况现在只不过是陪着她而已。 李医生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身后的许江,这件事,她没法做主。 苏婉清顺着她的眼神望去,便明白,这里只有许江点头,她才可以进去陪着可欣。 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给许江跪了下来:“小江,求你......” “你干嘛啊!”她动作太快了,许江根本没反应过来,本能的跳开她面前,然后伸手去扶她,责怪道:“不就是陪同吗?我同意不就行了,用得着你下跪?” 他又转头问李医生:“去拿两件铅衣和铅帽。” 做好铅防护,可以短暂隔离辐射带来的伤害。 李医生一愣:“两,两件吗?” 许江点头:“嗯,我陪她们一起进去。” 此话一出,李医生和苏婉清皆是一愣。 “小江,你不必......” 苏婉清的话没说完,许江已经摆了摆手:“要是老太太知道我把你们两个放进去而我自己没进去的话,会打死我的,跟那比起来,不过一点辐射而已,我受得住。” 李医生眼里闪过一抹错愕,她看得出来许江这不过是一个措辞而已,他是真的想要去陪这对母女。 从医多年,她见过许多人间真相,有听见辐射便往后退的,也有像苏婉清这种一定要陪在女儿身边的,更多的则是在门外静静等待的。 可像许江这样上赶着陪不相干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这份情谊......李医生扫了一眼旁边根本没察觉出有任何不对劲的苏婉清,心中微叹,没想到许总竟然还是一个默默付出型。 第94章 谢闫尘,你自己去联系吧 李医生带着苏婉清和许江各自前去换衣服。 这时,苏婉清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竟然是王正真。 她担心是对方孩子出了什么问题,便想也没想的接了起来。 随后便听到了王正真嗫嚅的声音:“夫,夫人......您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苏婉清:“怎么了?有事直接说吧。” 王正真一边举着手机,一边抠着自己的裤子,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那个......就是谢总的咖啡喝完了,您那还有吗?” 话说完,他都想要扇自己一巴掌。 作为谢闫尘的首席秘书,什么样的咖啡他买不到,怎么就非要苏婉清的那一款? 夫人和谢总都已经走到离婚的地步了,还会在意一杯咖啡? 这不纯纯矫情吗? 不过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谢闫尘,王正真还是把自己内心里的情绪压了回去。 心中默念:我是一个没有思想的打工人,老板说啥我做啥。 苏婉清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因为这个找她,她微笑起来,道:“抱歉啊王秘书,那个咖啡我不做了,你随便给他换个牌子吧,谢闫尘喝不出来的。” 对于谢闫尘来说,要是知道那咖啡是她做的他才会喝不下吧。 苏婉清心想。 王正真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刚想回道好,就见谢闫尘已经起身往他这边走来了。 怕被对方说自己工作不积极,王正真马上立起身体继续道: “实不相瞒夫人,我给谢总换了咖啡,可是他怎么都喝不惯,这才不得不找您......您看能不能再送点来呢?” 谢闫尘驻足在王正真面前,眼神锐利的盯着他的手,无声的示意让他把手机开扩音。 王正真照做。 苏婉清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 “抱歉王秘书,那款咖啡豆我已经卖给别人了,我现在没有所属权,不过我听说他们正在用同种咖啡豆研发新产品,我等会问问叫什么牌子,你自己去联系好吗?” 随着苏婉清的话结束,谢闫尘的脸越来越严肃。 王正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话已至此,他已经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无声的看向谢闫尘,询问该如何是好。 后者却将自己已经处理好的文件重重的扔在了他的办公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后,便转身回自己的总裁办公室。 他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王正真却知道,总裁这是生气了。 瞧了瞧总裁紧闭的大门,王正真飞快拿起手机对苏婉清嘱咐道:“夫人,这两天谢总的脾气可能有点大,您多注意点,还有您的秘密已经被谢总发现了,您小心一些啊,我能够说的就是这么多了,祝好!” 王正真说得神神秘秘的,苏婉清听得一头雾水。 谢闫尘脾气大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会惹他。 至于她的秘密? 苏婉清歪头想了想,她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唯一一个也不过是隐瞒了自己和许秋芸的关系而已。 如果王正真说的是这个,那她也没有任何小心的必要。 毕竟是谢闫尘自己没问过,如果他过去开口问她一下,她一定会把自己的前半生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可现在,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她将手机放在一旁,穿好铅衣,便朝放疗室走去。 许江比她先换好,铅材料制成的衣服笼罩在他的全身,看上去像一个发光的外星人似的。 苏婉清本来还担心谢可欣会害怕这种穿搭,没想到当她走过去的时候,就看见谢可欣正瞪着大眼睛围着许江好奇的打量着。 一会伸手摸摸那衣服,一会儿又抬手碰碰许江的帽子。 眼里全是对新鲜事物的好奇,看不出来半点害怕。 “可欣。” 苏婉清轻轻叫道。 谢可欣有些依依不舍的从许江的身上移开,随即双眼又亮了起来,小跑着朝苏婉清跑了过来,嘴里兴奋道:“妈妈!” 简单的两个字,却透露出她高兴兴奋的心情。 苏婉清蹲下身来,将谢可欣抱了起来,隔着帽子她无法亲亲她的小脸蛋,但谢可欣却主动将自己的脸贴了过来,隔着透明的隔帘好奇的往里面张望。 苏婉清便干脆打开自己的衣服,让谢可欣看个够。 同时对她说道:“可欣,等下你去做检查,妈妈和许江叔叔就在旁边陪着你好吗?” 谢可欣没说话,但也没有刚才的反抗了,算是无声的同意了。 即便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苏婉清看到谢可欣一个小小的身影躺在那巨大的机器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为什么她的孩子一生下来就和别人不一样? 为什么她小小年纪便要遭受这么重的罪? 而另一边,谢闫尘收到苏婉宁发来的信息。 “闫尘哥,你知道婉清姐干什么去了吗?她今天居然没来上班哎,这才上班多久,她居然就敢请假,难不成知道自己实习期过不了就摆烂了吗?” 谢闫尘眉头一紧。 苏婉清早上不是被许江接走的吗?她没去上班去干什么了? 谢闫尘眼神一凝,一想到苏婉清和许江这两个人不知道在搞什么勾当,他的心就像是在被猫抓一般,痒得难受。 一方面觉得许江应该是不可能看上苏婉清的。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如果仅凭外表的话许江似乎也能够看上苏婉清。 可苏婉清嫁过人,还有一个自闭症的孩子...... 许江他难不成不知情吗? 还是说他们之前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关系?两人有其他的牵扯? 但这个念想刚出来,就被谢闫尘抹杀在了脑海中。 就凭苏婉清的条件,怎么可能和许江有什么联系? 他再将苏婉清的调查资料和许江的进行对比,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可二人除了学历都是无以外,生活轨迹没有半分重合。 谢闫尘抿紧了嘴唇,眼神死死盯在那个无字上,难不成苏婉清和许江一样,都是经过私人教学长大的吗? 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95章 我是苏婉清的老公 带着谢可欣从研究中心出来时,苏婉清的心思全在怀里的谢可欣身上,丝毫没留意到大门旁静静泊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 她双臂圈得格外紧,尽管放疗后的谢可欣小脸粉扑扑的,瞧不出半分异样,可在苏婉清眼里,女儿仿佛刚从一场酷刑里挣脱出来,她只想把所有的温柔都揉进怀抱里。 “可欣真棒,以后我们每周都来做一次检查,把身体养得棒棒的,好不好?” 谢可欣一听“每周都来”,小嘴撅得能挂住油壶,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刚才虽然有妈妈和许江叔叔陪着,可独自躺在那台会“呜呜”叫的机器里时,她手心全是汗。 每周来一次?才不要! 苏婉清看着女儿抗拒的模样,鼻尖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何尝不心疼,可又能怎么办呢? 只能先把到了嘴边的劝慰咽回去,想着等下次来之前再慢慢跟孩子沟通。 这时,许江的车已经稳稳停在门口。 他快步下车接过谢可欣,依着苏婉清平时的样子,小心地把孩子安置在后座的安全座椅里。 转身回来时,见苏婉清眼圈红红的,他不动声色地从副驾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 “放心,我问过李医生,她说治疗时间拉长,放疗造成的影响会减弱一些,可欣几乎不会感觉到有任何不舒服的情况。” 苏婉清接过纸巾按了按眼角,声音带着点哑:“我都知道......可一想到孩子要遭这些罪,心里就跟被针扎似的。” 许江虽不是谢可欣的亲生父亲,刚才看着孩子独自躺进治疗舱时,心也揪得生疼。 他忍不住皱起眉:“谢闫尘不知道可欣生病了?” 就算要离婚,孩子总归是他的亲骨肉,怎么能半点不闻不问? 许江本就瞧不上谢闫尘,此刻提及这个名字,胃里更是一阵翻涌的恶心。 苏婉清垂着眼帘:“我跟他说过。” “那他就没露过面?” 苏婉清抿紧唇没说话。 谢闫尘打从心底里不喜欢可欣,她当初告知病情时就没抱任何期待,不过是念着他是孩子父亲,该知晓孩子的境况罢了。 许江见她不说话,明白自己是说中了。 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见苏婉清的头发清鬓角散乱的碎发,下意识地想伸手帮她别到耳后。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刻意压低却藏不住怒火的质问从身后传来,像淬了冰的刀子。 苏婉清和许江同时回头,只见谢闫尘穿着一身黑色定制西装,单手插在裤袋里,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 苏婉清一眼就认出,这跟他昨天穿的不是同一套。 可他昨晚明明没回家,这身衣服...... 思绪刚飘到这儿,谢闫尘已经迈开长腿朝他们走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像结了层冰,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妻子,而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但若是细看,会发现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却像酝酿着风暴,落在苏婉清身上的目光更是复杂得让她读不懂。 苏婉清攥紧了手心,不明白他突然出现想干什么。 她太清楚了,只要有谢闫尘在的地方,就没有安生日子过。 可望着他步步逼近的身影,她忽然从那片冰寒里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情绪。 是占有欲?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苏婉清在心里狠狠掐灭了。 谢闫尘会对她有占有欲? 她怕不是被放疗的机器吵坏了脑子。 “你怎么在这里?” 苏婉清先开了口,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一个路人,刻意忽略了他刚才的质问。 谢闫尘眯了眯眼,喉间溢出的声音更冷了:“我在问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话音未落,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仿佛连空气都被这股无形的气场冻结了。 他明明只是静静站着,可那股慑人的压迫感却让人心头发紧。 苏婉清却像是没感受到这股寒意,抬手将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淡淡道:“你眼睛看到的,就是事实。” 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波澜,可听在谢闫尘耳中,却比任何夹枪带棒的嘲讽都更让他窝火。 他下颌线绷得更紧,指节在裤袋里攥得发白。 二人目光在空中骤然相撞,没有一句话,却像有无数道电光火石噼啪炸开,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这时,许江像是毫无察觉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往前轻跨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苏婉清身前。 “你好,我是清清的朋友,许江。” 他脸上挂着温和从容的笑意,语气平和,与谢闫尘那张冷硬紧绷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许江周身散发着如清风般的温润气息,像个教养良好的世家公子。 而谢闫尘则如同蛰伏的猛兽,一身黑衣裹挟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活脱脱一个阴沉难测的王公贵族。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此刻针锋相对,张力十足。 许江脸上那抹坦荡的笑意,在谢闫尘眼里却比最尖锐的嘲讽还要刺眼,几乎要将他胸腔里的怒火点燃。 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掐住对方的脖子,嘶吼着警告他离苏婉清远一点! 但理智终究压过了冲动。 他清楚许江的身份,明白此刻不能撕破脸皮。 谢闫尘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怒意死死摁在心底。 他先是上下打量了许江一眼,目光像带着钩子,随后又猛地转向苏婉清,眉头拧成了疙瘩:“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种‘朋友’?” 他刻意忽略了许江伸出的手,语气里的不满几乎要溢出来。 谢闫尘向来如此傲慢,哪怕迫切想和永方达成技术合作,也绝不会为此对谁卑躬屈膝。 更何况,眼前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怎么看都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作为男人,他只需一眼,就看穿了许江看向苏婉清时,那眼底藏不住的别样情愫。 朋友? 谢闫尘在心里冷笑一声,鬼才信! 他死死盯着苏婉清的脸,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只要她敢流露出半分与许江呼应的情意,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当初是她哭着喊着非要嫁给他,现在两人的婚姻还没正式画上句号,她就敢给他戴绿帽子? 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谢闫尘的人生里,绝容不下这种背叛! 后槽牙被他咬得发紧,谢闫尘再次将目光甩向许江,上下扫视的眼神里满是轻蔑。 这人看起来就像个没断奶的毛头小子,也配和他这种成熟稳重的男人相提并论? 苏婉清的眼光,还真是差到了骨子里! 第96章 我老婆孩子不跟我走,难道跟你走 谢闫尘无声的打量被苏婉清一一看在眼里。 不过她并不会自恋的以为谢闫尘会因为她和许江走得过近而吃醋。 甚至她觉得,如果谢闫尘认为她和许江之间真的有什么,他会毫不犹豫的拍手叫好。 然后把她给打包扔出谢家,好赶紧把苏婉宁娶回家。 察觉到自己想得有些远了,苏婉清正了正脸色,礼貌却疏离的说道:“谢总,这是永方科技集团的总裁许总许江。” “许江,这是谢氏集团的总裁谢总谢闫尘。” 她简短的介绍了二人的身份,将自己和对方的关系摘除在外。 话音落下,却见自己身边的两个男人都不约而同的瞥了她一眼。 谢闫尘的目光中带着不爽,而许江却是温和的笑了笑,随后伸出手去做出握手状:“原来是谢总,久仰大名。” 谢闫尘垂眸看了一眼伸到自己面前来的那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即便裹在西装里,也能窥见底下匀称结实的肌肉线条小白。 好一个小白脸。 他的脸冷得更厉害,抿了抿嘴唇,还是伸出手去和他握了握,冷声补充道:“你好许总,我是谢闫尘,也是苏婉清现在的丈夫。” 说着,他便伸出手去将苏婉清从许江的身边拉了过来。 他的力道很大,拉得苏婉清一个踉跄,撞入了他的怀中。 鼻尖传来熟悉的味道,苏婉清一愣,随即又是一股淡淡的女香。 是苏婉宁身上的独有香水味。 她微微抬头,便瞧见了谢闫尘藏在立领衬衫后的脖子红了一块。 成年人又如何不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想必昨晚谢闫尘和苏婉宁一定度过了一个非常美好的夜晚。 苏婉清眼里闪过一抹厌恶,稳住自己的身体后站了起来。 她微微挣了挣,试图从谢闫尘的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谢闫尘抓得很紧,她一下没能抽出。 她疑惑的瞥了一眼谢闫尘,却发现对方的目光像是看到猎物的老虎一般,满眼都是威胁的盯着她,好像在说:“你再敢挣一下我就要你好看。” 苏婉清觉得自己的想象力过于丰富了。 谢闫尘是谁? 他最讨厌苏婉清了。 从前只要他心情不好,她就算是和他出现在同一个房间里,他周身都会散发出让人窒息的磁场。 现在他的身边还有苏婉宁,对她肯定更是避之不及。 而他现在之所以这么做,想必是害怕她在他面前影响了他的形象,从而影响了谢氏和永方的合作吧。 这么一想,一切倒是合理了起来。 可他忽略了一点,现在的她,并不想和他接触。 苏婉清再次加大了一些力道,试图从谢闫尘的身边逃离。 刚一动,便对上谢闫尘愈发阴鸷的目光。 “你放开我。” 她耐着性子开口。 谢闫尘非但没放,反而绕到许江车边,单手将后座的谢可欣抱了出来。 他回头扫了许江一眼,语气听不出情绪:“多谢许总照顾我妻儿,改日必当设宴答谢。” 罢,右手抱娃,左手仍死死拽着苏婉清,径直往自己的车走去。 苏婉清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只是他握着她的手的位置实在是太紧了一些。 她感觉自己的皮都被磨得生疼:“谢闫尘你干什么!放开我!” 她拔高了声音。 身后,许江见状也走了上来。 但此刻他脸上已经收起了刚才的笑容,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他目光冷冽的盯着谢闫尘,单手挡住了他的去路:“谢总,您的老婆孩子似乎并不想跟你走,我看,你还是尊重一下她们的意见吧。” 谢闫尘微微挑眉,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老婆孩子不跟我走,难道跟你走?” 许江:“只要她们愿意。” 二人看似在说现在的情形,可只有他们心中知道,他们是在说未来。 当年要不是谢闫尘突然出现,许江差一点就跟苏婉清告白了。 可他终究是慢了一步。 等他把一切准备好了,苏婉清已经代替苏婉宁嫁进了谢家。 这几乎成了他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这五年来,身边的朋友给他介绍了很多的女孩子,清纯的,美艳的,活泼开朗的,温柔善良的,高的瘦的胖的矮的,几乎所有女孩子的类型他都见过。 可他提不起兴趣。 甚至出去和她们接触还不如让他回家打游戏来得快乐。 他几乎觉得自己一辈子都要做一个单身的男人了,甚至幻想过以后拿着钱肆意挥洒玩遍天下游戏的时光。 可他从未想过自己身边会有一个她。 直到得知苏婉清要离婚。 他才觉得自己似乎又有了目标。 他从来不甘心做她的弟弟,当年是他捡到了她,二人之间本就有无法割舍的缘分,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至于谢闫尘,许江觉得,或许是苏婉清从小并没有接触过除他以外的男孩子,一时鬼迷心窍了罢了。 他不介意,哪怕她做过别人五年的妻子,哪怕她和对方有个孩子,他都不介意。 只要她愿意和他在一起,他什么都无所谓。 他绝不会像谢闫尘那般对她,他会给她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不管什么,只要她想要,他便会拼尽全力去对她好。 而谢可欣,即便她是谢闫尘的孩子,那又如何? 他相信,只要长时间的温柔陪伴,孩子自己心中也会有感知,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一定能够分得清楚。 他也一定可以把谢可欣当成亲生孩子一样对待。 而谢闫尘听到他这句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将谢可欣缓缓放在地上,主动松开了苏婉清的手。 随后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随手便扔在了苏婉清的身上。 苏婉清只觉得眼前一黑,刚把外套拿下来,便见谢闫尘已经猛地勾起手做出攻击的姿势朝许江扑了过去。 那架势看上去像是要把对方弄死一般。 苏婉清吓了一大跳,谢闫尘他可是拿过散打冠军的! 许江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第97章 他打我的力道比我打他的狠多了 “小心!” 苏婉清的声音带着急颤,想也没想便要冲上前去。 可许江却在此时分神朝她摇了摇头,语气沉稳:“清清别过来,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 谢闫尘见对方竟然一点也不尊重他,眉宇间的狠厉更深,捏着的拳头“咯咯”作响。 他不再控制力道。 即便未来谢氏要和永方合作也是和许秋芸谈,这个许江不过是一个暂代而已,他用不着手下留情。 况且......本就是许江先挑衅在先! 只是没想到,他的拳头并没有打在许江的身上。 只见回过神来的许江脸上早已看不见半分笑意,他不屑的瞥了谢闫尘一眼,眼中带着浓浓的鄙夷,像是在看一个垃圾一般。 他不过微微偏了偏头,便轻轻松松的躲过了谢闫尘的拳头,拳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的同时,许江挑了挑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攥起右手拳头朝谢闫尘砸了过去。 这一小小的变化,谢闫尘便知道,许江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种小白脸,也是练过的。 他眼里来了兴致,迅速调整姿势,躲过了许江的一拳,随后反勾。 二人一来一回,却始终你碰不到我,我碰不到你。 苏婉清站在一旁原本还焦急着,但看了一会儿后,终于放下心来。 目前的战局来说,二人都没法让对方吃亏。 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打起来,但总归是脱离了谢闫尘的控制。 “妈妈。” 谢可欣拉了拉苏婉清的衣角,指着打得热火朝天的二人,面露担忧。 从小她便被教导,打人是不对的,有事情应该好好解决,所以现在这个场景,颠覆了她的认知。 而且...... 她水灵灵的大眼睛转了转,一会儿看看谢闫尘,一会儿看看许江。 心中却有些发怵,一个是她的爸爸,那天还带她洗了手,一个是对她很好的许叔叔,不管是哪一个,她都舍不得他们受伤。 苏婉清瞧出了女儿的心思,蹲下身来摸了摸女儿的头道:“可欣别担心,他们这是在锻炼身体呢,不会受伤的。” 话音未落,就听见那两人同时传来一声闷哼。 苏婉清转头望去,谢闫尘和许江的右手都同时击中了对方的胸口。 看那力道,都不小。 二人的脸都憋得通红,捂着受伤的位置直喘气。 苏婉清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查看状况。 “小江你没事吧?!” 她牵着谢可欣的手,小跑到许江身边。 不管怎么说,谢闫尘的身体素质极好,挨一拳算不上什么严重的事。 可许江不同,他看上去高高大大,实际上小时候却是个病秧子,比女孩子还娇贵,动不动就感冒生病,后来还是长大了一些身体才变好的。 许江捂着胸口,其实只是轻微的钝痛,并无大碍。 但见苏婉清径直奔向自己,连个眼神都没分给谢闫尘,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欣喜。 他顺势皱紧眉头,脸憋成个包子状,呼吸急促得像是随时会晕厥,连背都微微弓着,瞧着伤得不轻。 “清、清清……我没事……别担心……” 他强撑着抬头,挤出个温和的笑,几个字却说得有气无力,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 苏婉清眼疾手快将他扶了起来,回头怒视谢闫尘,连声音都在发颤:“谢闫尘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有什么事冲我来,招惹无辜的人干什么?” 谢闫尘的目光在看到苏婉清毫不犹豫的朝许江走过去的时候就已经黯淡了下来。 胸口处被许江打到的地方不算太疼,但却因为苏婉清的动作让他感觉胸口一刺。 思绪不由自主的飘向远方。 三年前,他被她拉着在厨房给她打下手。 然而他实在不是一个会做饭的人,不过是削个土豆,都能一不小心把自己的手划伤。 那时候不过是轻轻刮了一下,连皮都没有掉,只是有一点微微出血。 他都没有叫出声,苏婉清就已经发现了他的不对,那时她还在切菜,直接便把刀扔了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仔细看,瞧见那丝丝血迹,她便心疼的红了眼眶。 眼泪滴答滴答的落在他的手上,自责的情绪几乎将他淹没。 那时的她一边握着他的手,一边给他吹气,心疼的脸都红了却还是哽咽着说道:“都怪我,以后再也不让你碰这些了,疼不疼?” 即便他一点也不想承认,但那个时候,是他第一次对她心动。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会因为他不过是流了一点血而已,便哭成这样。 从今以后,即便他有时候心情好想要去帮她忙,她都会正着脸色十分严肃的看着他,让他出去,不用他帮忙。 他知道,她不过是害怕他再次受伤而已。 甚至有时候他会故意逗她,去拿刀来切菜或者是削水果,每次隔得老远就见她冲了过来,大声道:“别动,我来。” 那时候的她,是打心眼里害怕他受伤。 可现在...... 谢闫尘看着自己面前的苏婉清,却觉得再也看不透她了。 有什么东西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关心他,也不再爱护他,甚至就连他这次是真的受了伤,她也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 甚至还因为别的男人受伤而责怪他...... 谢闫尘的眸光沉了沉,便见许江堪堪的被苏婉清扶住,那张虚弱的脸上,却有一双挑衅的笑容。 他无声的对他比划着口型:“废物。” 谢闫尘眉头一皱,立马上前想要揪住对方的脖子让他别装了。 可苏婉清却像是护犊子的母鸡一般,双手一张便挡在了许江的面前,警惕的看着他。 谢闫尘看她咬紧了嘴唇,眼神上下打量着他,那架势,但凡他敢再上前一步,她说不定会为了保护许江而扑上来咬他。 谢闫尘的脚步猛地顿住。 心口的疼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一般散开来,顺着血液传遍他的周身。 他指着许江,一字一句道:“他是装的,他打我的力道比我打他的狠多了。” 第98章 她不需要我帮忙 谢闫尘的话刚出口,自己先怔了半秒。 那语气里的急切混着委屈,像被抢了糖的孩子在向大人讨公道,又带着点被欺负后的愤愤不平,和他平日雷厉风行的模样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点,耳根几不可察地泛了点热,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想找补两句,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硌住,那些想圆回来的话全卡在舌尖。 方才还如寒潭般坚定的眼神,此刻竟有些游移,落在苏婉清脸上时,甚至藏着丝连自己都没发觉的慌乱,像个做错事的学生在等老师训斥。 可苏婉清脸上半分波澜都没有。她就那样定定地盯着他,五秒后,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声音里带着点凉丝丝的意味:“谢闫尘,你是拿过散打冠军的人,许江连基础格斗都没碰过。你说他下手比你重?” 说着,她目光转向身边的许江。 男人脸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正虚弱地喘着气。 苏婉清眼里那抹心疼几乎是下意识漾开的,连指尖触到许江胳膊时,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温度。 许江没学过武? 谢闫尘胸腔里差点爆出声冷笑,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方才交手时那几下精准的卸力,分明是练家子的路数,两人缠斗那么久才勉强打平,怎么到了她眼里,就成了许江任人拿捏? 他喉结滚了滚,嘴刚动了动,胸腔里的火气正往上涌,准备说点什么。 可这时许江的身子突然晃了晃,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苏婉清惊呼一声,连忙伸手扶住他,掌心紧紧托着他的胳膊,侧脸贴着他的肩膀,声音里满是慌乱:“许江!你怎么样?” 那副紧张失措的模样,像根细针狠狠扎进谢闫尘眼里。 他放在身侧的手猛地攥成拳,指节泛白得像要裂开,骨缝里渗着隐忍的力道。 心脏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擂鼓般撞着胸腔,每一下都带着钝钝的疼。 那是被偏爱的目光刺到的滋味,又酸又涩,烧得他指尖都在发颤。 他忍不住上前把苏婉清从许江的身边拉开,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许江,冷声警告道:“离我老婆远点!” 失去了苏婉清的支撑,许江整个人摇摇欲坠,连勉强维持着站立都有些困难,他不得不反手撑在身后的车上,继续扯了扯嘴皮,对苏婉清说道:“抱歉,我没法送你们回去了......” 话没说完,他便像是一只从高处坠落的蝴蝶一般,顺着车身滑坐下去。 苏婉清的眸子瞬间瞪大,不顾谢闫尘的阻拦,拼命朝许江那边跑去。 急得连眼尾都红了起来。 “苏婉清!他是装的!” 谢闫尘紧紧抓住苏婉清的手腕,厉声喝道,企图让她清醒一些,看清许江的真面目。 可苏婉清只知道,许江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是她一直当成弟弟对待的,而自己当初为了谢闫尘不惜和许秋芸闹翻,现在自己即将离婚,原本无处可去,却是他冒险给教授提议,还无形中发现了谢可欣的天分以及杜绝了谢可欣癫痫发作的可能。 一直以来,他都是安心的待在她的身边,从来不曾做过伤害她的事。 就连刚才谢可欣治疗,他也不怕被辐射的可能陪着她们一起在旁边静静等候。 可这样一个人,却在她和谢闫尘的战争中受了伤! 她心疼极了,见谢闫尘怎么也不放开她,不禁急得张嘴便狠狠咬在了他抓她的那只手上。 “啊!” 谢闫尘吃痛的痛呼出声,抓着苏婉清的手不自觉放松了些力道。 苏婉清抓住机会挣脱开他的桎梏,从他的手下钻了过去,着急的朝许江跑过去,嘴上喊着:“许江你怎么样?别怕,我带你去看医生。” 说着,她便将许江的右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用力将他抬了起来。 谢闫尘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牙印,稍微动了动自己的手腕。 还没等他动过来,一阵肉撕裂的疼痛便从伤口席卷了全身。 他猛然一震,仿佛才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 苏婉清为了许江……咬了他? 那牙印几乎深深的嵌入了他的肉里,再深一点便能戳穿他的皮肉,刺进他的骨头里,他定睛一看,发现顺着牙印的边缘还能看到有丝丝血迹从体内缓缓流出。 随着他手的转向,那牙印越发的明显,四周明显鼓了起来,淤青也渐渐浮现在牙印的四周,这咬合力看上去甚至不像是被人咬了一口,而是被什么大型猎犬咬了一口。 正在他发愣期间,苏婉清一边扶着许江,一边拉着谢可欣从他身边与他擦肩而过。 从头到尾,她也没有朝他这边看上一眼。 好像他不存在一般。 苏婉清不算矮,甚至在女性中还算身高比较高的,但她体型瘦弱,扛着一米八八的许江十分吃力。 不过刚走了几步,就不得不停下来歇息。 而谢可欣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却瞪着大眼睛用自己的小手紧紧牵着许江的袖子,她没有说话,但眼里的担心已经从眼底溢了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婉清和谢可欣是许江的妻儿。 谢闫尘阴沉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王正真原本听从吩咐在车上安静等着,但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坐不住了。 “谢总,这,这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帮帮忙?” 王正真来到谢闫尘的身边,看着苏婉清吃力的样子忍不住出言道。 谢闫尘那如刀子一般的眼神瞬间射了过来:“她不需要我帮忙。” 话音刚落,就见苏婉清一个踉跄,她扶着许江的手几乎已经脱力,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前倾去,差一点就带着许江河谢可欣一起摔倒在地。 谢闫尘瞳孔猛的一缩,脑子还没有转过来,身体已经先行动了起来。 他三两步跨上去,不容分说的便从苏婉清的手上接过还在装柔弱的许江,二人身体相接触的时候同时感到对方的身体一僵。 许江察觉不对劲,睁开眼便对上了谢闫尘阴冷的目光。 “我……” 第99章 谢闫尘你别后悔 不过一瞬,谢闫尘便感觉许江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去。 他心中冷笑,暗自用力捉住他的手,眸中带着一丝威胁:“既然是我把你打伤的,那我自然要负责到底,你放心,我谢闫尘从来不是一个会装的懦夫。” 他意有所指的挑了挑眉,紧盯着许江。 许江此刻扮演的是柔弱无力的公子哥形象,就算是想要从谢闫尘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他也不能够太过于用力。 而谢闫尘恰恰好就是吃准了他这一弱点,捉住他的手更加用力,那力道仿佛要把许江的骨头都捏碎似的。 许江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不能够太用力的挣扎,但比暗劲儿他也并不惧怕,稍稍转动手腕,便让谢闫尘使不上全力,手指堪堪的放在他的手上,如同一个装饰一般。 “是......是吗?”许江勾起嘴唇,挑衅的抬头对上谢闫尘的目光,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讽刺道:“谢总对人这么负责,那怎么你老婆还要和你离婚?” 话音落下,就见谢闫尘的瞳孔猛的一缩,眼里顿时暴风四起。 许江无畏的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谢闫尘的手攥成拳头,骨节被他按得咯吱作响。 许江的笑容在他看上去刺眼急了,让一向淡定的他几乎想要冲上去扭断对方的脖子。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 “谢闫尘!” 他的手刚提起来,苏婉清带着怒气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只见她在王正真的帮助下稳住了身体,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见到这边的二人周围又散发着一股硝烟的气息。 没有丝毫犹豫,她便冲了过来,不由分说便将二人的手分开,随后挺得笔直的站在许江的面前,双手横向打开,一副保护的姿态。 “你干什么?!” 苏婉清的声音中有些不自觉的发抖,许江已经因为她受了伤,若是谢闫尘还要给他造成二次伤害,她会恨死自己的! 她眼里的敌意实在是太过于明显,结婚五年,苏婉清从来都是用温柔的,随意的,充满爱意的眼光看着他。 即便是他在外面风流的事情被那些女人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因此而不高兴,看他的眼神里也带着克制的隐忍,心中就算是再不高兴,她也从来没用过这样的表情和眼神看他。 谢闫尘的心里猛的一震,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想要解释,却又觉得解释多余。 猛然间,他想起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他应该是来质问她和许江是什么关系的,质问她是不是早就出轨了才想要离婚,质问她为什么要在公司给苏婉宁找麻烦,质问她又为什么要把谢可欣带到这样一个根本就不出名的所谓的研究中心做检测。 他应该是来骂她的,骂她为什么如此不长脑子,甚至还想,如果她真的如此蠢笨,那他不介意离婚后给她找点关系,让她去接受成人教育,把那些缺失的常识补起来。 这么多话他都还没有说出口,却反倒被她和许江只见的亲密刺伤,以至于做出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情来。 一时间,谢闫尘觉得可能需要做检查的是他。 良久,谢闫尘终于将心中的那些如同女人一般的小心思压了下去。 他有些无力的动了动手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们走。” 他冲身后的王正真说道。 随后便先一步朝车上走去。 苏婉清看着谢闫尘的背影,他依旧挺拔如松,身姿灼烈,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能让人感觉到气场强大,令人生畏。 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谢闫尘的背影,给人一种孤独的感觉,让人十分的想要走到他的身边去。 她咬咬嘴唇,将心底的错觉压了下去。 谢闫尘怎么会孤独? 他有那样一个庞大的家族,又有那样一个富可敌国的集团,身边不仅有王正真这个首席秘书,办公室外还有一个随时待命的秘书团队围着他转,更别说如今他最心爱的苏婉宁也回来了,只要他一个电话,苏婉宁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这样的人会孤独? 苏婉清忍不住冷笑,她还是心疼心疼自己吧。 “夫人......谢总他......” 王正真作为局外人,又跟在谢闫尘身边这么多年,他自然是知道谢闫尘的心中所想。 这个时间谢闫尘本来有一场重要的跨国会议需要开,可自打听见了苏婉清没去上班反而和许江单独出门后,谢闫尘就完全精神恍惚,对于会议上的任何声音都听不进去。 会议原本定的两个小时,谢闫尘不过待了十分钟就再也坐不下去,吩咐道:“会议暂停。” 随后便要求王正真调查许江的位置,然后马不停蹄的杀了过来。 车上谢闫尘虽然极力克制,但王正真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的不安和着急。 自谢闫尘接手公司以来王正真就跟在他的身边,从未见过谢闫尘因为任何人暂停了会议,就算是苏婉宁也不行。 他是一个十足的工作狂魔,曾经甚至在发烧四十度还不愿意去医院,最后实在是没了办法,他们不得不把医生叫到会议室里,一边开会一边输液。 可现在,他却因为苏婉清的事而心神不宁。 人可以在理智上克制自己的感情,但在生理上的反应却骗不了人。 谢闫尘为了苏婉清破例,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有多么令人难以置信。 可王正真却知道。 看着这一对明明心中有彼此的夫妻相爱相杀,王正真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出言劝阻。 可他不过刚刚开口,谢闫尘的声音便又传了过来。 “王正真,愣着干什么?还要我亲自开车吗?” 就这么几秒间,谢闫尘已经走到了车边,回头见王正真还在原地,不由得冷声催促道。 “王秘书,什么都不用说,我懂。” 苏婉清平静道,她眼中不带任何情绪,她知道王正真是想要安慰她,可这么五年来,她早就习惯了谢闫尘的多变。 如今,她已经对他没有了感情,安慰什么的,就更不需要了。 王正真看看谢闫尘,又看看苏婉清,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算了,皇帝不急太监急,他懒得管这件事了。 只希望谢总以后不要后悔就好。 第100章 把他当成弟弟 “走吧。” 苏婉清没等谢闫尘的车离开便已经转过了身,这次她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一边牵着谢可欣一边扶着许江,而是让谢可欣牵着自己的衣角,自己则稳稳的将许江扶住。 见谢闫尘已经离开了,许江觉得自己已经不用再继续装下去了。 但他知道苏婉清最不喜欢别人骗她,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刚才真的是装的,说不定会再也不理他了。 思虑一番后,他还是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不过刚才还虚浮的脚此刻却已经稳稳的站在了地上,给苏婉清减轻了很大的负担。 苏婉清一边顾着许江,一边顾着谢可欣,倒是没发现这点异常。 几人再次来到李医生的办公室。 李医生正在写自己的研究报告,抬头便见苏婉清几乎将许江整个人抗在肩上一般走了进来,吓了一跳,连忙起身上前帮忙:“这,这是怎么了?” 他们刚才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难不成自己给许江穿的铅衣有问题? 一想到这个可能,李医生浑身的鸡皮疙瘩便竖了起来。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了医疗事故,她的职业生涯就完了! 可她又转念一想,不对啊,谢可欣都没事,许江怎么可能会有事? 正疑惑间,苏婉清把刚才的事情简单的说了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李医生,麻烦你看看,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内伤啊?” 苏婉清担心的看着许江,眼眸中带着一丝心疼和自责,担心极了。 她身边的谢可欣也和她母亲一样,看着许江,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担忧不言而喻。 听见不是医疗事故,李医生心中松了一口气,不过在得知许江竟然会为了苏婉清和其他人打架,她心中的震撼也不比医疗事故小。 整个永方旗下的所有公司,谁都知道许江是出了名的好说话。 他不会像其他资本家那样压榨他们,甚至还会在他们被工作逼得对人生失去信心的时候主动给他们发带薪假期让她们出去放松,虽然严肃起来的时候很严肃,但放松下来的时候对谁都是笑眯眯的。 再加上他本身长得就是一副矜贵富家公子形象...... 这样的人,居然也会为了爱和别人打架吗? 李医生一想到那个画面,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好大的八卦! 只是作为医生的职业素养,她终究还是保持了自己的职业水准,将激动隐藏起来,拿起仪器就要给许江检查。 “咳。”许江轻咳一声,捂着自己的胸口道:“我这个位置......不太好,要不还是让她们出去一下吧。” 他脸上有些不自在,连耳根都有些发红。 苏婉清的视线停留在他受伤的地方,虽然刚好在胸口的位置,是有些尴尬,不过一个男孩子怕什么? 虽然觉得许江有些小题大做,但苏婉清还是自觉地带着谢可欣去门外等候。 确定她们出去以后,许江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大大咧咧的往椅背上一靠,对李医生道:“不用检查了,我装的,你随便开点涂抹的药装装样子就可以了。” 李医生:“?” 想到苏婉清那担心得眼睛都红了的表情,李医生突然觉得或许真正可怜的是她才是。 或许苏婉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从狼窝里出来,又被一只狡猾的狐狸盯上了。 她忍不住在心中摇头,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如此单纯无害的永方太子爷,竟然也学女人的那一套,成了一个小绿茶。 这反转,她喜欢! 大致等待了五分钟,李医生才让苏婉清和谢可欣进去。 “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内伤,不过力道却是不小,隔着衣服都有个淤青,回去涂点药就好了,不用担心。” 李医生按照许江的吩咐跟苏婉清道。 苏婉清:“什么?还有淤青?!” 她想到刚才许江连路都差点走不稳了,心中对谢闫尘的怨恨更深,这个人今天到底是发什么疯!不去陪苏婉宁怎么突然到这里来堵她! 还让她身边的人受伤! 简直有病! 她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用同样的力道锤在谢闫尘的身上!让他好好感受感受! 不过现在,她继续问道:“这样简单的看一看能看出来吗?要不拍个CT看看吧!” 她实在是担心。 许江从小身体就不怎么好,平时天气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他便是整个家里第一个感冒的,从小吃的药比走的路还多...... 李医生看似在看苏婉清,实际上却是透过她看向了她身后的许江。 只见许江微微冲她摇了摇头,李医生便懂了。 她笑了笑,道:“放心吧可欣妈妈,我已经给许总彻底的检查了,他真的没有内伤,用不着做CT,与其去遭那一点辐射不如回家好好休息呢。” 见她这么笃定,苏婉清才终于放下心来。 回程的路上,许江本来自觉的朝驾驶座走去,却被苏婉清拦住,她严肃道:“我来开。” 许江:“我没事......” 苏婉清强硬的把他按在了副驾驶:“别说话,坐好就是。” 许江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露出如此强硬的一面,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 他任由苏婉清低头给他系安全带,她离他很近,头发擦过他的鼻尖,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涌入他的鼻尖。 是苏婉清的洗发水的味道。 和她一样,都是那样淡淡的却格外的吸引人。 许江不自觉的红了脸。 苏婉清一边开车,一边时刻注意着他这边的情况,见他脸上红了一些,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些闷?我给你把窗户打开一点。” 话音落下,车外的清风便透过窗户的丝丝缝隙吹了进来。 许江强压制住自己内心的躁动,往窗户边靠了靠,无形的和苏婉清微微拉开了一点距离,脸上微笑起来:“嗯,这样舒服多了。” 他很享受苏婉清对他的好,可是...... 他忍不住垂了垂眼,他知道,苏婉清的心中,一直把他当成弟弟...... 第101章 你只要态度软一软,他指定会回来的 接连几天,谢闫尘都没有回家。 即便是闵芫华找人去叫,甚至发出警告,谢闫尘也全都置之不理。 他什么都没说,却已经表明了态度。 这婚,离定了! 周五早晨,苏婉清带着谢可欣下楼吃早餐。 闵芫华终于是忍不住,问道:“清清,你和闫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那晚回来还好好的,现在就变得这么僵了?” “这孩子我看得出来,他心里其实是喜欢你的,你只要态度软一软,他指定会回来的,你俩这么熬着,我这个老婆子看着心疼啊!” 她有些头疼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这三十天的离婚冷静期转眼就过了一周,上次眼看着两人都出去约会了,她还以为二人会有转机,谁知道那惊喜过后便是惊吓,谢闫尘现在的态度,硬得像块石头一般,就连她现在也已经有些没招了。 苏婉清一边给谢可欣夹菜,一边听着闵芫华念叨,心中却并无半分悸动。 闵芫华指定是弄错了。 谢闫尘要是喜欢她,就不会在和她结婚期间出轨其他和苏婉宁长得像的人,更不会对谢可欣不闻不问,也不会在苏婉宁回来后,第一时间上去找她。 如果这是他的喜欢,那她只能说这种喜欢,太廉价,她要不起。 不过这些话她不能对闵芫华说出口,只道:“这些天他好像挺忙的,或许不是故意不回来的,奶奶,您别急。” 她的语气淡淡,一听就是敷衍。 闵芫华见状,急在心里,却又拿这两个孩子无可奈何。 她看了一眼一旁乖巧吃饭的谢可欣,更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样乖巧的孩子,要是不是自闭症,说不定还能在父母的感情上帮帮忙,可现在...... 唉...... 闵芫华不知道的是,苏婉清这些天每天都能看到苏婉宁的动态。 尽管她设置了不看,可苏婉宁却偏偏故意跟她作对,不仅要发朋友圈,还要私发给她消息。 比如说昨天晚上,谢闫尘为了苏婉宁包下了一整个游乐园,他们二人在里面畅玩,所有的店面都专门为他们而开。 甚至那专属于游乐园的烟花,本该只有二十分钟,却在谢闫尘的要求下,足足放了一个小时。 只因苏婉宁那句简简单单的“喜欢”。 而今天一早,她又收到了来自苏婉宁的邀请。 “婉清姐,闫尘哥会在今晚给我举办庆祝宴会,我邀请了整个永方的人,你也算是其中一个,记得换上你最好看的衣服一起来参加啊!你知道的,没有你的祝福,我会不开心的~” 即便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但苏婉清也可以在脑海中想象到她故作娇娇的声音,明明心里十分的看不起她,却还是要假装和她很好的样子。 苏婉清也不明白,苏婉宁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从小便被苏国兴送到了乡下,受尽了苦楚,要不是被许江捡到,或许她早就不在人世了。 她自问自己给不了苏婉宁任何威胁。 可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苏婉宁似乎都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实在是理解不了,她到底是为什么如此针对自己。 不过事已至此,二人的恩怨早已深深的种下,即便是知道,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苏婉清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中默默算着还有二十五天,她便可以彻底脱离这里的一切,回去做回她自己。 而对面的谢丝微听见了闵芫华和苏婉清的话,嗤笑一声:“奶奶,你胡说什么呢?哥怎么可能会喜欢苏婉清这种废物?” “哥的能力是我们家最强的,他喜欢的人也该是这个世界上的强者,就像阿宁姐那样,而像苏婉清这种既没学历又不上进的人,我哥才不会喜欢呢!” 她很想告诉闵芫华今晚谢闫尘在北山别墅里给苏婉宁举办宴会,宴请了整个海城。 这些天谢闫尘之所以没有回来,也是因为要忙宴会的事情。 可是她知道闵芫华的脾气,要是知道谢闫尘竟然背着她做这种事,到时候家里肯定不得安宁。 但该说的话她还是得说。 不管是谁说她哥喜欢苏婉清,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她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帅最好的哥哥,才不是苏婉清这种女人配得上的! 谢秋英原本安静的在一旁吃饭,闻言微微抬起头来看了谢丝微一眼,道:“是吗?不喜欢还和人家结婚生孩子?你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行为?” 谢丝微对于这个姑姑还是有些惧怕的,但想到对方这么说自己那伟大的哥哥,又忍不住想要出声辩解道:“那是因为苏婉清这个女人设计害了我哥!当初要不是她怀孕了,我哥才不会和她领结婚证呢!” 谢秋英放下筷子,瞥了谢丝微一眼,“那他既然不想领结婚证,又为什么会和苏婉清做生孩子的事?” 这个话题有些敏感,谢丝微到底还是个大学生,不由得红了红脸,但还是犟着脖子替她哥辩解:“那谁知道苏婉清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我才不信我哥会主动碰她......” 见话题越说越歪了,闵芫华轻咳一声,阻止道:“好了,不管事情怎么一回事,谢闫尘既然答应了我这三十天会住在老宅,他就不该食言!” “秋英,你比较有威严,给他打电话,如果今晚他再不回来,那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老太太的话说得半点不像是在开玩笑。 谢丝微抿了抿唇道:“可是今晚我哥要带我去玩哎......” 她不敢说谢闫尘是去给苏婉宁开宴会去了,但也不希望今晚的宴会谢闫尘中途离开。 毕竟是给苏婉宁开的,她也不希望她的阿宁姐失望。 谢秋英敏锐回头,看着侄女不甘的眼神,像是一眼便看穿了她的谎言,淡淡道:“那你们就换一天玩。” 谢丝微大惊:“这怎么行?” 请帖都已经发出去了,所有宴会要准备的东西他们也都准备好了,她还去帮了不少忙,这怎么可能说换就换? 第102章 今晚我会把闫尘带回来的 谢丝微有些头疼,她看了一眼对面安静吃饭的苏婉清,眼中划过一抹厌恶。 张嘴便道:“而且我哥不止带我,还要带苏婉清一起出去,正好你们给他们一个机会好好谈谈呗!” “两个人的感情,你们老参与进去干嘛?” 她嘀嘀咕咕道,却说出了实情。 闵芫华转头看苏婉清,原本失望的脸有了一丝光芒,问道:“真的吗?你今晚会和闫尘一起出去?” 被突然点名的苏婉清:“......” 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去参加苏婉宁的宴会,毕竟就算用脚想也知道,却了会经历什么。 以谢闫尘和苏婉宁的脾气,不知道又会给她多少气受。 况且谢闫尘亲自相邀,说不定永方的全体员工都会过去,等实验室的人一到齐,她的身份自然就瞒不住了。 她现在还并不想暴露自己。 见她沉默,闵芫华刚刚还有些希望的脸瞬间失望的垂了下去:“我不管你们怎么安排的,今晚我必须在家见到谢闫尘,不然......这三天的时间就给我重新算!” 闵芫华是一个固执的老太太,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总是对于承诺十分的在意。 当年苏婉清的外公救了她的丈夫,这个恩情她没有第一时间还给对方,还疏忽大意害得苏婉清被苏国兴那个贱男人送到乡下长大一直是闵芫华心中的痛。 现在苏婉清既然已经嫁到了谢家,还给他们生了一个女儿,他们就更应该对她好。 谢闫尘作为他们谢家的长孙,本应该担起责任,可现在...... 闵芫华苍老的眼里划过一抹难堪,她的心里是真的绝对愧对与苏婉清这丫头。 即便给了她百分之十的股份,她也依旧觉得不够。 同为女人,她如何看不出来苏婉清爱谢闫尘,这种感情,是用多少金钱都无法衡量的。 “额,不用了奶奶,今晚我确实会和他们一起出去。” 一听见要重新计算时间,苏婉清急忙抬起头来。 这一个月的时间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于煎熬了,她可不想再重新计算,别说三天,就是一天,一个小时她都不愿意。 “今......今晚我会把闫尘带回来的,奶奶您放心好了。” 苏婉清保证道,眼里不见对谢闫尘的担忧和二人感情的担心,反而是对时间重算的害怕。 谢秋英就坐在对面,将苏婉清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沉默着抿了抿嘴,心中已经了然了,这段婚姻已然走到了尽头,即便闵芫华再怎么挽救,都无济于事。 她不喜欢做一看就会失败的事,便也不再发表意见。 闵芫华倒是没注意到苏婉清的表情,只听她保证一定会把谢闫尘带回来,原本严肃的脸上逐渐放松了下来。 她叹息着点点头,拿过苏婉清的手紧紧攥在手心,说道:“清清,你知道的,我真的很喜欢你这孩子,我看得出来,你和闫尘彼此之间都不是毫无感情,只是现在一时半会儿还有些误会在里面没有解开,我真的不希望你们离婚......” 说到这里,闵芫华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不过作为多年的豪门太太的体面让她很快的撇过脸去,不让别人看见她的眼泪。 见闵芫华如此,苏婉清的心里也不算好受。 她知道闵芫华喜欢自己,但她也知道,对方的喜欢,更多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当年外公救了她的丈夫罢了...... 她垂了垂眼,回握住闵芫华的手,笑着说道:“没关系的奶奶,就算我和闫尘离婚了,我以后也会经常带着可欣来看您,您别担心。” 她没有给闵芫华保证他们不会离婚,话言尽如此,闵芫华应该也能明白。 果然,听了她的话,闵芫华怔忡片刻,最终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只是握着苏婉清的手却半天不愿意松开。 谢丝微在对面将二人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瘪了瘪嘴。 也不知道奶奶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这个苏婉清,不就是她外公当年在战场上救了她爷爷吗? 多大点事! 拿点钱打发了不就好了,干嘛要赔上她哥的一生! 况且她哥还已经和这个女人结了五年的婚! 五年啊!整整五年啊! 谢丝微想到自己那么优秀的哥哥被苏婉清这样的女人霸占了五年,成了一个离过婚的男人,她心中就来气! 凭苏婉清的条件,能嫁给一个小资老板都已经是高攀了,竟然还能嫁给她哥! 算起来还是他们家吃亏了呢! 她拿出手机偷偷给苏婉宁发消息:“阿宁姐,晚上苏婉清会去。” 苏婉宁很快便回复道:“好的知道了,晚上见微微。” 谢丝微勾了勾唇角,眼里划过一抹得意。 今晚只要苏婉清出现在宴会上,她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送完谢可欣去幼儿园后,苏婉清便来到了公司。 一进门,便见苏婉宁穿着一身掐腰小香风套装,珍珠白的裙摆衬得双腿愈发纤细,整个人像朵精心培育的温室玫瑰,被办公室的人群围在中间,众星捧月般显眼。 隔着几步远,那娇得发腻的声音就钻了过来,带着刻意拿捏的羞怯:“哎呀,这都被你们看出来了?” 她用涂着豆沙色指甲油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脸颊,眼尾微微上挑,语气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其实我早就跟闫尘哥说过,别这么招摇,免得引人议论。可他偏不听,说什么‘给你的就得是最好的’,你说他是不是太惯着我了?” 话音刚落,她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手腕却极其自然地抬了起来,指尖轻抚过耳垂上的坠子:“你们瞧,这是他专门在南非给我定制的‘数你唯一’。” “这宝石可不一般,” 她特意顿了顿,等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才慢悠悠地继续, “是三年前新采的原石,全世界独一份的鸽血红。论色泽光彩,连英国女王的私人收藏都要逊色几分。当年刚露面时,多少富豪名流抢破头,可谁让它出在闫尘哥的矿脉上?” 她晃了晃手腕,红宝石手链随着动作折射出眩目的光,连无名指上的戒指都在灯光下泛着潋滟的红,像淬了血的火焰。 “本来拍卖行估价九个亿,他却非要留着。我还纳闷呢,原来是早就想好了要做成珠宝送我……” 第103章 苏婉清和苏婉宁一起 苏婉清站在人群外围,眼看着苏婉宁一会儿捻着耳环晃悠,一会儿又把戒指凑到别人眼前,那副“不经意”展示的模样,像只开屏的孔雀,生怕旁人漏看了半分。 只匆匆一瞥,那宝石的光泽便刺得她下意识眨了眨眼。 鸽血红在灯光下流转着丝绒般的光晕,红得饱满又剔透,仿佛把一整个晚霞的艳色都锁在了里面。 果然是世间难寻的珍品。 苏婉清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了蜷,心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 “天哪,阿宁,谢总对你也太好了吧!” “不仅给你开宴会,还送你这么贵的珠宝,他真的是爱惨了你啊!” “可不是,谢总可是大手笔,把我们永方的全体员工都请了过去,别说开宴会了,就算是请吃饭也得花不少钱呢!” “我还听说不仅是咱们永方,谢总把整个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了过去,说是庆祝阿宁进入永方,我看啊,分明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公开二人的关系。” “从此以后别说在永方,整个海城都知道阿宁是谢总的人!好霸气的宣言!天哪,我都要心动了!” 谢闫尘的行为,有些女同事仅仅是想想,就已经激动得红了脸。 看苏婉宁的眼神中都充满了羡慕。 苏婉宁在这一声声夸赞中被满足了优越感,她一边装作害羞的捂着脸,一边打量着正走过来的苏婉清。 即便她极力克制,她也从苏婉清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惊叹。 苏婉宁心中更高兴了。 贵的东西就是好,即便是没有什么见识的人见了,也会迅速知道这个东西值钱。 她弯了弯唇角,无声的打量了一下苏婉清的穿搭。 只见她身上穿的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衣服,连个像样的品牌都没有,全身上下唯一值钱一点的,可能也就是手腕上带的那个只值二十几万的手表罢了。 连她苏婉宁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她眼中笑意更深,故意高声喊道:“婉清姐你来了?快来看看,闫尘哥送我的入职礼物,好看吗?” 她微笑着,脸上看不出来半点挑衅的意味,好像真的只是一个求姐姐认可的妹妹一般。 可唯独苏婉清知道,她不过是在跟她炫耀罢了。 她觉得无聊,但对上那么多双看过来的眼睛,还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夸赞道:“很好看。” 听她这么说,苏婉宁更开心了。 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就见石美穿着一席棕灰色西装,脚踩高跟鞋干练的走了进来。 “石主管。” 众人一下子变得恭敬起来。 石美淡淡的点了点头,扫视一圈后,目光停留在了苏婉清的身上。 想到昨天这个女人竟然上了许总的车,她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僵了僵。 想要问问对方和许总是什么关系,但想到二人结下的梁子她又有些问不出口。 好在苏婉清似乎并不记仇,见她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还冲她微微一笑,看上去没有半分攻击性。 可她越是这样,石美就越忐忑。 许江的洁癖很严重,也正是如此,他的车除了他自己,全公司没人上过他的车。 就连过去公司聚餐,他喝了酒,有人想要开车送他回去,他也不愿意别人上他的车。 硬是在酒店歇到酒醒了自己把车开回去了。 而苏婉清却能上许江的车......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石美感觉自己脑袋都大了起来。 怪不得那天许总会特意跑到他们这个部门来,现在想来,恐怕根本就不是为了苏婉宁而来,而是苏婉清! 在大会上他眉来眼去的,也不是苏婉宁,依旧是苏婉清! 石美越想,越觉得这个才是正确答案。 不然凭借许江的能力,不过一个高学历人才,用得着亲自跑到办公室来找她? 永方的实验室里这样的人还少了吗? 石美的脸上突然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大家见她光盯着苏婉清却不说话,暗自心里琢磨这苏婉清恐怕又惹事了。 大家也不出声,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准备看戏。 谁知道等了一会儿,石美突然说道:“苏婉清,今天你把手中的杂活停一停,跟苏婉宁一起在他们部门学习。” 此话一出,办公室的人瞬间愣住。 苏婉清和苏婉宁一起? 凭什么啊! 苏婉宁是有真才实学的,苏婉清一个走后门的凭什么比他们这些老人还更先一步进入数据支撑部? 当即便有人表达了不满。 “石主管,苏婉清凭什么能去数据支撑部?她什么都不会啊!” “就是啊!她一个走后门的,去那么重要的团队不是给大家添乱吗!” “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就连苏婉宁也愣了半晌,站出来说道:“石主管,您不会是因为我的原因才想照顾我姐的吧?其实你用不着这样,她就是来永方玩一玩的,三个月实习期一到就会离开......您不用这么做的......” 她理所应当的觉得石美是因为今晚谢闫尘的宴会所以想要巴结她,所以特意的照顾苏婉清。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石美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她扫视一圈,看着不服的众人,冷哼一声,道:“怎么?我是人事部主管还是你们是人事部主管?我做什么安排,还轮得着你们发表意见了?” “苏婉清要是没做好,我自然会找机会惩罚她,你们急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其他人也明白了过来。 原来石美并不是要给苏婉清好岗位,而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找茬啊! 众人对视一眼,放下心来。 苏婉清其实在哪里都可以,不过对于石美这个决定,也是有些意外的。 尤其是隔着人群看向对方的眼中时,她明显看到了石美眼中的忐忑不安,以及带着一丝明显的讨好意味。 苏婉清眨眨眼,再看过去的时候,石美已经离开了,她步履稳健,脚下明明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却像是踩在平地上一般,整个人昂首阔步的向她的办公室走去。 给人留下一个强势的背影。 苏婉清收回视线,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第104章 手拿大女主剧本 尽管有了石美的吩咐,但来到新团队的苏婉清并没有得到大家像对待苏婉宁那样的热情招待。 或许是看出石美想要打压苏婉清,团队的第一负责人赵磊扔给苏婉清一打文件,说道:“把它们全部整理成表格,今天下班之前发给我。” 苏婉清简单的翻了翻,发现那并不是和算法有关的东西,而是团队内部这个月的采购单。 苏婉清对上赵磊那戏谑的眼神,知道对方是想看她好戏,可她却偏偏什么反应都没有。 “好的,知道了。” 说完后,她便抱着文件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正好可以练一练她的Excel水平。 当年她虽然在算法上十分的精通,但是对于Excel或者是PPT这些东西却学得很慢。 也因此,当年每次要汇报个什么项目的时候,她做的东西永远会被许江嫌弃,然后拿过去重新整理一遍再递交上去。 这一次,她也可以自己学着做一做了。 赵磊给她的东西很多,她率先将文件整理了一遍,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再给表格按照东西,数量依次列了一个表的大框架进去。 随后才照着文件上面的数量和价格一一填上去。 这种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纯费时间。 正输着,手机里突然收到一条消息。 来自许江。 对方拍了一张照片,是苏婉宁做的算法题。 苏婉清打开来认认真真的看了看,眉头不自觉拧了拧。 单从算法的解题上来看,苏婉宁的解法不仅不差,甚至还很不错,虽然比不上她,但以她现在的水平,能用清晰明了的方法解出来已经很厉害了。 而且从她的解题思路中隐隐可以看到她所做出来的一些小巧思。 足以证明她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 可看着看着,苏婉清就皱起了眉头。 只因越到后面的难题,就越能看出来,和前面简单的题的解题思路完全不同。 后者明显比前者的水平高出不少,甚至隐隐能和苏婉清自己的答案媲美。 而一个人,是不可能有这样差距明显的两套思路。 只能证明一个问题。 这套题,不是苏婉宁自己一个人完成的。 再加上上次她把算法给苏婉宁看的时候,对方根本就没看出来她的程序设计,还说是乱码...... 说不定这个解题里面,苏婉宁只是一个代笔的作用。 苏婉清将自己的看法简单编辑成文字发送给许江。 对方很快便回了一个“英雄所见略同”回来。 三分钟后,许江的秘书敲了敲部门的大门。 “苏婉宁在吗?许总叫你。” 顿时,所有的目光落在了苏婉宁的身上。 上次她去放东西的时候许江没在,本以为就这么算了,谁知道现在许江竟然又叫人来叫她...... 众人心中不由得发怵,这许总不会也看上苏婉宁了吧...... 虽然她确实长得不错,学历又高,性格也讨喜,家世也还算可以,配这些大总裁确实也没什么问题,但苏婉宁不是已经有谢闫尘了吗? 现在又来一个许江...... 这不是小说中妥妥的大女主人设吗? 众人看向苏婉宁的眼神更加羡慕了,甚至有几个单身的女性开始有些嫉妒了。 这种人设可以出现在小说中,也可以出现在电视里,但为什么偏偏出在自己身边? 就算极力克制,她们也真的超羡慕的啊! 而苏婉宁自然感受到了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她假装没看见,心中却爽得快要飞起来了。 没错,她就是天之骄女!就是手拿大女主剧本的女主角! 谢闫尘在她这里是男主角,她一直在等属于她的男二号出现,没想到,竟然是许江! 虽然许江长得也很好看,又是她的顶头上司,要是能够来一段办公室恋情,那该多刺激! 可惜,他来的太晚了,再加上许家虽然厉害,但他们却只专攻算法,论有钱的话,还得是谢家。 她在心中稍作衡量,便已经做出了选择。 但却下定了决心,她虽然无法和许江在一起,却可以吊着他,给谢闫尘造成一点压力。 毕竟一个东西没有危机就轻易得到的话,谢闫尘会不珍惜她的。 苏婉宁这么想着,跟着秘书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上了永方的顶楼。 “许总。” 秘书走在她的前面敲了敲许江的房门。 许江从堆叠如山的文件中抬首时,指尖还夹着支银质钢笔。 酒红色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肩线流畅地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身形,那抹浓郁的红衬得他脖颈以下的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连耳尖都泛着层细腻的瓷光。 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肩头,在酒红色西装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像是给这份矜贵镀上了层朦胧的光晕。 明明是在处理繁杂公务,他却像坐在艺术展厅里的鉴赏家,连抬手揉眉心的动作,都透着种旁人学不来的从容贵气。 被他那双丹凤眼轻轻看上一眼,便足以让人的心颤动。 苏婉宁连忙收回视线,安静且乖巧的跟在秘书身后。 “许总,苏婉宁来了。” 许江点点头,冲苏婉宁笑了一下,伸出手指点了点离他最近的沙发,“坐吧。” 苏婉宁稳了稳心神,想到许江不喜欢她从前那种娇柔的模样,便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不知道许总找我什么事?” 许江笑了笑,道:“这个是你做的吗?” 他把那套题递到苏婉宁的面前,问道。 苏婉宁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僵硬,语气却拿捏得恰到好处,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惶恐应声:“是啊许总,怎么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妥吗?” 心底却暗自想到,这题她找了多少业内好手反复推敲,连存档的标准答案都翻出来比对过,绝不可能出半分差错。 许江将她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嘲弄,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没什么不妥,做得很好。苏婉宁,你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能选择加入永方,我很欣慰。” 他抬眼看向她时,眸中刻意漾开的欣赏像层精心描画的薄纱,虚浮得不堪细究。 苏婉宁何等精明,瞬间便读懂了那眼神里藏着的暗示。她指尖轻轻拢了拢耳侧的碎发,鬓角的发丝被带起一缕微颤,声音软得像浸了蜜:“许总说笑了,能进永方才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话音未落,眼睫如蝶翼般缓缓扇动了两下,那抹抛向许江的媚眼藏在低垂的眼帘后,像根若有似无的丝线,轻轻搔过人心尖。 第105章 将她退路堵死 许江见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道褶皱里藏着毫不掩饰的不耐。 方才还想与苏婉宁多周旋几句的心思,此刻已像被戳破的气球,瘪得一丝不剩。 他一言不发地收回那张写满答案的算法题,指尖在纸页边缘留下一道浅痕,随即低头从文件堆里抽出另一张一模一样的试题,轻飘飘拍在苏婉宁面前。 视线撞上她那双写满疑惑,尾梢还沾着点惊惧的眼睛时,他忽然放缓了语速,语调平稳得像结了层薄冰:“我很欣赏你,但从答卷来看,你的潜力似乎还没完全展现。再做一遍给我看。” 说着,他从笔筒里抽出一支未拆封的钢笔,笔帽磕在桌面发出轻响,像是在敲某种最后通牒。 苏婉宁望着眼前重又铺开的试卷和那支笔,大脑骤然一片空白。 她怔怔地望着许江,这才将他眼底那抹嘲弄看得真切。 那哪里是欣赏,分明是猫捉老鼠时的戏谑。 他从一开始就在试探她! 心脏猛地攥紧,苏婉宁几乎要按捺不住拍案而起的冲动。 可对面坐着的是永方的掌权人,她所有的怒火都只能死死憋在喉咙里,化作指尖微微的颤抖。 “许……许总,这……这恐怕没必要吧?” 她声音发虚,尾音都在发颤, “我不是已经做过一遍了吗?而且今天的工作量实在太多,在这里耽误久了,下午怕是没法准时下班……您也知道,晚上我男朋友谢闫尘特意备了宴会,我实在不能迟到的……” 话里话外,她刻意将“谢闫尘”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晰,试图用这个名字给许江施加些压力。 许江听完,指尖在桌面上轻叩了两下,那节奏不急不缓,却像重锤敲在苏婉宁心上。 他没多言,直接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苏婉宁所在的部门,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今天不必给苏婉宁安排其他工作了。” 话音刚落,不等那边应声,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听筒放回座机时发出一声轻响,像在给这场对峙敲下句点。 他转回头,正对上苏婉宁那双近乎绝望的眼睛,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浅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语气里的“温柔”却淬着冰碴: “这样一来,就不会耽误你下班赴宴了。” 那笑意明明挂在脸上,却半点暖意也无,反倒衬得他眼底的冷意愈发清晰。 他早已看穿了她的伎俩,如今不过是慢条斯理地,将她所有退路一一堵死。 苏婉宁陷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寒意顺着尾椎骨往上窜,指尖触到卷面的刹那,前次做题时的窘迫瞬间翻涌上来。 前面几道比较基础的题目她还能够自己勉强做出来,可后面的题难度陡升,别说解题了,就连题目的意思她理解起来都费劲,不得不找别人帮忙。 尤其是后面的大题部分,她除了写一个大大的“解”字后一个步骤都写不出来。 现在让她重新做,不就是相当于让她直接告诉许江她的学历知识全部都是假的吗? 她的目光缓缓移到桌上的那张卷子上,双手猛的攥成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此刻试卷上的铅字在她眼里扭曲成狰狞的笑,许江的声音从办公桌后漫过来,带着刻意放缓的闲适:"怎么不做?" 她抬眼时正撞见男人支着下巴的模样,定制西装衬得肩线笔挺,窗外的阳光淌过他发梢,倒真有几分世家公子的矜贵。 可那双含笑的眼睛里藏着的审视,像细密的针,扎得她后背发僵。 "如果实在是为难的话,就用你原本的方法再重新做一遍就是”, 许江说着朝她倾身,袖口露出的腕表在光下闪过冷芒,”我不要求你进步,复刻就行。" 这话像鞋底碾过碎石的钝响,苏婉宁的下颌线瞬间绷紧。 她看见自己映在桌面玻璃上的脸,血色正一点点褪尽。 "许总,这份卷子我上周已经交过了。" 声音出口时带着不易察觉的发颤。 "温故而知新啊。" 许江摊开手,笑意晏晏地望向窗外,"苏小姐连孔圣人的话都忘了?" 他侧影融在透进来的天光里,倒真像幅精心装裱的画。 可苏婉宁只觉得那笑容比中央空调的冷风更刺骨。 谢闫尘为她备的入职宴就在今晚,她要是在这儿露了怯,别说永方的职位,怕是连在圈子里立足的余地都没了。 他笑起来,和落地窗外的蓝天白云混成天然一色,犹如画里的翩翩公子一般闪耀。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意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她忽然伸手将散在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从笔筒里抽出钢笔时,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是我浅薄了。" 她弯起唇角,眼底浮起恰到好处的羞赧,"许总提醒得是。" 皮筋勒紧长发的瞬间,她垂眸掩去眼底所有慌乱。笔尖落在纸上时,许江果然捕捉到那细微的颤抖,像濒死的蝶翼在挣扎。 说罢,她便从包里取出一根橡皮筋将自己散在身后的头发捆了起来,随后低下头去,认真的开始重新做起题来。 "有意思。" 他往后靠回椅背,指尖在扶手上轻轻叩着。 原以为一戳就破的纸老虎,倒还有几分演戏的本事。 只是那支在卷面上游移的钢笔,半天才在第一题的括号里落下个歪斜的勾。 秒针在墙上的石英钟里转得格外清晰,每一声轻响都像敲在苏婉宁绷紧的神经上。 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许江敲击键盘的清脆响动,两种声音奇异地交织着,反倒衬得空气愈发凝滞。 江经理捏着文件在门外站了快十分钟,秘书轻手轻脚退出来时,他下意识往门缝里瞟了眼。 逆光里苏婉宁垂着脑袋做题,发尾的橡皮筋在日光下泛着浅淡的光,而办公桌后的许江正对着电脑屏幕,两人隔着丈许距离,却有种旁人插不进的张力。 他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文件夹差点没攥住。 整个楼层谁不知道许总的办公室是禁地? 连副总汇报工作都得提前三天预约,这苏婉宁不仅能坐在里头,看那样子竟是在......办公? 这层关系,怕是比传闻里更不一般。 第106章 他故意的 江经理踩着地毯退到电梯口,掏出手机飞快地在管理层群里敲了行字。 公司的八卦像泼在热油上的水,没半盏茶的功夫就沸了。 从"苏婉宁在许总办公室待了半小时",发酵成"许总亲自给苏小姐布置任务",最后传到底层员工耳中时,已经变成了"苏婉宁在总裁办公室里休息,许总守在旁边处理文件"。 原本还在嘀咕宴会要不要找借口缺席的人,看到消息瞬间改了主意。 "开玩笑,未来老板娘的入职宴,谁敢不去?" "就是,没瞧见江经理都特意绕路去送文件吗?这态度还不够明显?" 茶水间里窃窃私语,几个原本打算请假的部门主管,已经默默打开日程表,把晚上的安排全清空了。 苏婉清在办公室也听见了来自同事们的传八卦的事。 “听见了吗?许总居然把苏婉宁叫到办公室办公,听说还亲自教她东西!” “嗨呀,同样都是女人,怎么别人的命就这么好!一边是谢氏集团的谢总,一边是永方的许总,我靠,这两人随便分我一个我都满足啊!” “可不是吗!都是咱们海城数一数二的精英,两个人都长得那么好看,可真是羡慕死我了!” “不过要是是我的话,我应该会选择咱们的许总,毕竟人家没有结婚史,那谢总和苏婉宁一起长大,按理说两人感情应该会很好才对,居然还取了别人,这里面要说没猫腻我才不信!” “你可拉倒吧!谢总那样的就算是离了婚也轮不上你!你还挑起来了!” 苏婉清指尖捏着文件边缘微微泛白,眉头拧成个疙瘩。 这流言传得也太离谱了,若不是清楚其中猫腻,怕是连自己都要被绕进去。 犹豫片刻,她还是点开和许江的对话框:“差不多就行了,注意影响。” 消息发出后石沉大海。 此刻的办公室里,刚刚还好端端的苏婉宁突然捂着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手里的钢笔“啪嗒”掉在地上,顺着地毯滚至边缘。 她捂着胸口蜷缩起来,脸色瞬间褪成纸色,不等许江起身,便软软地朝沙发一侧倒了下去。 “抱歉......我的身体有些不舒服......” 话音未落,就见她双目紧闭,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那模样像是突然犯了急病。 许江平静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 好家伙,原来苏婉宁在这里等着他呢! 刚才见她认真的样子,他差点以为她能记得这些答案,还在心中暗自可惜今天不能让她现原形了。 谁知道她原来是把自己会做的做了,然后再来一个装晕。 许江瘪了瘪嘴,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苏婉宁,只见她脸色虽然苍白,但嘴唇却还是如樱桃一般红润,最可笑的是她明明在表演自己晕过去了,可眼珠子还在转动。 这拙劣的演技,实在是让人觉得可笑。 许江随手拿起一旁的电话,拨通了内线:“把私人医生叫来。” 话音落下,就见躺在那的苏婉宁手指动了动。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被许江送到医院去,结果就只叫私人医生吗? 现在距离下午下班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她难道要在这里趟这么久吗? 苏婉宁心里恨得牙痒痒,此刻她终于明白,许江哪里是对她有什么情谊,他分明是故意在整她! 甚至背后说不定早就知道她的底细,正等着看好戏呢! 可是她却有一点想不通,许江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自认和许江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针对她? 难道就因为她学历造假还进了永方吗? 苏婉宁想不明白,但此刻脑子却是真的有些疼了起来。 刚才做那些题已经要了她的全部精力,再想到晚上的宴会,她整个人的头都大了起来。 倒也不算是她装的了。 只是她倒地的姿势实在是过于随机,整个身体呈一个“8”一般扭曲着,难受极了。 她很想调整一下自己的姿势,但余光中又瞧见许江正缓步朝她走过来。 她连忙把眼睛闭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隐约中感觉到许江把手放在她鼻子下面停顿了几秒,大概是在判断她还有没有呼吸。 “苏婉宁?苏婉宁?” 许江摇了摇她的身体,她依旧装成一副活死人样,丝毫没有反应。 许江见戏已经做足,便起身不再管苏婉宁。 苏婉宁就以这样扭曲的姿势躺在地上足足躺了二十分钟,私人医生才姗姗来迟。 “又怎么了我的许大少爷?” 私人医生是一个男性,看上去和许江差不多大,虽然提着药箱,但一看便是睡眼惺忪的模样,应该是才被人从床上拉起来。 许江一个眼神扫过去,皱了皱眉:“又喝了一整夜?” 裴古川闻言没有半分愧疚的耸了耸肩:“是啊,酒是个好东西,有它才能睡觉啊!” 许江想到他的那些破事不由得瘪了瘪嘴,想说点什么,却还是把嘴里的话吞了回去。 算了,这个人和谢闫尘一样,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自己把自己老婆作没了,现在又来扮演深情人设,可惜,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后悔药卖。 他指了指地上倒着的苏婉宁,道:“过来看看,这个人突然就晕在我办公室了。” 裴古川这才注意到沙发上躺着一个女人。 他惊讶的捂住嘴唇,指指苏婉宁又指指许江,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卧槽!许江你终于踏马的开窍了啊!在你的屋子里竟然能出现女人的身影!我的天呐!” 他一边说,一边蹲下来凑近观察苏婉宁,不过仅仅一眼,就让他皱起了眉头。 “啧......” 他瞥了一眼许江,面露疑惑:“所以你守了这么多年的童子身,就被这样一个女人破了?” “我没其他意思啊,但是我总觉得吧,你这种人心气那么高,怎么着也得找一个各方面都惊为天人的人吧,但是这个......就普通,太普通了你懂我意思吧......” 裴古川毒舌的道出实情。 没注意到躺在地上的苏婉宁原本因为扭曲导致血液不通畅浑身苍白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被气的。 第107章 你把她怎么了? 裴古川将苏婉宁半扶半架到沙发上,慢条斯理地从医药箱里掏出听诊器、血压计,在她身上摆弄起来。 可越检查,他眉头拧得越紧,最后几乎打成了死结。 “不是,许江你搞什么?” 他把听诊器往桌上一扔,语气带着夸张的诧异,“这丫头心肺功能好得能去跑马拉松,你叫我来当摆设?” 许江当然知道苏婉宁是装晕,只是作为总裁不好当众戳穿,正需要裴古川搭台唱戏。 他冲裴古川挤了挤眼,眼底藏着狡黠:“可她刚才确实晕过去了,总不能是装的吧?” 裴古川秒懂,回头瞥了眼紧闭双眼、睫毛却在微微颤抖的苏婉宁,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 他慢悠悠从医药箱底层翻出个针筒。 足有小孩胳膊粗,针头闪着寒光,故意举到苏婉宁眼前晃了晃:“哦,估计是被你逼得用脑过度。也是,好端端的员工非要逼她做题,换谁都得晕。” “别担心,我带了好东西。” 他晃着针筒,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昏迷”的人听见,“一针下去保管醒。” 苏婉宁本就因“没病”的结论心虚,听见“打针”二字,眼睫颤得更厉害。 等她偷偷掀开条缝,瞅见那能把胳膊扎穿的针筒,顿时吓得小脸惨白,差点真晕过去。 “这么粗的针,没问题吧?” 许江假模假样地凑过来,语气里满是“担忧”。 裴古川摆摆手,说得一本正经: “放心,我专业的。别看我现在在偏远山区养猪场给猪打针,我们那旮旯缺医少药,村里人头疼脑热都找我。对我来说,人和猪没区别,就是得研究下,猪通常打屁股,人该打哪儿呢?” 话音刚落,旁边的血压计突然“滴滴滴”疯狂报警,屏幕上的数字直奔一百五往上蹿。 裴古川和许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憋不住的笑。 “哎呀,血压飙成这样?看来一针不够,得给心脏也来一下!” 裴古川作势要去拆第二支针剂。 苏婉宁的牙齿在嘴里打颤,脑子里全是那支能扎穿铁板的针筒,哪里还顾得上思考许江怎么会请个兽医当私人医生。 耳边传来裴古川推药剂的“滋滋”声,她终于撑不住了,睫毛上挂着泪珠,虚弱地睁开眼:“许……许总……” 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倒真有几分楚楚可怜。 裴古川捏着针筒的手顿了顿,看她的眼神忽然多了丝复杂,像透过她在看别人。 苏婉宁却没察觉,捂着胸口颤声道:“抱歉,我好像不太舒服,想请一天假……” 许江笑道:“没关系,我朋友是医生,他给你看看就好了。” “我朋友就是医生,让他给你看看?” 许江故意逗她。 苏婉宁这才看清裴古川的脸,对方正盯着她,那眼神让她莫名发毛,仿佛自己是待宰的猪崽。 她慌忙摆手,哆哆嗦嗦摸出手机:“不用了,我给我男朋友打电话,他会来接我。” 电话只响了半声就被接起,苏婉宁悬着的心瞬间落定。 谢闫尘永远会第一时间接她的电话,这是她最笃定的安全感。 “闫……闫尘哥……”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尾音抖得像风中的柳叶。 谢闫尘正在主持季度会议,听见这声音猛地攥紧手机,冲汇报的总监抬手示意暂停,大步流星走出会议室:“阿宁?怎么了?” “我……我难受……” 苏婉宁捂着心口,眼眶红得像兔子,语气里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 谢闫尘的心瞬间揪紧,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只对身后的王正真甩了个眼神,便急匆匆往电梯冲。 王正真赶紧拎起他的西装追上去,一边小跑一边在手机上疯狂操作。 这个月已经是第五次了,只要苏婉宁一叫,谢总就像被按了紧急按钮,天大的事都得往后排。 他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这哪是工作狂,分明是被苏小姐勾了魂的昏君啊! 车刚停在永方大厦楼下,谢闫尘就推开车门冲了进去。 他直奔苏婉宁的办公室,却空无一人。 正焦灼时,眼角瞥见苏婉清正从走廊那头走来,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股怒火瞬间冲上头顶,定是苏婉清又欺负阿宁了! 他几步冲到苏婉清面前,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语气淬着冰:“你把阿宁怎么了?” 苏婉清在这里见到谢闫尘本就意外,又见他怒气冲冲的样子,好像自己欠了他钱似的。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谢闫尘道:“阿宁刚给我打电话,说她不舒服,今晚要开宴会,她的身体怎么会不舒服?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事气着她了?” 这顶锅扣得实在是太过于响了一些,苏婉清的眉头都要扭成一根线了,她强忍住自己要翻白眼的冲动道:“那你应该去问她发生了什么,问我干什么?” 言语之间充满着不耐烦。 谢闫尘紧紧盯着她的脸颊,似乎是在确定她没有撒谎。 苏婉清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他看着,目光平静,半分不闪躲。 她脊背挺得笔直,没有丝毫心虚。 结婚五年,谢闫尘对苏婉清的小动作小表情还是有所了解。 她能够这么平静的面对他,足以说明她没有撒谎。 他无力的垂了垂眼,如果不是苏婉清惹苏婉宁生气了,那她还会发生什么呢? 这时,其他人见到了谢闫尘,纷纷上前跟他打招呼。 “哎呀这不是谢总吗?宴会不是晚上才开始?现在就要来接阿宁了吗?” “这豪门就是不一样啊,开宴会得提前那么早打扮。” “平时阿宁就挺漂亮的了,也不知道打扮一番的话会美成什么样啊。” 众人的语气中带着羡慕,没有一个人发现谢闫尘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谢闫尘平时在自己公司从来都是生人勿近的姿态,这种小员工连他的面都见不着,但现在,为了让苏婉宁有面子,他僵硬的朝这些人点了点头,以示问好。 随后问道:“你们知道阿宁在哪里吗?” “阿宁?她刚才被许总叫上去了。” 那人话音落下,苏婉清就感觉谢闫尘的视线猛的朝自己射了过来。 那眼神中带着凌厉的质问,仿佛在说:“还说跟你没关系?” 第108章 谢闫尘来接苏婉宁 谢闫尘虽然还没有查出来苏婉清和许江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两个人的关系匪浅。 想必是苏婉清在公司被苏婉宁压过一头,便转头向许江告了状,而许江为给她出气,才动了刁难苏婉宁的心思。 念及此节,谢闫尘望向苏婉清的眼神里,已然多了几分按捺不住的怒气。 “跟我过来。” 他飞快扫过身后那群看热闹的同事,压低声音在苏婉清耳边丢下这句话。 苏婉清刚想说“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可那“事”字还未出口,谢闫尘已转身离去,自始至终未曾回头。 她下意识舔了舔唇角,目光在自己的工位与男人决绝的背影间来回逡巡。 想起今早刚答应奶奶,今晚一定要把谢闫尘带回家,苏婉清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刚在僻静处站定,谢闫尘便开门见山地质问:“你对阿宁做了什么?” 他深沉的眸子死死锁着苏婉清,极力压制着心底翻涌的怒火,才没当场发作。 苏婉清无奈地叹了口气,重复道:“我说了,我什么都没做。” 见她依旧抵死不认,谢闫尘咬着牙逼近一步:“你还想狡辩!许江分明是为了你才把阿宁叫上去,结果她下来就浑身不舒服,你敢说这跟你毫无关系?!” 这一点,苏婉清其实也觉得蹊跷。 许江明明只是叫苏婉宁上去做题,怎么会让她身体不适? 除非…… 苏婉清眉心跳了跳,一个念头闪过。 除非苏婉宁当着许江的面根本做不出题,才故意借身体不舒服来逃避。 能把苏婉宁逼到这般地步,倒是出乎苏婉清的意料。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见苏婉清半天没动静,谢闫尘不耐烦地皱紧了眉头。 “你知道苏婉宁大学之前是学舞蹈的吗?” 苏婉清忽然开口问道。 谢闫尘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随即点头:“知道。” 他与苏婉宁一同长大,对她的过往了如指掌,自然清楚此事。 况且当初她受伤的事…… 谢闫尘至今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从舞蹈转去学算法,还能拿到这么高的学历,她可真厉害。” 苏婉清语气里带着刻意装出来的羡慕。 谢闫尘并未听出她话里有话,只当她是真心夸奖苏婉宁,脸上不自觉地染上几分骄傲:“是啊,阿宁从小不管做什么都很出色。” 提起苏婉宁时,谢闫尘的脸色瞬间柔和下来,嘴角甚至微微上扬,方才周身的戾气也因这个名字而烟消云散。 他这般明显的态度转变,让苏婉清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此刻若是告诉他,苏婉宁的学历是假的,他定然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认定她是嫉妒苏婉宁才故意造谣。 她可不想自讨没趣。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让许江去找阿宁的麻烦?” 谢闫尘从对苏婉宁的回忆中抽回神,看向苏婉清的目光再次变得冰冷刺骨。 话题终究还是绕了回来,苏婉清无奈地再次重申:“我说了,我没有。” “是吗?” 谢闫尘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字,语气里的怀疑几乎要溢出来。 苏婉清这副死不承认的模样,让他心头的火气愈发旺盛。 他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攥住苏婉清的手腕,随即阴沉着脸,拽着她就往顶楼走去。 谢闫尘的手掌宽大有力,苏婉清的手腕却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被他攥在掌心,竟像是捏着一片随时会碎裂的羽毛,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不由得低头看了一眼攥在手里的手腕,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什么时候,她竟然瘦成这样了? 他张了张嘴,对上苏婉清隐忍的眼。 他应该是弄疼她了,她的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不过一会儿她的眼里都已经蓄满了泪水,她却死死的咬着嘴唇,连哼都不哼一声。 谢闫尘感觉到掌心的手腕试着往外争了争,他下意识再抓紧了一些。 苏婉清没能挣脱后便也不争了。 就这么倔强的站在他身后看着他。 和从前每次他把她弄疼了的表情一样。 她总是这样,简单挣扎一下,如果没用她就不会再继续反抗了。 鬼使神差的,谢闫尘稍稍松了松手上的力道。 借着电梯里镜子的余光,他瞥见苏婉清投来一抹诧异的目光,仿佛在疑惑他为何突然松了手。 可当她试着再挣了挣,发现依旧没能从他掌心逃脱后,便又安静地放弃了。 不知怎的,见她这副模样,谢闫尘心头竟莫名漾起一丝觉得她有些可爱的念头。 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可一回头在镜中瞥见自己扬起的唇角,他又微微眯起眼,不动声色地将嘴角压了下去。 他今天是为了苏婉宁来的,不能再被苏婉清扰乱心神。 念及此,他抓着她手腕的力道再次收紧。 苏婉清垂眸看了看他握着自己的手,无奈开口:“放开吧,我逃不走的。” 两人都已在去往顶层的电梯里,她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谢闫尘抿了抿唇,稍稍放松了力道,却依旧没有松手。 苏婉清轻叹了口气,正想开口提醒他今晚记得回家,电梯门却“叮”地一声开了。 因着许江有洁癖,顶楼向来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 门刚开,就有秘书迎上来将他们拦住。 “二位有什么事?” 秘书沉声问道。 谢闫尘理了理西装外套,挺直腰背,语气带着几分高傲:“我找你们许总。” 秘书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衣着不凡,却还是蹙起了眉:“抱歉,没有许总的预约,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入顶楼。” 他特意在“任何人”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谢闫尘脸色沉了沉,奈何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只能耐着性子道:“去告诉你们许总,谢闫尘来接苏婉宁。” 谢闫尘的名字在海城本就如雷贯耳,对方既是许江的秘书,没理由没听过。 果然,秘书听到他的名号,神色微变。 就在谢闫尘以为他会转身通报时,却见秘书朝他摊开手,做出“请离开”的手势,语气坚决: “抱歉,老太太有过吩咐,不与谢氏集团的人有任何往来。请您离开。” 第109章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秘书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还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看向谢闫尘的眼神更是写满了嫌弃。 他又朝谢闫尘身后瞥了一眼,目光落在苏婉清脖颈间挂着的永方工牌上,顿了顿,语气带着明显的指责: “你身为永方员工,难道不清楚顶楼禁止随意进入吗?你的私人生活我无权干涉,但往后别再把谢氏集团的人带进公司。” 苏婉清温和地点了点头,脸上丝毫没有因对方的生硬态度而显露半分不满。 可身旁的谢闫尘何时受过这等怠慢?他死死盯着秘书的脸,周身瞬间散发出慑人的压迫感:“你们永方就是这么待客的?” 秘书迎上他的目光,却半分不惧: “抱歉,这是老太太的亲口吩咐,我只是照章办事。”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听在谢闫尘耳中却字字都像挑衅。 关于“老太太的吩咐”,这已是谢闫尘第二次听闻。 他手头有个项目,若能与永方达成合作,对双方而言都是共赢。 可无论他派多少人来谈,对方连大门都不让进,每次问起缘由,得到的答案都是“老太太吩咐的”。 为此,谢闫尘发过不止一次脾气。 从前总以为是手下人办事不力,可如今他都已站在永方总裁办公室门口,听到的依旧是这句话…… 看来并非手下无能,而是永方是真的不愿与谢氏合作。 可究竟是为什么? 谢闫尘的眉头拧得几乎要打结。 谢氏集团在算法领域虽不算顶尖,但其投资眼光从未出过差错,过去与其他算法公司的合作,曾为谢氏带来占总收益百分之五的可观利润。 若永方能与之合作,收益只会更加丰厚。 他实在想不通,哪有人会把触手可及的巨额收益往外推? 若说永方是慈善机构倒也罢了,可据他所知,永方不仅要盈利,甚至也在积极寻求投资。 纵观整个海城乃至全国,还有比谢氏更优质的合作伙伴吗? 这位老太太为何偏偏要对谢氏关上大门? 谢闫尘的目光重新落回秘书脸上,对方昂首挺胸地守在门口,虽一言不发,态度却已然表明。 有他在,谁也别想进去。 谢闫尘抿了抿唇,又将视线转向苏婉清,见她依旧淡定地站在一旁,仿佛早已预料到眼下的局面。 一个念头猛地闪过脑海。 苏婉清既然认识许江,会不会也认识许老太太? 难不成老太太是因为她,才不愿与谢氏合作? 这个念头在谢闫尘的脑中稍纵即逝,还没成型就被谢闫尘挥手打断了。 苏婉清哪有可能有这种本事? 她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也不过是她的那张脸。 即便谢闫尘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认可苏婉清那张权威的脸。 甚至他想过,如果和苏婉清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他很难不对这样一张脸心动。 可她的其他条件实在是太过于差劲儿了。 也因此许江更不可能看上她除了脸以外的东西。 许老太太更是出了名的不养闲人。 苏婉清这种废物,就算以后和他离婚了真的和许江在一起,她也不可能进许家的门。 更何况劳动老太太为了她不和谢氏合作。 绝对不可能。 谢闫尘眼中闪过一抹肯定。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进去把苏婉宁带出来。 谢闫尘尝试给苏婉宁打电话,可对方并没有接。 他的心中愈发慌张,不由得担心苏婉宁是不是在许江办公室里晕过去了。 “我只进去把苏婉宁接出来就走,绝不踏入永方半步,这样总行了吧?” 谢闫尘眯起眼,眸光死死锁着面前的秘书,无形的压力如潮水般涌向对方。 可这秘书显然是经过严苛压力测试的,依旧站得笔直,缓缓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抱歉,我只是按吩咐办事,还请您不要为难我。” 见对方油盐不进,谢闫尘一时气急。 一想到苏婉宁可能在里面受委屈,他早已顾不得什么礼数,猛地抬手扯住秘书的领带,单手就将人拎了起来,怒声道: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秘书终究只是个文员,单薄的身板在谢闫尘面前毫无胜算,原本镇定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他死死掐着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抱歉,今天无论如何,你们都进不去。”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苏婉清本不想掺和,可她还得让谢闫尘晚上回家…… 好言相劝显然行不通,眼下倒是个机会。 她抿了抿唇,对谢闫尘说:“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让他放你进去。” 秘书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想张口坚定表示今天除非是许总亲自来,否则他绝对不可能让谢氏集团的进去。 可他还没说话,谢闫尘已经一击冷眼射向了苏婉清:“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苏婉清双手抱胸站在他的身后,耸了耸肩:“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谢闫尘:“你先说是什么条件。” 苏婉清却没说话,只是用平静的眸子望着他。 一场心理博弈就此展开,赌的正是谢闫尘对苏婉宁的在意程度。 对此,苏婉清有十足的把握会赢。 果然,不过一分钟,谢闫尘便咬着牙道:“行,不管是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苏婉清微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她刚要开口,谢闫尘已急切地催促:“有什么事等下再说,现在先让我进去把阿宁接出来。” 他的眼尾已急得泛红,苏婉清看得出,他是真的慌了。 她把到了嘴边的“今晚回家”又咽了回去。 算了,别把他逼得太急。 苏婉清不再犹豫,拿出手机给许江打了个电话。 对方很快接起,语气轻快:“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我这边事还没处理完呢,等弄完了我打给你。” 他说的“事”,自然是苏婉宁学历造假的问题。 今日既然已先发制人,他绝不会让苏婉宁就这么蒙混过关。 苏婉清淡淡道:“我在你办公室门口。” 话音刚落,就见许江已急切地推开门走了出来。 他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推着门,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热络:“你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下去接你啊!” 第110章 你这是打算脚踩两条船? 许江刚走出两步,脚步便猛地顿住。 他眉头拧成了死结,目光沉沉地锁在谢闫尘身上。 这是他第二次与这个男人正式碰面。 一个对妻子毫无责任、对孩子毫无疼惜的男人,算什么东西? 许江自幼丧父,却在母亲的严格教养下深谙何为担当。 更何况,谢闫尘娶的是苏婉清! 一想到苏婉清为了这个男人,甘愿放弃如日中天的事业回归家庭,许江就恨不得一拳砸在他那张冷漠的脸上。 当然,他更希望这是在两人单独相处时。 与他对峙的谢闫尘,脸色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他紧抿着唇,眼神阴鸷地盯着许江,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上次在这人手里吃了暗亏,他至今想不通。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靠装腔作势博女人同情? 简直丢尽了男人的脸! 更何况,看许江方才那急促的步伐,谢闫尘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凌厉。 这男人对苏婉清的心思,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和苏婉清还没离婚呢! 两人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无形的电光噼啪作响。 身旁的秘书只觉得空气仿佛都在发烫,隐约能闻到几分“硝烟味”。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震惊的。 他们那位有洁癖、从不近女色的许总,竟然会因为一个女人的电话,亲自从办公室出来迎接,步履还那样急切! 接二连三的反常让秘书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今天的一切简直像场魔幻剧,让他晕头转向。 他忍不住偷偷打量苏婉清,只觉得这女人确实容貌出众,但……目光落在她胸前的工牌上,“实习生”三个字格外刺眼。 就一个实习生,值得许总如此上心? 要不是今天轮他在门口站岗,恐怕这辈子都看不到这幕。 秘书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明天定要在秘书团里好好炫耀一番。 “你怎么来了?” 许江脸上惯有的笑意彻底沉了下去,瞥了眼一旁吃瓜的秘书,眼神里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忘了我们永方禁止谢氏的人进入?” 秘书委屈地瘪了瘪嘴:“许总,我早就告知过他了,可他非说要接咱们公司的员工出去。”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传来动静。 苏婉宁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声响,扶着墙,一步一晃地挪了出来,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还挂着几滴被裴古川吓出来的冷汗,一手撑着腰,仿佛在里面受了天大的委屈。 “闫……闫尘哥……” 她声音微弱,带着气若游丝的颤抖。 谢闫尘的脸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不顾秘书的阻拦,三两步冲上前,一把将苏婉宁揽进怀里,压着嗓子低吼,几乎是怒吼出声:“他对你做了什么?!” 苏婉宁像是算准了时机,在他拥住自己的瞬间,眼皮一翻,双腿一软,竟直直晕了过去。 谢闫尘瞳孔骤然收缩,惊恐地将她打横抱起,声音里满是焦灼与深情:“阿宁!!” 这一幕,不知情的怕是真要以为在演什么狗血爱情剧。 裴古川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双手抱胸斜倚在门框上,看到这出戏,有些无语地撇了撇嘴: “奇了怪了,这丫头刚才在里面检查得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怎么一出办公室就晕了?” 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苏婉宁分明是在装晕。 可谢闫尘只觉得这是对苏婉宁的侮辱,他猛地回头,眼神冷得像淬了毒的刀: “你们最好祈祷阿宁没事,否则,就算谢氏倾家荡产,也会拉着你们永方一起陪葬!” 说完,他抱着苏婉宁就往电梯口赶,临走时脚步匆匆,竟不小心撞了苏婉清一下。 苏婉清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许江眼疾手快,立刻伸手将她扶住。 而谢闫尘,自始至终只紧张地盯着怀里的苏婉宁,连一个歉意的眼神都没分给苏婉清。 许江死死盯着谢闫尘的背影,眼底翻涌着暴风雨般的怒火。 “谢闫尘!” 他沉声喝住对方,语气里的不满几乎要溢出来。 谢闫尘回头,满眼戾气,那模样仿佛在说。 若是阿宁有半点差池,你们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许江皱紧眉头,伸手指了指他怀里的苏婉宁,一字一句问道:“她刚才说,你是她的男朋友,是吗?” 谢闫尘眼神闪烁了一下。 若是只有他和苏婉宁,怎么说都无妨,可眼下全是外人。 他还没和苏婉清正式离婚,这话若是传出去,婚内出轨的罪名就坐实了。 虽说他早已在朋友圈官宣了苏婉宁,但那里面都是熟人,掀不起什么风浪。可眼前的许江……他知道自己和苏婉清的关系,还对苏婉清虎视眈眈。 谢闫尘正想否认,却见怀里“昏迷”的苏婉宁不知何时已缓缓睁开眼,小手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襟,尽管极力掩饰,眼底还是泄露出一丝期待。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谢闫尘终究不忍心让她失望。 可目光往前移,苏婉清正站在许江身后。 她身姿笔挺,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那双眼睛,正望着许江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且…… 谢闫尘的视线又落回许江身上。 对方正眯着眼盯着自己,那神情仿佛在说,只要你敢承认,我就立刻把苏婉清带走。 怀里是苏婉宁,身前是苏婉清。 谢闫尘第一次感到如此两难,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承认不是,否认也不是。 许江似乎看穿了他的窘迫,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继续追问道: “我倒想问问谢总,那天你跟我说,你是苏婉清的丈夫。如今苏婉宁又说你是她的男朋友。咱们现代社会可没有一夫二妻制,你这是打算脚踩两条船,还是想公然犯法?” 时至今日,还从未有人敢在谢闫尘面前说这种露骨的话,无疑是在讽刺他三心二意、毫无底线。 谢闫尘的脸瞬间像蒙了一层灰,难堪至极。 他抱着苏婉宁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苏婉宁吃痛,轻轻呻吟了一声。 他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松了松力道,眼底却掠过一丝恼羞成怒的红。 第111章 原来,不爱了,是这种感觉 “我的事,似乎还轮不到许总来置喙。” 谢闫尘冷冷瞥向许江,眼尾的弧度淬着冰,警告意味昭然若揭。 换作在谢氏地盘,旁人见他这副神情早已噤若寒蝉,可此处是永方,许江的主场。 作为永方除了许秋芸外唯一的掌权人,许江素来宽和,此刻却对着眼前将苏婉清视作无物的男人,眼底翻涌的愠怒像烧得正旺的炭火。 他扯了扯唇角,语气里的讥诮毫不掩饰: “自然不必。毕竟谢总与苏小姐的婚姻,据说已进入倒计时。既是如此,不如专心对待身边人,至于其他事,总会有人上心。” 话里的弦外之音,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在空气里荡开圈圈涟漪。 谢闫尘怎会听不出? 许江看向苏婉清时,那眼底藏不住的护佑与倾慕,像春日里疯长的藤蔓,几乎要漫出来。 他下意识转头去看苏婉清,却见她依旧笔直地站在那里,脊背挺得像株韧竹。 无论他与苏婉宁的亲近,还是许江意有所指的话,都没能在她脸上激起半分波澜,仿佛眼前这场暗流涌动的对峙,与她毫无干系。 谢闫尘眸色微沉。她是在强装镇定,还是……真的对他彻底死了心? 可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倒让他捕捉到一丝笃定。 许江仍在追逐,苏婉清尚未应允。 这个认知像颗投入静水的石子,竟让他莫名松了口气,连带着紧绷的肩线都柔和了些许。 那日被许江与苏婉清的冷淡刺到后,他连着几日宿在公司。 不见她时,思念偏像疯长的藤蔓,缠得心脏发紧,连梦里都是她低眉顺眼的模样。 熬不住时,他会叫苏婉宁来身边,目光却总不自觉透过她,望向空处。 那里本该站着苏婉清。 苏婉宁在耳边叽叽喳喳时,他会想起苏婉清在他面前总是屏声静气,连呼吸都放轻的模样。 拥着苏婉宁时,指尖触到的丝绸裙摆,总会让他想起苏婉清常穿的棉质白 T恤,柔软得像朵云。 他控制不住地将两人对比。 苏婉宁比苏婉清矮些,身形也丰腴几分; 苏婉宁总以淡妆遮掩倦色,苏婉清却从不用粉饰。 她作息规律,三餐如常,素面朝天时,皮肤自带着白里透红的光泽,是任何化妆品都描摹不出的鲜活。 同是苏国兴的女儿,两人却像活在两个世界。 苏婉宁是被奢侈品堆砌的公主,发夹是当季新款,香水是限量香调,浑身上下都写着精致,像橱窗里的洋娃娃; 而苏婉清…… 谢闫尘这才惊觉,她的衣柜里虽塞满了当季高定,她却总爱穿宽松舒适的旧衣,像株不与群芳争艳的兰草。 她身上从没有繁杂的香气,没生谢可欣时是淡淡的沐浴露味,有了孩子后,又添了丝清甜的奶香,像刚出炉的蛋奶酥,干净又温暖。 曾几何时,他竟很贪恋那股干净的味道。 聪明如谢闫尘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明明二人距离正式离婚就只剩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可为什么......他反倒开始在意苏婉清了? “叮” 电梯抵达顶层的提示音打断思绪,像敲碎了一场混沌的梦。 他最后看了苏婉清一眼,逆光中,她的轮廓模糊不清,那双总是低垂的眼,此刻似是望过来,又似是落在电梯门上,像蒙着层薄雾的湖面,让人猜不透情绪。 “闫尘哥……” 苏婉宁窝在谢闫尘的怀中,见他明明抱着自己,可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苏婉清那个贱人身上,她不由得咬了咬嘴唇,伸出手去抓了抓谢闫尘的衣领。 谢闫尘低头,撞见她苍白的脸和泛红的眼眶,瘦小的身子缩在他怀里,像只受惊的兔子。 偏偏她似乎看出来了他的难处,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站起来。 “闫尘哥,我能自己走,你这样抱我下去......影响不好......” 她善解人意的说道。 谢闫尘虽然有些担心,但觉得苏婉宁说的也有道理。 这些天他经常往永方跑,虽然和苏婉宁每次都是单纯的送送她吃个饭,但总归他和苏婉清还没有正式离婚,若是这么抱着她下去,不管是对苏婉宁还是对他自己的影响都不会太好。 况且......他怎么能让苏婉宁背上小三的名号? 绝对不行。 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的将苏婉宁放在地上。 “能走......阿宁!” 他刚想问苏婉宁“能走吗”,就见脚刚刚沾地的苏婉宁像是失去重心的布娃娃一般,猛地向前栽去。 谢闫尘心头一紧,伸手攥住她的手腕,顺势将人重新打横抱起,动作快得像猎食的豹。 “抱歉闫尘哥,我没站稳……” 苏婉宁慌忙解释,眼眶更红了。 “安分点。” 谢闫尘瞪她一眼,手臂收得更紧,“你身子不适,我抱你下去是应当的。谁要多嘴,让他尽管来试试。谢氏的律师团,正愁没案子练手。” 谢闫尘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光不经意的扫了身后的三人一眼。 谁都知道,谢氏集团的律师团队是出了名的难搞。 其的专业程度和辩论能力更是在全国中都能排上前几名。 只要他们出马,就不可能会有打不动的官司。 只要人的脑子没有出问题,就绝对不会想要和他们碰上。 谢闫尘看似在和苏婉宁说话,实际上却是在警告。 他抱着苏婉宁走进电梯,按下按钮。 镜面倒映出他挺直的身影,仿佛周身都罩着无形的气场。电梯门缓缓合上,将那道清冷的身影隔绝在外。 直到金属门彻底闭合,苏婉清才缓缓收回目光。 指尖微微蜷缩,随即又松开,像风吹过湖面的涟漪,起了又散。 她发现自己对谢闫尘的一举一动,早已能做到心如止水,像深秋的湖面,再无波澜。 此刻心里唯一的念头,不过是今晚要把他带回去应付奶奶,完成一项既定的任务。 原来,不爱了,是这种感觉。 像卸下了千斤重担,连呼吸都变得轻快。 第112章 她是你什么人 直到被许江引着踏入办公室,苏婉清的思绪还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飘得有些远。 自五岁那年,谢闫尘像道骤然刺破黑暗的光,将她从狼口下拽回来的瞬间起,这个人的脸便在她心里生了根。 二十载光阴如指间沙悄然漏过,她的目光追了他整整二十年,像向日葵固执地向着太阳。 苏婉清曾以为,这份浸了二十年的感情,剥离时定会痛彻心扉,或许要用余生去舔舐伤口。 提出离婚时,她甚至做好了一辈子与这份执念纠缠的准备。 可世事偏如翻书,不过半月光景,从最初谢闫尘的一举一动都能在她心上划出血痕,到此刻亲眼见他抱着苏婉宁从眼前离去,心湖竟平得像面镜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原来放下一个人,竟然这么容易。 “喝茶还是咖啡?” 许江的声音将她从怔忡中唤回。 他看着苏婉清在沙发上出神,眉宇间不自觉凝起一丝担忧,只当她还在为谢闫尘的所作所为难受。 指尖悄然攥紧,许江暗自咬牙。 谢闫尘竟真敢如此轻慢她,将她独自晾在那里! 是,他清楚苏婉清此刻对自己并无半分男女之情,可那又如何? 只要能守在她身边,待她回头时看到的是自己,便足够了。 许江从不是急功近利的人,比起谢闫尘那如烈火般灼人的占有欲,他更像只耐心的狐狸,从不惊扰猎物,只在恰当的时机悄然出现,用温暖与可靠织成一张细密的网,等她渐渐依赖,再慢慢展露真心。 上一次,他遗憾放手;这一次,绝不重蹈覆辙。 许江抬手,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 苏婉清猛地回神,眼底的茫然褪去些许:“抱歉,刚才在想些事情……你说什么?” “想喝什么?” 许江不在意地笑了笑,指了指面前的茶与咖啡,“茶还是咖啡?” 苏婉清望向咖啡壶,指尖微蜷。虽说还未恢复从前的高强度工作,她却已渐渐习惯了用咖啡续命的日子,像多数打工人那样,借这一口微苦的醇香撑起整个白天。 许江挑眉,递给她一个“英雄所见略同”的促狭笑容。 他冲咖啡的手法向来精妙,仿佛指尖藏着点石成金的魔力。 无论何种咖啡豆,经他手冲调,总能焕发出更醇厚的香气,像是被点醒了灵魂。 苏婉清曾试着模仿,步骤手法分毫不差,可冲出的味道始终差了点意思,在这件事上,她不得不承认许江确有天赋,像天生就懂得如何与咖啡豆对话。 随着热水缓缓注入,浓郁的咖啡香如藤蔓般在办公室里蔓延开来,缠绕着鼻尖。 裴古川推门而入时,正撞见许江将一杯咖啡轻放在苏婉清面前,眼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邀功,像等待夸奖的孩子:“尝尝看。” 他的目光不自觉在苏婉清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作为许江多年的好友,他还记得多年前那个夜晚,自己拉着许江去酒吧,本想给他介绍个姑娘,谁知这人一进门就闷头喝酒,对周遭的莺莺燕燕视若无睹,不到一小时便醉得晕头转向。 许江喝醉从不像旁人那样撒酒疯,只是安静地坐着,唇角噙着浅浅的笑,乍看与平日无异,细看才发现眼神里多了几分呆滞。 那晚裴古川以为他只是醉了,直到散场时才发现他已倒在沙发上睡着,嘴里还断断续续念叨着什么。 凑过去一听,竟是模糊的“亲亲”二字。 那时他还笑他,平日里端得一本正经,喝醉了倒会撒娇要“亲亲”。 许江当时并未解释,直到今日听见“苏婉清”这个名字,裴古川才如遭雷击。 原来当年他念的,不是“亲亲”,而是“清清”。 “还没走?” 许江抬头,见裴古川站在门口若有所思,微微歪头问道。 裴古川大步流星走进来,毫不客气地往苏婉清身边一坐,笑眼弯弯:“不打算介绍下?” 许江见他离苏婉清过近,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不动声色地挤了过去,稳稳坐在两人中间。 那架势半分不掩饰,苏婉清与裴古川都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像被无形的气场推开一般。 苏婉清抬眸看了许江一眼,总觉得他方才的举动有些莫名,像突然竖起领地标记的猫。 裴古川强忍住笑意,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这小子,藏不住事了。 许江无视他眼底的调侃,介绍道:“清清,这是我朋友,裴古川,是个医生。” 苏婉清性子慢热,不擅长快速与人熟络,却也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冲裴古川露出一抹温和的笑:“你好。” 裴古川点头回礼,听许江继续介绍:“阿川,这是苏婉清。” “哦?” 裴古川故意拖长了语调,冲许江挤眉弄眼,“她是你什么人啊?” 许江一记冷眼扫过去,无声警告他别乱说话,转头看向苏婉清时,周身的气场却瞬间柔和下来,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寻常事:“她是我妈的徒弟。” 他淡淡的说道,却像是一颗炸弹一般炸进了裴古川的心里。 世人都知道许秋芸有个徒弟,宝贝得很,为了不让她受到外界的干扰潜心研究算法,凭一己之力为她免去了所有需要出席的活动,每次出席都是许教授亲自出马,但尽管如此也没有丝毫占领徒弟的研究成果。 每次介绍产品的时候,许教授都会十分自豪的告诉大家:“这是我徒弟做的。” 多年来,这个徒弟做出的成就也令大家仰望,永方比较出名的算法三分之一是许教授自己研究出来的,另外三分之一则是这个徒弟做出来的,剩下的三分之一则是这个徒弟带着大家一起做出来的。 可谓是天才中的天才。 偏许秋芸护得紧,至今外界都不知这位徒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裴古川虽早有耳闻,却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 他瞬间收起玩笑的神色,坐直了身子,郑重地向苏婉清伸出手:“你好,我叫裴古川,叫我阿川就行。” 苏婉清并未留意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眼神交流,只是笑着点点头,轻声唤道:“阿川。” 随后,她端起面前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随后她才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小口。 只一口,她便猛地瞪大了眼睛,低头看了看杯中深褐色的液体,又凑近闻了闻那醇厚的香气,震惊得微微张开了嘴:“这……” 第113章 谢闫尘在想苏婉清 苏婉清本以为,这又是许江不知从哪个隐秘渠道寻来的顶级咖啡豆。 可舌尖触到那醇厚微酸的滋味时,她猛地一怔。 这熟悉到几乎要漫出回忆的味道,分明是她亲手研发的那款独家咖啡豆! 她才让人把这批豆子挂出去售卖没几天,怎么会这么快就被做成咖啡,出现在许江这里? 苏婉清下意识看向装咖啡豆的罐子,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品牌标签。 可种豆的老师傅明明说过,已经卖给了一家知名咖啡品牌,很快就会量产上市…… 看着苏婉清眼里翻涌的震惊与疑惑,许江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却漫开一抹极淡的笑意,像湖面被风拂过的涟漪,浅淡却藏不住底下的深意。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苏婉清哪里知道,当年她为了谢闫尘,决绝地离开永方,把自己活成了半隐居的模样时,许江就像一张无形的网,悄无声息地铺开了所有关系。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不动声色地收进眼底。 听说她跑去偏远的咖啡豆产区学种植,他二话不说,推掉了手里大半的工作,也跟着扎进了那片日晒雨淋的土地。 在她看不见的田埂上,他跟着老农学选种、施肥、看天气,笨拙地模仿着她的样子,种出属于自己的第一批咖啡豆。 那时他磨出的咖啡带着生涩的焦味,可他却觉得,离她近了一步。 后来得知,她学种咖啡,竟是为了给谢闫尘做他爱喝的口味时,许江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钝痛一点点漫开来。 他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对着那台咖啡机坐了一夜,磨碎的咖啡豆混着说不出的苦涩,在空气里弥漫了整整一宿。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看着苏婉清围着谢闫尘打转的样子,几乎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份藏了多年的心思,像被深埋在土里的种子,连破土的勇气都快没了。 直到前几天,听说她要把自己种的咖啡豆批量出售,许江沉寂的心突然被撞了一下。 机会来了。 他动用了自己和许秋芸在行业内的所有资源,像猎豹扑向猎物般迅速,在第一时间就截下了这批豆子。 他从没想过要用它赚钱,那些印着品牌logo的包装,铺天盖地的宣传,都不是他要的。 他只是想,把这份曾独属于谢闫尘的“专属”,一点点挪到自己这里来。 就像现在,看着她因这杯咖啡而掀起波澜的眼眸,许江端起自己的杯子,轻轻啜了一口。 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侧脸,把那抹藏在眼底的执着,照得愈发清晰。 他要的从来不是咖啡豆,而是种出这豆子的人,是她往后人生里,每一个被温柔填满的清晨与黄昏。 见许江并没有刻意去解释这件事情,苏婉清也渐渐冷静下来。 或许这就是个意外而已。 本来许江也是一个爱喝咖啡的人,他会收藏这世面所有不同风味的咖啡,只不过恰好又看到她的那款而已。 她笑起来,两眼弯成月牙,毫不掩饰的夸赞道:“很好喝。” 小坐片刻后,苏婉清起身要去工作。 许江本想送她下去,被她笑着按住:“我不想被同事觉得是靠关系进来的。” 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这是她的底线。 许江了然,不再勉强,点头时忽然想起什么:“今晚苏婉宁的宴会你去吗?” 苏婉清本想拒绝,可想起和闵芫华的约定,还是点了头:“嗯,要去的。” 许江眼睛瞬间亮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你去的话,我也去。” 他往前倾了倾身,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晚上下班等我,带你去选礼服。” 苏婉清今天穿简单的白 T恤配牛仔裤,这样的打扮去普通宴席都嫌素净,何况今晚那场注定不平静的宴会。 许江心里自有盘算,他要让她站在那里时,再也没人敢轻视。 “不用了,我回去换件裙子就好。” 苏婉清觉得没必要,毕竟那是苏婉宁的主场,她没必要太过张扬。 许江却皱起眉,语气陡然严肃: “那怎么行?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永方的形象考虑。你现在是普通员工,三个月后回实验室就是核心成员,代表着永方的脸面。要是传出去,永方算法的领军人物参加宴会只穿条普通裙子,人家会怎么想?怕不是以为我们快破产了,以后谁还敢合作?” 苏婉清听他越说越夸张,不过穿条普通裙子,到他嘴里竟成了要拖垮永方的罪过。 她无奈地举起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我知道了,下班等你就是。” 许江这才舒展眉头,眼底又漫开方才的温软笑意。 而另一边,谢闫尘将苏婉宁放进副驾驶,仔细为她系安全带时,指腹触到她冰凉的皮肤,眉头又拧紧几分。 苏婉宁的脸色依旧惨白如纸,唇上毫无血色,让人多看一眼都心惊。 他几乎是一路狂飙,可偏偏每个路口的红绿灯都像故意作对,红得刺眼。 谢闫尘烦躁地薅了薅头发,看向身旁的苏婉宁时,脑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电梯门关上的瞬间。 苏婉清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窗外掠过的浮尘。 她是装的,还是真的毫不在意? 谢闫尘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这几天他没回家,苏婉清一通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 若不是管家和闵芫华偶尔打来电话说些家里的事,他几乎要觉得她已经从自己的生活里彻底抽离。 这种失控的感觉像藤蔓缠上心脏,勒得他莫名发慌。 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泛白,直到红灯变绿,身后的喇叭声像针一样刺入耳膜,他才猛地回神踩下油门。 苏婉宁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指甲暗暗掐进掌心。 她太清楚了,他的焦躁不是因为担心自己。 甚至有个可怕的预感在心头蔓延,谢闫尘刚才,或许在想苏婉清。 尤其是在电梯前,许江逼问他究竟是苏婉清的丈夫,还是她苏婉宁的男朋友时,他竟迟疑了! 那几秒的沉默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苏婉宁心上。 他竟然在自己和苏婉清之间犹豫了! 第114章 你是不是喜欢上苏婉清了 “闫尘哥……” 又一个红灯亮起,苏婉宁虚弱地撑着座椅靠背直起身,苍白的小脸转向谢闫尘,泪珠在眼眶里滚得岌岌可危,却被她咬着唇死死噙住,不肯落下半滴。 “很难受?” 谢闫尘见她这副模样,只当是身体不适在作祟。 视线扫过前方红灯的倒计时,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轻点,指节泛着隐忍的白。 即便心头早已因她的状态焦灼不已,他也硬是将那份急火压在眼底深处,不愿再给她添半分压力。 手机被他迅速摸出,指尖翻飞间给王正真发去消息:“立刻安排海城医院最好的专家候诊,我十分钟后到。” 苏婉宁轻轻摇了摇头,冰凉的指尖突然攥住他的衣角,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 “闫尘哥……你是不是喜欢上婉清姐了?” 话音落地的瞬间,苏婉宁清晰地感觉到谢闫尘浑身一僵。 余光里,他的眉头骤然拧紧,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诞至极的事情,连带着呼吸都滞了半拍。 “胡说什么。”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腹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即便话题已让他明显不适,语气里依旧带着对她独有的温柔。 “我喜欢谁,你还不清楚?” 尾音微微上扬,他转过头凝视着她,嘴角勾着浅淡的笑意,那眼神仿佛在说,她是这世上他唯一放在心尖上的人。 可苏婉宁一眼就看穿了这份温柔下的疏离。 他的目光明明落在她脸上,眼底却空得发慌,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这种感觉并非首次出现。 这几日相处时间比往常多了许多,她的感受也愈发强烈。 谢闫尘看似陪在她身边,思绪却总像断了线的风筝,好几次她同他说话,他都毫无反应。 她先前只当是他工作太忙,未曾深想,直到今日看见他对苏婉清的态度,才猛然将所有碎片串成了线。 她曾笃定谢闫尘绝不会对苏婉清动心,可现在……她开始怀疑自己错了。 谢闫尘对苏婉清的在意,远比她和他自己以为的要深得多。 这认知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刺进心里,密密麻麻地疼。 苏婉清那个贱人,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能与她争? 当年父亲明明爱的是她母亲,就因苏婉清的母亲横插一脚,害得母亲成了别人口中的小三,连带着她的身份都见不得光。 后来苏婉清的母亲总算死了,她被正式接回苏家,苏婉清被送去乡下,她原以为好日子终于来了,却没想父辈的孽缘竟要在她身上重蹈覆辙。 当年想成为谢闫尘的白月光,一半是真心,另一半,便是想让苏婉清尝尝她母亲当年的滋味。 看着心爱的男人爱上别人,那滋味,一定很苦吧? 可现在,苏婉宁却慌了。 她隐隐觉得事态早已脱离掌控,一想到谢闫尘可能对苏婉清动了情,心脏就像被生生剜去一块。 她无法接受,更绝不允许! 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进衣领,带来一阵冰凉的痒。 苏婉宁抽回手,指尖在身前死死绞着,声音带着浓重的哽咽: “闫尘哥,你别骗我了。婉清姐当年为了嫁给你,不惜抱着炸弹要同归于尽,她有多爱你,还用说吗?这五年她肯定把你照顾得很好,她虽然没什么文化,长得却出挑,连许总都对她另眼相看……何况是你……”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喜欢上她了,不用勉强和我在一起的。” 她吸了吸鼻子,泪珠掉得更凶, “虽然我们过去那么相爱,但这五年我不在,发生了太多事。就算我现在回来了,那些记忆对你来说,也一定很深刻吧……” “闫尘哥,你知道的,我爱你爱到可以豁出命,可唯独见不得你为难。” “刚才许总的话我听见了,也看出来你的犹豫。如果我们之间的感情让你这么难选……那我主动退出。”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谢谢你,闫尘哥。这段时间和你在一起,像做了场特别美的梦,可我总该醒了。” “以后,我会把你当成姐夫的。你……和婉清姐好好过吧,别再做违心的事了,毕竟你们还有孩子,她是无辜的……” 她抬手胡乱抹了把脸,明明泪痕未干,却硬是挤出个逞强的笑: “闫尘哥……哦不,姐夫,前面把我放下就好,我自己去医院。” 绿灯亮起的提示音突兀地响起,谢闫尘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他看着苏婉宁那张被泪水浸透的脸,看着她强撑出来的笑容,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闷得发疼。 “胡闹。” 他的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伸手去碰她的脸,指腹擦过她滚烫的泪痕时,动作竟有些发颤。 “谁准你说这种话?” 他的眉头依旧锁着,可眼底的情绪却翻涌得厉害,有无奈,有心疼,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慌乱,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退出?” 苏婉宁别过脸,避开他的触碰:“可你……” “没有可是。” 他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可握着方向盘的手却越收越紧,指节泛白,“医院必须去,我陪你。” 车子缓缓驶动,车厢里陷入沉默。 谢闫尘看着前方的车流,眼角的余光却总忍不住往副驾飘。 她缩在座位上,肩膀微微耸动,明明哭得那么凶,却硬是没再发出一点声音。 这副隐忍的模样,像根刺扎在他心上。 他认识的苏婉宁,从来都是明媚张扬的,会笑着朝他伸手要糖,会闹着让他陪她看星星,什么时候这样委屈过? 五年前她消失时的画面突然撞进脑海,也是这样一个模糊的背影,快得让他追不上。 心脏猛地一缩,他下意识地放缓了车速,喉结滚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声音放得极柔:“阿宁,别想太多。” 他没再提苏婉清,也没再解释什么,可那声带着叹息的“阿宁”,却泄露了他心底的不舍。 不舍得她受委屈,不舍得她难过,更不舍得……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变成“姐夫”。 有些东西或许在悄然改变,但苏婉宁在他心里的位置,终究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第115章 他信她 周五的暮色像浸了水的棉絮,慢悠悠地漫过写字楼的落地窗。 苏婉清将最后一份报表归档时,指尖划过微凉的桌面,窗外的车流光晕已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暖黄。 她支着下巴望着时钟,秒针咔嗒咔嗒的跳动声里,藏着对下班铃的无声期盼。 办公室里的低语却像潮水般越涨越高。 整个下午,苏婉宁和许江的名字像两粒投入沸水中的茶叶,在同事们的口舌间翻腾不休,泡出一汪越来越浑浊的传闻。 不知是谁先抛出的引线,竟有人笃定苏婉宁是许江的前女友,这话像藤蔓似的迅速缠满每个角落。 “你们想啊,许总五年前空降那天,苏婉宁不就出国了?” “难怪许总那阵子拼得像疯魔,天天睡在公司......” “肯定是被甩了呗,不然哪用得着工作麻痹自己……” 议论声像细密的针,扎进苏婉清的耳膜。 她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眼前却晃过另一个人的影子。 明明是谢闫尘才对。 当年苏婉宁消失后,谢闫尘把自己焊在了谢氏集团的顶层办公室里。 她记得老宅的饭桌上,张妈热了三次的汤始终没人动; 记得那些推不掉的商业酒局,他破天荒地让助理替自己挡酒; 记得保安大叔闲聊时说,凌晨三点的总裁办公室,灯永远亮得像颗孤星。 整整半年,他每天清晨六点准时出现在会议室,直到深夜走廊里最后一盏灯为他熄灭。 他从不说加班,却用自己的存在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手下人看着总裁办公室的灯光,谁也不敢挪动下班的脚步。 那段时间,谢氏集团的加班文化达到顶峰,连茶水间的速溶咖啡都比往常消耗得快三倍。 可也正是那段被流言忽略的时光,谢闫尘带着团队啃下了三个跨国项目。 谢氏的名字像火箭般窜升,不仅稳稳坐上海城第二的交椅,更在全国富豪榜上撕开一道口子,硬生生挤入前三。 后来那些关于“谢氏帝国”的传奇,都能在那段孤灯相伴的岁月里,找到最初的注脚。 墙上的时钟终于指向六点,下班铃轻快地响起。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翻涌的记忆按回心底,起身时带起的风,似乎吹散了些许办公室里的喧嚣。 “哎,说起来,今晚许总会去苏婉宁的宴会吗?” “啧,前男友和现男友碰面,这场面,也太刺激了吧?” “可不是,我听说早上的时候谢总可是亲自去顶楼把苏婉宁抱下来的,听人说许总的脸色当时就黑成了煤炭......” “看样子许总还没放下,不然上次也不会故意来找苏婉宁麻烦了。” “哎那我得赶紧回去换衣服,这种两男争一女的场面可太精彩了!” “你别说,咱们许总和谢总比起来除了没有谢总那么那么的有钱以外,其他的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材还是身高都不差,甚至我更喜欢许总那种,温柔,像个王子!” “说什么鬼话呢!咱们永方虽然没有谢氏那么有钱,但是我们掌握的算法可是全国第一,没了谢氏不打紧,要是没了我们永方,全国都会受影响好不好!” “那你说咱们是站许总还是站谢总啊!唉,两个都是超级大美男,有钱还专一,我都喜欢。” “你还选上了,快醒醒吧!” 同事们一边打趣一边收拾东西,脚步轻快地涌出办公室,每个人眼里都闪着对晚宴的迫切期待。 很快,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苏婉清一人。她慢吞吞地收拾着,指尖划过桌面的纹路。 今晚她早已吩咐小林去幼儿园接谢可欣,只需等宴会结束后把谢闫尘带回家,任务便算完成。 “清清!” 郑璐欢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苏婉清回头,看见她穿着浅蓝色连衣裙,嘴角咧得老高,正站在门口朝自己招手。 许江说过,要把她们俩好好打扮一番。 郑璐向来是个外向的性子,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尤其是那极具感染力的笑容,任谁见了都会跟着被感染。 苏婉清也跟着弯了弯唇角,拿起东西和她一同走向停车场。 “我听说今天那个姓谢的又来找了你?” 郑璐问。 在她心里,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对谢闫尘都没有任何好感,过去她还会看在苏婉清的面子上尊称他一声谢总。 但自从知道这个渣男为了苏婉宁屡次让苏婉清受到欺负后,她便改口称呼“姓谢的”,算是最直接的表达了她的不满。 苏婉清点点头,又摇摇头:“准确来说他是来找苏婉宁的。” 听到这个名字,郑璐不屑的瘪了瘪嘴,吐槽道:“哼,我都知道了。” “她那个卷子我也看过,那前后的思考过程一看就不是一个人做的,也亏得她好意思交上来,真把我们当傻子呢!” “也就那个姓谢的把她当个宝贝,也真是醉了,他不应该很有头脑才对吗?按照谢氏的能力,难不成查不到苏婉宁在国外做了什么?他竟然真的相信苏婉宁是个厉害的人物?” “你说他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啊?” 郑璐挽着苏婉清的手,喋喋不休地吐槽着。 白天在实验室忙得脚不沾地,错过了那场大戏让她懊恼不已,此刻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嘴巴便像上了发条的打字机,一刻也停不下来。 “阿宁不管做什么都很出色。” 苏婉清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她试探谢闫尘时,对方说出的这句话。 那时她仔细观察过他的表情,那种由内而外的欣赏,那种为苏婉宁的优秀而真心骄傲的神态,绝非伪装。 况且,只要没有永方从中遮掩,以谢氏的能力,想查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可谢闫尘那么信任苏婉宁,又怎么可能去查她? 想必苏婉宁也正是拿捏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吧。 苏婉清摇了摇头,轻声道:“他信她,不会去查的。” 甚至她隐隐觉得,就算自己把苏婉宁的卷子和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谢闫尘,他多半也只会认为,她是在嫉妒苏婉宁,是在刻意抹黑。 第116章 撞款不尴尬,谁丑谁尴尬 “唰” 试衣间门帘扬起的瞬间,苏婉清身着一袭蓝丝绒紧身吊带礼服,缓缓步出。 丝绒裙摆随步伐轻摆,每一下摇曳都似在勾勒优雅韵律,恍若女神自光影深处降临,刹那间,周遭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目光潮水般涌来,牢牢黏在她身上。 “怎么了?很奇怪吗?” 苏婉清不自觉的抱紧了自己的身体,低头打量着这件礼服,脸颊微红。 这件礼服和她平时的穿衣风格实在是相差甚远。 这是一袭极具魅力的礼服,主体采用深色丝绒面料,质感高级且自带复古优雅氛围。 吊带设计简约大方,露出精致肩颈线条,后背深V搭配闪耀水钻肩带,增添性感与华丽感。 尤为吸睛的是后腰处超大的浅灰色亮片蝴蝶结,闪烁着细碎光芒,如梦幻蝶翼,为端庄礼服注入浪漫俏皮元素,修身裙摆贴合身形,勾勒曼妙曲线,行走间尽显优雅风姿。 她从未穿过这样的衣服,毕竟过去五年,即便谢闫尘有宴会也从来不会带她去。 尽管有时家里会送来这样的衣服,但她一次都没有穿过。 一是觉得不适用没有合适的穿着场合,二则是实在是有些暴露,这样大面积的暴露自己的身材,她不适应极了。 见众人都看着她没有说话,苏婉清只觉得自己像是没有穿衣服一般被暴露在众人面前,甚至没有来得及去看镜子中的自己便道: “算了我去换另一件吧。” 她转头要进去。 郑璐第一个回过神来,一把拉住了她。 “不,不要换了!” 郑璐道,满眼都是激动和惊喜:“清清,你本来就长得很漂亮,身材又那么好,这件衣服简直是给你量身定做的!” “是不是啊许江?” 郑璐朝已经看呆了的许江递去一个眼神,企图让对方和自己站在一个阵营。 从苏婉清从试衣间里出来的那一刻,许江的眼神便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苏婉清长得明艳大方,一双小鹿一般的眼睛又亮又大,鼻子小巧又立挺,嘴唇红润饱满,经过专业的化妆师和造型师的一番设计后更是美得比现阶段最火的明星都要好看。 而她身上的这件深蓝色丝绒连衣裙衬得她的皮肤白皙得如雪一般。 她虽然很瘦,但是该有的胸和屁股却一点也不少。 礼服衬得她前凸后翘,更令人赞叹的是她的后背。 深V造型将她的背部线条完美的展露出来,美丽的蝴蝶骨静静的立在那里,仅仅只是一个背影都能让人叹为观止。 本就长得极其美丽的她经过这样一打扮,许江肯定,再也没有其他能够超越这个造型的了。 “许江?好小子!都给你看呆了是吧!” 郑璐见许江半天没说话,转过头看他便只见他的眼神直直的落在苏婉清身上,眼也不眨。 她没有察觉到他眼里波涛汹涌的爱意,只当他是被苏婉清惊艳到了,一巴掌便拍在了许江的肩膀上,大大咧咧的冲服务员说道: “我们就要这件,你们给她好好整理一下。” 一旁的服务员也早已被苏婉清的模样惊艳住。 作为服务过许多明星的她们都不得不感叹苏婉清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材都比她们见过的所有明星加起来都要好看。 听见郑璐说就要这件,赶忙上前,由衷的赞美道:“哎呀这位小姐真是好眼光,这是我们这一季度出的新款,全国就只有十件,咱们海城也就两件呢!” “嗯,就它吧。” 许江终于回神,他冲服务员点点头,毫不犹豫的掏出卡要刷。 苏婉清赶忙阻止,“我自己来吧。” 这礼服一看就不便宜,虽然许江有钱,但她也不差这一点。 郑璐这时候适时插了进来,一把把苏婉清的手拍了下去:“行了清清,你这么见外干嘛?这小子当老板压榨我们可一点都不心软,你就好好的穿着就行。” “你们还有什么限量礼服没,给我也挑一件!” 郑璐豪放的将许江的卡递给服务员,要求道。 服务员看着那张黑卡眼都冒星星了,今天的业绩抵她两个月的业绩了! 她赶忙带着郑璐也去挑了一件。 在另一件VIP室里。 谢闫尘正带着苏婉宁挑选今晚的礼服。 苏婉宁下午虽然在医院,但她早就跟医生说了,自己没什么问题,只要随便输点对身体没影响的药就行。 但在谢闫尘面前,她还是装成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 一边挑着礼服,一边时不时轻咳两声。 她的声音本就纤细,咳起来就像是一根断了线的风筝似的,令谢闫尘忍不住抓紧了她的手。 “要不咱们宴会改期?” 谢闫尘道,他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想,只想照顾苏婉宁的身体。 苏婉宁懂事的摇了摇头,“没问题的,我能坚持。” “今晚请了那么多人,人家肯定都已经在准备了,咱们哪能现在改?” 她说着,又咳了两声。 手和谢闫尘的手十指紧扣。 “我真的没事。”她继续说道,模样坚定。 谢闫尘知道她一直是一个宁愿自己为难也不愿意让别人为难的善良的人,若是真的因为她不舒服而临时改期,恐怕最难过的会是她。 他捉紧了她的手,嘱咐道:“要是坚持不住随时告诉我,我一直在。” 苏婉宁幸福的点了点头。 随后开始挑选礼服。 只是选了大半天都没看到有合适的。 她皱了皱眉,问道:“你们这里只有这些吗?” 服务员:“还有几件限量款,您稍等,我去给你拿。” 几分钟后,服务员推着一辆衣架车过来,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限量款衣服。 其中最为两眼的,则是那件和苏婉清一模一样的深蓝色背后深V礼服。 苏婉宁只看了一眼,便再也挪不动眼睛。 她指着它:“把它给我试试。” “可是......刚才已经有位小姐定了这款,说不定你们会撞款......”服务员委婉的提示道。 毕竟刚才那位小姐已经把这件衣服的美貌发挥到了极致,撞款不尴尬,谁丑谁尴尬。 然而听了这话却像是激起了苏婉宁的胜负欲,她瞪了服务员一眼:“怎么?你是觉得我会比别人丑?” 第117章 我等你很久了 “不,不是。” 服务员被苏婉宁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给她把礼服拿了下来,随后恭恭敬敬的带着她去了试衣间。 谢闫尘则在门外等候着。 期间他出去接了个电话。 回来时无意间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脚步一顿,眉头不自觉拧紧。 然而还没等他看清楚,那人已经在转弯处再也看不见身影了。 想必是他看错了吧。 毕竟这里都是SVIP才能够进来的地方,苏婉清平时连奢侈品都不认识,又哪里有能力在这里来选衣服? 这时,苏婉宁已经换好衣服从试衣间里出来了。 谢闫尘抬眼看去,不禁一怔。 苏婉宁的身材不如苏婉清的高挑,但也还算不错,只是胸和屁股和苏婉清相比都差了一些,不过好在衣服本身的设计很不错,即便是身材有所缺陷但也能隐藏个七七八八。 况且她的皮肤也比较白皙,在这件衣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白皙。 完美的隐藏了她的缺点,同时还突出了她的优点。 苏婉宁只看一眼镜子中的自己便被迷住了。 整个海城能买得起这件衣服的,长得都不如她,气质更是不用提。 就算刚才有人买了,站在她旁边也一定是相形见绌。 她赢定了! 想到这里,她眼里闪过一抹得意,不过又迅速被她掩盖下去。 用手小心的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略带羞涩的来到谢闫尘的身边,如她所想,他眼里的惊艳给予了她最完美的回答。 不过她还是装作没看到一般,羞涩的低下头,对谢闫尘道:“闫尘哥......这衣服好看吗?” 谢闫尘看着苏婉宁,喉结微动。 平时苏婉宁就喜欢穿这种小香风风格的衣服,可今天这件的设计和剪裁确实是上上等的好。 尤其是她明明是小家碧玉的长相,在这件衣服的衬托下却变得明媚起来。 此刻她红着脸,脸颊带着些红晕,衬得她整个人如同熟透的水蜜桃一般。 他的眸光一下子被她牢牢吸引住,忍不住伸手圈住她的腰身将她拉向自己的身边。 手掌摸在那丝绒面料上,暖暖滑滑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很好看。” 他低沉的在她耳边说道,像风一般拂过她的心。 苏婉宁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她慌张的看了一旁的服务员一眼,眼中带着浓浓的羞涩和不好意思,想要挣脱谢闫尘的拥抱却又舍不得让他难过。 只好红着脸声音小得像是蚊子一般说道:“闫尘哥~还有人看着呢!” 谢闫尘最喜欢她这幅害羞却又顺从的样子,这让他觉得她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道:“那又如何?谁敢多说一句?”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去,只见那些服务员纷纷十分有眼色的背过身去。 谢闫尘满意的收回眼。 却不知背过身的服务员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都说了这裙子已经卖出去一件了,今晚宴会的话容易撞款,这个女的还非要试。 那效果跟隔壁那位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也不知道她在满意什么。 真是无语了。 本来打工就烦。 不过想到今晚一连卖出两件后,服务员又抚摸着自己的心脏,劝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不要和钱过不去。” 苏婉宁没再试其他的,直接就决定了这件衣服。 同时谢闫尘从王正真手中接过自己早就为苏婉宁定制的红宝石项链。 在深色礼服的衬托下,红宝石闪着令人潋滟的光。 随后又依次为苏婉宁戴上耳环和戒指。 最后再带着她去做了造型。 和苏婉清的挽发不同,苏婉宁做了一个大波浪。 长发及腰的她头发柔顺的散在肩头,衬得她脸蛋更小,精致的妆容让她整个人容光焕发。 一看就是今晚的女主角。 谢闫尘上前伸出手臂,示意苏婉宁挽住自己。 苏婉宁小脸微红,但还是大胆的上前挽住了他。 “我等你很久了,我的公主。” 谢闫尘深深的看着苏婉宁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声音中带着这些年来他的隐忍和思念。 苏婉宁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紧紧攥着谢闫尘的胳膊,回应道:“闫尘哥,这些年我很想你。” 车内,二人几乎吻坐一团。 王正真看了一眼,懂事的将中间的帘子升了上来。 另一边,苏婉清,许江,郑璐三人一起来到了谢闫尘为苏婉宁举办宴会的场地。 这是海城很有名的宴会厅,不管是谁都需要提前至少一个月预约。 这说明从苏婉宁回来的时候,谢闫尘就已经开始给她准备了。 一般人包这个场地只会占用一个厅,毕竟这里价格昂贵,用的东西都是上层,随随便便一晚上就要几千万。 可谢闫尘为了苏婉宁不愧是下了大手笔。 直接把全场都包了下来。 几个宴会厅算起来的价值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回来的价格。 郑璐双手叉腰,看着这华丽的一切忍不住怒骂:“妈的,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这个姓谢的对她妈对她老婆孩子都没这么好,对一个学历资历都造假的假货竟然费那么多心思!真是气死我了!” 作为苏婉清的朋友,她一路是最知道她是如何用尽全力去爱谢闫尘的。 因此看到这一幕,她十分的替自己的好友不值,要不是不允许,她真想代替苏婉清上去给谢闫尘几巴掌!让他好好看看自己错失了什么! 然而相对于郑璐的愤怒,苏婉清就显得淡定多了。 她放下以后,对谢闫尘为苏婉宁做的这些就没有半点感受了。 相反,她饶有兴致的绕着宴会场合打量,看看为什么它价格那么贵还能在海城屹立不倒。 许江一进来就被董事会的人叫去应酬了,苏婉清和郑璐挽着手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路上不乏有不少人被苏婉清的美丽吸引。 有几个不认识她的男性纷纷想要上来要她的联系方式,都被她笑着婉拒了。 只是刚走了不过小半圈,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叫她。 “苏婉清?” 第118章 对她好点 苏婉清的脚步忽然顿住,宴会厅顶的水晶灯在她肩头投下细碎的光。 她回过头时,正撞见祝和光倚在不远处的罗马柱旁。 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左手漫不经心地晃着高脚杯,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划出弧线,他歪着头,目光像带着钩子似的,正一寸寸扫过她的裙摆。 饶是对这张脸存着几分不耐,祝和光的眼尾还是不受控地跳了跳。 苏婉清今晚的穿搭在灯光下衬得她脖颈纤长如天鹅,连平日里总带着几分怯懦的眉眼,都被这一身装扮衬得清亮起来。 他眼中不由自主闪过一丝惊艳。 苏婉清对他向来没什么热络的心思,只微微颔首,唇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算是打过招呼。 身旁的郑璐却没这份客气。 她双臂环在胸前,短发被发胶固定在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藕粉色开叉长裙下的脚踝随着站姿轻轻晃动,偏生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警惕。 活像只炸了毛的小兽,但凡祝和光吐出半个不好的字,她就能立刻扑上去。 可她没留意,祝和光的视线在苏婉清身上只停了两秒,就像被磁石吸住似的,牢牢黏在了她脸上。 郑璐和苏婉清是完全不同的路子。 苏婉清是含苞的玉兰,她是开得张牙舞爪的小玫瑰。 尤其是此刻,她眼底的不羁混着娇俏,倒比宴会厅里那些刻意端着的名媛更惹眼。 祝和光的喉结轻轻动了动,端起酒杯朝她举了举,声音里带着点玩味:“你好啊,悍女。” 他记不住郑璐的名字,却死死刻着上次停车场的画面。 这姑娘叉着腰骂人的样子,比他交往过的所有温顺女友都要鲜活。 “悍女”这个称呼,倒像是他私藏的标签。 郑璐这人向来爱憎分明。 看见祝和光,就像看见谢闫尘的影子。 想起谢闫尘,就气不打一处来。 气他对苏婉清的冷淡,气他骨子里的傲慢。 所以当那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翻了个白眼,拽着苏婉清的手腕就往外冲,高跟鞋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声响,嘴里还愤愤地嘟囔:“真晦气,出门没看黄历,撞见只小王八!” 祝和光在情场向来顺风顺水。 论样貌,他虽不及谢闫尘那般夺目,却也算是眉眼周正,论手段,只要他看上的女人,还从没失手过。 可眼前这郑璐,不管是那一头利落的短发,还是说话带刺的样子,都和他过往的猎物截然不同。 尤其是那份毫不掩饰的嫌弃,倒像根羽毛似的,轻轻搔在他心尖上。 被骂了还被甩脸子,祝和光非但没恼,反而低笑一声,眼底浮出几分兴味。 他没拦着,只迈开长腿跟了上去,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急着去哪儿啊?” “听永方的人说,你是首席算法师?看不出来啊,脾气这么爆,本事倒不小。” “苏婉清是托你关系进的永方吧?这五年你怎么不帮帮她?” “说不定让闫尘瞧见她的能耐,能对她好点呢?” 他这话一句比一句戳肺管子。 郑璐的脚步猛地顿住,回头时,眼底的火苗几乎要窜出来:“你有病?” “能跟谢闫尘称兄道弟,果然三观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声音陡然拔高,“因为别的才喜欢,那叫喜欢吗?那叫算计!蠢货!” 她扬了扬拳头,指节因为用力泛白:“警告你,别再跟着我们,不然我不客气了!” 那架势,活像下一秒就要挥拳相向。 说完,她拽着苏婉清转身就走,几乎是落荒而逃。 可这威胁在祝和光眼里,实在没什么分量。 他甚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的手腕,纤细得像一折就断,手臂上连点肌肉线条都没有,真要打下来,恐怕和挠痒差不多。 他勾了勾唇角,跟得更紧了,语气里的戏谑藏都藏不住: “算计又怎么了?苏婉清喜欢谢闫尘,就真是喜欢他这个人?” “若是谢闫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每天要为了一日三餐发愁,生了一个自闭的小孩都没有钱去医治,只能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她还会喜欢他?” 他嗤笑一声,眼底的嘲讽毫不掩饰,“别逗了,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纯粹?” 说话间,透露出了他对苏婉清这个人的不屑。 在他看来,谢闫尘是一个极其优秀的男人,就算他没有光鲜亮丽的外表,就单单只是一个谢氏集团总裁的身份就足以令所有女人动心。 而苏婉清这个在五年前从未出现在他们身边的女人,一个在乡下长大知道钱财得来不易的女人,看中谢闫尘不惜拼死也要嫁给他的目的,绝对逃不开钱这件事情。 也因此,他虽然是想要找话题和郑璐聊天,但他也是打心眼里觉得苏婉清想要俘获谢闫尘的心,必须拿出实力。 否则,她凭什么和其他女人竞争?难不成就看那一张脸? 他说这话时,目光扫过苏婉清,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审视。 虽然他承认,经过这么一番打扮,苏婉清几乎可以算是整个宴会上最漂亮的女人,可那又如何? 对于男人来说,关了灯都一个样。 他正想再说点什么,眼前忽然闪过一道残影。郑璐的拳头带着风声,直挺挺朝他脸上来了。 眼看就要砸中那副欠揍的嘴脸,手腕却被人猛地攥住。 那力道极大,只轻轻一推,郑璐就踉跄着后退,膝盖重重磕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璐璐!” 苏婉清的声音瞬间变调,她慌忙扑过去,蹲下身扶住郑璐的胳膊,指尖都在抖,“怎么样?疼不疼?” 几乎是同时,另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没事吧?” 是谢闫尘。 他问的是祝和光。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宴会厅门口。 郑璐挥拳的瞬间,恰好被刚从外面进来的谢闫尘撞见。 在他的地盘上,有人对他的朋友动手,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他甚至没看清动手的人是谁,只凭着本能拦了下来。 直到听见苏婉清的声音,他才猛地低头,看清了地上的人。 是苏婉清那个总护着她的朋友。 心头莫名一紧,一丝心虚悄然爬上。 第119章 别在这里闹事 谢闫尘喉间的话刚要出口,已被人抢在前面。 “婉清姐,你们这是做什么呀?” 苏婉宁的声音像裹着蜜的委屈,她踩着细高跟快步上前,眼尾泛着水光,像是被惊雷劈中般瑟缩了一下, “就算……就算心里对闫尘哥为我办宴会有想法,也不能在这种场合动手啊!” “平时在永方对我态度差点也就算了,可今天来的都是谢氏的高层,还有整个海城排得上号的人物。你们这样闹,让闫尘哥往后怎么在圈子里立足?” 苏婉清望着她,忽然觉得喉咙像被细沙堵住。 苏婉宁这张嘴,真是把软刀子玩得炉火纯青。 明明对前因后果一无所知,三言两语就给事情定了性。 明明她们才是被步步紧逼的一方,经她这么一说,倒成了寻衅滋事的恶人。 郑璐膝盖还在隐隐作痛,却猛地撑着地面弹起来,伸手就要去抓苏婉宁的头发。 这世上她最恨两个人,谢闫尘排第一,苏婉宁绝对稳坐第二! “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可谢闫尘岂会让她碰苏婉宁半分? 他长臂一伸,像护雏的鹰隼般将苏婉宁圈进身后,随即上前一步。 一米八五的身高往那里一站,即便面对一米七的郑璐,也透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尤其那双眸底翻涌着骇人的冷意。 苏婉清看得真切,只要郑璐今天敢碰苏婉宁一根头发,谢闫尘定会让她付出百倍代价。 她立刻上前一步,将郑璐牢牢护在身后,双眸像绷紧的弦,警惕地盯着谢闫尘:“刚才是你朋友先出言不逊,璐璐她才忍无可忍……” 她这一站,众人的目光才真正聚焦在两人身上。 她们竟穿着同一条晚礼服。 可同款礼服穿在两人身上,却是云泥之别。 苏婉清一米六八的身段像被量体裁衣般妥帖,肩颈的弧度,腰臀的曲线,每一寸都将礼服的妙处勾勒得淋漓尽致,多一分则艳俗,少一分则寡淡,仿佛这裙子本就是为她而生。 颈间空空荡荡,反倒衬得那份清冷如月光般纯粹,无需珠宝点缀,已是全场焦点。 反观苏婉宁,单看她穿这衣服确实还不错,可和苏婉清站在一起一比较,便显得处处局促。 只见她堪堪一米六的身高平时喜欢穿点内增高的鞋搭配上小香风倒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但如今穿着礼服,即便是穿着七八公分的高跟鞋,也只勉强与穿低跟鞋的苏婉清齐肩。 况且她的身材不如苏婉清,身段撑不起礼服的版型,腰间稍显松垮,像偷穿了姐姐衣服的小姑娘。 发型更是鲜明对比,苏婉清的发髻高高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天鹅颈,活脱脱一位遗世独立的女王。 苏婉宁的大波浪扎着半丸子头,虽显俏皮,却在气场上完败。 更别提她满身的红宝石首饰。 项链、耳环、手链、戒指一套齐全,单看华丽,可与苏婉清的素净一比,反倒像堆错了地方的珠宝盒,处处透着刻意,反倒衬得她分不清主次,越想亮眼越显杂乱。 苏婉宁本打着今晚艳压全场的算盘,早就安排了人在她们入场时制造动静,好让自己风光登场。 可此刻,众人的目光虽如期聚集过来,落在她身上的却多是微妙的打量。 撞衫已是尴尬,输得如此彻底更是难堪。 偏偏她不能在此刻表现出有一分一毫的嫉妒。 可即便她把指甲掐进了手掌里,也不能减轻此刻心中的半点怒火。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买到这条裙子的,会是苏婉清! 更没想到,平时看着普普通通的苏婉清,经过这样的一番打扮,即便是什么都不戴,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已经将精心装扮的她比了下去。 要不是要保持体面,苏婉宁恨不得马上回去把身上的礼服扯下来撕碎! 更可气的是,众人的议论声已经传入了她的耳朵。 “我的天,这撞衫撞得也太狠了吧?” “可不是嘛,这一对比,高下立判啊!早上苏婉宁还拿着红宝石戒指到处晃,现在看倒像是累赘了。” 几个永方的同事窃窃私语,旁边不认识她们的人立刻追问: “苏婉宁就是那个传学历很厉害,还跟谢总在谈的?这两位里哪个是她啊?” 其他部门的同事不认识她们,听见后不由得发问: “苏婉宁是那个学历很牛逼的那个吗?听说还在和谢氏集团的谢总谈恋爱,可......这俩谁是苏婉宁啊?” “是谢总身边那个吗?天哪,我心中的滤镜碎了,一直以为有钱的欣赏水平会很不一般,谁知道竟然喜欢一个这么没气质的!” “说起来,早上还有人传许总喜欢她?咱们许总那种清风霁月的人,怎么会看得上这种堆砌出来的艳俗?” “......” 议论声此起彼伏,全是对苏婉清的赞叹和对苏婉宁的贬低。 本就难堪的苏婉宁,此刻更觉得脸上像被扇了无数个耳光。 被谢闫尘护在身后本该是殊荣,此刻却成了更鲜明的对照,让她的窘迫无处遁形。 她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 这些话苏婉清自然也听见了,却没往心里去。 在她看来,用外表评判一个人是最浅薄的事,不会因夸赞沾沾自喜,也不会为贬低耿耿于怀。 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目光像拉满的弓,紧紧锁着谢闫尘。 只要他敢对郑璐动一根手指,她便是拼了命,也要和他纠缠到底。 她眼底的决绝像淬了冰的火,直直撞进谢闫尘眼里。 他心头猛地一震,那眼神里的疏离与敌视,根本不是看一个熟人,更像是看一个血海深仇的敌人。 “你......” 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句,“今天是阿宁的宴会,别在这里闹事。” 提到苏婉宁的名字,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身后,眸底瞬间漾开的温柔,像一层薄纱,轻轻盖住了周遭所有的议论。 转回头时,那层温柔尽数褪去,只剩下冰封般的警告。 今夜,他必须给苏婉宁一个完美的宴会。 谁都别想破坏。 第120章 不要命了? 苏婉清自己受多少委屈都能忍,可偏偏见不得郑璐因她受半分牵连。 谢闫尘方才那狠戾一推,力道重得像刻在她心上,此刻回想起来仍觉发紧。 她仰起头,视线笔直地撞向对面的人,字字清晰如冰珠落玉盘: “闹事的从来不是我们。你朋友先出言不逊,而后你动手推了璐璐。你们,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哦?” 谢闫尘眉峰微挑,眼底浮着几分嘲弄的弧度,“你想要什么说法?” “道歉。” 苏婉清的目光先落在祝和光脸上,语气没有半分转圜,“他先出言侮辱我,璐璐才动了气,可拳头根本没碰到他,他必须道歉。” 接着她转向谢闫尘,眉宇间燃着不容错辨的正气: “还有你,谢总。身为谢氏集团的掌舵人,不问青红皂白就对一个女孩子动粗,也该为你的行为道歉。” 最后,她的视线越过谢闫尘的肩膀,落在那抹躲闪的身影上: “她也一样。事情原委都没弄清就颠倒黑白,苏婉宁,你也该道歉。” 一连三个“道歉”,像三颗掷地有声的石子,砸得在场众人皆愣。 谢闫尘、祝和光、苏婉宁三人脸上的错愕尚未褪去,周围看戏的宾客已炸开了锅。 在场谁不认识谢闫尘? 谁不知道祝和光是祝家那位混不吝的小爷? 即便对苏婉宁不熟,也晓得她是今晚这场盛宴的主角。 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苏婉清,穿着一身亮眼礼服,却没半分根基,竟敢让这三位低头道歉? 方才还议论礼服的声音瞬间变了调,一道道目光像探照灯似的钉在苏婉清身上: “她谁啊?疯了不成?敢让谢总道歉?” “祝家那位出了名的桀骜不驯,能听她的?” “谢总为苏婉宁办这场宴,明眼人都看得出心思,怎么可能让心上人道歉?这不是胡闹吗!” “什么叫可能?他们早官宣了吧?我还见过谢总朋友圈发苏婉宁的照片呢!” 一个尖利的声音插进来,苏婉清听着耳熟,转头望去,果然是蔺诗和黄芝兰,两人正叉着腰站在人群里,明里暗里地煽风点火。 苏婉清唇角撇过一丝冷意。 这两人为了讨好苏婉宁,倒真是不遗余力。 不过也好,她们这番话,恰好给了她一个威胁谢闫尘的契机。 她挺直脊背,像株迎寒而立的翠竹,目光稳稳锁着对面三人。 苏婉宁是第一个回过神的。 她下意识想冲口而出“你做梦”,可眼角瞥见周围的目光,立刻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她往前挪了半步,轻轻拉住苏婉清的胳膊,声音软得像棉花: “婉清姐,我给你道歉,你别为难闫尘和阿光了好不好?他们身份不一样,让他们道歉,实在太委屈了……” “今天是我的主场,就当给我个面子,我来赔罪。” 话音刚落,恰好有端酒的侍从经过。 苏婉宁自幼酒精过敏,沾一点就浑身起红疹,严重时甚至会呼吸困难。 可此刻为了演足戏码,她竟径直端过酒杯,强忍着生理性排斥,仰头看向苏婉清:“婉清姐,还有这位朋友,对不起。是我们不对,我先干为敬。” “住手!” 一只大手猛地夺过酒杯,酒液溅出几滴在雪白的桌布上,像开了几朵凄厉的花。谢闫尘的眼神像燃着烈火,几乎要将整个宴会厅烧起来,他低吼道: “你忘了自己过敏?不要命了?” 苏婉宁这杯酒若是下肚,今晚的宴会就得立刻变急救现场。 从前在酒吧,哪怕是无酒精的饮料,谢闫尘都要亲自检查过才让她碰,旁人想敬酒,更是连她三尺之内都靠近不了。 此刻他护着苏婉宁的姿态,半分不假。 他转头看向苏婉清,眉头拧成死结,眼里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你非要闹到无法收场?” 苏婉清实在不懂。 这个男人为何永远只会说这句话? 爱或许会让人盲目,可总不能盲目到是非不分吧? 是他们先动的手,她瞥了眼郑璐胳膊上那片尚未消退的红痕,明明是他们理亏,她不过要一句道歉,这有错吗? 哪里算是“闹”? 苏婉清想要开口反驳,但她也知道,这些话和谢闫尘争论没用。 他认定的事实,又怎么会轻易改变。 于是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底的坚定像淬了火的钢,无声地宣告着绝不退让。 谢闫尘被她这眼神看得心头火起,字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苏婉清,你不要太过分 从前,谢闫尘很少叫她的名字,几乎只要是他看她一眼,她就会自动跑到他的面前去。 可一旦他叫她名字的时候,那就是他生气的时候。 那时候不管她有没有做错,可她也会第一时间道歉,只希望他不要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可现在,听着这三个字,苏婉清只觉得满心厌烦。 她迎上他的目光,眉宇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我只是在合理诉求。如果谢总不愿意,那我只好公布我的身份了。哦对了,离婚协议的程序文件还在我包里,一直随身带着。到时候,你亲爱的阿宁,恐怕就没法心安理得地开这场宴了,你说呢?” 结婚五年,这是苏婉清第一次如此强硬地威胁他。 谢闫尘的瞳孔骤然紧缩,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 他竟被苏婉清威胁了? 这个认知让他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你敢?” 苏婉清笑了。 今晚的装扮本就让她美得夺目,这一笑更是像骤然点亮的星辰,晃得人移不开眼。 可只有谢闫尘看得清,那笑容里藏着的讽刺,像细密的针,扎得他心头发狂。 她没说话,只是微微偏过头,目光越过谢闫尘的肩膀,意有所指地看向他身后的苏婉宁。 那眼神再明白不过。 只要她把“谢闫尘尚未离婚”的事捅出去,苏婉宁就会被钉在“小三”的耻辱柱上。 今晚来的都是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到时候苏婉宁别说开宴,能不能在这座城市抬头做人,都是未知数。 第121章 这样,你满意了? “苏婉清!” 谢闫尘的拳头捏得死紧,指节泛白如玉石,若不是周遭数十道目光像探照灯般聚焦着,他真想一把掐住她的脖颈,让她好好回忆一下,“谢太太”这个身份,她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她算什么东西? 也配拿这个身份威胁他? 当年若不是她横插一脚,站在他身边的本该是苏婉宁! 这些,难道她都忘了吗? 他瞪着她,藏在西装裤袋里的手攥得咯咯作响,骨缝间似有惊雷滚过。 比起谢闫尘眼底的惊涛骇浪,苏婉清只是抱臂而立,语调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话音刚落,她当着他的面,缓缓将手探进晚宴包。 指尖触到文件袋的瞬间,她抬眼扫过全场,唇角噙着浅笑,声音却比刚才抬高了几分,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想必各位还不认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谢……” “砰!” 半句话卡在喉咙里,谢闫尘已抓起那杯红酒猛灌下肚。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喉结滚动,一大杯烈酒被他一口闷尽,喉间的灼痛感都压不住眼底的怒火。 平日里从容不迫的脸上,此刻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连眼尾都泛着不正常的猩红。 他将空酒杯重重搁回侍从的托盘,力道之大,震得旁边几杯酒晃了晃,险些倾翻。 “对不起,刚才是我冲动了。” 细听便会发现,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出来的,带着咬牙切齿的隐忍。 “这样,你满意了?” 他阴沉着脸,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谢闫尘阴沉着脸问道。 苏婉清眉梢微挑,算是默认。 随即,她的目光转向一旁的祝和光:“该你了。” 祝和光正抱臂倚在廊柱上看戏,嘴角还挂着看好戏的弧度。 认识谢闫尘二十七年,他从未见过这位天之骄子对苏婉宁以外的人低头,更别说道歉。 刚才他还笃定谢闫尘会当场掀桌,没成想现实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他怔了怔,难以置信地看向谢闫尘:“你疯了……” 谢闫尘却只是冷冷瞥他一眼,吐出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道歉。” 祝和光瞬间明白了。 定是苏婉清拿什么拿捏住了谢闫尘。 他眼中掠过一丝嫌恶,果然,这女人根本不像表面看着那么简单。 眼看要离婚了,连伪装都懒得做了? 但眼下显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他咬了咬牙,也从托盘里取了杯酒一饮而尽,然后用指腹擦了擦唇角,漫不经心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那语气里的敷衍,连旁人都听得出来,分明是在打发叫花子。 郑璐气得肺都要炸了,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理论,却被苏婉清一把拉住。 她轻轻摇头。 想让这两个心高气傲的男人真心道歉,本就是奢望。 能逼他们吐出这三个字,已经是极限。 再纠缠下去,只会把事情闹得更难看,得不偿失。 “还有一个。” 苏婉清朝苏婉宁的方向微抬下颌,目光淡淡一扫,那姿态里的不容置喙,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分量。 “你不要太过分了!” 谢闫尘的指节捏得发白,骨缝里都透着隐忍的怒意。 她闹了这么久,不就等着他低头道歉吗? 苏婉宁刚才是急了些,可哪句话不是实情? 这场闹得人尽皆知的闹剧,难道苏婉清就真的半点错处都没有? 祝和光本就看她不顺眼,若不是她处处透着挑衅,祝和光怎会撕破脸说出那些话? 况且,他和祝和光都已经放低姿态道了歉,现在还要逼苏婉宁低头? 有这个必要吗? 今天,可是他们的主场! 厉色如冰碴般从谢闫尘眉宇间迸出,几乎要将眼前的人凌迟。 可苏婉清依旧是那副模样,双臂环在胸前,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唇边噙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眼底的光却比寒铁更硬。 那分明是在说,三个,一个都不能少。 谢闫尘的目光撞进她眼里,瞬间读懂了那层意思,心头的火气“轰”地窜高了三尺。 他猛地倾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苏婉清!你疯了是不是?咱们还有二十五天就离婚了!非要把路走死,不给自己留半分余地?” 等离婚后,她苏婉清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今晚若是真把他逼到绝路,日后他有的是手段让她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 苏婉清眼皮都没抬一下,唇瓣轻启,只吐出两个字,清晰得像冰锥砸在地上:“道歉。” 谢闫尘只觉得眉心突突直跳,一股暴戾的冲动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真想撕碎她这副永远高高在上的清冷模样! 她凭什么? 凭什么在他面前如此趾高气扬? 她到底凭什么! 二人僵在原地,空气仿佛都凝固成冰。 围观的人群像潮水般越涌越多,交头接耳的私语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这场对峙牢牢困在中央。 苏婉宁站在谢闫尘身后,听不清两人咬着牙交换的只言片语,却能清晰看见。 一向自持的谢闫尘竟被苏婉清逼得眼尾泛起红潮,那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她心头猛地一沉,齿尖狠狠掐进掌心。 这绝不是好兆头。 谢闫尘对苏婉清,本该是从前那般淡漠如霜,任她如何翻腾都掀不起半分波澜才对。 可现在,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几乎要破眶而出。 那是被激怒的火焰,是不甘的执拗,甚至……是她最恐惧的在意。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动了情绪,便是心湖投下石子的开始。 她绝不能让这颗石子生根发芽! 苏婉宁猛地吸了口气,眼眶瞬间红得像浸了血。 她拨开谢闫尘的胳膊上前,膝盖一弯,竟朝着苏婉清深深鞠下躬去,腰脊弯成一道屈辱的弧线。 “婉清姐,” 她的声音哽咽着,带着刻意放软的颤抖,“我也给你道歉。刚才是我糊涂,没弄清原委就乱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苏婉清,语气里满是恳求: “今晚的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再为难闫尘了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私下慢慢说,你看……”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围乌泱泱的人群,那些探究、嘲讽、看好戏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身上。 “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传出去对谁都不好啊。” 墙上的时钟指向七点五十五分,宴会厅里的宾客早已按捺不住好奇,纷纷涌到门口张望。 刚到的车辆也停在路边,下车的人站在原地观望。 无形之中,竟在入口处围出一片空旷的“舞台”,将他们三人的纠葛赤裸裸地暴露在聚光灯般的视线里。 苏婉清的目光扫过苏婉宁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她要的从来只是一句道歉,管她真心还是假意,只要说出口,便够了。 第122章 我只会在你身边,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 听见了想要的话,苏婉清便适可而止,不再多言。 她扶着郑璐,对谢闫尘和苏婉宁说道:“祝你们今晚玩得开心。” 话音落,苏婉清便带着郑璐准备离开。 转身时,她的背部不经意间展露在谢闫尘眼前。 即便和苏婉宁穿着同样的礼服,谢闫尘早就知道苏婉清背后是什么样子,但还是不由自主的被她的背影吸引。 深V领口如一道利落的剪影,从肩胛骨下方斜斜收向腰窝,将背部的线条切割得利落又暧昧。 上方是微微凸起的肩胛骨,像蝶翼收拢时的弧度,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下方是腰侧凹陷的曲线,与V领的尖角形成呼应,像被精心打磨过的玉弧,每一寸起伏都藏着张力。 腰间硕大的蝴蝶结系在纤细的腰肢上,在谢闫尘眼中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苏婉清素来有健身的习惯,背部线条尤为流畅优美,再衬着光滑白皙如瓷的肌肤,随着她离去的身影,谢闫尘的目光不由得凝滞了一瞬。 “谢总,宴会该开始了。” 王正真抬手看了看表,适时上前提醒后,谢闫尘才回过神来。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视线却没从苏婉清身上收回。 扫视一圈,却见场上几乎所有男人的目光都和他一样被苏婉清摇曳生姿的背影吸引。 一股莫名的烦躁感骤然涌上心头。 苏婉清从前从不穿这类衣裳,他也从未想过,她的身材竟比想象中出众这么多。 她一定是故意的。 谢闫尘抿紧了唇,脸色沉了沉。 但这份笃定很快被疑虑取代。 这件礼服价格不菲,他却并未收到扣款通知。是谁为她买的? 不远处,许江终于摆脱了烦人的应酬,转身朝苏婉清的方向走来。 在谢闫尘看来,今晚的许江身着深蓝色西装,系着同色系领带,头发也精心打理过,整个人透着一股淡淡的矜贵。 周遭明明人潮涌动,谢闫尘眼中却仿佛只剩下苏婉清,以及正朝她走去的许江。 两人衣色相衬,外在条件更是相得益彰,瞧着竟格外般配。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冒了出来。 顿时,他感觉自己的呼吸一滞,一种烦闷感如同汹涌的海水一般朝他涌了过来。 苏婉清和许江......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不愿苏婉清与许江走得太近,下意识便要朝苏婉清迈步。。 脚步刚动,便察觉身后有一双手攥紧了他的衣角。 回头,便对上了苏婉宁几乎惨白的脸。 她什么都没说,可眸光中却带着乞求。 “不要走。” 他看懂了她眼里的话。 谢闫尘脚步一顿,这才惊觉自己又一次被苏婉清牵动了心神,险些将苏婉宁抛在脑后。 他不禁咬了咬牙,再抬眼时,投向苏婉清的目光已染上几分怒意。 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不过短短几日,他竟变得如此在意她? 这在从前,是绝无可能的事! “闫尘......” 苏婉宁的声音带着几分破碎的脆弱。 她敏锐地捕捉到谢闫尘的情绪,心中的不甘几乎要溢出来。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今天,她第二次涌起如此强烈的患得患失。 苏婉宁望着苏婉清的背影,又看向谢闫尘那若有所思的神情,下唇几乎要被自己咬出血来。 难道她精心布下的局,就要这样功亏一篑了吗? 不可能! 她才是谢闫尘心中的白月光! 她捂着心口,柔弱地咳了两声,总算将谢闫尘的目光重新拉了回来。 “不舒服?” 他二话不说,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为苏婉宁披上,柔着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问到。 谢闫尘的衣服上有他的专属气味,这味道令苏婉宁忍不住抬手将衣服拢了拢。 她很想质问谢闫尘,可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 一旦做了,那就是她输了。 她垂下眼来,睫毛轻轻颤了颤,最终还是抬起头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来摇了摇头: “我没事的,闫尘哥你要是......要是想去婉清姐的身边的话,就去吧,我没关系的。” 她故作坚强的样子,足以让所有男人心动。 谢闫尘也不例外。 “别胡说,我只是不高兴她欺负你,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想法。” 他伸出手去将她的手牵起来,不顾众人的眼光,与她十指紧扣。 “我只会在你身边,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 他郑重的承诺道,眼中的光几乎柔得能够滴出水来。 可若是仔细看他的表情,就会发现他脸上有一丝不自然,那是被人看穿后的心虚。 苏婉宁看出来了,却并没有戳穿。 不论如何,今晚是她的宴会,这个体面,谢闫尘不会不给她。 另一边,许江在熙攘人群中,目光几乎是瞬间就锁定了苏婉清。 她正和郑璐躲在角落,漫不经心地拈着精致的甜点,偶尔抿一口香槟,对周遭那些毫不掩饰的探究目光恍若未觉。 苏婉清没有显赫的身份傍身,方才与谢闫尘等人的对峙,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上位者懒得与小人物计较的插曲。 可即便如此,她今晚的光彩也实在夺目。 眉梢眼角的每一丝弧度,举杯时皓腕翻转的轻捷,都像无形的磁石,牢牢吸住在场所有男人的视线。 哪怕只静静立在角落,也自带一种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引力,成了暗处窥探者心照不宣的焦点。 许江眼角余光瞥见几个男人已蠢蠢欲动,脚步下意识加快,正想穿过人群走到她身边,台上忽然传来谢闫尘的声音。 他顿住脚步回头,只见谢闫尘与苏婉宁并肩站在聚光灯下,姿态亲昵得刺眼。 “欢迎各位莅临今晚的宴会。想必大家都已知晓,今晚这一席,是我特意为阿宁,也就是苏婉宁小姐准备的入职宴。” 念到“阿宁”那两个字时,他的语调里漫出一丝刻意藏过却仍显端倪的温柔,目光更是不由自主地落向身侧的人,仿佛那两个字是含在舌尖温过的,才轻轻吐出来。 “没什么规矩要守,更不必拘谨。大家尽管放开了吃喝玩乐,务必尽兴。毕竟,这是为她庆的事,总不能让她觉得怠慢了。” 话音落,全场掌声雷动。 尤其是永方集团那几个围在附近的同事,激动得脸都红了,站在苏婉清身旁时,那股子兴奋劲儿几乎要溢出来,倒像是在参加一场盛大的婚宴,而非简单的入职宴。 第123章 苏婉清是我的 看着台上那对姿态亲昵的身影,苏婉清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 她在角落慢条斯理地拈着甜点,抿着香槟,神情自若得仿佛台上的喧嚣与自己毫无干系。 可身旁的郑璐早已按捺不住,气得指尖发颤,胸口剧烈起伏,只差没当场叉腰发作。 “谢闫尘这操作也太绝了!朋友圈官宣还不够,热搜上闹得人尽皆知,这也就算了,我当他是有钱人不食人间烟火!” 郑璐压低声音,语气里的火气几乎要喷出来,“可现在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那女人腻在一起,这不是明摆着把你的脸按在地上碾吗?” 她攥着拳看向苏婉清,满眼急切:“清清,你真就一点不生气?他这根本是不把你当回事!” 苏婉清正细细嚼着手里的小蛋糕,闻言抬眼望向台上,视线却毫无预兆地撞上了谢闫尘投来的目光。 她心头微顿,眨了眨眼的功夫,男人的视线已迅速移开,仿佛方才那一眼只是错觉。 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苏婉清耸了耸肩,毕竟有苏婉宁在,谢闫尘才不会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我和他都已经在走离婚程序了,有什么好生气的?犯不着。” 她将手里没吃完的蛋糕递向郑璐,语气淡然,“这抹茶慕斯味道不错,尝尝?” 郑璐盯着她递来的蛋糕,眼角抽了抽,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猛地瞪大眼,指着她结结巴巴道:“你……你你……” “你现在居然一点都不伤心了!” 她憋了半天,总算把这句关键话说了出来。 苏婉清本以为她要说什么,听见这话反倒笑了笑,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清明:“是啊,不伤心了。” 今天清晨,看着谢闫尘抱着苏婉宁毫不犹豫离开的那一刻,她就彻底确定了。 对这个男人的爱意,已经在心底彻底熄灭。 所以此刻再看他为苏婉宁做这些事,心里只剩一片平静,连半分酸涩都无。 情劫已过,往后的日子,好好工作,陪着谢可欣长大,便足够了。 另一边的许江,正穿过熙攘的人群朝这边走来。 一路上遇到不少永方的员工,众人见了自家总裁,个个激动不已,纷纷围上来搭话。 即便他只是敷衍着回应几句,等走到苏婉清身边时,也已过了十分钟。 “清清。” 他轻声唤她,语气温和,“我刚听说,你和苏婉宁又起了争执?” 许江的出现本就像在人群里投下了颗石子,此刻见他径直走向苏婉清,还叫得这般亲昵,方才还在热议谢闫尘的众人顿时来了精神,纷纷侧目。 尤其是苏婉清同部门的同事,更是惊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什么情况?许总和苏婉清认识?” “听这称呼,不止认识吧,看着还挺熟悉!” “靠,难道苏婉清背后的靠山是许总?” “你疯了?要是真有这层关系,她还能只是个实习生?” “可早上许总不是为了苏婉宁跟谢总起冲突吗?难道是来给苏婉宁撑腰的?” “不对啊,这架势怎么看都不像……” 窃窃私语在人群中蔓延,无数道目光在苏婉清和许江之间来回逡巡。 苏婉清朝许江极轻微地摇了摇头,示意他注意场合。 公司里本就有人揣测她是走后门进来的,对她颇有微词,即便她也想尽快摆脱这种局面,却只想凭自己的能力证明,不愿被人戳着脊梁说靠关系。 “抱歉许总,” 她语气平静,刻意拉开了距离,“刚才是我没控制好情绪,失了分寸,明天我会提交检讨报告。” 许江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颔首应下。 他向来知道,苏婉清在工作上最忌讳旁人插手,如今正是她进公司的第一道考验,既然她不愿自己介入,他便尊重她的选择。 “许总倒是很关心员工的动态。” 一道带着冷意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原本该在台上的谢闫尘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身边竟破天荒没跟着苏婉宁。 他双手垂在身侧,站在离两人一米远的地方,嘴角噙着一抹凉薄的笑意,眼神里的嘲弄几乎毫不掩饰,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戏。 苏婉清不动声色地估算了下从台上到这里的距离。 不算太远,但要穿过这么密集的人群,总需费些功夫。 他刚还在台上致辞,怎么转眼就到了这里? 直到视线落在他那双笔直修长的腿上,她才稍稍了然。 腿长确实占优势,走得是快。 她抬眼的瞬间,谢闫尘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尴尬。 他本该陪着苏婉宁去应酬敬酒,可方才在台上,眼睁睁看着许江走向苏婉清时,一股从未有过的心慌猛地攥紧了心脏。 他说不清自己在怕什么,可只要想到那两人单独相处的画面,心底就会窜起莫名的戾气,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他们隔开。 于是他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匆匆离开了苏婉宁身边。 苏婉清的目光并未在他身上多做停留,自然没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尴尬。 但许江却将谢闫尘脸上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同为男人,他瞬间便察觉到对方周身那股压抑的戾气,以及眼底极力掩饰却仍泄露出来的嫉妒。 谢闫尘这么急匆匆地赶来,是怕自己把苏婉清抢走? 意识到这一点,许江方才因被苏婉清“推开”而略沉的心情,忽然明媚起来。 他迎着谢闫尘的目光,脸上依旧是温和从容的笑,语气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深意:“我并非对所有员工都这样。” 话没说透,谢闫尘却瞬间懂了。 他只对苏婉清如此。 这赤裸裸的挑衅像根针,狠狠扎在谢闫尘心上,让他几乎要按捺不住冲上去撕碎对方那副虚伪笑容的冲动,想抓着对方的衣领嘶吼:“苏婉清是我的!” 他的目光在许江脸上凝滞了几秒,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无声的火花噼里啪啦炸开,硝烟味弥漫在空气里。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色西装、大腹便便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他显然喝多了,脚步虚浮,眼神迷离,脸上却挂着不怀好意的笑,那双黏在苏婉清身上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地透着猥琐的光。 “哟,这位美女长得可真标志,” 他打了个酒嗝,语气轻佻, “打你一进宴会厅我就瞅见你了。哪个公司的啊?不管在哪儿干活都别干了,跟哥混,保你这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福!” 他一边说,一边踉跄着朝苏婉清逼近,浑然没注意到身旁那两个跺跺脚就能让海城抖三抖的男人,此刻周身的气压已瞬间降至冰点,眼底已然淬了冰。 第124章 我要当面问问 就在男人的咸猪手即将触碰到苏婉清的瞬间,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那力道之狠,仿佛要将他的骨头捏碎在掌心。 四目相对的刹那,谢闫尘与许江竟生出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只一个眼神交错,两人同时发力,将男人的手臂朝反方向狠狠掰去。 “啊!!!” 凄厉的惨叫如同被屠夫按住的猪猡,骤然划破宴会厅里悠扬的乐声。 那声音里的痛苦太过尖锐,让周围觥筹交错的宾客都惊得停下动作,纷纷侧目看来。 但这远未结束。 郑璐瞅准男人双手被死死钳制的空档,右拳带着风声直捣而出,结结实实砸在他的脸颊上。 “砰!” 闷响过后,男人的脑袋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猛地向后仰去,若非被谢闫尘和许江死死拽着胳膊,此刻怕是早已狼狈地摔在地上,啃一嘴地毯的绒毛。 “我操你大爷!” 男人晕乎乎地甩了甩头,鼻血顺着鼻孔瞬间涌出,在嘴唇上洇开刺目的红。 他甚至没看清动手的是谁,污言秽语已先一步冲口而出。 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手腕上传来的剧痛与脸颊的麻胀交织在一起,让他本就油腻的脸扭曲成一团,活像个被揉皱又强行展开的纸团,丑陋得让人不忍卒睹。 “喝了点猫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也敢在这里动手动脚!” 郑璐将苏婉清护在身后,杏眼圆瞪地怒斥着。 她认得这个男人。 安和公司的市场总监李茂。 上次他作为合作方代表来永方谈判时,那双黏在人身上的眼睛就让她浑身不适。 那时她只是作为技术部代表讲解算法,讲完便匆匆离场。 后来听同事说,他仗着合作方的身份,故意给同去谈判的女同事灌酒,等对方醉得迷迷糊糊,竟想把人拖去早已开好的酒店房间,美其名曰“深夜谈合作细节”。 若非同行的男同事发现不对劲,当场撂下狠话中止谈判,强行将人带回,后果不堪设想。 这种败类竟然也能混进这场宴会?郑璐心头火起,忍不住剜了谢闫尘一眼。 果然,跟他有牵扯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她回头看向苏婉清,声音不自觉放软了些:“没吓到吧?” 苏婉清轻轻摇头。 男人的手根本没碰到她就被拦下了,身体上并无大碍,只是被那种充满侵略性的目光盯着时,心底泛起的寒意实在让人不适。 “妈的!老子看上你是给你脸了!知道我是谁吗?敢让手下人动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抓你们!” 李茂还在那里叫嚣,被鼻血糊住的嘴唇开合间,唾沫星子混着血丝溅出来。 他那对贼溜溜的老鼠眼仍死死黏在苏婉清身上,仿佛到了这时候,还没看清眼前的处境。 “我可是谢总请过来的贵宾!不是你们这些普通的打工人能够比拟的身份!我和谢总和永方都有重要的合作要做!你们今天敢动我,明天我就能让他们把你们炒鱿鱼!” “还不给我放手!” 李茂扭曲着身体威胁道,仿佛这样就能够把钳制住他的人吓住。 在他眼中,苏婉清此刻那略显惊慌的样子就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猫,即便被郑璐用身体挡住,也无法遮住她的万般光芒。 李茂玩过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有的是主动贴上来的莺莺燕燕,有的是被他用些手段半哄半逼得就范。 玩得多了,他早觉得女人都一个样,无非是皮囊不同,骨子里的贪慕虚荣没什么两样。 可直到苏婉清出现在视野里,他混沌的脑子突然像被重锤砸过。 只要能得到这个女人,之前那些莺莺燕燕,他一个都不会再碰。 他甚至荒唐地觉得,自己会对她好,好到让她忘了所有不快。 方才苏婉清和谢闫尘对峙的画面,他在角落里看得一清二楚。 那女人虽得了句道歉,可谢闫尘那副敷衍模样,明摆着没把她放在眼里。 李茂心里冷笑,这女人的身份地位,看来也不过如此。 可若是成了他的人,那就不一样了。 谢闫尘再横,也得看在安和每年带来的上千万利润份上,给他几分薄面。 到时候,谁敢给她气受? 他这分明是在帮她,这女人却不知好歹! 李茂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嘴唇,混着血丝的腥甜在舌尖蔓延。 他眯起眼,死死盯着苏婉清,眼底的愤怒里竟还翻涌着一股病态的兴奋。 等下,他非要把这副清冷的架子彻底撕碎,让她跪在地上求饶,才能解了此刻的窘迫。 “哦?是吗?” 一道阴冷的声音突然从右侧响起,像淬了冰的刀子,直扎进李茂的耳膜。 他愣了一下,僵硬地转过头,正好对上谢闫尘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那里面翻涌着的阴鸷与戾气,让他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谢闫尘比他高出大半个头,就那么静静站在右侧,微眯的眼缝里泄出的寒光,像在看一只碍眼的蝼蚁。 李茂这才后知后觉地低头,赫然发现,刚才死死钳住自己右手的,竟然是谢闫尘的手!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直冲头顶,他猛地看向左侧。 李茂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许总? 难道是永方那位说一不二的总裁,许江? 他那对小眼睛在谢闫尘和许江之间来回打转,彻底懵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两位大佬,也看上了这个女人? 不对啊……刚才谢闫尘身边明明还牵着另一个女伴…… 就算是李茂这种三观扭曲的人,也万万想不到苏婉清和眼前这两人的关系。 但眼下显然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挤出一抹谄媚的笑,声音都带着颤:“哎呀,谢总,许总,您们也在这儿呢?” 他顿了顿,眼珠一转,竟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猥琐笑容,抬着下巴朝苏婉清的方向努了努嘴: “难道……你们也看上这女人了?早说啊!您们二位看上的,我哪敢凑这个热闹?” 他挤眉弄眼,语气里满是自以为是的熟稔:“都是男人,我懂,我懂!这女人确实带劲,你看那小腰细的……啧啧,真要是到了床上……啊!!!” 污言秽语还没说完,两只手腕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像是骨头被生生碾碎! 李茂惨叫一声,拼命想抽回手,却被钳制得纹丝不动。 下一秒,只听“咔嚓”两声轻响,他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去,“咚”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两条胳膊以诡异的角度垂在身侧,如同被硬生生掰断的枯枝,再动弹不得分毫。 “王正真。” 谢闫尘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不加掩饰的滔天怒意: “去查清楚,这是哪家公司养的疯狗。把他们总裁给我‘请’过来,我倒要当面问问,是怎么教下属的。” 第125章 苏婉宁慌了 这边的动静早已惊动全场。 谢闫尘与许江本就是场中最受瞩目的存在,两人同时出手钳制一个陌生男人,本就足够吸睛。 再加上李茂那几波杀猪般的嚎叫,几乎将所有宾客的目光都拽了过来,连悠扬的音乐都仿佛被这阵仗惊得弱了几分。 “快看!那男的想调戏美女,被谢总和许总逮个正着!” “谢总的脸色也太吓人了吧?跟被人抢了心头肉似的。” “可不是嘛!我在谢氏待了快十年,从没见过他动这么大肝火,就算当年项目黄了几千万,他脸都没这么黑过。” “这女的……不就是刚才让谢总当众道歉的那位?我怎么瞅着,谢总对她有点不一般啊?他俩认识?” “刚才谢总还拦着不让她自我介绍呢……” “说起来,谢总不是早结婚了吗?这该不会就是那位传说中的……” “什么意思?谢总给别的女人办宴会,正牌老婆还亲自到场?” “我的天,这是什么年度抓马大戏!那苏婉宁算什么?” “还用说?小三呗!” 议论声像潮水般漫开,起初还压着嗓子,到后来竟有人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那些隐约知道些内情的,更是添油加醋地往外抖着信息。 这些话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苏婉宁的耳朵里。 刚才谢闫尘只丢下一句“有事”便匆匆离开,她心头那点不安就没断过。 可她总觉得,谢闫尘不会在这种场合让她难堪。 直到转身看见他重新站回苏婉清身边,那股护犊子的架势,几乎要将她的眼睛灼穿。 指节被捏得发白,喉间猛地涌上一股腥甜。 她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把下唇咬出了血,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又苦又涩。 四周投来的目光像探照灯,有好奇,有鄙夷,有看好戏的…… 她却只能僵在原地,连抬手捂脸的力气都没有。 “想什么呢?” 祝和光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漫不经心的笑,眼底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 “旁人的闲言碎语罢了,何必当真?闫尘心里谁最重,你还不清楚?你陪了他二十年啊。” “可苏婉清也陪了他五年……” 苏婉宁喃喃着,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在里面打转。 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慌了。 她忽然觉得,谢闫尘这个男人,她好像真的抓不住了。 一股铺天盖地的悔意涌上来。 或许五年前那次任性的试探,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当年苏国兴就劝过她:“别去赌人心,人心是最经不起赌的。” 可她偏信谢闫尘的感情能经得住任何考验。 现在……是报应来了吗?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脚步踉跄着差点栽倒。 祝和光赶紧伸手扶住她,语气难得沉了下来: “阿宁,这都是苏婉清的把戏!她要是真跟闫尘情深似海,这阵子闫尘会天天来陪你?” “五年是不短,要说闫尘对她一点感觉没有,我不敢打包票。但我敢保证,在他心里,你永远比苏婉清重要。” 他扶住她的肩膀,目光诚恳:“我们是朋友,闫尘是我兄弟,你连我都不信?” “他要是心里没你,还会跟苏婉清提离婚吗?” 这话像一剂强心针,狠狠扎进苏婉宁的心里。 她死死咬住出血的下唇,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是啊,人心都是肉长的,苏婉清那么会装可怜,五年时间,谢闫尘怎么可能一点不动心? 可五年又算什么? 比得上她的二十年吗? 她好不容易才回来,绝不能让苏婉清那个贱人抢走属于她的一切! 闭了闭眼,深吸几口气,再睁眼时,眼底的怯懦早已被坚定取代。 她冲祝和光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我知道了,谢谢你。” 随后提起裙摆,踩着优雅的步子,一步步朝谢闫尘走去。 “闫尘哥。” 她轻轻唤了一声,目光精准地捕捉到谢闫尘身体那一瞬间的僵硬。 心头顿时一喜。 若是他对自己毫无波澜,又怎会有这般反应? 这场较量,本就该有挑战性才有意思。 她要的,就是谢闫尘哪怕对苏婉清动了点心思,最终还是会被她牢牢吸引。 他最终的选择,只能是她! 还有那个许江! 苏婉宁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厌恶。 不管许江和苏婉清什么关系,她都有信心让他像谢闫尘一样,为自己着迷。 毕竟,她从来都不是普通人。 这世界本就该围着她转。 苏婉清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连跟她同台竞技的资格都没有,她根本没必要怕! 脸上的笑容越发温婉得体,她上前一步,自然地挽住谢闫尘的胳膊,柔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随即,在全场或明或暗的注视下,她转向苏婉清,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清:“姐姐,你没事吧?” “姐姐”两个字落地,刚才还在窃窃私语“小三”的宾客们,眼神瞬间变了。 原来这是苏婉宁的姐姐? 怪不得谢总会这么上心。 要讨好未来的妻子,小姨子自然得好好关照。 这么一来,之前的种种怪异,似乎都有了合理解释。 苏婉宁刚走过来时,谢闫尘便已从刚才的暴怒中抽离出来。 想起自己先前对她撒的谎,眼神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喉结滚动着想说些什么。 “闫尘哥,不用说。” 苏婉宁轻轻摇头,语气里满是体贴,“我相信你。” 这五个字像重锤,狠狠砸在谢闫尘心上。 他心中巨震,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怔怔地看着她,下意识地反握住她的手,力道不自觉收紧了几分。 地上的李茂本以为自己彻底完了,听见苏婉宁这声“姐姐”,眼睛瞬间亮了。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连滚带爬地朝苏婉宁的方向挪过去,胳膊脱臼的剧痛都忘了大半。 “婉宁小姐!婉宁小姐!” 他涕泪横流,混着鼻血糊了一脸,“这位……这位是您姐姐?就是那位从小养在乡下,后来才认回来的那位吧?” “我听说过她!我真的听说过!” 他急忙表忠心,生怕慢了一步, “我就是……就是太喜欢她了,想追求她,可能动作急了点,让谢总误会了!您帮我跟谢总求求情,我真不是故意的,求谢总高抬贵手啊!” “我们老总去外地出差了,这次才让我代他来的!您看在我们公司跟谢氏还有合作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他一边磕头一边喊,声音里满是谄媚: “我是真心喜欢这位小姐的!就算听说她连小学都没读完也没关系,我一点都不嫌弃!我想娶她!你们要多少彩礼都行!我年薪上百万呢,她跟着我绝对不会吃亏的!我对她是一见钟情啊,苍天可鉴!” 第126章 没亏待过 李茂这番话,像一颗点燃引线的炸弹,在宴会场中央轰然炸开。 原本聚焦在苏婉宁身上的目光,瞬间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齐刷刷砸向苏婉清。 那些眼神里混杂着探究、疑惑,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鄙夷。 好好的苏家女儿,怎么会被扔在乡下,连小学都没念过? 这分明是糟践人啊。 苏婉宁脸上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不悦。 李茂这话太过粗鄙,差点打乱她的节奏。 但她很快敛起情绪,上前看似温柔地扶住李茂,声音轻得像羽毛: “这位先生,您说的这些我听不懂呢。” 她垂着眼帘,语气软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当年是姐姐身体弱,乡下环境更养人,才特意送去的。我们苏家每年都打了不少钱过去,从未短过她用度。至于读书的事……我们也很困惑呢。”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周围,一脸无辜,“但我们真的没有亏待过她。” 苏婉清看着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冰冷的讽刺。 是,苏家是打了钱。可那些钱,从来没沾过她的边。 苏家从没想过要查证钱的去向,更不在意她过得好不好。 在他们眼里,只要把钱打出去,就算仁至义尽了。 就连养父养母卷着钱跑路后,苏家也从未过问过她的死活。 直到她成年,他们才想起有这么个女儿,跑来认亲。 若是这也叫“没亏待”,那她确实无话可说。 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 她已经有了真正在乎她的家人,母亲的骨灰也早已被她接回身边。 至于苏家……随他们去吧。 苏婉清面上依旧平静,身旁的郑璐却早已按捺不住,猛地往前一步: “苏婉宁你说的是人话吗?没亏待?这种鬼话你也说得出口!” “璐璐!” 苏婉清加重音量,拉了一把郑璐,冲她使了个眼色。 苏婉清加重语气拉住她,朝她递了个眼色。 这场合,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把过去的伤疤撕开给人看,不过是在自己的伤口上再撒把盐。她不愿意。 郑璐本想据理力争,可看到苏婉清眼底的恳求,又扫了眼四周越聚越多的人群,才不情不愿地闭了嘴,只是那撅着的嘴角,依旧明晃晃写着不满。 李茂的小眼睛在苏婉宁、苏婉清和郑璐之间转了一圈,这点猫腻哪瞒得过他? 但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弯弯绕绕,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是是是,苏家这么大的家族,怎么会亏待女儿呢?是我说错了!” 他顺着苏婉宁的力道想站直,可脱臼的胳膊根本使不上劲,只能像个断了线的木偶般半跪在地,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婉宁小姐,您就跟谢总求求情,我对苏小姐是真心实意的,绝不是一时兴起!您让谢总别找我们总裁,不然我这工作就没了,到时候……到时候怎么给您姐姐幸福啊?” 他搓着手,眼神黏在苏婉清身上,话里的贬低毫不掩饰: “您看啊,您姐姐这身份,在海城想找个合适的人家不容易吧?谁会娶个连小学都没读过的呢?我这条件,年薪百万,已经是顶好的了,她跟着我绝对不吃亏!”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自以为是的“真心”,却字字像针,扎向苏婉清的痛处。 偏偏这些话,正中苏婉宁下怀。 她打量着李茂。 长脸,眯缝眼,塌鼻子,薄嘴唇,皮肤黝黑,看着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跪在地上显不出身高,但瞧着撑死也就一米七。 论样貌论气度,都是下等货色。 可这样的男人,配苏婉清正好。 苏婉宁眼底闪过一丝算计,面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转头看向谢闫尘: “闫尘哥……今天是我的入职宴,我不想因为这些事扫了大家的兴……” 她语气轻柔,带着恰到好处的退让,“而且,他或许也不是故意的?有时候爱一个人,确实会用错方式,就像当年……” 话说到一半,她故意停住了。 谢闫尘却瞬间想起了当年苏婉清为了嫁给他,不惜把苏婉宁逼走换了新娘的事。 脸色骤然变得复杂,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他和苏婉清终究有过一段过往,就算要离婚,他也没想过要她过得太狼狈。 他甚至私下想过,等离婚后,帮她找个靠谱的人,安稳过下半辈子。 更何况,他根本不信李茂的鬼话。哪有人见一面就喊着要娶的? 分明是见色起意! 刚才那只咸猪手朝苏婉清腰上伸的瞬间,他看得清清楚楚! 这种没底线的男人,也配说“喜欢”? 谢闫尘心里有千万句反驳的话,可对上苏婉宁那双带着期盼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今天就算了。” 他看向李茂,声音冷得像冰,“下次别再让我看见你,滚。” 李茂眼里瞬间迸出狂喜,连滚带爬地磕头:“谢谢谢总!谢谢谢总!” 苏婉清难以置信地看向谢闫尘。 刚才他出手阻止李茂时,她心里确实掠过一丝暖意,即便早已对他没了爱意,那一刻的维护还是让她有些动容。 可现在,他明知道李茂在撒谎,却因为苏婉宁一句话就轻易放过…… 她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随即又缓缓松开。 算了。 她并没有受到实质伤害,李茂也落得个胳膊脱臼的下场,真要追究下去,也未必能讨到什么公道,反倒让自己更难堪。 苏婉清垂下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 再抬眼时,她只想拉着郑璐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那婉宁小姐,我想求娶您姐姐的事……” 李茂还不死心,目光像黏在苏婉清身上似的,又追问道。 他是真的被苏婉清迷住了。 在他那点浅薄的认知里,从未见过如此清冷又惊艳的女人,光是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他心神荡漾。 苏婉宁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尴尬,看看苏婉清,又看看谢闫尘,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谢闫尘心里烦躁得像有团火在烧。 苏婉清身边有过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李茂这种货色? 这简直是痴心妄想! 可他们结婚的事还没公开,离婚也还未说。 旁人哪知道这些。 但今天毕竟是苏婉宁的宴会......强压下心底的躁郁,冷冷开口:“这种事你们自己私下商量就行了。” 第127章 你算是什么东西 谢闫尘的话像一块巨石,重重砸在苏婉清心上,震得她指尖都泛了白。 她下意识攥紧双手,指节用力到泛青,才勉强稳住微颤的身子。 心头忽然掠过一丝明悟。 难怪刚才还带着愠怒的谢闫尘,转瞬间就换了副姿态。 恐怕,是因为李茂那句“要和她结婚”吧。 苏婉清自嘲地弯了弯唇。他大约是怕极了,怕离婚后自己还会缠着他。 可若是她嫁了别人,不就再也没了后顾之忧? 原来他竟急成这样。 眼底飞快掠过一抹冷峭的嘲讽,快得像从未出现过。 但他想错了。 她苏婉清就算再落魄,再不堪,也绝不会随便找个人就把自己嫁了。 她的感情,她的婚姻,从来都不是可以随意打发的廉价品。 既然已经决定离婚,就断不会再有半分纠缠。 这点,他大可放心。 根本不必用这种方式,急于撇清关系。 闻言,李茂像是瞬间被注入了强心剂,那点皮外伤仿佛在巨大的肯定面前化作了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甚至顾不上拍打身上的尘土,就火烧火燎地要去找苏婉清要联系方式,那急切的模样,仿佛只要拿到号码,这门婚事便板上钉钉。 至于苏婉清本人愿不愿意,似乎压根没在他的考量范围里。 可他刚踉跄着站直身子,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一双铁钳似的大手猛地扣住了他的脖颈,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那力道沉得吓人,仿佛只要他敢挣扎半分,下一秒颈椎就会被生生拧断。 李茂顿时像被捏住七寸的蛇,浑身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抽干,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 回头时,正撞进许江那双布满阴霾的眼睛。 平日里无论发生什么都笑脸盈盈、温和待人的许江,此刻脸上竟像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云。 他双唇紧抿,眼尾泛着猩红,看向李茂的眼神,仿佛在打量什么令人作呕的脏东西,掐着对方脖子的手上,青筋已突突跳起。 “许......许总?” 李茂吓得浑身又开始不受控地哆嗦。 苏婉清是谢闫尘未婚妻的姐姐,谢闫尘生气他能理解,可这位许总又是怎么回事? “天呐!我看到了什么?许总这是动真格的了?” “这辈子都没想过能看见许总这表情!他平时永远笑眯眯的,我还以为他脾气好得没脾气,没想到生气起来这么吓人!那男的在他手里跟个玩具似的,手稍一使劲,怕是当场就得交代在这儿!” “这是重点吗?我总觉得许总和那个苏婉清认识!不然怎么会突然跑过来跟她说话?” “对啊对啊!刚才他和谢总一起钳住那猥琐男的手,动作快得我都没看清,脸上那急劲儿,藏都藏不住!” “我赌他们肯定认识!” 谢闫尘本已牵着苏婉宁离开了这边,听到周遭的议论声,忍不住回头望去。 只见刚才被他放过的男人,此刻像条濒死的鱼般被许江捏在手里,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双脚早已离地,几乎被许江单手提了起来。 他微微拧眉,走上前提醒:“许总,还在宴会上。” 许江闻言,冷笑一声:“关我屁事。” “这男人差点欺负清清,我可做不到谢总这么大度,说放过就放过。” 一旁的苏婉宁见那男人双眼都快翻白了,心下不由得发怵。 这可是她的宴会,真出了人命,她可担待不起! 况且许江这么大个人物,应该不至于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做这么可怕的事吧? 可看着许江的眼神,她又有些不确定。 “许总……” 她斟酌着开口, “这人也只是被我姐迷住了而已,况且他刚才说了,不是要欺负我姐,是想跟她结婚,是认真的。我知道许总最见不得自家员工受欺负,但……” 她抿了抿唇,故作难色:“还请许总看在我的面子上,这次就饶过他吧。他若下次再犯,我第一个把他送进警察局。” 一句话,不动声色地将众人对许江与苏婉清关系的猜测引向了“上司护下属”。 众人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许江见不得自家员工被欺负。 这倒也符合传闻。 听说上次有人想刁难谈判的女员工,许总当即撕了合同,宁肯损失合作也绝不姑息。 这也是永方集团女性员工居多的原因之一,公司永远把女员工护得妥帖,哪怕是跑销售、去谈判,也从不用担心被揩油。 众人心里对许江的总裁风范又多了几分实感,甚至有人开始盘算。 要是以后想换工作,得琢磨琢磨怎么进永方了。 这无疑是一场教科书级别的人才引进宣传。 苏婉宁听着周围的议论,暗自弯了弯嘴角。 她这般给足许江面子,既帮他解了围,又帮他刷了好感,但凡他识时务,就该顺着台阶下,甚至该反过来谢她才是。 就在她为自己的高情商沾沾自喜时,许江确实如她所愿,松开了手。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李茂像根断了线的风筝,重重摔在地上,那声响,跟块猪肉砸在砧板上没什么两样。 苏婉宁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许江朝身后瞥了一眼。 不过几秒,一群身穿黑色西服、戴着墨镜的男人便整齐划一地朝这边走来,不用许江吩咐,已自动架起了地上的李茂。 “许总放心,我们会将这个人‘平安’带到警察局的。” 许江点点头,看着他们将李茂拖走以后,才缓缓抓过身来。 他脸上既没有往常那副令人不自觉亲近的笑容,也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尽管面无表情,但因为他天生便长得比较温和,所以看上去也并不冰冷。 苏婉宁一时摸不清楚他到底什么意思,只是在他淡漠的眼神注视下,有些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 “许......许总......” 她想问那群黑衣人是怎么进来了......今天这宴会没有请柬可进不来...... 可话还没出口,就见许江淡漠的脸上,骤然划过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双手插兜,看向她和谢闫尘的眼神,像在看什么不值一提的垃圾。 “你算是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也配让我给你面子?” 第128章 我们与谢氏,永不合作 许江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的传遍了整个宴会场。 不止是谢闫尘的苏婉宁的脸色一变,就连旁边的观众们也被许江的话惊住。 毕竟在场的要么是海城的达官贵族们,要么就是永方和谢氏集团的员工,永方想要在海城立足,就不得不和这些人打交道。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在场的人都知道,要想做生意,那么即便是再讨厌面前的人和事,有些时候该忍的,也必须忍一下,毕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者。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在商场上面遇到呢? 因此大家都慢慢养成了忍者神龟的品质。 可许江如此不客气的话,直接打破了他们对自我的认知。 太刚了。 有些年老者看着许江,面露不悦。 “许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是啊,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绝,咱们以后说不定还要合作呢?” “小小年纪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难道真觉得你们永方不得了不用出来社交了?” 批评和劝慰的声音同时在四面八方响起。 永方的员工已经躲在角落瑟瑟发抖了。 他们不能够和许江比,更没有那么牛的傲气,身边全是达官贵人和谢氏集团的人,搞得他们里外不是人。 只能用祈祷的眼神看着自家总裁,希望他能够用往常那令人惊艳的情商好好解释解释。 苏婉清也蹙着眉看向许江,眼神里带着不赞同。 永方固然技术过硬,可毕竟在海城立足,谁能保证永远没有竞品? 今晚这事,要是许秋芸知道了,也会不赞同…… 她的思绪还没转完,就听许江再次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想必大家还不知道,永方早有一条默认的规矩。我们与谢氏,永不合作。” “至于原因,是私人恩怨,在此不多赘述。” “我无意逼各位在永方与谢氏之间做选择,只是表明我的立场而已。”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刚才李茂摔倒的地方,语气陡然转厉: “再者,刚才那人公然骚扰我们永方的员工,若不是我恰好在场,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难不成,就因为他说想娶她,就能抵消那近乎性骚扰的行径?” “还是说,在各位看来,强,奸,犯只要对受害者说‘我娶你’,就不算犯罪了?” 最后一句话像惊雷炸响,让议论声瞬间平息。 “即便今天受辱的不是永方员工,只是街上一个陌生人,我也会是同样的态度。” 他微微颔首,语气恢复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抱歉扫了各位的兴致,我先行一步。” 话音落,许江转身便走,背影挺拔如松,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消失在宴会厅门口。 他的人已经走远,可那几句话却像余音绕梁,在每个人心头反复回荡,沉甸甸的,荡气回肠。 今晚的宴会由谢闫尘一手操办,不仅请来了海城各路名流显贵,更让人瞩目的是,他竟将永方集团的许江也请到了场。 海城上下都清楚,许江虽性情温和,却有个雷打不动的原则,非必要绝不踏足他人宴会。 因此,不少人名义上是给谢闫尘捧场,实则是想借着这场宴会,与许江攀谈结交。 毕竟永方的技术在国内外都首屈一指,早已渗透进人们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能搭上合作的线,几乎等同于握着了聚宝盆。 先前见许江态度强硬,有些人心里已暗忖他太过不近人情,怕是难成合作,刚要打消念头,却被他那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字字掷地有声,反倒让人哑然。 无形之中,谢闫尘先前的不作为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成了众人暗自对照的靶子。 “可不是嘛!要是今天不在宴会上,换个偏僻地方,那李茂见了这位女士,难不成真能直接上手?事后一句‘我娶你’,就能抹掉犯罪的事实?” “是啊,若是今天不是在宴会场上,而是在其他地方,那李茂见着这女的,难不成就可以直接上手?事后来一句我娶你,他就不算犯罪了吗?” “刚才若不是两位总裁在,凭那男人的嚣张劲儿,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呢!” “这种人就应该送警察局!” “就是!还娶人家,也不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哪有这种单方面的!” “这件事情上,我站许总!” 议论声愈发激烈,虽说没人明着指责谢闫尘,可众人的倾向早已被许江的话撬动。 先前还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的永方员工,此刻腰杆都挺得笔直。 这就是他们的许总,有魄力,有担当,更有护着自家人的硬气! 这样的老板,这样的公司,值得他们干一辈子! 苏婉宁和谢闫尘的脸色早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们都心知肚明,经此一事,今晚的宴会算是彻底砸了。 即便宾客们给足谢闫尘面子没立刻离场,可乐曲依旧悠扬,佳肴仍在桌案,宾客们已心不在此,三三两两地朝着门口挪动脚步。 谢闫尘原本还打算趁此机会,带苏婉宁认识几位重要人物,此刻只能加快脚步拉着她上前。 可即便有他亲自引荐,对方的回应也透着几分敷衍与疏离,言语间若有似无地带着些微词。 显然是对主办方未能妥善处理宾客受骚扰一事心存芥蒂。 最终,宴会比原定时间提前了两个小时便草草收场。 谢丝微今晚本有晚课,原想逃课赴宴,偏巧遇上老师临时点名,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穿着晚礼服去了教室,硬邦邦地坐了两个小时,浑身都不自在。 等她匆匆赶到宴会现场时,只见门口只剩下零星的服务生在收拾残局,不由得愣在原地,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直到瞥见门口站着的苏婉清,她才回过神。 见苏婉清站在那里,一身素雅长裙衬得她气质愈发清冷,谢丝微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嫌恶。 贱人,在阿宁姐的宴会上穿得这么扎眼,真是乡下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分不清主次! 她强压下不满,提着蓬蓬裙走上前,语气冲地问道:“喂,宴会怎么结束得这么早?” 站在苏婉清身旁的郑璐,见一个穿粉色蓬蓬裙的“花蝴蝶”晃过来,还没看清脸,就先被那不善的语气刺得皱眉,当即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喂什么喂?没教养的东西,不知道什么叫礼貌吗?” 这时,祝和光也走了过来,见郑璐像只炸毛的公鸡般梗着脖子与谢丝微对峙,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轻唤一声:“微微。” 谢丝微一见到祝和光,眼睛瞬间亮了,声音也变得娇嗲:“和光哥!这宴会怎么散得这么早啊?阿宁姐和我哥呢?” 祝和光微微侧身,朝不远处努了努嘴。 只见苏婉宁哭得梨花带雨,显然是伤心到了极点,只想逃离这难堪的境地,谢闫尘却死死拽着她不放。 拉扯间,谢闫尘没了法子,索性俯身吻住了她的唇,将人死死按在怀里。 第129章 她不会……都看见了吧? 苏婉清和他们二人大概距离四五米的样子。 在这个位置,她可以把他们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比如此刻,刚才还在争执的两人,正被一个吻点燃了似的,吻得愈发炽热。 苏婉宁起初还挣扎着想逃,可谢闫尘一靠近,她垂在身侧的手臂先是攥成拳头,又缓缓松开,最终还是沉溺其中,不自觉地抬起胳膊,环住了谢闫尘的脖子。 眼角还挂着一滴未干的泪,顺着脸颊滑落,谢闫尘察觉到了,吻得便更用力了些,将她的眼泪和唇齿之间的液体全数吞没。 他双眼紧紧闭着,试图和她感同身受,亦或者是把自己的能力传递给对方。 不管是从二人的表情还是动作上看,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二人的相爱程度。 苏婉清的思绪却猛地飘回上次在苏家卫生间的场景。 那时她在门内,这两人就在门外。 光影透过门窗,勾勒出模糊却激烈的轮廓,干柴烈火般的气息仿佛能穿透门板涌进来。 她甚至觉得,若不是自己在里面,他们说不定当场就会失控。 想到那场景,她不知道为何,嘴唇弯了弯,心底里竟然升起一股有趣的念头。 怪不得男人都爱刺激,就连她想到那样的场景都忍不住浑身一颤。 自己的老公和别的女人在外面乱来,而自己则跟他们一墙之隔...... “清清,你气疯了?这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郑璐在看到那画面的一瞬间就已经将头转了过来。 一是觉得那画面实在是太过于辣眼睛,让她恶心得恨不得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二则是担心苏婉清的反应,毕竟这么多年来,她是知道苏婉清是有多爱谢闫尘的。 即便现在她说自己放下了,可当她亲眼看到这样的画面,一定也是不能接受的。 可令她诧异的是,苏婉清非但没有半点难受的模样,甚至居然看着那对狗男女在笑。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郑璐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怀疑她是不是被气傻了。 郑璐的话让谢丝微和祝和光也回过神。 谢丝微终究还是个大学生,虽说在电视里见多了亲热画面,现实里却依旧纯情,此刻脸颊早已羞得通红。 可转头看见苏婉清在笑,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她立刻瘪了瘪嘴,尖声道: “装什么装!看到我哥和阿宁姐这么恩爱,你心里早就哭成泪人了吧?别硬撑了,以为装大方我哥就会多看你一眼?” “呵,可笑!” “趁此机会我也告诉你,等你们那协议到期了赶紧收拾东西滚蛋,我的嫂子这辈子只会是阿宁姐,你别又整些事情出来!” “别以为有奶奶给你撑腰就了不起!奶奶再怎么勉强,我哥不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你强留在我家也没用......” 谢丝微总是这样,只要一找到机会能够数落苏婉清,她那嘴就像机关枪一般停不下来。 苏婉清的耳朵都快听出来茧子了。 郑璐第一次见这个谢丝微就看出来她是谢闫尘的妹妹,二人的五官上长得还是有些相似,只是相比较谢闫尘那精致得如同是漫画里王子的模样,谢丝微就显得略微有些男相。 长得不算好看。 最令郑璐受不了的,是她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苏婉清是赖在他们家不走想吃天鹅肉的蛤蟆似的。 苏婉清能忍,她郑璐可忍不了。 当即上前一步,呛声道:“可别你家奶奶你家奶奶了,我们家清清本来房子都找好了,是你们家奶奶求着她回去的,还拿了你们谢氏百分之十的股份给她!” “真以为谁都稀罕你哥那根烂黄瓜啊!我们清清也是一个大美女,不和瞎眼男在一起是她的福气!” “你有空在这里警告她,不如回去求求你家奶奶,早日放过我们家清清吧!你家那个谢闫尘真不是个东西,早点让苏婉宁给他收了免得出来祸害别人!” “瞪什么瞪?谁没眼睛吗?” 郑璐在吵架这方面属实是能手,几句话就将喋喋不休的谢丝微呛得没了语言,只叉着腰红着眼瞪着她,胸膛剧烈起伏着。 看起来都要被骂哭了。 但她还是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你说什么?!奶奶给了她谢氏百分之十的股份?这不可能!” 郑璐冷笑:“怎么不可能!你们家老太太可喜欢我们清清了,用这个方法不让她走!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还不走!难不成真的惦记你哥那个烂人吗?” 谢丝微气得眼睛发红,却吵不过郑璐,只能把火撒向苏婉清: “苏婉清你这个贱人!你还说嫁我哥不是为了钱?谢氏百分之十的股份你也敢拿!就不怕压断你的脖子吗!” 郑璐正要开口,一直沉默的苏婉清终于有了动静。她敛去笑意,上下打量了谢丝微一眼,挑了挑眉,红唇轻启: “我也不想要啊,可怎么办呢?奶奶非要给,你说气人不气人?” “你羡慕了?眼红了?那去找你哥或者你的阿宁姐要啊。” 苏婉清笑起来,精心打理过的脸上瞬间流光溢彩,竟比天边的明月还要夺目几分。 谢丝微气得浑身发抖,却偏偏知道,家里明面上是谢闫尘掌权,可只要奶奶还在一天,谢氏的最终话语权就握在老太太手里,没人能反驳。 可是......凭什么啊! 看着苏婉清那嚣张的笑容,她恨不得扑上去将她的脸撕碎! 就在这时,那对吻得难舍难分的人终于分开了。 苏婉宁趴在谢闫尘怀里喘着气,小手紧紧攥着他胸口的衣服,眉眼间泛着水汽,透着几分魅惑。 谢闫尘也没好多少,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同样气息不稳。 可他抬眼时,目光不经意扫过这边,恰好对上苏婉清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谢闫尘浑身一僵,像是被烫到一般,下意识猛地推开了正全心全意靠着他的苏婉宁。 心中忍不住泛起嘀咕,刚刚他吻苏婉宁的那一幕,她不会……都看见了吧? 第130章 你终究还是放不下她 苏婉宁被谢闫尘推得猝不及防,膝盖先磕在冰凉的地板上,“咚”的闷响混着尾椎骨传来的剧痛,让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啊……” 细碎的痛呼从齿间溢出,她疼得蜷起手指抠住地面,指节泛白时,眼角余光正瞥见谢闫尘僵在原地的身影。 他像个被当场抓包的小偷,肩膀微微耸着,目光却越过她的肩头,直勾勾地望向不远处的苏婉清,那眼神里藏着的慌乱几乎要漫出来。 苏婉宁只觉得心口猛地一滞,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心中的不安和烦躁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将那些尖锐的嫉妒和怨毒咬牙咽回喉咙里,然后缓缓伸出手,轻轻拉住了谢闫尘的裤脚。 两滴晶莹的泪珠恰到好处地从眼角滑落,她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柔弱地问道:“闫尘哥……你怎么了……” 裤脚传来的轻微拉力让谢闫尘猛地回神,他垂头看向蜷缩在地上的苏婉宁,膝盖上泛开的红痕刺得他瞳孔一缩。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因为苏婉清投来的那道目光,情急之下把苏婉宁推倒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慌乱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 他明明答应过要好好照顾她的,明明在她面前总是扮演着沉稳可靠的角色,可为什么一对上苏婉清那双清澈又带着点疏离的眼睛,他就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 甚至会下意识地做出伤害阿宁的举动? 谢闫尘慌忙蹲下身,伸手去扶苏婉宁的胳膊,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时,他的手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连声音都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 “阿宁,怎么样?有没有摔疼?对不起……我……”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总不能说,他是因为看到苏婉清皱眉,才会慌不择路地做出那样的反应吧? 苏婉宁顺势被他扶起来,她轻轻摇了摇头,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温顺柔和的表情,声音软软的,甚至还带着一丝安慰: “没关系的,我不疼,可能是我刚才有些失控了,吓到你了吧?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她的眼里没有半分责怪,甚至还在替他找借口,这让谢闫尘心中的愧疚像潮水般疯涨。 他看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看着她强忍疼痛的模样,再想到不远处苏婉清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沉。 而苏婉宁垂眼的瞬间,被碎发遮挡的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抹冰冷的狠毒。 谢闫尘,你终究还是放不下她。 那我苏婉宁算什么?你做的这些事又算什么? 牙关几乎要被她咬碎,可她不能质问。 苏国兴说过,男人最厌追着要答案的女人,他们只喜欢永远站在原地,温柔理解他们的人。 不质问,不逼迫,才能让谢闫尘的愧疚生根发芽。 “闫尘哥,婉清姐好像有话要对你说,你过去吧。” 苏婉宁轻轻用手拍了拍谢闫尘的手,善解人意的退了半步。 不过她刚刚一动,脚踝便传来钻心的疼,身子不受控制地软下去。 “阿宁!” 闫尘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没让她再次跌倒。 他蹲下身撩起她的裙摆,右脚脚踝上大片红肿赫然映入眼帘,在白皙肌肤的映衬下格外骇人。 苏婉宁慌忙将裙子往下扯,脸上挤出温和的笑:“没事的闫尘哥,昨晚被蚊子咬了,可能有点过敏,你别担心。” “你快去找婉清姐吧,今晚的宴会......” 她垂下眼睫,将涌到眼眶的湿意逼回去,“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了。” 话音未落,她已瘸着腿往前走了几步,纤细的背影在水晶灯下晃出踉跄的弧度,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任谁见了都要心软。 谢闫尘更是心头一紧。 他回头看向苏婉清,见她双手抱胸,脊背挺得笔直,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两相比较,分明是苏婉宁更需要他。 抿了抿紧唇,谢闫尘不再犹豫,上前强硬地将苏婉宁打横抱起。 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肌肤时,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责怪:“当我是傻子吗?什么蚊子能咬出这么大的包?” 苏婉宁挣扎着想下来,却被谢闫尘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屁股。 “别动,我带你去医院。” 苏婉宁犹豫的看了一眼苏婉清的方向,嗫嚅道:“那婉清姐......” 谢闫尘:“有什么事她会打电话的。” 苏婉宁这才垂下眼,一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手环住他的脖颈,将侧脸轻轻贴在他的肩头,那副全然信赖的姿态,无疑在谢闫尘心上投下重重一击。 苏婉宁一直是这样,即便是受了委屈也从来都会善解人意先考虑别人的感受。 他大概是从小在闵芫华那样高强度的压迫中成长起来,因此长大了便一直希望有这样一个温柔如水的女性陪伴在他身边。 想必之前之所以对苏婉清动心,也是因为她的某个点像极了苏婉宁吧。 她们都是这样,即便是受了委屈,也不会说出来,即便他弄疼了她,她也从来不会让他担心。 可这样的苏婉清,却和一开始强硬的把苏婉宁赶走的模样大相径庭。 甚至好几次在家,谢闫尘也会听见家里佣人吐槽关于苏婉清的点。 说她事多,一件小事纠结半天,时不时还会对他们说重话。 谢闫尘便知道,什么温柔什么忍耐,不过都是苏婉清在他面前装出来的。 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他喜欢这样的人,所以在他面前,她便故意装成那样。 可惜,他谢闫尘不是傻子。 想到这里,谢闫尘的步伐越发坚定。 他看向苏婉清的眼里也不再有半分做贼心虚的感觉。 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他薄唇轻启,从喉咙里吐出短短的没有温度的两个字:“让让。” 苏婉清没动,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也没有看见他怀里抱着的苏婉宁,只道:“你答应了我一件事,还记得吗?” 第131章 既要又要 谢闫尘眉头骤然拧紧,锐利的目光直直朝苏婉清射去。 她依旧是那副双手抱胸的姿态,脊背挺得笔直,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他怀中的苏婉宁以及方才的插曲,都入不了她的眼。那副近乎漠然的“怡然自乐”,在谢闫尘看来,不过是刻意维持的疏离,是欲盖弥彰的故作镇定。 “记得。” 他从齿间挤出两个字,语气里带着一丝被看穿把戏的不悦,又夹杂着几分了然于胸的笃定。 苏婉清却只是淡淡吐出四个字:“今晚回家。” 没有铺垫,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可这简单的四个字落入谢闫尘耳中,却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心中那扇早已预设好答案的门。 他深深看了苏婉清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方才一闪而过的疑惑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嘲讽的了然,那笑意里藏着的自信,几乎要漫溢出来。 呵,原来如此。 他就说,这些天她像人间蒸发一样,不发消息不打电话,摆出一副斩断一切的决绝姿态,不过是硬撑着罢了。 是在等他主动低头? 还是在用这种方式试探他的底线? 现在看来,终究是撑不住了。 借着今天“帮他”的名义提出要求,说到底,还是在等他回去,不是吗? 亏得他前几日还有过片刻的恍惚,甚至怀疑过她是不是真的能如此干脆地放下。 真是可笑。 谢闫尘心中那点因苏婉清的冷淡而泛起的动摇,此刻被这股汹涌的自信彻底冲刷干净,变得坚硬如铁。 他太了解她了。 或者说,他笃定自己太了解她了。 若她真能说放下就放下,又怎么会耗尽五年青春留在他身边? 又怎么会执意生下那个孩子? 那些看似决绝的疏离,不过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 她以为这样就能吊足他的胃口,让他患得患失? 未免太天真了。 谢闫尘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洞悉一切的自得,仿佛早已将苏婉清的心思看得通透。 在他眼里,她此刻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伪装,是等待他回头时的矜持。 他有绝对的把握,只要他愿意,她总会回到原来的位置。 这一点,从未改变。 人总是犯贱的。 当他以为抓不住苏婉清的时候,他就会心慌,会不自觉向她靠近。 可当他发现她不过是在硬撑后,又觉得一切变得索然无味。 不过几秒之间,谢闫尘内心却已经演了一出大戏。 再抬眼时,便看不清他的任何表情。 他淡淡的道:“再看吧,阿宁受伤了,我要先陪她。” 说罢,他抱着苏婉宁便要离开。 苏婉清也不强留,只强调道:“谢闫尘,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谢闫尘连头也没回,风将他的声音吹入苏婉清的耳里,那声淡淡的“知道了”已经足够。 谢闫尘答应了的事情一般都会做到,对此她并不是很担心。 主角已经离场,剩下的配角也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谢丝微见着苏婉宁受伤了,担心得不行,都没来得及再多和苏婉清说些什么,追着谢闫尘的脚步便出去了。 离得老远都还能听见她叽叽喳喳的慰问声,以及那一声声甜的发腻的“阿宁姐。” 郑璐瞧着那三人的背影,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她实在是搞不明白,苏婉清是怎么把这五年忍下来的。 对着这样一个肮脏的男人,她心里不膈应吗? 不过回过头来,见苏婉清半点不难过的表情,她又将心里的疑问全数吞了回去。 还好,她的亲亲姐妹如今终于清醒了。 渣男贱女都滚出!她要保住姐妹的腿走向发财路! “清清,我们也走吧。” 郑璐挽着苏婉清的胳膊说道。 她没注意,祝和光一直站在她的侧后方,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苏婉清点点头,一只手提着裙摆,迈着小步朝外走去。 裙子太过于合身的烦恼就是,她脚步迈大一点,那裙摆就会拦住她的步伐,让她无法走快。 她有些烦,看着身上这裙子,想着自己以后应该也不会再穿了,便弯下腰来,用力一撕,裙子“哗啦”一声,原本在小腿处的开叉一下开到大腿。 总算不耽误她走路。 郑璐乐呵呵的看着她,道:“以前你就不喜欢穿这种束缚的裙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连豪门太太都当了这么多年,怎么还不习惯?” 苏婉清自嘲的笑了笑:“我这豪门太太当了和没当有什么区别?” 随后又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不管是裙子还是人,不适合自己的,就算是强硬的穿在身上,也只会让自己不舒服罢了。” 郑璐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重重的点了点头:“没错!你有这个觉悟,非常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挽着走,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那笑声中带着毫不留情的讽刺,令郑璐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祝和光的那双眼。 “抱歉,我只是听着你们的话觉得有些可笑罢了,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他捂着肚子,一副快要笑死过去的感觉。 郑璐最见不得人这样,她拧眉:“我们哪句话说错了?” 祝和光一边笑,一边指着苏婉清:“哈哈哈哈哈哈,如今钱拿到了,男人也睡过了,才得出这个结论,不觉得很可笑吗?” “苏婉清,你还真是既要又要啊!” 他毫不留情的嘲笑着,脸上的表情欠揍得不行。 要不是刚才那个插曲,郑璐几乎又要忍不住上去给他一拳了。 她冷哼一声:“不愧是谢闫尘的狗,跟他的主人一样,都那么犯贱!” 郑璐骂完后,便拉着苏婉清走得更快了。 她们二人是坐许江的车来的,可刚才许江已经走了,如今只能打车离开。 可宴会刚散场,门口全是车来车往的,一直等了十分钟,也没有车过来。 “嘀!” 两声车鸣同时响起。 苏婉清抬眼,便见着谢闫尘和苏婉宁竟然还没走,且恰恰好停在了她的面前。 谢闫尘瞥了她一眼:“上车。” 第132章 拿出行动 苏婉清依旧站在原地,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目光平静地落在谢闫尘的车身上,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 “快点,这里不好叫车。” 谢闫尘的声音里染上几分不耐,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叩了叩,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后视镜。 后面的车已经排起了长龙,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像是在催促这场僵持的落幕。 副驾上的苏婉宁起初还愣着,不明白谢闫尘为何突然停车,直到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路边的苏婉清,心头才猛地一沉。 她不动声色地扫过前后拥堵的车流,眼底飞快掠过一抹愠怒。 刚才那一幕看似是她占了上风,可谢闫尘这突兀的停车,不正是心里念着苏婉清的明证? 他面上装得毫不在意,心底怕是早被那个女人搅成了乱麻,否则怎会特意停下来等她? 放在膝头的手不自觉地掐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可转瞬间,她脸上已漾起柔和的笑意,甚至特意微微蹙眉,伸出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红肿的脚踝,那姿态像是在无声提醒着谢闫尘。 她才是此刻需要被呵护的人。 “婉清姐快上车吧,” 她声音软糯,带着恰到好处的体谅,“后面的车都等着呢,别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果然,谢闫尘的目光立刻被她的动作牵走,眉头拧得更紧,看向苏婉清的语气也添了几分强硬:“上不上?不上我走了。” 话音未落,后方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刹车声。 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停在不远处,车门打开,先是一双锃亮的白色皮鞋落地,紧接着,一条熨帖的蓝色西装裤映入眼帘。 众人抬眼望去,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已从车上走下来,眉眼温润,看向苏婉清时,嘴角漾起一抹极自然的笑意:“清清。” 不是许江,又是谁? 谢闫尘的视线骤然凝固。 他清晰地看到,苏婉清那双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睛,在看到许江的瞬间骤然亮了起来,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湖,荡开层层涟漪。 她微微蹙眉,语气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惊讶和暖意:“你不是走了吗?” 许江笑着伸出手,自然地揉了揉苏婉清的头发,动作亲昵又坦荡。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精准地穿透车流的嘈杂,落进谢闫尘耳中:“我怕你们待会儿不好回去,便在外面多等了会儿。”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几分漫不经心的嫌弃,“今晚这宴会实在差劲,等你正式进了永方,我给你办一场更好的。” 说到这里,他刻意放缓了语速,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谢闫尘的车,意有所指道:“到时候定会好好筛选入场人员,绝不会让刚才那种不快发生。” “咔哒”一声轻响,谢闫尘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手背的青筋都隐隐绷起。 而更让他心头发闷的是,苏婉清在听到许江的话后,几乎是下意识地迈开脚步朝他走去,不用任何人催促,便微微低头,利落地坐上了那辆商务车。 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只留下一个决绝而坚定的背影,像一把锋利的刀,划开了谢闫尘心底那点自以为是的掌控。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追了过去,却恰好撞上许江投来的视线。 隔着不算太远的距离,他清晰地看见许江冲他勾起唇角,那抹笑容极淡,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与嘲讽,仿佛在说,你看,她选择的是我。 商务车平稳地启动,汇入车流,很快便消失在视线尽头。 谢闫尘僵在原地,握着方向盘的手久久没有松开,车厢里的沉默像凝固的冰,压得人喘不过气。 苏婉宁看着谢闫尘紧绷的侧脸,小心翼翼地试探:“要不……咱们别去医院了吧?” 谢闫尘猛地转头,牙关咬得发紧,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怎么能不去?” …… 苏婉清回到谢家老宅时,墙上的挂钟已指向晚上十一点。 闵芫华还坐在沙发上,手里摊着份报纸,眼皮却不住地打架,呵欠一个接一个地涌上来,显然是强撑着在等她。 “奶奶。” 苏婉清轻声唤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心虚。 虽说谢闫尘应了她今晚回来,可如今自己孤身一人进门,终究还是底气不足。 闵芫华抬起头,视线在她身后空荡荡的门口一扫,眼里的光亮倏地暗下去,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回来了?” 她放下报纸,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苏婉清点点头,下意识地解释:“那个……闫尘临时有点事耽搁了,等会儿就回来。” 闵芫华却没接她的话,脸上的表情半点没松快。 她慢悠悠地点了点头,话锋陡然一转:“又跟着苏婉宁那个女人走了吧?” 苏婉清猛地一愣,抬头时正撞见闵芫华将报纸重重叠起,语气里带着几分被轻视的愠怒: “今晚谢闫尘给苏婉宁开宴会的事,你们真当能瞒得过我?” “海城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是熟人。他把动静闹得那么大,真当我老糊涂了?就算你们一个个都瞒着,难道我就不会自己打听?” 老太太说着,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动了气。 苏婉清的双手不自觉地在身前绞成一团,指尖泛白。 面对闵芫华的质问,她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该如何回应。 可看着老太太泛红的眼角和起伏的胸口,又忍不住出声劝慰:“奶奶,您别生气,我们不是有意要瞒您的……” “行了。” 闵芫华冷哼一声,摆了摆手,“我不是怪你。清清,你是知道的,我心里一直是偏向你的。” “在你和苏婉宁那丫头中间,我从来都没含糊过,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 她顿了顿,语气沉了下来,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可做女人,光靠等是留不住男人的。你要是还想和闫尘走下去,这段婚姻里,你必须做出点改变了。” 闵芫华重重叹了口气,目光终于落在苏婉清身上,上下打量着她的穿着,缓缓开口: “就比如,换下你那些宽松舒适的衣服,适当穿点今晚这种裙子,把你的优势亮出来。男人嘛,终究是视觉动物……” 老太太说得头头是道,苏婉清却听得脸颊发烫,耳根子都泛起了红。 “知道了,奶奶。” 她赶紧打断,声音细若蚊蚋。 “我先上去看看可欣。” 说罢,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想走。 然而闵芫华却没打算让她就这么溜掉,声音从身后追上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的话依旧作数。今晚谢闫尘要是没回来,你们在老宅住的日子,就得给我补回来。” “不管你心里是想离婚,还是想和好,苏婉清,你总得拿出点行动来。” 第133章 苏婉宁救了谢闫尘? “夫人。” 苏婉清踏着楼梯地毯的绒毛上楼,先往谢可欣的房间拐去。推开门时,暖黄的壁灯正笼着床榻。 谢可欣蜷缩在小林怀里,呼吸轻得像片羽毛。 小林慌忙要起身,苏婉清却按住她的手背轻轻摇头,顺势在床边矮凳坐下。 指尖拂过女儿软乎乎的脸颊,那点温热像溪水漫过干涸的河床,胸口郁积的闷痛竟真的消散了些。 她望着女儿眼下淡淡的青影,喉间泛起涩意,终是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夫人,今天去幼儿园接可欣时,老师特意夸她呢。” 小林见她眉间锁着愁绪,柔声捡了些喜事说,“说她主动帮着搬小凳子,比上周开朗多了。” 苏婉清猛地抬眼,眸底掠过惊涛般的喜色。 谢可欣自小受身体拖累,情感像是被裹在厚厚的玻璃罩里,平日里别说主动助人,便是叫她名字也常常得不到回应。 此刻听见这话,积压了一整天的阴霾骤然裂开道缝隙,阳光争先恐后地涌进来。 能主动靠近旁人,说明女儿正在一点点敲碎那层自我封闭的壳。 这哪里是进步,分明是老天爷悄悄递来的糖。 “真的?” 她声音都发着颤。 小林用力点头,眼里亮闪闪的:“当然是真的。夫人心肠这么好,可欣小姐定会有福报的。” 温热忽然涌上眼眶,苏婉清连忙别过脸,借着整理可欣衣角的动作将湿意逼回去。指腹一遍遍摩挲着女儿柔软的发丝,她喃喃重复: “那就好,真是太好了……” 离婚后,谢可欣便是她仅剩的光了。 可这束光总被病痛缠扰,既要和自闭症抗争,每周还要去医院做放疗。 旁人只看见孩子安静乖巧,只有她这个母亲清楚,不过短短七天,女儿的小胳膊又细了一圈,夜里偶尔会疼得哼唧,却懂事地不肯吵醒任何人。 悔意总在这种时候疯长。 她有时会魔怔般想,若当年没听闵芫华的话,执意把可欣带到这世上,是不是就不用看她遭这份罪? 可这些话,她连在梦里都不敢说出口。 此刻攥着这份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她感觉被生活反复捶打的心脏,终于有了片刻喘息。 喉头滚动着将哽咽咽下,沉默许久才轻声问:“小林,你在苏家做了几年?” 小林歪头数着手指:“差不多六年了。” “那你去的时候,苏婉宁还没出国?” “嗯,当时阿宁小姐还在老宅住。” 苏婉清指尖微微收紧。 她也说不清是闵芫华刚才的话像根刺,还是今晚宴会上谢闫尘对苏婉宁的眼神太过灼热,竟突然对陈年旧事生出莫名的好奇。 她早已放下对谢闫尘的执念,却忍不住想探究。 那样理智到近乎冷酷的男人,究竟是被怎样的感情牵绊,才会对一个女人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夫人,您是想问……阿宁小姐和谢总的事?” 小林看出她的心思,脸上露出些为难,“抱歉啊,我刚去苏家时只是个门房花匠,连正院都进不去呢。” 见苏婉清眼里的光暗下去,她又急忙补充: “不过听园丁班的老师傅说,他俩虽是青梅竹马,从前却总吵吵闹闹的。大多时候是阿宁小姐追着谢总跑,谢总对她不冷不热的……” 小林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语气渐渐笃定: “直到六年前,谢总出海时船翻了,眼看就要沉进深海,是阿宁小姐跳下去把他拖上岸的。听说她自己差点没上来,被救上来时肺里全是海水,躺了半个月才醒。” “就是那次之后,阿宁小姐不能再跳舞了,谢总大概也是为了报答她,才松口说要娶她的。” 小林的絮叨像断线的珠子,一句接一句滚落在空气里,浑然不觉对面的苏婉清早已敛了笑意。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壁,杯身凝着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进袖口,带来一阵微凉的触感,却远不及心口那瞬间漫上来的滞涩。 六年前,那片翻涌着灰蓝浪花的海边......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苏婉清抬手按了按,指腹下的皮肤带着些微灼意。 记忆里的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扑面而来,她记得那天许秋芸的勘探船摇摇晃晃地驶回港口,夕阳把海面染成融化的金箔。 就是在那时,船舷左侧突然传来扑腾水声,一个模糊的黑影在浪里沉浮,像片被暴雨打烂的荷叶。 她几乎是本能地扯掉救生衣往身上套,教练曾说她的水性是老天爷赏饭吃,可那天跳进海里才知道,真正的风浪从不会看情面。 咸涩的海水呛进鼻腔,她咬紧牙关托着男人的腋下往岸边游,礁石划破了小腿也浑然不觉。 直到脚底触到温凉的沙滩,她才眼前一黑栽倒在地,连那人湿透的眉眼都没来得及看清。 后来许秋芸带着人找到她时,沙滩上只剩下她一个人,海风卷着细沙落在她脸上,像谁在无声地嘲笑。 “哪有这样的人,人家拼命救了他,竟然连声谢谢都不说就走了。” 苏婉清望着窗外的夜色,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点自嘲。 当年她躺在医院里还愤愤不平了好几天,觉得自己救了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可现在听小林絮絮叨叨讲着苏婉宁六年前救起陌生男人的事,她忽然觉得命运这东西真是奇妙。 她和苏婉宁还真不愧是流着同样血的人,竟然在同一时间都在海里救了一个男人上来。 苏婉清轻轻笑出声来,眼底却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困惑。 真的这么巧吗? 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不过时间有些晚了,她冲小林道:“好,知道了,今天辛苦你了,快去睡觉吧。” 小林走后,苏婉清又陪了谢可欣一会儿后,才起身去洗漱。 将身上那束缚的衣服脱下来后,她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想到闵芫华说的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苏婉清心口便憋了一口气。 看着那礼服,她想也没想,从抽屉里拿出剪刀便将衣服剪了个稀碎。 她苏婉清从今以后要做自己,管他喜欢什么! 第134章 老婆,我们别闹了 凌晨两点,寒意丝丝缕缕钻进被窝,苏婉清打了个冷颤,意识尚有些模糊地睁开眼。 她坐起身,指尖在空调遥控器上顿了顿,往上拨了两度。 转身时,目光下意识扫过身侧。 那片床单平整得不像话,连她睡前压出的褶皱都原封不动地保留着,仿佛从未有人靠近过。 谢闫尘没回来。 苏婉清眉峰微蹙,随即又漫不经心地舒展开,甚至悄悄松了口气。 不用面对他,不用在同一张床上维持尴尬的沉默,这简直是求之不得的解脱。 只是……奶奶那边怕是又要念叨了。 她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罢了,随她去吧。 离婚协议的期限就在眼前,到时候大不了再在老宅住几天,左右她现在有工作要忙,还要照顾谢可欣,在哪儿落脚不是一样的。 这么想着,倦意重新袭来,她掖了掖被角,很快又沉入梦乡。 再次被惊醒是凌晨四点。 骤然压下来的重量让她胸腔发闷,几乎喘不过气。 苏婉清本能地想扭身躲开,可她越动,那具滚烫的身体就贴得越紧,像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罩在中央。 鼻尖钻入熟悉的烟草味,混着浓重的酒气,还有他惯用的那款雪松香水味,三者交织成令人窒息的气息。 苏婉清猛地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清了趴在自己肩头的男人,谢闫尘。 他的手臂死死环着她的腰,滚烫的呼吸带着酒气,一下下喷在她的颈侧,留下潮湿的触感。 夜,醉酒的男人,突如其来的亲昵……这些词语在脑海里炸开,苏婉清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用力去推他:“你……起开!” 她的力气在男人面前如同蚍蜉撼树,谢闫尘只消反手一握,就将她纤细的手腕牢牢锁在掌心。 他甚至低下头,在她手背上印下一个轻浅的吻,那姿态温柔得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 手背上的湿润触感像黏腻的蛛网,瞬间缠得苏婉清头皮发麻。 紧接着,他带着浓重酒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得像情人间的呢喃:“老婆,我们别闹了。” 苏婉清浑身一僵,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老婆”这两个字,她嫁给他五年,从他嘴里听过的次数为零。 他从不承认她这个妻子,哪怕是情动时,或是醉酒后,都从未有过这般称呼。 能让他这样唤的,从来都该是苏婉宁才对。 胸腔被压得越来越闷,苏婉清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谢闫尘,你醒醒,你喝醉了。” 谢闫尘却把脑袋更深地埋进她的颈窝,他身上烫得惊人,苏婉清微凉的肌肤像是一剂良药,让他忍不住往那片清凉里蹭了蹭,含糊不清地呢喃:“阿宁……别离开我。” 这句话像惊雷在苏婉清耳边炸响。 先前她没有激烈反抗,不过是怕动静太大,惊醒隔壁房间的谢可欣和奶奶。可此刻,那点顾虑彻底被碾碎了。 再不动,就真成了自轻自贱。 苏婉清咬着牙,猛地抬脚,狠狠踹在谢闫尘的腰侧。 男人毫无防备,“咚”的一声从床上滚了下去,后脑勺重重磕在床脚的墙壁上。 剧烈的疼痛让他混沌的意识清明了几分,终于勉强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苏婉清已经坐起身,双臂紧紧抱在胸前,眼神里的警惕和疏离,像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苏婉清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刚跑完一段长路,双唇却抿得死紧,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得像淬了冰,直勾勾地盯着他。 谢闫尘看看她,又低头扫了眼自己跌坐在地的狼狈模样,混沌的脑子才慢吞吞转过弯来。 苏婉清刚才,是踢了他? 他摇了摇发沉的头,撑着地板勉强站起身,喉结滚动着想说句抱歉:“抱……” “你先歇着吧,我去可欣那边睡。” 他的话还卡在喉咙里,苏婉清已经猛地转了身,从床的另一侧绕开他,连拖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就往门口冲,像是身后有什么恶鬼在追。 谢闫尘的眼瞬间眯了起来,眸底掠过一丝阴鸷。 晚上她选了许江的车,对他视而不见的画面,毫无预兆地撞进脑海里。 脑子还没理清怒意的来处,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了。 他几步就追了上去,在她碰到门把手的前一瞬,将人死死抵在了门板上。 右手铁钳似的按在门把上,断绝了她所有逃离的可能。 苏婉清用力拧了两下门锁,纹丝不动的阻力让她忍不住回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惊惶:“你想……” “干嘛”两个字还没吐完,谢闫尘像是被什么魇住了一般,突然低下头,精准地攫住了她的唇。 唇上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惊得苏婉清瞬间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苏家那不堪的画面、晚上亲眼撞见他吻苏婉宁的场景,像潮水般涌进脑海,几乎要将她淹没。 男人的气息霸道地钻入鼻尖,像条黏腻的小蛇,缠得她呼吸一窒。 烟酒的混味里,裹着他惯用的雪松香水,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女人的甜腻香气。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苏婉宁的味道! 胃里猛地一阵翻江倒海,苏婉清想也没想,狠狠张嘴咬了下去,正咬在他探进来的舌头上。 腥甜的铁锈味瞬间在两人唇间弥漫开来。 谢闫尘吃痛,猛地直起身,抬手抹了把嘴角,指尖触到那抹刺目的猩红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 “你……” “谢闫尘,我警告你!” 苏婉清的声音发颤,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她用力抹着自己的嘴唇,像是要把那层触感连同他的气息一并刮掉, “从今往后,不许再碰我一下!” 她甚至嫌恶地“呸”了两声,每一声都像巴掌,狠狠扇在谢闫尘脸上。 他的亲吻,在她眼里竟如此恶心。 谢闫尘心底的火气“噌”地一下蹿到了头顶,周身瞬间被戾气笼罩。 他一步步逼近,在苏婉清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攥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那截纤细的骨头捏碎,强迫她仰起头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的瞬间,谢闫尘清晰地看见了她眼底毫不掩饰的厌恶,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心脏猛地一缩,那眼神太过尖锐,竟让他有了一丝莫名的慌乱,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但这点动摇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汹涌的怒火。 从下午被她丢下开始,那些压在心底的憋屈和愤怒,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他死死捏着她的下巴,任凭苏婉清怎么掰扯都纹丝不动,那力道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谢……闫……尘,你……放开我!” 苏婉清的声音被捏得断断续续,带着疼出来的颤音。 第135章 我和苏婉宁,什么都没做 “放开你?” 谢闫尘眉梢轻挑,慢悠悠重复着她的话,像是在玩味这个提议,手上的力道却缓缓松了些。 苏婉清立刻抓住机会,想故技重施抬脚反抗,可腿刚抬起半分,就被男人的另一只手稳稳攥住。 “又想踢我?” 谢闫尘捏着她的脚踝稍一用力,便将她的腿狠狠掰向身侧,语气里带着压不住的火气,“苏婉清,你当我是什么?” 苏婉清虽没学过舞蹈,骨子里却带着几分天生的柔韧,才没在这粗暴的拉扯中疼得叫出声。 可即便如此,这被迫张开的姿势也让她浑身僵硬,羞耻又难受。 更让她心惊的是,谢闫尘又朝她逼近了几分。 男人眼底翻涌着危险的暗流,苏婉清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可转念一想,明明做错事的人不是她。 他们都要离婚了,他身边早有了苏婉宁,凭什么还对她动手动脚? 她咬着牙,声音里淬着冰:“谢闫尘,我们要离婚了!你凭什么碰我?!” 谢闫尘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你也知道是‘要离婚’,不是‘已离婚’。在法律上,我们还是夫妻,这点常识,需要我给你科普?” 苏婉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双杏眼瞪得滚圆,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都已经走到离婚这一步了,他竟然还能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她刚要反驳,就感觉钳着自己下巴的手往旁移了移,男人带着薄茧的大拇指轻轻碾过她的唇瓣,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把玩什么稀世珍品,动作暧昧得让人心头发紧。 苏婉清背后像是爬过一条冰冷的蛇,浑身寒毛瞬间倒竖。 她想往后躲,可后背早已抵住冰冷的门板,退无可退。 想偏头躲开那恶心的触碰,脑袋却被他牢牢固定着,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她牙齿打着颤,强撑着提醒:“你已经有苏婉宁了!”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你不该再来招惹我。 听到“苏婉宁”三个字,谢闫尘指尖的动作猛地顿住,随即摩擦得愈发用力,像是在发泄什么,又像是在惩罚。 苏婉清的唇被磨得发疼,眉头紧紧拧成一团。 就算明知力气敌不过他,她还是拼尽全力地左右偏头,哪怕只是徒劳,也要摆出最强烈的反抗姿态。 被他攥着的脚踝早已麻木,连带着整条腿都开始发麻,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着。 良久,才听谢闫尘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情绪,只淡淡吐出四个字:“那又如何?” 苏婉清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应她的话。 黑夜里,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不知是错觉还是夜色作祟,她总觉得谢闫尘看她的眼神滚烫得惊人,像是要将她连骨头带肉一并吞噬。 苏婉清吓得连忙移开视线,声音都在发颤:“谢闫尘!你对不起我就算了,苏婉宁可是救过你的人!你连她也要背叛吗?” 抚在唇上的手猛地顿住,掐着她下巴的力道也松了半分。 谢闫尘看她的眼神里,忽然多了些复杂难辨的深意,像是藏着无数她读不懂的情绪。 苏婉清没心思探究,趁他分神的瞬间猛地往旁边一缩,总算把下巴从他掌心抽了出来。 谢闫尘深深看了她几秒,才又开口,声音低沉得有些模糊:“没有对不起。” 苏婉清满脸疑惑,今晚的谢闫尘喝了太多酒,说的话颠三倒四,她一句也听不懂。 但她也不想懂了。 她悄悄挣了挣,终于把自己的腿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落地时,右腿的酸麻感瞬间席卷了整条腿,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倒去。 她下意识伸手去扶墙,却有人比她更快。 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都懵了。 谢闫尘竟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的手臂正牢牢托着她的臀,即便他是因为角度问题没能准确揽住膝盖,这亲密的触碰也让苏婉清浑身紧绷,像是被无形的手侵犯了一般。 “放开我!” 她拼命挣扎。 “别动!” 谢闫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就像晚上她看到的那样,他竟抬手在她臀上轻拍了一下,随即把她往上掂了掂,调整成标准的公主抱姿势。 这一下,却像重锤狠狠砸在苏婉清心上,瞬间将她拉回傍晚看到他对苏婉宁做同样动作的画面,恶心感翻江倒海,直冲喉咙。 经过这段时间的拉扯,苏婉清总算彻底看清了谢闫尘。 不管是对她,还是对苏婉宁,他都是这副三心二意的模样,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这么看来,从前他和那些长得像苏婉宁的女人暧昧不清,根本不是因为思念,不过是本性使然! 苏婉宁,不过是他放纵的借口! 他的本质,和祝和光那种人没什么两样,都是些朝三暮四的烂萝卜! 心底那道为他保留的滤镜,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彻底碎裂。 那个曾经从饿狼口中救下她的少年,到此为止,彻底落幕了。 “谢闫尘,你放开我!” 她挣扎得更凶了,被他碰一秒都觉得是亵渎。 可她越是抗拒,谢闫尘抱得就越紧。 猛地一阵失重,苏婉清吓得闭上眼,预想中的疼痛并未降临,反而落入一片温暖柔软的所在,是床垫。 只是,这张床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才称得上温暖,此刻多了个谢闫尘,便只剩窒息的危险。 她顾不上腿还在发麻,转身就想往床内侧爬,却还是慢了一步。 谢闫尘已经欺身而上,将她牢牢压在身下。 “我已经说了,没有对不起!” 他语气重得像是在嘶吼,“我和苏婉宁,什么都没做!” 这句话在苏婉清脑子里盘旋了一圈才落下。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冷笑一声: “怎么?只亲了蹭了没上床,就叫什么都没做?谢闫尘,你的底线还真是低得刷新认知。” 她的话无疑踩中了谢闫尘的雷区,他猛地再次攥住她的下巴,力道比刚才狠了数倍,几乎要将那片肌肤捏碎。 他跨坐在她身上,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阴鸷。 “那你呢?苏婉清,”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一闭眼,便是许江为她出头时的护犊子模样,便是她毫不犹豫走向许江的车、对他视若无睹的画面。 这口气,他憋了太久了, “你和许江,又是什么关系?” 第136章 我可有个条件 凌晨四点半。 四周静得只剩下蛙虫不知疲倦的鸣唱,像是在为这场即将爆发的对峙伴奏。 天边还浸在浓墨般的黑暗里,屋内仅有的光亮来自窗外路灯,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婉清躺在床上仰视着谢闫尘,他紧咬的牙关和贲张的下颌线都在昭示着隐忍的怒火,可她偏要在这片沉默里,撕开他虚伪的面具。 他本该像过去五年那样,对她视若无睹,任她在这段婚姻里自生自灭。 可最近,他投来的目光越来越频繁,甚至带着她曾不敢奢望的……嫉妒?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了。 谢闫尘会为她吃醋? 今天下午,她亲眼看见他把苏婉宁按在怀里亲吻,那眼底的痴迷和急切,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就算谢闫尘是流连花丛的老手,她也看得明白,苏婉宁在他心里,从来都不一样。 五年时间,她早就磨平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怎么可能被他这几天反常的举动搅乱心神? 这场独角戏,她演够了。 苏婉清扯了扯嘴角,声音里淬着冰:“怎么,许江送我回来碍着你了?” “谢闫尘,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她微微挑眉,目光像手术刀般剖开他的伪装,“不然怎么有空天天盯着我?” “还是说,离婚协议摆在面前,你突然想演一出‘爱到深处不知处’的戏码?” 说到这里,她低低地笑出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像碎玻璃划过冰面,尖锐得刺耳:“这五年,我当你的背景板当得够称职吧?” “你晚归,我热好饭菜等你到天亮;你手机里那些莺莺燕燕的暧昧短信,我连眼皮都没抬过;你和苏婉宁在我面前眉来眼去,我甚至能笑着给你们倒茶。” 她忽然凑近,呼吸拂过他的脖颈,带着淬毒般的嘲讽: “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我特别省心?像个设定好程序的保姆,永远不会给你添麻烦。” “现在知道舍不得了?” 苏婉清猛地推开他的肩,眼底的清明里裹着彻骨的寒意,“离了我,你去哪找第二个这么懂事的傻子?” 窗外恰好有车灯扫过,照亮她素净却冷冽的脸。 没有晚宴上的精致妆容,此刻的她像株带刺的白玫瑰,锋芒毕露。 谢闫尘看着她,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 疯了,她绝对是疯了! “你脑子坏掉了?”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我会舍不得你?” “苏婉清,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冷笑一声,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你也排不上号。” “少在这里自作多情,我看你是离婚前想发疯博眼球?” 他甩开她的手,转身时带起的风里都满是厌恶,“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吗?” 他薄唇里蹦出的狠话像淬了冰,可胸腔里那颗心脏早跳得快要撞碎肋骨。 谢闫尘几乎是踉跄着从她身上弹起来,后背抵着冰凉的窗玻璃才稳住身形。指尖攥着领带用力扯了扯,丝绸摩擦的窸窣声里,他梗着脖子道: “我只是好奇,凭你怎么攀得上许江。别自作多情。” 尾音里的发紧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苏婉清单手撑在床单上坐起身,真丝睡袍顺着肩头滑下去大半,露出的肌肤在月光里白得像浸了奶。 她浑然不觉似的,那双总是含着水汽的杏眼此刻亮得惊人,直勾勾钉在他脸上,像带着钩子。 “是吗?” 她轻声反问,尾音卷着暧昧的颤,“这是你的真心话?” 话音未落,她忽然伸直右腿,光洁的脚踝轻轻蹭过他西裤裤腿。 感觉到男人瞬间绷紧的脊背,她低低笑出声,那笑声像羽毛搔过心尖:“要我示范给你看吗?谢总?” 指尖有意无意划过自己锁骨,“许总他……对我可满意了呢。” 最后那个“呢”字刚落地,睡袍已被她随手扔在床尾。 黑色蕾丝吊带像第二层皮肤,将她玲珑的曲线勾勒得惊心动魄。 谢闫尘的呼吸猛地顿住,不是因为这惊人的诱惑。 结婚五年,他比谁都清楚苏婉清有多被动。 那些屈指可数的亲密里,她总是攥着他的衣角,睫毛抖得像受惊的蝶,连喘气都带着怯意。 可现在,她坐在凌乱的被褥间,身体弯出柔媚的“S”形,下唇被牙齿轻轻咬出红痕,眼里的火苗几乎要烧穿他的理智。 换了任何男人,此刻怕是早已溃不成军。 谢闫尘的脑子却像被冰水灌过,只剩下那句“许总很满意”在轰鸣。 满意什么? 她真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摁下去。 不可能。 连他都没见过她这般放浪的模样,苏婉清怎么会先对别人敞开自己? 那个连牵个手都会脸红的女人…… 他喉结疯狂滚动,指节捏得发白,指骨凸起像要冲破皮肤。 胸腔里翻涌的不是情欲,是被点燃的怒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苏婉清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五年夫妻,她太懂他了。 这不是动情,是被戳中痛处的暴怒。 很好。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的冷意,再抬眼时又是那副勾魂夺魄的模样。 不等谢闫尘发作,她已经跪坐在床单上,像只慵懒的猫般朝他爬过来。 冰凉的指尖搭上他腰间皮带扣时,她仰头冲他笑,舌尖轻轻舔过唇角:“谢总,不如……你亲自试试?” “不过......我可有个条件。” 谢闫尘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干涩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发紧的感觉顺着脖颈蔓延到太阳穴。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心底那点不肯熄灭的执拗仍在叫嚣。 苏婉清不可能出轨,绝不可能。 她此刻眼底那抹陌生的慵懒,嘴角那丝若有似无的挑衅,一定都是假的。 这个和他同床共枕五年的女人,骨子里的清冷矜贵是刻在骨血里的,即便演技再好,那双总是澄澈如溪的眸子,怎么可能装出这般媚态? 她分明是在虚张声势。 “什么条件?” 他缓缓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散落的发丝。 第137章 你拿这件事,跟我做交易 昏黄的壁灯光线将谢闫尘轮廓分明的脸切割出深深浅浅的阴影,眼眸深得像寒潭底沉着的墨石,里头翻涌着连自己都辨不清的复杂情绪。 有疑虑,有愤怒,还有一丝被他强行压下去的、不合时宜的暧昧。 然而下一秒,苏婉清的话像淬了冰的针,猝不及防地狠狠扎进他心口。 那瞬间的寒意顺着血液席卷四肢百骸,谢闫尘仿佛被人猛地拽入腊月的冰湖,连呼吸都带着细碎的冰碴子。 黑夜像一块巨大的黑绒幕布,将两人密密实实地包裹其中。 她微微仰头,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声音竟陡然拐了个弯,变了调。 那是苏婉宁独有的、甜得发腻的娇嗲嗓音:“我可以继续做谢太太,你的事我呀,一概不管。但是谢总,” 尾音拖得长长的,裹着钩子般的诱惑:“你总得给我点回报吧?” 结婚五年,她是第一次如此直白主动地开口索要。 不是平日里温吞水似的商量,而是带着算计的,赤裸裸的索要。 谢闫尘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被苏婉清尽收眼底。 她心头微哂,自己究竟有多了解他呢? 这五年的婚姻,看似她不过是深居简出的家庭主妇,可实际上,她从来不是被动等待的人。 即便是在家,她也从未将日子耗在无聊的清洁与繁琐的家务里。 说起来,除了婚前那几面,她上一次见谢闫尘,还是五岁那年。 这些年,她对谢闫尘的了解几乎是一片空白。 即便嫁了他,他也从未给过她了解的机会,她只能辗转从别人口中拼凑他的模样。 其中,闵芫华和管家功不可没,总会不遗余力地将谢闫尘的一切告知于她。 再加上这五年,苏婉清只要和谢闫尘相处,便自动切换成“计算机”模式。 去计算和试探他的喜好,希望他喜欢自己,也希望自己能够真的吸引到他。 因此很多时候,她都在暗中默默观察,计算他的喜好,揣摩他的微表情。 时间一长,连她自己都没察觉,谢闫尘一个细微的表情,她便能洞悉他内心所想。 就像现在,她太清楚谢闫尘最厌恶这种自作聪明,拿所谓“真心”当筹码的女人,可她却偏要反其道而行。 只因为,她早已彻底放下了这段婚姻。 她看得真切,谢闫尘对离婚的事已然动摇。 这几日的接触,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对她的关注都异乎寻常地强烈。 换作从前,她定会欣喜若狂,以为还有机会。 可现在,她只觉得不胜其烦。 她的脑子像设定好的程序,一旦认定方向,便会循着既定流程运行,绝无回头的可能。 就像当初,她决定嫁给谢闫尘,即便他待她万般不好,她也从未有过退缩的念头。 可现在,她的婚姻程序,已然走到了尽头。 谢闫尘在她与苏婉宁之间反复摇摆的行径,在她看来不过是出了个BUG。 而她作为一名算法师,此刻要做的,便是亲手清除这个BUG,用他最不喜欢的方式。 “再给我百分之五的股份,日后你做什么,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能在奶奶面前给你打掩护。这个交易,很划算吧?” 她伸出五根纤长的手指,语气带着调笑,眼底却藏着不容置喙的认真。 或许是在黑夜里待得久了,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视力都敏锐了几分。 她看见谢闫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胸膛的起伏也愈发剧烈。 就在她几乎以为他会扬手甩她一巴掌再转身离去时,谢闫尘突然开了口。 他眼神阴鸷地紧锁着她,仿佛要将她话里的真假剖开来看:“你拿这件事,跟我做交易?” 苏婉清挑眉,语气坦然:“不然呢?” 她那副理所当然的态度,仿佛在说,我们之间,难道还有别的可能吗? 谢闫尘只觉胸口一滞,他深深盯着她,想将她看穿,直抵心底。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此时此刻,他竟半分也看不透她了。 她明明就坐在面前,两人之间却像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彼此远远隔开。 隐约间,他察觉到苏婉清搭在他腰间的手轻轻动了动,像小猫在挠痒,带着若有似无的挑逗。 “如何,谢总?” 她催促着,语气里透着几分迫不及待,说话间,指尖已经灵巧地解开了他的皮带。 金属扣碰撞的轻响在黑夜里格外刺耳,谢闫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全凭一股蛮力,才压制住那股几乎要掐死眼前这个女人的冲动。 “我再问最后一次,你和许江,到底是什么关系?” 谢闫尘凭着商人的敏锐,根本不信苏婉清的话。 这些年,为了接近永方,他不是没动过派女人接近许江的心思。 他关注着永方,自然也知道,有段时间他那位朋友给他介绍过各式各样的女人。 他借着自己的人脉,也在其中安插过几个自己人,却没一个能传回半点有用的消息。 甚至据他所知,许江几乎不近女色。 不光是他派去的人,那上百个被介绍过去的女人,没一个入得了许江的眼。 更夸张的是,那些女人连他的身都近不了,遑论牵手,更别提什么感情了。 有段时间,他甚至怀疑许江根本不喜欢女人。 也因此,他绝不相信苏婉清能靠这方面的关系打动许江。 即便亲眼见过许江对苏婉清的不同,也不信她是靠身体让许江另眼相看。 就像他派了那么多人查苏婉清的底细,却一无所获。 又像永方为何那般笃定地宣布与谢氏永不合作......这其中的种种疑团,都让谢闫尘无法轻信苏婉清的话。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紧锁着苏婉清的一举一动,自然也清晰捕捉到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怔愣。 他心中了然,自己果然没猜错。 谢闫尘弯腰,主动将那半挂在腰间的皮带扯下扔到一旁,随即俯身凑到苏婉清耳边,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怎么不动了?继续啊。让我瞧瞧,你是怎么拿下许江的。若是做得好,别说百分之五,再给你百分之十,也不是不行。” 第138章 谢闫尘,我不想再拖了 谢闫尘一边说着,一边将苏婉清往身前带了带,随即俯身作势要吻她。 苏婉清本以为,以她对谢闫尘脾气的了解,自己做出这般出格的举动时,他早该摔门而去了。 可她没料到,谢闫尘非但没走,甚至还在配合她的行为? 不过一秒的愣神功夫,谢闫尘已经迫近眼前。 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投下淡淡阴翳,将本就分明的轮廓勾勒得愈发立体。 精致的五官像是被造物主精心雕琢过,狭长的眼型藏着深邃的光,纤长的睫毛下,眼神看似冷静,却暗涌着锐利的探究。 他一靠近,那股熟悉的气息便又缠了上来,淡淡的烟草味混着他惯用的冷调香水,里头还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女式香水味。 苏婉清的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她无法忍受那个味道,那是生理性的抗拒,根本抑制不住。 谢闫尘却不肯放过她。 见她后退,他唇边勾起一抹更深的弧度,甚至故作疑惑地歪了歪头: "怎么了?我不是答应你了?百分之五的股份给你,若是能让我满意,再加百分之十也无妨。这就不想要了?" 苏婉清哪里是想要钱,她不过是想逼谢闫尘后退罢了。 可事情为何没按她预设的剧本走? 她不由得咬紧下唇,脑海里飞速复盘,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她不知道的是,露馅的并非她,而是谢闫尘先前对许江的固有认知。 她越是迷茫无措,谢闫尘便越笃定,她非但没有出轨,和许江的关系,恐怕也绝非他先前所想的那般。 心头莫名松快了些,他暗忖,也是,以他对苏婉清的了解,她怎会轻易喜欢上别人? 就连和他之间的亲密接触,她都花了好久才慢慢适应。 她从来......就不是会乱来的人。 想到这里,谢闫尘的心莫名软了下来。 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苏婉清,或许并非如想象中那般不在意。 若是从前,他定会抵触这样的念头,可此刻,心中却泛起一种微妙的涟漪。 或许这婚......并非非离不可? 他眯了眯眼,苏婉清说不会管他的私生活,不离婚,能让闵芫华安心,况且最初,本就不是他主动想离,不过是被苏婉清逼急了才说的气话。 微微低头时,苏婉清身上的气息顺着角度钻进鼻息。 她向来不喜欢那些花哨的香水,永远是简单的沐浴露与洗发露味道,干净得像雨后的草地。 可就是这清浅的味道,竟让谢闫尘觉得心旷神怡,仿佛这才是"家"该有的气息。 他不由得再靠近些,趁着苏婉清分神的瞬间,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那柔软的触感,比最绵密的奶油蛋糕还要让人沉溺。 正当他想加深这个吻时,脸上猛地挨了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刺耳。 不等谢闫尘反应过来去抓她,苏婉清已经迅速退到床边,像只被惹恼的小猫,浑身竖起尖刺,指着门口厉声喝道:"滚出去!" 谢闫尘摸了摸脸颊,被扇的地方有些发麻,隐约还有刺痛感,想来是被苏婉清的指甲划到了。 他脸色微沉。 这是苏婉清第二次扇他耳光了。 可与上次不同,谢闫尘心中没有怒火,反倒觉得有些有趣。 如今苏婉清的反应,才是她最真实的模样。 苏婉清不知道,从谢闫尘第一眼见到她时,就已察觉她藏在顺从下的倔强。 尽管她看似在一次次降低底线迎合他,可那些刻意的举动,在他眼里从来算不得加分项。 他最讨厌装模作样的女人。 只是过去,他总对她“莫名其妙闯入自己生活”的事心存芥蒂,从未想过要去真正了解她。 而如今,他偏偏对这个藏着秘密的女人,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被扇过的脸颊微微发烫,谢闫尘却轻轻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玩味:"苏婉清,是你让我回来的,忘了?" 刚刚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在苏婉清心里投下了浓重的阴影。 她甚至觉得,那一吻里,谢闫尘竟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他对她能有什么感情? 不过是酒喝多了才会想起她的存在罢了。 至于他口中“从未对不起她”的说法,苏婉清更是嗤之以鼻。 她撞见过多少次他和苏婉宁在一起? 那样激烈的亲吻,隔着卫生间门都能听见的喘息,还有上次苏婉宁在他办公室里的暧昧......桩桩件件,哪一件算得对得起? 何况他为苏婉宁破过多少次例? 最让她无法释怀的是,当初就因为苏婉宁想带谢可欣出去玩,他竟不顾女儿的自闭症,硬生生把孩子带去了人多嘈杂的游乐园。 每一件事,都是他对这段婚姻的背叛! 也只有他,能自我感觉良好地觉得这一切都不算问题! 苏婉清死死盯着谢闫尘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没让你回来。是奶奶说,你若不回来,我们的离婚冷静期就得往后延长。谢闫尘,我不想再拖了,我们早日离婚,你去找苏婉宁,我也去过我自己的生活。"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脸上没有半分留恋,清明的眼眸里,只有决绝。 谢闫尘脸上的笑意倏地僵住,像是被人瞬间抽走了所有温度。 他盯着苏婉清那双写满决绝的眼睛,眸色一寸寸沉下去,像酝酿着风暴的深潭。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搭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蜷了蜷,又缓缓松开。 这个细微的动作泄露了他极力压制的愠怒。 “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出来的。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壁灯昏黄的光线落在他绷紧的下颌线上,将那道线条刻得愈发冷硬。 他忽然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笼罩下来,试图从苏婉清眼中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或是哪怕半分犹豫。 可没有。 她的眼神清明得像秋日的湖面,没有丝毫动摇,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那是彻底放弃后的平静,比任何激烈的指责都更让他心头窜火。 第139章 我后悔了 “苏婉清,” 谢闫尘俯下身,视线与她平齐,语气里的玩味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审视,“你以为离了婚,就能找到所谓的‘新生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紧抿的唇,忽然嗤笑一声,那笑声里裹着不加掩饰的嘲讽,却又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 “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谢太太’这个身份给的。脱离了这个身份,你以为你是谁?” 这话像淬了冰,可苏婉清脸上毫无波澜的模样,却让谢闫尘莫名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他习惯了她的温顺,习惯了她看向自己时眼底藏不住的小心翼翼,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用这样平静到近乎漠然的语气,将“离婚”两个字说得如此轻巧,仿佛在讨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你以为你进了永方,有你好朋友作为靠山,有许江作为人脉就衣食无忧?” 他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可眼底的寒意却越来越重,“永方和谢氏一样,从不养闲人,你又能在他们的庇护下待到几时?” 他猛地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被戳中痛处的狼狈。 “苏婉清,别挑战我的耐心。” 他凑近她,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带着危险的气息,“这婚离不离,不是你说了算。” “你说的对。” 苏婉清平静的看着谢闫尘。 她抬着头,眼里却闪过一丝疯魔,那是被谢闫尘逼到绝境退无可退后不得不拿出最后底牌的姿态。 “可如果我和苏婉宁之间只能选择一个呢?” “谢闫尘,你会怎么选?” 这个问题,谢闫尘根本不用思考,他自然是选择苏婉宁,毕竟她救过他的命。 况且......他眼眸微闪: “你不是说只要我再给你百分之五的股份,你就可以不管我的事吗?苏婉清,我再给你百分之十,你继续在家做好你的谢太太,这么多钱,你永方的工作也不用去了,只需要和从前一样,在家等着我回来就可以。” 加上之前答应的百分之十,苏婉清现在已经有了谢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除了他以外拥有谢氏股份最多的人。 每年光是分利息那后面的零都能把她的眼睛看花,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谢闫尘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 他向来是精打细算的商人,眼里只容得下利益,此刻竟也做了回感情用事的糊涂事。 可转念一想,这五年里,苏婉清确实做得无可挑剔。 无论家事还是对外应酬,她总能处理得妥帖周到,让他挑不出半分错处。 何况,她还为自己生了个孩子。 即便孩子有些特殊,谢闫尘也不觉得这是桩亏本的买卖。 他谢闫尘的孩子,就算患有自闭症,也照样能得到旁人望尘莫及的宠爱与眷顾。 苏婉清望着谢闫尘笃定的模样,眼眸中闪过一丝失望。 她还以为刚才谢闫尘没有失望离去,是看出来她不过是在硬撑罢了。 如今来看,他什么都没看出,甚至心中竟然真的开始思考她刚刚的提议。 站在谢闫尘的角度,其实她也能理解他的难处。 毕竟现在闵芫华对于他俩的事情追得急,再加上即便和她离了婚,只要闵芫华还活着一天,苏婉宁就不可能进谢家的大门。 而离婚后的谢闫尘也一定不会如他想象中那么轻松。 他是海城所有千金眼里的香饽饽,即便他离婚了,也依旧是海城数一数二的优质男人,为了谢氏更进一步,闵芫华说不定会动用关系去给他相亲。 到时候他不仅去不了苏婉宁,甚至可能会每天都被闵芫华逼着去见各种各样他不喜欢的女人,连半分自由都剩不下。 相比之下,不和她离婚的话,他除了无法娶苏婉宁以外,其他的任何烦恼都没有。 甚至她还答应了他在奶奶面前为他打掩护。 而他唯一需要付出的代价不过是股份罢了。 只要他们不离婚,即便股份给了她,那也是夫妻的共同财产。 苏婉清心中冷笑,谢闫尘这算盘打得,真是够精的。 她坚决的摇头,道:“我后悔了。” “谢氏的股份我不要了,我要离婚。” 谢闫尘唇边的笑意瞬间僵住,眉头猛地拧起,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苏婉清神色凛然:“谢闫尘,我要和你离婚,不惜一切代价。”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片插进谢闫尘的心口。 他以为自己给出的条件很优越了。 毕竟苏婉清本来就对他有着坚定不移的爱,现如今他又给予了她那么多的股份。 可以说这辈子,她除了得不到他的爱以外,她可以拿钱去买任何她想要买的事,甚至不用做任何事情! 这种好处,谢闫尘相信,只要他放出消息,从海城排到巴黎的女人能绕地球半圈,挤破头也要来争这个位置。 可苏婉清居然不要? 他脑中不由得闪过王正真说过的,苏婉清这些年来从来没用过他的钱。 他查了她的流水,却发现她的钱都来自永方。 他拧紧眉头,追问:“苏婉清,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苏婉清听到这个问题,眼里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如果在刚结婚的时候,谢闫尘能够分出一点时间来问问她过去的生活,她会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他,不带一丝隐瞒。 可当二人的婚姻走向结束,对于过去的事,她已经不愿再提及半分。 谢闫尘给出的条件很优越,可惜不是她苏婉清想要的。 她的物欲很低,这辈子,只想好好搞事业,把谢可欣好好抚养长大,这便足够。 “离婚冷静期一到,你便跟我一起去民政局,我们把最后的程序走完。” 谢闫尘刚要脱口而出“如果我不呢”,苏婉清已抢先给出答案,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如果你后悔,那么我会把我们结婚的事情公之于众,谢闫尘,你希望看到苏婉宁成为万人唾弃的小三吗?” 第140章 纪念日礼物 黑夜中,谢闫尘和苏婉清沉默对视着。 若不是秒表还在滴答滴答的走着,苏婉清都怀疑这个世界静止了。 她话音一落,便感觉到谢闫尘身上的气场猛的沉了下去。 即便是黑夜里,她也瞬间察觉到了谢闫尘眼里迸发的瞬间杀意。 即便转瞬即逝,可那心里突然凉了一下的感觉却还是在她心里回荡着,久久不能平息。 可她的态度并没有半分退让,她依旧背脊挺得笔直,如同一朵傲世的白莲花一般,漠视着谢闫尘,仿佛她做的决定,没人能干预。 “苏婉清。” 良久,谢闫尘才终于开口,叫着她的名字,语调却冰冷无比。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拿着钱继续做你的谢太太,还是就此滚蛋,你好好想想。” 谢闫尘总觉得,这样的好事,不会有人拒绝。 他怀疑苏婉清此刻脑子还没清醒。 只是令他失望的是,一秒都不用,苏婉清已经坚定的摇头,冷声道:“我要离婚。” 谢闫尘放在身两侧的手顿时收紧,若不是他没有指甲,想必此刻指甲已经戳进了他的掌心。 “我说让你好好想想……” “不用了,我只有这一个念头。” 谢闫尘的话没说完,已经被苏婉清打断。 她态度依旧坚决得像是一块永远不会被他融化的冰一般,只一眼,就足够让谢闫尘气得半死。 他咬牙看了她许久,不知是气的还是终于明白了她的态度,留下一句“行,你不后悔就行。”后便摔门而去。 苏婉清本想叫住他,毕竟好不容易回来了,就没必要再往后拖个三天,大家早点离早点好。 她在阳台上站了一会,没有看见谢闫尘开车离去。 这老宅房间多的是,想必谢闫尘也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吧。 她放下心来,拢了拢自己的睡衣外套,回到房间。 经过这么一闹,她的睡意也几乎没有了。 打开手机看了看,又看到了苏婉宁发的朋友圈。 她不过是崴了一下脚,却住进了VIP病房。 大概是谢闫尘怕她住得不舒服,连被子都特意回家拿的她喜欢的碎花被子铺在医院特有的白色病床上。 最醒目的,是她床头柜上的那束九十九朵玫瑰,被花匠用黑色蕾丝花边缠绕,充满了高级感。 苏婉清不禁有些好奇,他们宴会结束的时候都那么晚了,谢闫尘居然还能找到花店给苏婉宁买花? 不过想了想,又觉得是自己的眼光狭隘了。 在海城,只要是谢闫尘想要,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他什么要不到? 可她看着看着,却又不自觉想起他们结婚三周年的时候。 一直以来,谢闫尘不仅排斥她,也排斥谢可欣,更不可能记得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可这一年或许是苏婉清真的有打动到他,他们二人的感情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温。 也因此,往年的结婚纪念日从来都是苏婉清自己准备一堆美味可口的饭菜,然后将它们摆上桌,假装谢闫尘坐在对面,欺骗自己又将婚姻持续了一年。 可这天,当她把仪式感的东西都准备好的时候,原本说不回家的谢闫尘却回来了。 他的怀中还抱着一捧精美包装的玫瑰花。 苏婉清愣住,却见谢闫尘已经上前,将花硬塞进她的怀中。 “结婚纪念日礼物。” 直到现在,苏婉清都能够记得那时候他的表情。 即便看上去和平时严肃的模样没有差别,但细看就会发现他别扭得耳根都红了。 苏婉清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时间,猛然发现,今年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也要到了。 就在下周三。 以往这个时候她会提前一个月做准备,即便谢闫尘不喜欢搞这些仪式感,但她还是会想方设法去打探他的喜好,给他准备惊喜。 可现在看来,他不是不喜欢仪式感,而是不喜欢给她仪式感。 他什么都不缺,以往她精心准备的东西如今早已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里去了。 苏婉清抿了抿唇,“咔嚓”一声将手机关闭,同时也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 什么结婚纪念日,他们都要离婚了。 以后,她只会庆祝自己单身快乐。 去谢可欣房间的时候不过七点过,小家伙便已经睁眼玩着自己枕边的玩偶了。 听到动静,“咻”的一声从床上爬了起来,好奇的看着来人。 等确定是苏婉清后,那小小的眼里顿时迸发出一阵光芒。 她来不及穿鞋便匆忙从床上下来,迈着小步子便朝苏婉清扑了过来。 苏婉清笑着张开双臂将她一把抱了起来,便听到可欣奶声奶气的叫着:“妈妈……妈妈……” 语气中带着深深地思念。 苏婉清不由得红了眼眶。 谢可欣四岁了,这四年来,几乎每天晚上都是苏婉清陪着她入睡。 她会给她讲她最爱听的小故事,也会拍着她的背给她唱着摇篮曲。 谢可欣很依赖她。 可昨晚她没能回来。 小家伙虽然被小林哄睡着了,但看样子心里还惦记着她,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就醒了。 以往她也从来没出现过一听见声音便跑过来的情形。 她将谢可欣抱起来,亲昵的在她脸上亲了亲,柔声问候到:“我们可欣昨晚睡得怎么样啊?做了什么美梦呀?” 谢可欣被苏婉清的头发糊了一脸,她有些不高兴的往后退了退,将自己脸上的头发全部推开后,才眨巴眨巴眼睛,奶声奶气道:“妈妈……坏……” 自上上次被谢闫尘带出去受了刺激后,谢可欣便除了“妈妈”二字再也不会说其他的词语了。 苏婉清问候也没想着她能够回复。 可现在,她抱着谢可欣的手猛的僵了一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欣,你刚刚说什么?!” 她激动起来,连声音都忍不住颤抖着,一双美目紧紧盯着怀中的孩子,生怕错漏了一个瞬间。 谢可欣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激动,伸出手来把玩着她的头发,嘴里还嘟囔着: “坏……坏妈妈……” 第141章 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谢可欣的声音总带着股软糯的奶气,往日里单单一声“妈妈”,就足够让苏婉清欢喜好一阵子。 可此刻,孩子竟在这声呼唤前多添了一个字。 即便语气里带着几分孩童的抱怨,也足以让苏婉清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急忙将谢可欣抱到身前,目光紧紧锁着孩子天真的小脸,声音都带着颤: “可欣,你说妈妈坏吗?你刚刚是不是多说了一个字?” 她不敢信自己的耳朵。 自从上次谢闫尘把谢可欣抱走,已经过去大半年。 这半年里,谢可欣除了“妈妈”,再没多说过一个字。 医生甚至曾让她做好准备,孩子或许一辈子都会这样。 苏婉清起初难以接受,可日子一天天磨下来,她的棱角早被磨平。 她不再奢求别的,只盼着谢可欣能平安长大,便已是最大的慰藉。 “妈妈……昨晚……不在……” “坏!” 像是感知到她的激动,谢可欣竟又断断续续吐出一串话。 这次,苏婉清听得真切。 孩子小手揪着她的头发,小脸微微嘟起,澄澈的眸子里还带着点委屈的哀怨。 苏婉清只觉得心尖像是被什么轻轻裹住,又酸又软,暖得一塌糊涂。 她偏过头去,将眼眶里的眼泪擦了擦。 谢可欣能说话了,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最好的事情,她该高兴,不能哭。 可情绪实在太激动,眼泪擦了又涌出来。谢可欣愣了愣,随即抬起肉乎乎的小手,笨拙地替她擦去眼泪,小声道:“妈妈,不坏,不哭。” 孩子大概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眨巴着圆眼睛,满是担心地看着她。 方才还带着抱怨的小脸上,此刻只剩对苏婉清的依赖与爱意。 苏婉清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一边点头,一边将额头轻轻贴上谢可欣的额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哽咽:“好,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谢闫尘推开房门时,撞见的正是这幅画面。 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清了清嗓子:“发生什么事了?” 和苏婉清分开后,他本想去书房睡,可书房的沙发又小又窄,连翻身都难。 辗转反侧到天蒙蒙亮,他索性放弃睡眠,出门跑了圈步。 回房间洗澡时,却没看到苏婉清的身影。 想起昨晚她的决绝,谢闫尘心头忍不住一滞。 他想自己该生气的,可不知为何,心里总记挂着苏婉清的去向。 假意在家里逛了一圈仍没找到人,这才推门进了女儿的房间。 没想到,竟看到她抱着孩子在哭。 回望过去,谢闫尘很少见苏婉清流泪。 她在他面前,向来是温婉贴心的模样,不管他如何待她,唇边总挂着一丝柔笑,仿佛永远不会生气。 也因此,见她落泪的第一眼,他便隐约觉得这事与自己有关。 她莫不是在他面前装不在意,转头就抱着孩子哭? 谢闫尘眼里掠过一抹不耐。 成年人本该为孩子遮风挡雨,她倒好,把自己的委屈摆到孩子面前,还要孩子来安慰? 这就是她照顾谢可欣的方式? 苏婉清抬头见他,也愣了一瞬。 他怎么突然过来了? 但很快,她擦干眼泪,摇了摇头:“没事。” 他从来不曾关心谢可欣,即便她早就说过孩子身体有问题,他也从未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谢可欣的进步,自然也与他无关。 高兴的事,该分享给真正会替她欢喜的人,而谢闫尘,显然不是。 她抱起谢可欣,亲昵地蹭了蹭孩子的脸:“走,妈妈带你去洗漱。” 说罢,便径直与谢闫尘擦肩而过,她和谢可欣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落在他身上。 这无视,无疑让谢闫尘更觉憋闷。 他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却见闵芫华已收拾妥当,正站在门口准备下楼用餐。 看到谢闫尘,闵芫华脸上终于多了丝笑意,招呼道:“回来了?” 奶奶在身侧,谢闫尘不好再追上去,只能点头应道:“奶奶。” 闵芫华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 “回来就好。以后做事情前,先好好想想再做。昨晚那种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她指的,自然是谢闫尘为苏婉宁开宴会的事。 谢闫尘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 这件事,他明明让谢丝微瞒着奶奶,可她还是知道了…… 根本不用细想,一定是苏婉清告的密。 在他面前装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背地里却去跟奶奶哭诉? 苏婉清,你到底想做什么? 餐桌上,佣人们早已摆好丰盛的早餐。 苏婉清抱着谢可欣下楼时,浓郁的面包香气便先一步钻进鼻腔。 方才洗漱时,她特意用冷水泼了把脸,此刻心头的激动早已平复,只剩对孩子的期许。 许秋芸介绍的幼儿园和老师果然靠谱,不过短短一周,谢可欣不仅能说简短的话,昨天还主动帮老师做事。 这进步,快得超出她的预期。 她望着怀里的孩子,眼底亮了亮。 再过些日子,可欣一定能恢复到从前,甚至比从前更好! 这个念头,让她脱离谢闫尘的决心愈发坚定。 离开他之后,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连原本灰暗的生活,都开始有了盼头。 “奶奶,姑姑。” 苏婉清对闵芫华和谢秋英简单点头示意,便抱着谢可欣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顺手拿起一块备好的面包,放进孩子面前的小碗里。 往日的谢可欣向来独立,可许是昨晚没见到妈妈,今天竟格外粘人。 她小手轻轻摇着苏婉清的衣角,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满是依赖。 苏婉清的心瞬间软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也深了几分。 她知道谢可欣偏爱甜食,吃面包总喜欢抹上一层蓝莓酱。 平时为了孩子的牙齿着想,她从不让多涂,可今天看着孩子这么大的进步,她忍不住多挖了一勺果酱,仔细抹在面包上,递到谢可欣面前:“这样可以吗?” 谢可欣立刻扬起小脸,重重地点了点头,伸手接过面包就咬了一大口。 她没说话,可两条小短腿却在凳子上轻轻晃着,模样娇憨又可爱。 闵芫华看了,忍不住笑出了声,对面的谢秋英也多望了这边几眼,向来严肃的脸上,也悄悄染上了几分柔和。 就在这时,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伸了过来。 “给小孩子吃那么多甜食,你就是这样当母亲的?” 第142章 你要是不习惯,可以滚 来人正是谢闫尘。他已洗漱妥当,今天是周六不用去公司,难得没穿平日里的西装。 上身是件宽松的黑色衬衫,下身配着白色休闲九分裤,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冷硬,倒多了丝少年般的清爽。 头发吹得半干,头顶还带着点湿润的水汽,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眉眼俊朗。 他径直走到谢可欣身边,没等旁人反应,就从孩子手里抽走面包,低头咬了一口。 可还没来得及细嚼,那过分甜腻的味道就刺得他皱紧眉头。 好在良好的教养让他没当场吐出来,匆匆喝了口咖啡压下甜意,才勉强将面包咽下去。 随后,他完全没顾及谢可欣眼巴巴的期待眼神,抬手就将那块只咬了一口的面包,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谢可欣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的面包上,眼睁睁看着它被爸爸毫不留情地丢掉,小嘴巴瞬间瘪了起来,眼圈也红了,可怜兮兮地转头望向苏婉清,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妈妈......”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哭出声。 这时,谢闫尘却从餐盘里挑了片谢可欣最不爱吃的吐司,放进她的小碗里,语气称得上温和:“吃这个,对身体好。” 可对四岁的谢可欣来说,哪里懂什么“对身体好”? 她只知道,平时妈妈怕坏牙,很少让她吃这么甜的果酱,今天好不容易妈妈松了口,她才咬了一口,就被爸爸抢去扔了。 委屈混着生气,谢可欣攥紧了小拳头,小脸憋得鼓鼓的。 她瞪着碗里的吐司,毫不客气地“哼”了一声,猛地转过头去,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再给谢闫尘。 本来她就和谢闫尘不亲。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自己的爸爸,可“爸爸”对她来说,从来都是个陌生的词。谢闫尘和幼儿园里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完全不一样。 那些爸爸会每天来接孩子,会亲昵地把宝贝抱起来,说话时语气软和,脸上总挂着笑。 而她的爸爸,几乎从没抱过她,也从没对她用过那样温柔的语气。 在谢可欣心里,谢闫尘不过是个见过几面,比陌生人稍熟一点的人而已。 更何况,他还不分青红皂白抢了她的面包,还扔了! 越想越委屈,谢可欣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伸手紧紧抓着苏婉清的衣角:“妈妈!”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指着谢闫尘,话都说不完整,只有苏婉清听清了,孩子哽咽着重复的两个字。 “坏!坏!” 苏婉清立刻将谢可欣搂进怀里轻拍安抚,又快步走到餐桌旁,重新拿了块孩子爱吃的面包,仔细抹好酱汁递过去,声音放得柔缓: “乖可欣,不哭了,妈妈给你重新拿了一个。” 可面包还没碰到谢可欣的小手,谢闫尘的手就伸了过来,牢牢按住了她的手腕。 “小孩子吃太多甜的不好。”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脸上是一副“我全是为孩子好”的神情。 苏婉清用力扭了扭手腕想抽回来,力气却远不及他。 他的掌心像铁钳似的扣着她,那力道分明在说,只要她不妥协,就绝不放手。 看着怀里哭成泪人的女儿,苏婉清积压的火气终于涌了上来。 当着闵芫华和谢秋英的面,她不好激烈挣扎,语气却冷得像冰,带着前所未有的凌厉:“放手!” “她喜欢吃甜的。” 谢闫尘的力道半分没减,反而皱着眉指责: “她喜欢就给她吃?你就这么溺爱孩子?怪不得她被你教得半分礼貌都没有!”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瞬间劈碎了苏婉清今天所有的欢喜。 她死死拧着眉,若不是闵芫华在场,她几乎要低头咬在谢闫尘的手腕上。 他凭什么指责她的教育方式? 谢可欣虽是父母双全,可他何曾给过孩子半分父爱? 别说陪伴,他连多看孩子一眼都吝啬。 孩子天生有自闭症,本就该多些耐心与关爱,可他从始至终什么都没做过! 从谢可欣还不会走路起,就只有她一个人又当妈又当爸,拼尽全力才没让孩子在自闭症之外,再添半点心理缺失。 如今,这个从未尽过责的人,竟然反过来指责她? 简直荒谬! 她眼底翻涌的恨意,被谢闫尘看得一清二楚。 可他非但没松手,反而更笃定了。 在闵芫华眼皮底下,苏婉清不敢闹得太难看。 更甚者,看着她有苦说不出的模样,他心底竟莫名升起一股快意。 他的手扣得更紧,像是故意要和她作对。 两人僵持间,谢可欣的哭声越来越响,尖锐的哭腔在安静的早晨格外刺耳。 对面的谢秋英皱着眉,却不知该劝谁。 她没养过孩子,只觉得两人各有各的道理,可看着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又忍不住软了语气:“一个面包而已,孩子想吃就吃,又不是天天吃。” 话音刚落,谢丝微也从楼上走了下来。 她穿著条粉色长裙,长发松松地披在肩头,眼神惺忪,显然是被哭声吵醒的。 刚下楼就皱紧眉头,语气满是不耐:“大清早的吵什么?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苏婉清,你就不能把你家孩子管好吗?吵死了!” “你的孩子”这四个字像根火柴,瞬间点燃了苏婉清心底的怒火。 连续被两人指责,再好的脾气也撑不住了。 她不再顾及旁人在场,猛地发力,硬生生将手从谢闫尘掌心抽了出来。 皮肤摩擦间,手腕被磨出一片红印,她却半句疼都没哼。 先把面包递给谢可欣,又用纸巾轻轻擦去孩子脸上的泪和鼻涕,苏婉清才缓缓抬头,目光直直看向谢闫尘,声音冷得发颤: “谢闫尘,我怎么教可欣,是我的事。你早就缺席了她的童年,现在用不着来装好人。” “再者,你知道她多久吃一次这样的面包吗?你知道她的喜好和习惯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因为一次面包就指责我的教育方式?” 她说完,又猛的将视线移到谢丝微身上,见对方正一脸不耐的看着谢可欣,她的眼神冷了下来: “这几天我都会带着可欣住在这里,你要是不习惯,可以住回你的学校去!” 第143章 什么时候她变了呢? 苏婉清说完后,便低下头来摸了摸谢可欣的头发。 后者像是察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抬起手来拍了拍她的手,小小的孩子眼睛上还挂着泪珠,却丝毫不影响她对苏婉清的关心。 仅仅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苏婉清觉得谢可欣给她的温暖比谢家人给她的多多了。 苏婉清摇了摇头,对谢可欣轻声说道:“妈妈没事,你吃你的就好。” 谢可欣眨巴眨巴大眼睛,再三确定苏婉清是真的没事以后,才低下头来,啃着自己的面包。 不过经过这样一件事后,她却觉得自己手里的面包也没那么好吃了。 只简单的咬了两口,便把它放在餐盘中,抱着牛奶喝了起来。 而一旁的谢丝微早已被苏婉清的话气得几乎要跳起脚来。 要不是闵芫华在旁,她恨不得跳起来去撕烂苏婉清的嘴。 这里是哪里? 是谢家!是她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待着且从未离开过的地方。 而苏婉清!这个后来者,甚至是上赶着凑到她哥面前的女人,居然敢赶她走! 简直可恶至极! 她就说不能让这样的女人进门,这不,都要离婚了,居然还这么趾高气昂的!简直让人不爽到了极点! 谢丝微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刚要发作,便见自家哥哥瞪了她一眼。 那眼神好像在说,她做错了。 谢丝微更委屈了,她被谢可欣的哭闹声吵醒就算了,下来不过抱怨了一句,就被苏婉清指着鼻子让她滚回学校! 这个家,她是一点也待不下去了! 谢丝微红着眼眶,想发怒,抬眼却见闵芫华正用警告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眼里的怒意不言而喻。 好好好,都不待见她! 自从苏婉清这个女人来到谢家,所有人都不对劲! 之前还有她哥宠着她,现在看来,他也要偏向苏婉清那个贱人了! 谢丝微再也忍不住,哭着就朝外跑去。 “微微!” 谢闫尘起身想追,闵芫华却在这时轻轻放下手里的杯子,杯子放在桌上发出轻轻的声音,“坐下。” 闵芫华不怒自威的声音同时响起。 谢闫尘怔了一瞬,犹豫道:“奶奶,微微年纪小......” 闵芫华淡淡看了他一眼,讽刺道:“她年纪小,你呢?” 谢闫尘一愣,不明白话题怎么到了他自己身上。 “什么叫‘你家孩子’?”闵芫华重复道,眼中迸发出寒意:“一个大学生,马上就要出社会了,连基本的礼仪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清楚?” “谢闫尘,难不成你觉得这话没问题?” 从刚刚开始,闵芫华虽然一直没出声,却一直在默默观察着苏婉清和谢闫尘。 谢闫尘不由分说将谢可欣手里的面包扔进了垃圾桶时她就皱起了眉头。 这些年来,她虽然秉承着孩子们自己的事自己做主的观念,但有关于苏婉清的事她却没少上心。 她知道平时谢闫尘和苏婉清是如何相处,更知道这些年来谢闫尘根本就没怎么管过谢可欣。 如今心血来潮好不容易管一回,说出来的话却是质问苏婉清的教育方式。 别说苏婉清听了委屈,就连她听了也觉得怒从心来。 她是当过母亲的,从前谢闫尘爷爷还在的时候对她可比谢闫尘对苏婉清好多了。 可当他指责她不会带孩子的时候她都会委屈的红了眼眶。 又何况是苏婉清? 她本想着二人总该磨合一下,谁知道谢丝微也如此不懂事,竟然说出“你的孩子”这四个字。 谢可欣虽然没在她膝下长大,但也是谢闫尘的亲生骨肉。 流着他们谢家的血! 她哭闹,不哄她就算了,竟然还说出如此冷漠的话。 闵芫华都怀疑自己这段时间去鸣市修养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不然她谢家的子孙怎么会变得如此? 她的目光如一道警惕的光一般紧紧锁定在谢闫尘的脸上,但凡他敢点头或者表示赞同,她手里的杯子就会毫不客气的砸在他的脸上。 谢闫尘嘴唇动了动,他虽然不明白女人的这些小心思,不过当他把目光移到苏婉清的脸上时,发现她眼尾猩红,却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哭出来,微微一愣。 最终还是把想要辩解的话吞了回去。 一顿早饭在这样的气氛中结束了。 苏婉清今天没什么事,但想着谢可欣的进步,她由衷的想要给许秋芸去报喜。 正好,当她回到房间的时候,许江给她打来电话。 她接起:“喂。” 许江那边的声音透露着难以掩饰的愉悦:“清清,今天老太太心情好,说想要去爬山,你要不要一起?郑璐也来。” 苏婉清心中不由得想起来许秋芸从前没事就喜欢去爬山,总说爬山就和人生一样,总要经历千辛万苦才能够看到山顶的风景。 从前苏婉清还体会不了这句话,但自从和谢闫尘结婚又走到现在的离婚的结果,她似乎也对这句话有了实感。 她看了看谢可欣,这段时间谢可欣除了上学就是在家玩,倒也确实很久没有出去活动活动了。 她点点头:“好啊,在哪里?我收拾一下就去。” 许江说了一个地址,苏婉清微笑着点点头,“好,那待会儿见。” 谢闫尘推门而入的时候便听到她用柔柔的声音对着电话里的人说着这句话。 他的手不由得一顿,几乎不用思考,就能确定苏婉清去见谁。 他不由得想起来,昨晚二人那么一闹,他也没问出来苏婉清和许江到底是什么关系。 尽管他认为苏婉清和许江不可能发生什么,但昨晚许江那挑衅的眼神却一直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烦躁顿时爬满了他的心尖,他脸色不禁沉了沉,冷声问道:“等会有事?” 他突然出声吓了苏婉清一跳,回头见到是他,眉头拧了拧,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没了后文。 态度实在是冷淡至极。 谢闫尘不禁想到从前自己每次跟苏婉清说话,虽然她不会像苏婉宁那样说个不停,但总会把前因后果给他交代清楚,什么时候她变了呢? 第144章 不要去行不行 谢闫尘咬了咬牙,语气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硬,继续追问:“和谁?” 苏婉清抬眼,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从前他从不过问这些。 她手上没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淡淡回应:“朋友。” 按过往的相处模式,谢闫尘该点点头,转身就走。 可苏婉清把东西收拾妥当,抬头却见他还站在原地,双手抱在胸前,目光落在她身上,像在打量,又像在暗自揣测什么。 苏婉清没理会这探究的视线,径直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开始画淡妆。 昨晚被谢闫尘闹得几乎没合眼,今早起来眼底的黑眼圈重得快垂到下巴,她不想让许秋芸看出异样,更不想让老人家担心。 可这个动作落在谢闫尘眼里,却变了味。 在他看来,苏婉清分明是为了赴约,特意精心打扮。 他眼底的厉色又深了几分,结婚这几年,苏婉清化妆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对她妆容最深的印象,还是结婚当天。 掀开头盖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吓,而是惊艳。 直到现在,那画面还清晰得像在昨天。 她穿着正红的新娘服,长发高高盘在脑后,发量浓密得不用借助发包,单凭自身的发量就撑得起繁复的发髻,乌黑亮泽得能去拍洗发水广告。 更让他挪不开眼的,是她的妆。 为了配中式婚礼,画的是古典妆。 细细的柳眉弯如新月,浓密的睫毛下,眼眸亮得像盛了星光,高挺的鼻梁衬得侧脸线条柔和,最绝的是那抹大红唇,落在她脸上半点不艳俗,反倒添了几分娇俏。 她抬眼望过来时,眼波轻轻流转,带着几分少女的懵懂与对未来的期待。 那一瞬间,谢闫尘竟真的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是古代娶亲的男子,眼前人是要与自己过一辈子的妻。 那样的苏婉清,美得不可方物。 若不是他心里早就装了别人,恐怕真的会对她心动。 只是这些话,他从没对任何人说过,甚至连自己都把这份惊艳深深埋在心底,不让半分流露出来。 “去见许江?” 谢闫尘靠在卫生间门框上,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明明极力压着情绪,可话出口时,还是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 苏婉清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本是去见许秋芸,但若说许江也在场,倒也不算错。 便没否认,只继续对着镜子整理眉形。 可这沉默,在谢闫尘眼里却成了心虚的证明。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他声音陡然拔高:“周末你就不能在家好好陪孩子?就算你急着奔向新生活,可欣呢?你就没想过她?” “她和我一起。” 苏婉清淡淡开口,一句话便堵得谢闫尘剩下的指责全哽在喉咙里。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汹涌的怨气。 她要把他的孩子,带去和许江“约会”? 甚至……他不敢深想,万一将来孩子真的叫许江“爸爸”怎么办? 一想到那画面,谢闫尘控制不住地抬手,一拳砸在卫生间的木门上。 “砰”的巨响炸开,门板被撞得反弹到墙上,又弹回来晃了晃,发出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 苏婉清被吓得手一抖,握着眼线笔的指尖差点歪掉。 还好她及时松了力道,才没让妆容毁于一旦。 她猛地抬眼,看向门口的男人,眼神里满是怒意:“有病就出去发作!别在这添乱!” 谢闫尘深吸了好几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情绪,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 他绝不能让苏婉清看出自己在吃醋。 “苏婉清,” 他冷声道, “你把孩子带去见许江,就没想过人家会嫌弃你?离异带娃,哪个正经家庭会要你?要是我是你,就把谢可欣藏好,最好一辈子别让对方知道她的存在!” 这话像根刺,扎得苏婉清皱紧了眉。 他话语里的贬低太过直白,仿佛她离了他,就成了没人要的过街老鼠。 先不说她从没想过再婚,就算真有那一天,又与他谢闫尘何干? “多谢提醒。” 苏婉清的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情绪,“我自己的事,我会看着办。” 她懒得再和他掰扯,收拾化妆品的动作没停,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谢闫尘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这种有力使不出的无力感,是他从未有过的。 恼怒、不甘,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一股脑涌上心头,胸口憋得像要炸开,从昨晚到现在,他心里的火就没断过,可苏婉清要么没察觉,要么就是根本不在意。 这个认知,让他更觉难受。 这段时间,他总在给自己洗脑。 苏婉清那么爱他,怎么可能真的放弃? 他拼命找着她还爱自己的痕迹,可每次,都被她亲手打破。 再聪明的人,也该察觉到不对劲了。 苏婉清的冷淡,越来越不像装的。 可凭什么? 当初是她哭着闹着要嫁给他,现在怎么说放手就放手? 他还以为她的爱有多深沉,原来也不过如此。 谢闫尘的胸膛起伏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阻止她去见许江。 直到那句带着哀求的话脱口而出,他自己都愣住了:“不要去行不行?今天周六,我陪你一起带孩子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苏婉清正把化妆品一一放回化妆盒,听见这话,手猛地顿住。 脑海里瞬间闪过一幅画面。 游乐园的花坛边,谢可欣小小的身影蹲在地上,眼泪一滴接一滴砸在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而谢闫尘就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翘着二郎腿冷眼旁观,身边还亲昵地搂着苏婉宁,仿佛那个哭到发抖的孩子,与他毫无关系。 更何况,谢可欣从来不爱游乐园的热闹。 比起那些刺激的游乐设施,她更喜欢安安静静地亲近自然。 这些,谢闫尘从来都不知道。 苏婉清刚想开口拒绝,谢闫尘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那熟悉的铃声,她再清楚不过,是苏婉宁的专属铃声。 自从苏婉宁回国后,这铃声就常常在家中响起。 无论谢闫尘当时在做什么,哪怕是在开重要的会,也会第一时间接起,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 这次也不例外。 上一秒还在和她低声商量的谢闫尘,下一秒就立刻接起电话,脚步匆匆地退回卧室,语气不自觉地放软,连声音都温柔了几分:“怎么了?” 第145章 你和闫尘在婚礼前认识吗 苏婉宁那边不知出了何事,嘤嘤的哭泣声不断传来。 苏婉清眼见谢闫尘原本气定神闲的脚步骤然慌乱,他甚至没来得及同她打声招呼,抓起外套便往外走,只留下一句满是焦灼的“阿宁别急,无论发生什么,有我在”。 他步履匆匆,不过几秒,身影便彻底消失在苏婉清的视野里。 卧室瞬间陷入寂静。 苏婉清只是淡淡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言不发,直到那抹身影再也看不见,才慢吞吞收回目光。 心底竟莫名松了口气,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本该如此。 谢闫尘的心本就系在苏婉宁身上,他们才是天生一对。 至于对她的那些探究,不过是他无聊时的消遣罢了。 她手上动作未停,很快便收拾好了东西。 她的行李本就不多,又早知道在此住不长久,带来的全是易收纳的物件。 她将它们一一规整进化妆品收纳袋里,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只盼着日后领了离婚证,能拎起东西就走。 无论是谢闫尘,还是谢家,她都没有半分留恋。 苏婉清换了一身运动装,又给女儿扎了个容易活动的马尾辫后,才牵着她的手缓缓下楼。 除此之外,便只剩谢秋英在宽大的地毯上练瑜伽。 她本就身材高挑,又常年保持健身习惯,即便身形纤瘦,肌肉线条也依旧明朗利落,整个人单薄却挺拔,是天生的衣架子。 苏婉清见了都忍不住心生羡慕。 这般身段,不愧是吃模特这碗饭的。 她带着谢可欣朝对方点头示意:“姑姑。” 说完以后便准备出门。 她和谢秋英没什么交集,上次她帮她说话已经让她受宠若惊,加之她本就不是热络性子,更不会刻意凑上前攀谈,一句问候已然足够。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谢秋英竟然主动喊住了她。 “苏婉清。” 谢秋英的声音和她的名字一般,一开口就有一种无形的威严散发出来,苏婉清回头,见她从瑜伽垫上站了起来,缓缓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苏婉清知道谢秋英对她没有恶意,也并不紧张,微笑着看着对方。 “聊聊?” 谢秋英单边挑眉,言简意赅。 苏婉清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她有空。 苏婉清跟着谢秋英来到谢家的花园里。 谢家老宅按照正常规格来说其实算一个庄园,四周围绕着山峦,如果从空中看下来,仿佛是一座被群山环绕的小村庄。 而这个花园似乎是因为谢闫尘的母亲喜欢花,特意为她建造的。 每天都有花匠专门打理,浇水施肥,一靠近便花香四溢,入眼更是各色花样层出不穷,堪比《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场景。 苏婉清很少来这儿,倒不是刻意避开,只是在谢家,她总觉得自己像个外人,连行动都透着几分不便。 她一边和谢秋英并肩走着,一边打量着这个花园。 玫瑰花,月季,芍药,丁香...... 市面上能见到不能见到的品种在这里都有。 刚开始看倒觉得有些新奇,只是走了十分钟后,便有些疲劳了。 偏偏谢秋英一句话都还没说。 她只能主动开口:“姑姑,您要跟我聊什么?” 谢秋英笑了,英气的眉眼间带着丝意外:“我还以为,我不主动开口,你就打算一直沉默下去。” 苏婉清:“......” 她一向不是什么主动的人。 要不是她做事谨慎,害怕等会儿出门的时候遇到什么意外耽误,恐怕她确实会这么一直和谢秋英走下去。 “五年前你们婚礼的时候刚好遇到我走秀,没能回来。” 谢秋英缓缓开口,眼睛飘向远方,回忆着过去。 苏婉清以为她是想跟自己道歉,可那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她本就是替嫁过来的,又怎么会在意这些。 她摇摇手:“没事的姑姑......” 谢秋英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我只是想问你,五年前为什么嫁过来?” “你和闫尘在婚礼前认识吗?” 谢秋英的话让苏婉清愣住,这个问题,她来到谢家五年,都没有人问过她。 如今她即将和谢闫尘离婚了,再问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意义呢? 苏婉清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方面她觉得自己骗不过谢秋英,另一方面,她也不愿再提起那遥远的过去。 只是她的这般沉默,却已经让早就洞察了实情的谢秋英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她伸出手,像长辈对待晚辈般揉了揉苏婉清的脑袋,语气坦诚:“我调查过你。” 她实话实说,尽管平时她看起来是个严肃的对谢闫尘也不怎么关心的形象,但她到底是谢闫尘的亲姑姑,不可能对接近他的人毫无防备之心。 尤其是苏婉清这种,过去从未出现,一出现就给了他们一个大惊喜的人。 “你不必紧张。” 见苏婉清顿时瞪大眼睛,谢秋英微微一笑。 她虽然常年在娱乐圈发展,但认识的人脉却不比谢闫尘少。 尤其是对于苏婉清这种靠手段调查不出来的人,那就更得用上她的关系网了。 “我知道你和许教授关系匪浅,是她的关门弟子。” 谢秋英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谢闫尘查了许久都没查到的事, “虽然我没接触过许教授,但凭她在科技圈的人品和信誉,她的徒弟,我自然不会多怀疑。这也是这么多年,我从没过问你和闫尘婚姻的原因。” 她话锋一转:“但现在,我觉得有必要和你好好聊聊。” 苏婉清抿了抿唇,静静听着谢秋英说话。 “你和闫尘不适合。” 谢秋英直言不讳。她本以为苏婉清会哭、会辩解,可没想到对方连眼眶都没红。这份冷静,让她不由多了几分欣赏。 “但你或许没注意到,闫尘他……已经开始在意你了。” 谢秋英观察力向来敏锐,今早谢闫尘无端找茬时,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看着谢闫尘长大,这孩子从不会为小事计较,今早那般举动,分明是没话找话的幼稚行径。 可惜有些东西迟到了,即便强行挽留,受伤的也只会是彼此罢了。 作为过来人,谢秋英比谁都不希望看到谢闫尘受伤。 第146章 谢闫尘配不上你 一阵风拂过,满园花香沁入苏婉清鼻间,带来清甜的芬芳。 可她的心底,却没因谢秋英的话泛起半分波澜。 她花了整整五年,都没能让谢闫尘对自己动过半分心。 如今两人都要离婚了,他又怎么可能突然“在乎”她? 不过是意识到她要先离开,男人那点不甘示弱的自尊心在作祟罢了。 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又怎么会允许她比自己先放手? 苏婉清没说话,既不反驳,也不承认。 谢秋英一看便知她不信,轻轻叹了口气,恍惚间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那时候,她也遇过一个像谢闫尘这样的男人,对方高大、帅气、多金,只一眼就掳走了她的心。 她追了他很久,久到快放弃时,对方才勉强答应和她在一起。 可在一起后不能公开,他不许她黏着,只有他需要时,二人才有见面的机会。 现在想来,当年的自己,比苏婉清还要卑微。 起初她还能咬牙坚持,可日子久了,终究是累了。 人活着本就是为了开心,若是爱情让自己过得不痛快,那不如不要。 她主动放弃了,却没料到,那个男人竟像突然醒了神一般,反过来追着她不放。 她试过和他和好,起初两人如胶似漆,她甚至以为自己会和他结婚。 可没撑过两个月,男人便又变回了从前的模样,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也是从那时起,她彻底对爱情断了念想。 这便是她觉得苏婉清和谢闫尘不合适的原因,像谢闫尘这样的男人,或许会短暂地认清自己的心意,可一旦苏婉清回头,他终究还是会在她和苏婉宁之间纠缠不清。 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劣根性,改不了。 而且这种人,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到最后只会陷入无谓的自我怀疑。 谢秋英找苏婉清谈话,一方面是不想谢闫尘重蹈自己当年的覆辙,另一方面,也是真心疼惜苏婉清这样优秀的女人,被困在一段不值得的感情里。 一个女人,只有自己变优秀了,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就像现在的她,成了国际顶尖的超模,那个曾经对她趾高气昂的男人,到现在还会时不时联系她,想和她再续前缘。 只是她早已没了那份心思。 “苏婉清,你值得更好的,谢闫尘配不上你。” 谢秋英抿了抿唇,字句恳切,“希望你能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发光,谢家……真的不适合你。” 她是谢家人,比谁都清楚谢家的性子。 奶奶那一辈还好,可日子越过越好,到了谢丝微这一代,早已成了典型的富二代思维,他们骨子里带着高傲,总爱看不起人。 她甚至能预见,就算苏婉清留下来,将来暴露了真实身份,谢家人起初或许会惊讶,可不出两天,就会埋怨她不早点说,甚至会觉得苏婉清“欠”了他们。 作为思想前卫的女性,谢秋英真心希望苏婉清能彻底放下这段关系,活成更强大的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困在小小的谢家。 直到开车带着谢可欣,前往许江给的地址时,苏婉清的脑子里还在反复回响着谢秋英的话。 整个谢家,闵芫华看似待她好,却一心想把她和谢闫尘绑在一起,哪怕谢闫尘对她那般冷淡,也不愿他们离婚。 谢闫尘更不用多说,他带给她的伤害,千言万语也说不尽。 谢丝微更是见了她就像见了仇人,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 至于谢闫尘的父母……苏婉清抿了抿唇,这段时间他们外出旅游不在家,可平日里对她也从未有过好脸色。 偌大的谢家,竟只有谢秋英,这个看似冷漠,实则心思细腻的人,是真心在为她着想。 尽管她知道,谢秋英的初衷里,也有希望谢闫尘好的成分,可她作为亲姑姑,为侄子考虑本就无可厚非。 苏婉清轻轻叹了口气,暗自感慨“人不可貌相”。 有些人看似热情,实则藏着极强的目的性,有些人看似冷淡,却偏偏是真心为你好的那个。 这话,在见到许秋芸时,再一次得到了印证。 苏婉清自认今天的妆画得很完美,遮瑕更是将黑眼圈盖得一丝不剩。 刚到约定地点,就看见郑璐笑着朝她挥手:“清清!” 苏婉清回以一笑,牵着谢可欣朝她走去。 郑璐向来细心,总能发现别人忽略的细节。 可今天就算她凑得近,也没看出自己的黑眼圈。 苏婉清悄悄松了口气,心里窃喜,连郑璐这关都过了,许秋芸那边肯定没问题。 “许江呢?” 她扫了一圈,没看见许江的身影。 郑璐答道:“哦,公司临时出了点事,他回去处理了,应该马上就到。” 苏婉清点点头,走到许秋芸面前,“教授”二字还没说出口,对方就皱着眉盯着她:“没睡好就多睡会儿,黑眼圈这么重,还爬什么山?” 郑璐闻言,好奇地凑过来打量苏婉清,可她的妆明明完美无瑕,哪里看得见半分黑眼圈? 她刚想开口说“教授您是不是看错了”,就见苏婉清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没事,就是昨晚睡得晚了点……” 她把谢可欣往前牵了牵,带着点讨好的笑意:“况且可欣也很久没出来接触大自然了。” 许秋芸看似冷淡的脸上,在看到谢可欣时,眼里还是闪过一丝柔和。 她穿着一身浅蓝色运动装,看起来并不比苏婉清她们老多少。 许秋芸弯腰摸了摸谢可欣的头,想了想又抬头对苏婉清说:“等会儿量力而行,我可不想有人爬山爬到晕倒。” 许秋芸的话听着不客气,可苏婉清知道,这是她关心人的方式。 她灿烂一笑,重重点头:“好的教授!您放心吧!” 这时,许江的车缓缓驶入了停车场。 他停好车下车,身上穿了件淡粉色运动上衣,配着白色运动短裤和白色运动鞋。 这模样,一下子把苏婉清的思绪拉回了他十几岁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也是这样阳光、帅气、耀眼,仿佛世间所有美好的词,用在他身上都还差点意思。 第147章 助攻 “清清。” 许江随手按了一下锁车键,转过身来,一眼便看到了许秋芸身旁的苏婉清。 一大早见到她他的心情本来就很好,而更巧的是,今天的苏婉清也是一身淡粉色的运动装,下半身是一条白色的运动长裤,头上还戴着一顶遮阳帽。 看上去仿佛和他穿的情侣装一般。 许江心里像揣了颗甜糖,悄悄将这份巧合归为“默契”,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大步朝苏婉清走去,嘴角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郑璐没注意到他的称呼从“婉清姐”变成了“清清”,只是看着二人的衣服,不禁调笑起来:“哟,许江,要和你婉清姐穿亲子装吗?你早说啊!我也有粉白的运动套装,咱仨一起呗!” 好好的情侣装变成了莫名其妙的亲子装,许江眼里划过一抹尴尬,不过却对郑璐生不起半分怨言来。 从小他便是她们的弟弟,这点哪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 但许江并不怕困难,他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名正言顺的站在苏婉清的身边,作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替她保驾护航。 这般想着,他反倒笑开了,仿佛没被调侃影响,还故意抬了抬下巴,用身高“反击”:“要论远看,我怎么也该是你们俩的哥哥吧?” 他指的是自己的身高。 这一直是郑璐的痛处。 明明三个人从小一块长大,可不知道为何,当她十五岁的时候她便停止了生长。 身高也永远停止在了一米六。 而苏婉清则长到了一米六八,比她高半个头。 许江就更不用提了,一米八八的身高像是一个巨人一般! 郑璐瞪了许江一眼,骂道:“滚!” 苏婉清和许江同时笑了起来。 这边的欢声笑语一如从前那般美好。 许秋芸那边却格外的多看了自己儿子两眼。 作为他的母亲,她对这个儿子可谓是了如指掌。 早在他十几岁时,她就看穿了这孩子的心思。 没办法,她是过来人,只要苏婉清一出现,许江的目光就像粘了胶水似的,牢牢锁在她身上,想不注意都难。 而苏婉清也确实深得她的心意。 她和其他豪门不一样,比起一个人的出生,她更看中一个人的品性和能力。 苏婉清性子淡,不抢不闹,对名利毫无执念,一颗心全扑在专业上,哪怕手里宽裕,也不爱名牌,总穿最朴素的衣服做最实在的事。 比起那些娇生惯养的千金,她对苏婉清满意得很。 更别提苏婉清的能力,若不是足够优秀,她也不会破格收为关门弟子。 当初知道儿子喜欢苏婉清,许秋芸第一反应是“这混小子配不上人家”,可又实在舍不得苏婉清被别人抢走,便默认了他的心思。 可许江这孩子,偏偏嘴笨手笨,追人都没个章法,急得她这个当妈的直跺脚。 直到刚才,她第一时间捕捉到许江改了称呼。 从“婉清姐”到“清清”,一字之差,藏着的心思再明显不过。 许秋芸扫了一眼苏婉清,嘴边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 过去的许江幼稚无趣,这些年经过她的调教,总算是变得稍微人模人样了一些了。 如今苏婉清正要离婚,她可得多帮衬帮衬,可别让这蠢儿子再把“嘴边的机会”弄丢了! 想到这儿,许秋芸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声音:“许江,清清昨晚没睡好,等会儿你跟紧点,她要是有半点闪失,我饶不了你!” 许江求之不得,立刻点头应下:“好。” 目光却始终追着苏婉清,没离开过半分。 郑璐本想接话“教授,我来照顾清清”,话还没出口,就被许秋芸打断:“璐璐,你负责带可欣。” 郑璐看了看谢可欣,又看了看苏婉清,虽然有些话想要跟好朋友说,但谢可欣也很可爱,尤其是听到许秋芸的安排后,一向自闭的谢可欣竟然主动跑到了她的身边,伸出小手扯了扯她的衣角,道:“姨......牵......” 她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却让大家都听了个清楚。 郑璐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了,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啊!”她的手指哆嗦着,指指苏婉清,又指指谢可欣,嘴里嘟囔着:“啊啊啊,我我......” “没听错”这三个字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脸瞬间变得涨红无比,她太激动了,谢可欣这孩子她也是看着长大的,虽然从小就有自闭症,但她却从来不会排斥自己。 而且有苏婉清的精心引导,她除了反应慢一点,说话慢一点和正常小孩没什么两眼。 当初被谢闫尘刺激得说不了话,郑璐气得差点拿刀去和谢闫尘同归于尽。 可以说除了苏婉清之外,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谢可欣能够好起来的人。 苏婉清见着好友的模样,眼眶也不禁又红了起来,哽咽道:“嗯,你没听错,可欣她......会说话了。” 两人瞬间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许秋芸见状脸上虽然是嫌弃的表情,但眼底却也不禁红了起来。 她催促着:“好了好了,本来孩子就会说话,现在不过是恢复如常了而已,你们那么大动静,吓着孩子了怎么办?” 苏婉清和郑璐连忙收住眼泪,只是眼尾还泛着湿意。 谢可欣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眼底满是疑惑。 这时,许江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轻轻递到两人面前,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骄傲,却没多说一个字。 他没告诉苏婉清,谢可欣现在的幼儿园,是他跑遍了城市里所有特殊教育机构,才精心选定的。 园里都是和可欣一样的孩子,更关键的是园长,那位园长小时候也曾患自闭症,后来靠着自己和家人的努力,奇迹般地康复了。 许江始终觉得,没经历过的人靠理论教学都是空谈,只有真正走过那段路的人,才懂怎么帮可欣。 起初园长并不参与教学,办园只是想给这些特殊孩子一个“家”。 可许江没放弃,每天雷打不动去拜访。 从最初被拒,到后来带着可欣的日常视频耐心沟通,再到雨天撑着伞等在园外,一遍遍说“您哪怕每天只教她十分钟也好”。 这份诚心,终于打动了园长,答应每天抽出时间,专门给可欣做语言引导。 第148章 我说的话,一向作数 一行人往山上走,许秋芸带着谢可欣走在最前。 这是海城最高的山,名为吉山,全程爬完要五个小时,旁人都会先攒着力气,可许秋芸偏不。 刚起步就迈着大长腿往上冲,还时不时回头催:“快点!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还没我这老太婆利索?” 谢可欣久没出门,小孩的精力像用不完似的,紧紧跟着许秋芸,连气都不喘。 一双圆眼睛左顾右盼,一会儿蹲下来扯扯路边的青草,一会儿又追着翩飞的蝴蝶跑,清脆的“咯咯”笑声裹着林间的风,听得人心里发软。 郑璐的体力从小就差,可照顾谢可欣是许秋芸交代的任务,她最不喜欢“任务失败”。 再加上谢可欣总时不时回头看她,奶声奶气喊“姨姨”,小眼神里满是“你怎么这么慢”的疑惑。 这一下彻底激起了郑璐的好胜心。 她好歹是个成年人,哪能被四岁小朋友比下去? 当即撸起袖子,咬着牙给自己打气:“不能输!” 落在最后的苏婉清和许江,倒显得格外轻松。 两人慢悠悠走着,踩着晨光穿过林间的薄雾,一边呼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许江总算盼来了和苏婉清独处的机会,斟酌着开口:“昨晚没睡好吗?” 从下车起,他就注意到了不对劲。 苏婉清今天的粉底比平时厚了些,不用细想也知道,是在掩盖眼底的倦意。联想到昨晚的宴会,他心里早有了答案。 苏婉清忍不住失笑,自己在许家长大的这点“底”,果然藏不住。 接连被许家母子看穿心事,非但不觉得烦,反倒心里暖暖的。 除了许家,还有谁会这么细致地在意她? 再加上她一直把许江当亲弟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轻描淡写提了句:“昨晚谢闫尘回来得晚,把我吵醒了。” 许江听着,嘴角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听到“谢闫尘”三个字时,心底瞬间窜起的恼意。 苏婉清简单的把昨晚发生的事叙述出来,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笑。 没注意到身旁的许江脚步顿了一下。 尤其他听到谢闫尘用“再加百分之十谢氏股份”留苏婉清不离婚时,他藏在口袋里的手悄悄攥紧,指节都泛了白。 同为男人,他太清楚了,这哪里是给股份,分明是谢闫尘不愿离婚的借口。 他想起昨晚带苏婉清离开时,和谢闫尘对视的那一眼。 对方眼里的不甘心与嫉妒,藏都藏不住。 或许连谢闫尘自己都没察觉,他对苏婉清早不是“习惯”,而是实打实的占有欲。 而占有欲的源头,从来都是喜欢,就像他对苏婉清一样。 嘴角的笑意快绷不住时,许江低头恰好看见自己的鞋带散了,连忙蹲下身去系。 脆弱的鞋带被他攥在手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其扯断,幸好鞋质量好,才没被他“折腾”坏。 “许江?” 苏婉清见他蹲了半天,鞋带还没系好,忽然想起他小时候的模样,那时候许江总不会系鞋带,干脆连带鞋带的鞋子都不穿。 她没多想,只当他现在还没学会,便也蹲下身,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鞋带,指尖轻轻一绕一拉,很快系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她抬起头,眼里盛着笑意,像落了满眸的星光:“好啦!” 许江瞬间看愣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纤长的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那抹笑比天边的朝阳还要耀眼。 他喉结不自觉滚了滚,还没回神,就感觉头顶落下一抹温柔的触感。 苏婉清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语气像哄小孩似的: “咱们许江还是不会系鞋带呀?下次别穿这种鞋了,要是没人在身边,你可怎么办?” 这话像根小刺,轻轻扎在许江心上。 他猛地站起身,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我会系!” 脸色算不上好看。 他多想告诉苏婉清,别再把他当弟弟了,可他不敢。 现在两人的关系才刚缓和,他怕话说得太急,反倒把她吓跑。 他太了解苏婉清的性子了,平时平静又淡漠,除了工作和谢闫尘现在还有一个谢可欣,很少对别的事上心。 可他更清楚,一旦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是男女之情,她第一反应肯定是拉开距离。 那样的话,他就再也没机会靠近了。 眼底刚闪过一丝失落,就被苏婉清误会成“不好意思”。 她笑得更软了,语气依旧是哄人的调调:“没关系呀,下次你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就给我打电话。只要我不忙,肯定过来帮你,好不好?” 明明是哄小孩的话,许江却听得心头一热,像抓住了什么宝贝。 刚才还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狗,此刻眼睛瞬间亮了,耳朵都像“唰”地竖了起来:“真的?” 苏婉清被他这副模样逗笑,总觉得这五年自己好像长大了不少,可一回到许江身边,又变回了从前的样子。 这种熟悉又安心的感觉,真好。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弯起小拇指,做成拉钩的模样:“真的,咱们拉钩。” 她的小拇指像葱白似的,纤细又好看,许江的目光一下就被吸住了。 想碰,又有点慌,手悬在半空,半天没动。 “不拉呀?” 苏婉清故意逗他。 话音刚落,许江的小拇指就“唰”地勾了上来,动作急得差点晃到她。 他攥着她的小拇指,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认真的执拗:“不许反悔。” 苏婉清笑得眉眼弯弯,轻轻回勾了一下:“当然不反悔,我说的话,一向作数的。” 林间的风轻轻吹过,带着草木的清香,两人勾着的小拇指,在晨光里漾开一圈又一圈温柔的涟漪。 “苏婉清!许江!你们两个是蜗牛吗!” 郑璐回头时,就见那二人居然离自己那么远,忍不住扯着嗓子大喊着,看着前面的许秋芸和谢可欣,心中暗自后悔,早知道就不答应老太太的要求了。 听见催促,苏婉清将自己的手收回,往前跑了两步,回头见许江还愣在原地,喊道:“快点!咱们落后太多了!” 第149章 我该把她追到手吗 几人沿着山路向上攀登。 今日天气正好,不冷不热,明媚的阳光裹着微凉的风,拂得苏婉清的长发四处飘飞。 她没带发绳,只能随手将头发松松挽在颈后,可没走两步,发丝便又散落下来。 许江在一旁默默看着,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白色蝴蝶结发绳,递到她面前:“用这个吧。” 阳光下,那发绳的缎面泛着细碎微光,苏婉清只一眼便喜欢上了。 样式合她心意,又恰好配得上今天的穿着。 她笑着接过,眉眼弯成月牙,打趣道:“你口袋里怎么会有女生的发绳?该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 许江耳尖微热,不自然地别过脸,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这发绳是上次出差时,他夜里失眠去逛夜市偶然看见的。 只一眼,他便觉得它该属于苏婉清。 那时她还没提过要和谢闫尘离婚,可他还是鬼使神差买了下来,本想就这么放在家里,没想到今天竟真的有机会送给她。 见他不回应,苏婉清只当是默认,八卦心一下涌了上来:“真有喜欢的人啦?长什么样?有照片吗?拿给我帮你把把关?” 说起来,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她都没在许江身边见过异性。 从前还和郑璐打趣,说许江怕是从小在女人堆里长大,反倒不喜欢女生了,甚至幻想过他以后带男生回家,该怎么劝许秋芸接受。 如今看他这反应,想来是真有心上人了。苏婉清打心底为他高兴。 她的目光太过热切,许江喉结动了动,几乎要脱口而出“我喜欢的是你”,但理智终究压过了冲动。 他抿了抿唇,轻声道:“还没在一起呢。” “还在追啊?” 苏婉清更好奇了,“你条件这么好,人家还没答应?” 她歪着脑袋,试图从海城的名门千金里,找出能和许江匹配的人,可平时实在疏于和这些人打交道,想了半天,一个合适的人选也没琢磨出来。 许江忽然笑了,语气里带着点试探:“在你眼里,我该把她追到手吗?” “当然该啊!” 苏婉清毫不犹豫地点头,掰着手指细数他的优点, “你长得帅、个子高,把永方带得越来越好,性格又好,细心又踏实,从不会乱玩……上哪儿找你这么完美的人?”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男人听着这些话,嘴角几乎要翘到耳根,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照你这么说,这世上就没有我追不到的人了?” 许江的声音里裹着笑意。 “那可不!” 苏婉清重重点头。 她心里忽然掠过一个念头。 若不是她和许江从小一起长大,早把他当弟弟看,又恰好先遇到了谢闫尘,或许在某个普通的日子里,遇到许江这样的人,她未必不会心动。 一想到许江终于有了喜欢的人,苏婉清心里也松了口气,正琢磨着等下和郑璐聊聊,怎么帮许江追人,就听见许江开口,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 “清清,这件事……你能帮我保密吗?” 他耳尖泛红,语气带着点不好意思,“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在追她。” 苏婉清忍不住笑了,孩子大了,还知道害羞了。 她想着,这毕竟是许江自己的事,等真成了,他总会把人带到她们面前,也不急于这一时。 于是便点头应下,心里的欢喜劲儿却怎么也压不住。 毕竟,没有什么事,比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好,更让人开心的了。 时间过得飞快,两小时转瞬即逝。 正午将至,日头愈发毒辣,许秋芸终于提议暂停攀登,先找地方休息避暑。 一直默默跟在队伍后方的保镖们立刻行动,迅速取出备好的露营装备,手脚麻利地搭建妥当。 众人歇下时,谢可欣早已没了起初的兴奋劲,整个人软趴趴地蜷在苏婉清怀里,眼皮沉甸甸的,正打着眼瞌睡。 她昨晚本就没睡好,没有苏婉清陪着,谢可欣总觉得不踏实,连梦里都在怕妈妈不要自己。 此刻终于窝进熟悉的怀抱,她攥着苏婉清衣角的小手,怎么也不肯松开。 其他人简单吃过午餐后,许秋芸按捺不住,拉着郑璐要去打探周边地形。 郑璐早已累得挪不动腿,却还是强撑着起身跟上。 许秋芸既是她的领导,也是从小抚养她长大的亲人,哪能放心让对方独自去转悠。 营地很快只剩下苏婉清、谢可欣和许江三人。 许江把刚烤好的肉一一夹进苏婉清碗里,转头却见她动也没动。 谢可欣在她怀里睡得正熟,一放下就容易惊醒,她根本腾不出手。 “把孩子给我吧,你去吃点。” 许江上前一步。 苏婉清望着谢可欣恬静的睡颜,还有些犹豫。 许江笑了:“怎么?不放心我?” 苏婉清摇摇头,小心翼翼地将谢可欣递过去。 好在谢可欣虽敏锐,睡着了却辨不清怀抱是谁的,窝在许江怀里也没醒。 许江的烤肉手艺本就是一流,烤得肉不干不柴,咬下去满是汁水,肉香在嘴里散开,鲜得人忍不住眯起眼。 苏婉清尝了一口,立刻竖起大拇指:“烤的真不错!” 许江听得开心,朝她得意地眨了眨眼。 另一边,谢闫尘匆匆赶到医院,一打听才知缘由。 一位名人突发疾病住院,院里却腾不出床位。 那人扫了一圈,见苏婉宁能吃能喝、看着毫无大碍,却占着一张床,便动了关系想把她赶走。 苏婉宁偏不认这个理。 凡事总有先来后到,她愿意让是情分,可对方凭什么硬抢? 她偏不肯走。 两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差点在病房里动起手。 院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苏婉宁是谢闫尘带来的人,他不好轻易得罪;可对方背景强悍,同样惹不起。 谢闫尘赶到时,病房外一片狼藉。 苏婉宁的东西被扔在地上,她自己则坐在角落,哭得抽抽搭搭,脸颊上还印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格外扎眼。 “闫尘哥!” 看见谢闫尘的瞬间,苏婉宁积攒的委屈彻底崩了堤。 她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扑进他怀里,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第150章 我们能不能不回家 谢闫尘来医院的路上,还在隐隐担心苏婉清会拦着他。 他心不在焉地握着方向盘,脑子里反复想着早晨没赴成的游乐园之约。 可一路驶到医院,手机安安静静的,没有苏婉清的电话,没有短信,连一条微信都没有。 他其实是真心想带苏婉清和谢可欣去游乐园的。 只是早上一听见苏婉宁带着哭腔的求助,脚就先一步迈向了医院。 在医院停车场,他坐在车里待了好一会儿,心里存着点侥幸,只要苏婉清联系他,哪怕只是一条消息,他都会立刻处理完这边的事,赶回去陪她们娘俩。 可没有。 心口像压了块湿冷的石头,沉得发闷。 直到苏婉宁扑进他怀里,带着哭腔喊他名字,谢闫尘才猛地回神,自己已经站在医院的走廊里了。 看着散落一地的行李、狼藉的地面,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瞬间涌上心头。 “发生什么事了?” 他声音压得很低,却藏不住眼底翻涌的怒火。 苏婉宁抽抽搭搭地把前因后果说清楚,谢闫尘的牙关瞬间咬得发紧。 什么人这么不长眼,敢动他谢闫尘的人? 正好他此刻心里憋着火没处发,既然是对方主动撞上来,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一旁的张院长见他来了,赶紧凑上前想解释:“谢总……” 话没说完,谢闫尘阴鸷的目光扫过来,那眼神冷得像冰,张院长后半截话直接卡在喉咙里,身子都忍不住发颤。 太吓人了。 “张院,” 谢闫尘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你们这医院,是不想开了?” 这家医院每年的大型医疗器材投资,多半来自谢氏。 如今他们敢这么对待他特意交代过的人,这医院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张院长吓得腿都软了,差点当场跪下来。 可他两边都得罪不起啊!正左右为难时,病房里终于有人听见动静,走了出来。 谢闫尘抬眼一瞧,瞳孔微缩。 竟然是海城市长李默? 眉宇间的不耐更甚,却也瞬间想通了关键。 若是普通豪门,张院长绝不敢任由对方这么撒野,可碰上握有权力的人,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压下心头的怒火,扶着苏婉宁慢慢站直,率先开口打招呼,语气里带着几分克制:“李市长。” 李默看见谢闫尘也愣了一下。 他知道谢闫尘已婚,怀里这个女人,显然不是谢太太。 但都是过来人,他瞬间理清了其中的弯弯绕,脸上立刻堆起笑:“哎呀,谢总!这……是你的人?早说啊,原来是场误会!” 话里说着“误会”,语气却轻飘飘的,半分道歉的诚意都没有。 在他眼里,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哪值得他低头? “我内人要做手术,实在是情急之下失了分寸,谢总千万别往心里去。” 李默话锋一转,对着张院长吩咐,“张院,你带这位女士去做个全面检查,所有费用我来出,就当是我赔罪了。” 他心里门儿清。 谢闫尘根本不在乎这点钱。 可谢氏想在海城好好发展,少不了政府这边的支持,谢闫尘就算再不满,也不敢真跟他翻脸。 李默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谢闫尘怀里的苏婉宁,眼底的讽刺几乎没藏住。 这种没见识的女人,也值得谢闫尘为她出头? 看来这位谢总,也没传闻中那么有眼光。 那毫不掩饰的轻视,气得谢闫尘牙根都快咬碎。 可他清楚,李默确实是他现在惹不起的人。 他垂了垂眼,把眼底的阴霾掩去,再抬眼时,脸上已换上温和的笑: “哪里的话,她本来就没什么大碍。您要是需要床位,早点跟我说一声,我主动让出来就是,何必闹成这样。” 商场摸爬滚打多年,谢闫尘最懂分寸。 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三言两语就把这事“解决”了。 苏婉宁心里不甘,却也知道李市长的身份连谢闫尘都要礼让,只能压下脾气,上前怯生生地道歉:“抱歉,李市长,刚才……是我太激动了。” 她说着,抬眼时眼里还噙着泪珠,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 可这副样子在李默眼里,只觉得矫情,他最烦动不动就哭的人,更何况苏婉宁刚才撒泼的样子,早已让他没了半分好感。 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转身进了病房,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当众落了面子,苏婉宁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又扑进谢闫尘怀里哽咽。 谢闫尘一边拍着她的背安抚,心里却忍不住埋怨。 苏婉宁怎么连李市长都不认识? 要是她早说对方身份,他也好提前想对策,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人赶了还得赔笑脸。 他谢闫尘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但这话终究没说出口。 他把苏婉宁送上车,耐着性子哄了好一会儿,本打算直接送她回家,苏婉宁却不肯放过这难得的相处机会。 “闫尘哥,我们能不能不回家?” 谢闫尘一边打方向盘,一边敷衍:“那你想去哪?” 苏婉宁想了想,轻声说:“我想去吉山看看风景。” 谢闫尘皱起眉,扫了眼她的脚:“你这脚……” “没事的!” 苏婉宁赶紧活动了两下脚踝,语气急切,“昨天敷了药、输了液,今天已经完全好了!闫尘哥,我就是想……多跟你待一会儿。” 她说着,又怕惹他不高兴,低下头小声补充,“要是你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心里却默默数着“三、二、一”。 她太了解谢闫尘了,每次用这种以退为进的方式,他总会妥协。 这次也不例外。谢闫尘虽有犹豫,但看着她委屈的样子,终究还是转了方向,导航设成了吉山。 两人爬山的速度很慢。 苏婉宁体力本就不好,谢闫尘怕她摔着,不得不一直紧紧牵着她的手。 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说起从前的旧事,谢闫尘心里那点残留的不高兴,渐渐被这温吞的气氛冲淡了些。 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一阵熟悉的声音忽然钻进耳朵。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给你烤。” 是许江! 谢闫尘浑身一僵,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 他循着声音望过去,心脏猛地一沉。 许江怀里抱着的,正是谢可欣。 他脸上带着笑意,眼神温柔地落在身侧的女人身上,手里还拿着烤串,正毫无顾忌地喂向苏婉清。 而苏婉清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自然地张嘴接过,那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排练过千百遍,默契得刺得他眼睛生疼。 第151章 苏婉清在他心里这么重要? 苏婉宁的体力并不算好,也不怎么喜欢运动,之所以提出来爬山,不过是因为爬山只有她和谢闫尘两个人,而且在爬山的过程中她也能够多创造出一些和谢闫尘的肢体接触罢了。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和谢闫尘之间少了点什么。 即便他平时很宠她,对她的话也几乎是言听计从,会牵她的手,摸她的头,吻她的唇。 可是无论多么情深意切的时候,他都能坚持最后那一道防线。 一开始她倒是无所谓,反正谢闫尘已经接受她了,至于那一步,两个人慢慢来罢了,毕竟自己可是谢闫尘的白月光,他过于珍惜她也情有可原。 可这段时间察觉到他对苏婉清的态度逐渐变化后,苏婉宁有些着急了。 现在的谢闫尘看似和她站在一起,可实际上她却能够感觉到他的心离她越来越远了。 这种变化苏婉宁无法接受。 但以她对谢闫尘的了解,只要他突破了最后一层防线,那么他就不可能不会对她负责。 她要抓紧时间。 苏婉宁心中的小九九很多,但全部都被她压了下来。 她一面找着以前的话题和谢闫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一面通过各种小手段无形的挑拨着谢闫尘。 “闫尘哥?闫尘哥!” 苏婉宁问了个问题,却好大半天都没有得到谢闫尘的回复,回过头却见他脸色阴沉的盯着一个方向。 她的心没由来得开始“突突”的跳着,一股不祥的预感直冲她的脑门。 顺着谢闫尘看着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了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在今天看到的人。 苏婉清! 苏婉宁恨得牙痒痒,怎么自己走到哪里都能和她碰上! 她今天一定要把谢闫尘拿下!出不了半点差错! 她捏着拳头装作没看到苏婉清一般,往谢闫尘的视线前一挡,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脸,伸出手在谢闫尘的眼前晃了晃,娇声问道:“闫尘哥?闫尘哥~” 谢闫尘这才收回视线,淡淡问道:“怎么了?” 态度和刚才差了十万八千里。 苏婉宁发现谢闫尘的眼睛看似在看自己,实际上却心不在焉。 不过一眼,他就已经被苏婉清影响了! 苏婉宁咬牙,什么时候苏婉清在他心里这么重要了? 不过面上她还是保持着微笑,撒娇道:“闫尘哥,我有点累了,咱们下去吧。” 她原本的打算是二人一起爬到山顶,今天的天气很好,她在新闻上看到说能够看到云海。 可如今碰到了苏婉清,苏婉宁只想赶紧远离他们! 她一心都在苏婉清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苏婉清身边的,是许江。 以往谢闫尘会毫不犹豫的带着苏婉宁下山,可现在...... 他的视线不由得绕过苏婉宁看向苏婉清的方向。 他看到苏婉清的嘴边脏了,许江正拿出湿纸巾准备给她擦。 就在他的手要碰到苏婉清的脸上的时候,谢闫尘终究是忍不住了。 他淡淡朝苏婉宁道:“累了你就先在这里歇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说罢,也不管苏婉宁的阻止,抬脚就朝苏婉清的方向走去。 “住手。” 尽管极力克制着情绪,但他声音中的怒火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谢闫尘的出现让苏婉清和许江都愣了一下。 苏婉清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要不是她知道谢闫尘去找苏婉宁了,她都怀疑对方是不是疯了居然跟踪她! “怎么?这山写了你的名字吗?只许你来不许我来?” 苏婉清的语气听起来有意外,还有一丝不耐。 尽管她隐藏得极好,但谢闫尘和她结婚了五年,还是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了。 他不高兴到了极点,根本没管现在的情形,直接便呛声道。 “没有。” 苏婉清收回视线,她今天心情还不错,不想和他吵架。 许江这时候给她递来一片纸巾,抬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位置:“你这里有点油。” 苏婉清接过,感激的朝他笑了笑。 二人的这个行为在谢闫尘看来就是调情! 他们居然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在自己这个正主面前调情! 根本没把他放眼里! 谢闫尘心中憋屈极了,他看了一眼在许江怀中熟睡的谢可欣,眼里的怒火烧得更旺。 他道:“许总有喜欢给人当后爸的癖好吗?” 苏婉清皱眉,谢闫尘平时倒也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怎么每次碰到许江都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一般? 她刚想要说话,许江便已经笑眯眯的站了起来。 谢闫尘这才看清他身上穿的颜色竟然和苏婉清身上的颜色如此之搭。 远远看上去两人竟然成了一片色。 情侣装?! 这三个字在谢闫尘脑中响起,不过很快又被他心中的小人亲手撕碎。 一定只是巧合,一定是! 他脑中忍不住想起多年前自己生日的时候,苏婉清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一套蓝色的情侣装。 他的是一件蓝衬衫,下半身是一条白色长裤,而她的则是一件蓝色开衫,下半身是一条白色的百褶裙。 那时候她满心欢喜的将衣服递给他,满脸都是期待:“闫尘,我们下次一起穿这个出门好不好?” 谢闫尘当时只是看了一眼那个衣服,便紧皱起了眉头,他堂堂谢氏集团总裁平时大多时候都是穿西装出门,就算有时候会穿常服,但也都是比较成熟稳重的颜色,怎么可能会穿这种颜色? 他毫不留情的道:“扔掉,我不想再看见它们第二次。” 苏婉清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还想再尝试一下,便把那衣服拿出来在他身上比划。 “我挑的都是比较成熟的风格,你穿也不会出错的。” 那衣服在他身上一比,倒确实挺合适。 可谢闫尘却最讨厌她擅自做决定的行为,不管是买衣服,还是一猜就猜中了他内心的想法。 他故意在苏婉清的目光下,拿起剪刀,随后抬手狠厉的将那套衣服剪个稀碎。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幼稚的事情了。” 说完那句话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随后的一个星期都是住在公司,一步也没踏进家门。 第152章 我愿意被她利用 至于苏婉清后来的心思与举动,谢闫尘从未真正了解过。 此刻望着许江身上的衣服,他眼底掠过一丝嫌恶,竟荒唐地生出“扒下这套衣服、自己换上”的念头。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下。 谢闫尘脚步刚动,许江已笑着迎了上来,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熟稔: “谢总,真巧,这山上都能碰到你。” 他目光扫过谢闫尘身后,刻意加重了“阿宁”二字,“又带着你们家阿宁出来散心?” 那语气里的提醒像根刺,扎得谢闫尘脚步一顿。 他回头望去,只见方才还娇嗔着“累了”的苏婉宁,正站在不远处,眼神里藏着几分担忧望向这边。 她没说话,脸上情绪也淡,可谢闫尘偏偏捕捉到了她眼底那抹藏不住的失落。 一股烦躁莫名涌上心头,谢闫尘皱紧眉。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陷入这样的两难境地。 他朝苏婉宁抬了抬手,示意她过来。 苏婉宁立刻迈着小碎步上前,先低低唤了声“闫尘哥”,又抬眼看向许江,客气却疏离地喊了句“许总”。 垂眸的瞬间,她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不甘。 若说之前的接触还能算“老板爱护员工”,可如今亲眼看见两人在山上露营,许江怀里还抱着谢可欣...... 苏婉清竟真的和许江关系不一般! 苏婉宁实在想不通,苏婉清凭什么有这么好的运气? 当年不过是让她替自己当次“挡箭牌”,谁料她竟和谢闫尘一次就怀上了孩子,还拿孩子要挟着成了真的谢太太. 如今自己回来了,眼看就要把她赶出谢家,她又转头勾搭上了许江这样的金饽饽,是自己太小瞧她了! 越是不甘,苏婉宁脸上的笑容就越甜。 她转头看向苏婉清,故意露出一副天真模样: “呀,婉清姐,你也在这里?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是公司团建吗?可怎么就你们两个人?我也没收到通知呀……” 她歪着脑袋,语气无辜,话里话外却都在暗讽苏婉清“背地勾搭老板”。 苏婉清把她的伎俩看得通透,只觉得懒得计较。 总不能狗咬了人,人还要咬回去吧? 和苏婉宁这种人争执,只会把事情搅得更糟。 她刚想开口怼一句“是团建,特意没叫你”,身旁的许江却先一步接过了话头。 许江往前站了半步,恰好将苏婉清护在身后,脸上挂着温和却坚定的笑,对苏婉宁道: “不是团建。是我单独约你姐姐出来的,你要是想理解,也可以叫约会。” 他说得大方坦荡,没有半分遮掩,连笑容里都带着几分“宣示主权”的意味。 苏婉宁瞬间瞳孔骤缩,手指着苏婉清,声音都变了调: “什么?姐姐!你明明还没离婚,怎么能和许总约会?你怎么能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 苏婉清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好在多年的教养让她稳住了表情。 她淡淡回怼:“那又如何?你明知谢闫尘已婚,不照样和他牵手、接吻、一起爬山?论过分,你可比我厉害多了。” 从前的苏婉清,面对这种挑衅总是隐忍退让。 或许是自卑,或许是顾忌谢闫尘的感受,她总把委屈咽在心里。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觉得她没脾气、好拿捏。 可如今她已下定决心和谢闫尘离婚,再没什么可顾忌的。 更何况,她早就对苏婉宁的所作所为憋了一肚子火。 当年是苏婉宁求着她替嫁,如今却又以“白月光”的身份回来破坏她的婚姻,这种虚伪的预谋,她绝不能忍。 这番话直接戳中了苏婉宁的痛处,让她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噎住。 她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又一阵紫,活像个被打翻的调色盘。 半晌,她想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搬出自己的“杀手锏”。 眼眶一红,声音带着哭腔,委屈地哽咽起来: “婉清姐,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觉得是我抢走了闫尘哥……这点我没法否认,当年的事你也清楚……唉,算了……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破坏你的婚姻的……” “当年我和闫尘哥分开是迫不得已,现在我们是情难自禁啊……况且你们本来感情就不好,何必非要绑在一起呢?”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我能理解,可婉清姐,你有火冲我来就好,没必要把许总拖下水啊!” 她说着,还朝许江递了个“欲言又止”的眼神,那模样仿佛在替许江担忧:苏婉清,你怎么能拉无辜的人蹚浑水? “许总,实在抱歉,我和我姐姐的事有点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但说真的,她……她不太适合您……” 苏婉宁摇着头叹气,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模样,看苏婉清的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苏婉清刚要开口反驳,许江却比她更快。 他先转头看向苏婉清,眼神里的温柔与深情浓得化不开,看得一旁的谢闫尘和苏婉宁都愣在了原地。 随后,他迎着两人惊诧的目光,一字一句,认真得像是在宣告什么重要的承诺: “我知道。” 他说着,抬手轻轻摸了摸苏婉清的头发,动作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知道她的过去。我知道她和你结过婚,知道她给你生了可欣,更知道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感情。这些年,全是她一个人在单方面付出,而你,谢闫尘,从来没看见过她的好,也从来没在乎过她的委屈。” 说到最后,他的目光转向谢闫尘,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意: “如今你还公然和她的妹妹在一起,说起来,她才是这段关系里唯一的受害者,而你们两个,是明明白白的加害者。凭什么站在这里,对她指手画脚?” “她的一切我都知道,可我半点都不在乎。哪怕她现在愿意和我接触,只是为了早点忘掉你谢闫尘,那又怎么样?” 许江向前半步,将苏婉清护得更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声音铿锵有力,像是在进行一场盛大的告白: “我愿意被她利用。只要能让她开心,能让她从过去的委屈里走出来,这点‘利用’,我甘之如饴。” 这番话,不仅让谢闫尘脸色铁青、苏婉宁呆立当场,连苏婉清都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眼底藏着一丝惊讶。 第153章 苏婉清这种人,我根本看不上! 许江的话像一场郑重的宣誓,落音时,目光仍牢牢锁在苏婉清身上,唇边的笑意深而暖。 谢闫尘眼睁睁看着苏婉清也抬眼回视,唇边同样漾着轻浅的笑。 两人眼底似只有彼此,那股心意相通的默契,像一根尖刺,狠狠扎进他心里。 谢闫尘心中顿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口。 他捂着自己的心脏半退了一步,紧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二人,只觉得刺眼极了。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许江的一番话,一边表露了自己的心迹,一边将他打击得体无完肤。 仿佛和他比起来自己就是一个伤害苏婉清的垃圾。 苏婉宁及时扶住谢闫尘,担心的喊道:“闫尘哥,你没事吧?” 说完后她瞪了苏婉清一眼:“你看看你把闫尘哥气的!虽然你们俩就要离婚了,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给他带绿帽子吧!” “还有许总,唉,你说说你何必呢,苏婉清她结过婚,现在还没离呢,你和她纠缠在一起能有什么好处?” “您身边的莺莺燕燕肯定也不少,干嘛非得要我姐呢?” “她可是一个连文凭都没有的废物......况且要是让公司的人知道了......” “公司的人不会知道。” 许江骤然打断了苏婉宁的话,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如今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你和谢闫尘,我相信谢总不会到处宣扬自己被绿了的事情,那么如果公司有这样的风言风语传出来,就只会是你。” 他抬了抬下巴,表情严肃得不容置疑:“虽然我这个人一向公私分明,但是我不喜欢别人在身后说我的八卦,如果伤害到我觉得重要的人就更不可以。” “苏婉宁,你最好管好你的嘴,但凡被我听见了些什么,那永方你就别待了。” “许总!”苏婉宁有些着急的跺了跺脚,不是都说许江公私分明,恩怨相了吗? 他这话分明就是威胁她! 她着急起来,自己为了进永方可是花了那么大功夫,她怎么能因为这件事被赶出去? “婉清姐!你说句话啊!昨天你们那么不避嫌,公司早就有人看出来些什么,这别人的嘴我也堵不上,你们自己不检点可不能怪在我身上啊!” “谁不检点了?”苏婉清厉声质问, “昨晚许总帮我惩治了一个企图占我便宜的人,除此之外和我没有半点接触,全部人都看着我俩清清白白,他也只不过是帮了自己公司的员工而已。” “怎么从你口中就变成了不检点?” “再说,你昨晚和我老公抱着亲吻的时候,可半点都没想过这个词!” “苏婉宁,你想要谢闫尘尽管拿去,但是求你不要再来恶心我,我听见你的声音就想吐。” 苏婉清难得反击一次。 主要是因为苏婉宁说话间连累了许江。 她这个人自己受委屈没什么问题,但最见不得身边的人因为她受到伤害。 她字字诛心,苏婉宁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红着眼睛看着她。 谢闫尘脑中一直回荡着她的那句“你想要谢闫尘尽管拿去”。 他是物品吗? 她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 凭什么? 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好的事情! 谢闫尘胸口起伏着,将苏婉宁护至身后。 他沉着声音道:“苏婉清,你别太过分!” “我和阿宁之间一切都是我主动,你要怪也只能怪我!冲她发什么脾气?” 他语气里满是嘲讽,像是要把所有错都推给苏婉清:“当年的事情本来就是你先赶走阿宁在先,我的心从来没有在你身上停留过,况且咱们为什么结婚这个理由你还不清楚吗?” “自己先做了龌龊事,还想倒打一耙,苏婉清,我真不知道你是受什么样的教育长大的!” “你简直让我恶心!” 转头看向许江,见他也如自己护着苏婉宁一般,将苏婉清护在身后,谢闫尘更是冷笑出声: “呵,真没想到,堂堂永方总裁,竟然喜欢抢别人的妻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喜欢?随时拿去!苏婉清这种人,我根本看不上!” 他用尽最伤人的话,可话音刚落,心口却先一步传来尖锐的疼。 那是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密密麻麻的疼,像被人用拳头攥紧,连深呼吸都不敢,稍一用力,便似有针扎进肉里。 “阿宁,我看这山咱们也不用爬了,被这样的人污染过,风景再好看也白费,我们去看电影如何?” 他故意当着苏婉清的面牵起苏婉宁的手,柔声在她耳边提议道。 从前他从来不会在苏婉清的面前和苏婉宁有如此亲密的动作,即便有,他也不是故意的。 可此刻,他分明不想靠近苏婉宁,可他偏偏就是要当着苏婉清的面这样做。 好像这样,就能让他找回点面子。 苏婉宁顿时脸红了起来,想把自己的手收回来,挣了半晌却没能犟过谢闫尘,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轻声道:“好。” 谢闫尘牵着她转身离开,背脊挺得笔直,像有一根无形的线在往上拽,可那僵硬的姿态,却藏不住眼底的狼狈。 苏婉清只淡淡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方才的争执耽搁了太久,烤盘上的肉早已烤得焦黑,她原本的胃口,也彻底没了。 一边帮许江收拾着东西,一边感激的对他说道:“刚才......谢谢你了。” “没想到你还会说出这样的话,要不是我们俩一直都是姐弟的关系,我差一点都要以为你说的是真的了。” 许江收拾东西的手猛地一顿,喉间的“不”先落,原本要跟上的“是真心”,却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想告诉苏婉清,那些话全是肺腑之言,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指尖攥了攥,再抬眼时,脸上已恢复了温和的笑:“不用谢。” “不过下次别这么说。” 苏婉清却没察觉他的异样,认真提醒道, “我倒不怕什么,可你不一样。跟我这个还没离婚的人传绯闻,对你影响不好。你还这么年轻,该有更好的前途,别因为我耽误了找女朋友。” 第154章 独当一面 许江的嘴唇蠕动了两下,还是没能忍住道: “找女朋友干什么?我现在已经很忙了,每天下了班要陪老太太,时不时还要找你和小可欣玩,用不着女朋友。” 许江说的也是事实。 他每天一上班就有数不清的事情等着他处理和做决断,就算永方的订单根本不愁卖不出去,但他也要搜寻好的合作方,为的就是避免像遇到昨天李茂那种人。 许江最讨厌的就是有点权利就把自己当成大爷的人,这种整天想着贪别人小便宜的人,在生意上也绝对会很难接触。 因此每次永方的合作单都会由他亲自确定合作方的人选。 他每天也忙得脚不沾地。 而许秋芸虽然是一个独立女性,但她现在年龄也不小了,许江又是一个孝顺的孩子,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不容易,他希望能够好好陪着她变老。 前面几个理由都很合理。 “你哪里用得着找我和可欣玩?有那时间还是赶快找个女朋友让教授省省心吧,我可看得出来,教授比谁都希望你赶快迈进下一步。” 苏婉清笑道。 许江抿了抿嘴,心想那个狡猾的老太太怎么还不回来? 以前他喜欢苏婉清就被她发现了,如今他的这些小心思肯定还是瞒不过她。 尽管他很感谢自己母亲给他腾出来单独和苏婉清相处的时间,可是这也太久了! “嗯,知道了。” 许江敷衍的答道,见苏婉清还想说点什么,赶紧起身转移话题:“这老太太怎么还没回来?她们出去这么久,那璐姐还不得累死啊?” 苏婉清想到郑璐临走前视死如归的眼神就忍不住发笑: “她就缺乏锻炼,天天不是在办公室实验室里泡着就是在家里待着,都要变成不见阳光的吸血鬼了!” “正好教授逮着她动动也好。” 许江和苏婉清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到许秋芸和郑璐的身影,干脆便自主往上爬。 谢可欣的精力用完了,有些懒散的牵着苏婉清的手,小步子迈得极其小。 她没说,可动作却已经出卖了她。 她不想爬了。 苏婉清不希望孩子养成半途而废的习惯,便一边哄着一边引诱着谢可欣跟在她身后。 这个方法刚开始还比较奏效,可用的次数多了,谢可欣便发现自己上了母亲的当。 小嘴一撅,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说什么都不愿意再迈出半步。 苏婉清从前从未看过女儿这般无赖的样子,如今见她这样,更加确定女儿现在的进步有多么的明显。 她心中软了下来,算了,爬个山有什么半途而废的? 只要女儿开心,她可以养她一辈子! “来,叔叔背你上去好不好?” 苏婉清刚想说要不我们不爬了,许江就已经看出来她想要放弃的想法。 他蹲下身来凑到谢可欣面前,温柔的说道:“妈妈心疼可欣,所以不想可欣接着爬了,可是你看,现在的风景好不好看?” 他指着山边的风景。 即便是在半山腰,但这里的风景也是一绝。 往远看去便是群山环绕,烟雾缭绕,整个海城都在他们的脚下。 风景美不胜收。 即便是谢可欣也不由得被这美景吸引,点了点头:“嗯!” “那可欣想不想看更好看的?” “叔叔知道你现在累了,不想爬了,可是没关系,叔叔和妈妈都会陪着你一起,我们就像小蜗牛一样走上去好不好?” “叔叔跟你说啊,山顶的风景比这里还要漂亮一万倍,你伸出手来还可以摸到云呢!可欣要是现在放弃了,可就再也看不到那样的场景了哦。” 许江抱着谢可欣,语气温和的讲着道理。 而刚才才苏婉清怀中耍赖的谢可欣竟然真的听进去了,歪着脑袋思考着。 苏婉清在一旁看着,不禁有些惊讶。 她没有想到许江竟然这么会哄小孩子。 而且看他熟练的模样,苏婉清不由自主的想到他小时候也是像谢可欣这样,一遇到不会的算法题,就试图耍赖。 可偏偏每次都会被许秋芸抓住,然后遭到一顿毒打。 然而算法和爬山不一样,算法设计到很深的数学知识,只要你想不到,那就必定做不出来。 可爬山的话,只要你坚持,就能够爬上去。 想到这儿,苏婉清也蹲下身,摸了摸谢可欣的脑袋,和许江一唱一和: “没关系呀,风景看不看都无所谓,妈妈心疼可欣,不想让你累着,咱们现在就下山好不好?” 话锋一转,她轻轻皱起眉,故作可惜, “就是有点遗憾,再爬一会儿就能到山顶了,下次再来,又要从头开始爬啦。” 谢可欣看看外面的风景,又抬头看看天边的云,又看看许江带着鼓励的眼神以及苏婉清明明很想继续往上爬却又不想她太累的眼神...... “我......爬!” 不过几秒的时间,谢可欣终于下定了决心,她一边点着头,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 许江和苏婉清对视一眼,分别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合作愉快”四个大字。 小小的谢可欣不知道,她早已被这两个看起来很好的叔叔和母亲套路了。 到山顶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钟了。 谢可欣的体力确实是到达的极限,后面一个小时几乎都是被许江抱着上来的。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倒在他的背后睡觉,而是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沿途的风景。 苏婉清本想分担,提议在平坦的路段接过谢可欣。 可许江却轻轻转了转身,脸上带着自信的笑,语气里藏着几分刻意: “清清,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可是一个成年男人,要是连谢可欣这样的小朋友都抱不动,那以后怎么成家立业?” 他着重在“男人”二字上加重了语调,无声的告诉苏婉清他早就长大成人,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男人。 可苏婉清却似乎根本没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 只带着笑意看着他打趣:“是吗?我还总觉得你是小时候那个随随便便一发烧就要去医院输液的小朋友呢!” 第155章 我不会让你掉下去 苏婉清全然没把他当作需要特殊迁就的“男人”,许江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失落,像被风吹散的云影,转瞬便被他压了下去。 再抬眼时,他眉眼弯成温和的弧度,连声音都裹着软意: “是吗?那你往后可得多瞧瞧我。我和以前,早不一样了。” 他勾着唇角,笑意里藏着不易察觉的认真,目光落在苏婉清脸上,像落了片轻暖的光。 苏婉清被那眼神看得心头微热,点头时带了点轻快:“好啊,那我可等着看。” 直到登顶,苏婉清才看见许秋芸和郑璐的身影。 两人该是到了许久,正坐在崖边歇脚,阳光落在她们身上,连风都慢了些。 “你们怎么这么慢!” 郑璐回头,语气里带着点“先到者”的小骄傲, “我和教授都歇快一个小时了,啧,你们也太菜了吧?” 许江小心地把谢可欣放下来,指尖还轻轻扶了扶孩子的后背,才笑着回应: “我们在下面等了好一会儿,还以为你们会等我们一起,哪知道你们直接往上走了。” “就是,怎么都不打声招呼?” 苏婉清跟着附和,语气里没什么责怪,倒像在跟朋友拌嘴。 “我发了信息的啊!” 郑璐急忙掏出手机递过来,屏幕上那句“我们先往上走,你们吃完赶紧来”的消息后,明晃晃挂着个红色感叹号。 信号差,没发出去。 郑璐瞬间僵了,飞快瞥了眼身旁的许秋芸,见老太太没留意,忙打哈哈圆场: “没事没事!不管怎么说,咱们心意相通,这不都到山顶了嘛!” 她偷偷冲苏婉清和许江眨眨眼,那“求你们别说”的模样活像只怕被抓包的小松鼠。 苏婉清和许江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了许秋芸回头,她站起身拍了拍裤脚的灰,语气里带着点打趣:“你们俩在后面嘀咕什么呢?再磨蹭,我就拉着郑璐下山咯!” 她看向许江,瞧见他眼底那点没藏住的失落,便知这小子又没抓住机会。 老太太轻轻摇了摇头,又看了眼苏婉清。 她望着风景的模样,分明还没做好“迈一步”的准备,只好在心里叹口气。 罢了,苏婉清如今总算敞亮了些,许江只要守在她身边,总有机会的。 这种事,急不得。 许秋芸蹲下身抱起谢可欣,掌心轻轻蹭了蹭孩子软乎乎的脸蛋,声音都放柔了:“我们可欣这么厉害呀?这么高的山,都跟着爬上来了?” 谢可欣早被山顶的风景勾走了魂,大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远处的云,小脸蛋涨得通红。 许江叔叔和妈妈没骗她,山上的风景真的好漂亮!她微微伸开小手,仿佛能摸到溜过指尖的云,激动得直喊:“云!是云!” 那模样逗得众人都笑了,苏婉清看着女儿,眼底满是温柔。 谢可欣又挣扎着想去崖边往下看,可山顶的防护本就简陋,苏婉清怕得不行,忙上前一步,紧紧牵着孩子的手,不让她往边缘靠。 可孩子偏有股逆反劲儿,苏婉清越拦,她越想招手:“妈妈,过来嘛!” 苏婉清往崖边瞥了一眼,只那一眼,便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恐高的毛病,她一直没克服。 她摆了摆手,声音里带了点哄:“可欣跟许江叔叔看就好,妈妈……妈妈不过去了。” 谢可欣却不依,还在许江怀里伸着小手喊“妈妈”。 一边是女儿期待的眼神,一边是深入骨髓的恐惧,苏婉清忽然想起那句话:人有了孩子,就会变成超人。 可超人,好像也克制不了心里的怕啊…… 她正为难,一双温热的大手忽然伸到了她面前。 苏婉清抬头,撞进许江含笑的眼睛里。 他单手稳稳抱着谢可欣,另一只手朝她递过来,掌心朝上,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抓着我就好。” 他声音很轻,却像有重量,“我不会让你掉下去。” 这几个字在苏婉清耳边绕了一圈,她忽然觉得,许江的身影好像比平时高了些,连风里都裹了点暖意。 谢可欣还在怀里挣着喊“妈妈”,苏婉清看着眼前的手,又看了眼那望不见底的山下,咬了咬下唇,深深吸了口气。 她伸出手,指尖刚碰到许江的掌心,就被他牢牢握住。 她的手冰凉,他的手却暖得发烫,指腹轻轻蹭过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抚。 他没多说一句话,只轻轻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她,胳膊微微用力,用动作告诉她:别怕,有我在。 苏婉清忽然就安了心。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山顶的草木香,大家都在看远处的风景,只有她,忍不住多瞧了许江两眼。 阳光下,他抱着谢可欣,侧脸的线条柔和,从前那个总躲在她身后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成能稳稳护住她的模样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苏婉清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 她又侧过头去看了看一旁的郑璐和许秋芸,心里不自觉涌起一股温暖。 这些都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人,即便过去的五年她令她们失望了也不曾放弃过她的人。 兜兜转转,她们还是她们,没有任何改变。 手中突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力道,苏婉清抬眼便撞进了许江的眼眸中。 他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想什么呢?” 苏婉清回过神来,摇头道:“没事。” 她只是觉得自己过去做错了,但还好,时间还不晚,能给她修正的机会。 以后她会好好待在他们身边,完成过去五年她没完成的事。 谢可欣一脸兴奋的看着山下,指着某一个方向,激动得回过头看看苏婉清:“家!家!” 苏婉清发现谢可欣现在虽然好了很多,但说话的时候有些结巴,很多时候她都不能够一连串的说完。 不过这个想法刚刚冒头的时候,就被苏婉清甩至脑后。 她现在要求可越来越多了,明明之前她想的是谢可欣能有进步她就别无他求了,可现在她真的进步了自己又不满足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像是为了弥补她的想法,她不由得上前一步,看向谢可欣指着的方向。 海城东南方,她和谢闫尘过去住了五年的家,静园。 第156章 最珍贵的收获 苏婉清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了,像被风拂过的烛火,只剩一点晃悠的光。 她望着谢可欣兴奋的侧脸,心里像压了块软石头。 该怎么跟孩子说,以后那个“家”,再也不是她的了? 她早下定了离婚的决心,可对可欣,始终存着亏欠。 就算谢闫尘在,孩子也没尝过几分父爱。 等离了婚,那人大抵更不会特意来看她,到时候,可欣连父亲的影子,恐怕都抓不住了。 苏婉清垂着眼,指尖轻轻攥了攥,面对女儿的雀跃,连一句回应都挤不出来。 这时,许江忽然抱着谢可欣转了个方向,掌心护着孩子的腰,另一只手指向远处的山:“可欣,猜猜那是什么地方?” 小朋友对疑问句天生就带有好奇,她的目光顺着许江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到了一座山间,那里离这里的距离不算远,隐隐可以看到是一栋中式复古风的庄园。 谢可欣觉得有些眼熟,歪着脑袋想了想:“叔......家......” 她认出来了。 尽管苏婉清只带她去过几次,但谢可欣的记忆力非常好,仅仅几次也不耽误她认出来那是许江的家。 许江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他原本想要循序渐进的引导谢可欣,谁知道她竟然能够第一时间说出来那里是他的家,心中不由得对谢可欣刮目相看。 他揉了揉谢可欣的脑袋,夸赞道:“可欣真厉害,这都能认出来!” “叔叔跟你说,那不仅是叔叔的家,也是你妈妈的家,以后也可以算是你的家,你要牢牢记住那个方向,以后如果找不到回家的路,就朝那走。” 他说的很委婉,但也是不争的事实。 苏婉清过去本来就住在他们家,秋和山庄是她的家,不管他俩以后能不能成,秋和山庄永远会有个房间属于苏婉清。 许江转过头,眼神定定地看着苏婉清,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更重:“你也是。” 不管遇到什么事,记得朝家的方向走,我会永远等着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许秋芸也在身旁。 她也正俯视着自己的家。 闻言点头淡淡道:“回来,都回来,那么大个家,就我和这臭小子住,实在是浪费空间,以后轻轻和璐璐都回来,家里也热闹。” 对于许秋芸来说,苏婉清,郑璐以及许江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没有亲疏之分。 秋和山庄是她的家,也是他们的家。 亲人之间没有过不去的事,她会永远是他们坚强的后盾。 不知为何,一向坚强的许秋芸此刻不由得红了眼。 不过她并不习惯自己的脆弱被别人看见,微微侧过了头。 偏偏一阵不合时宜的风刮过来,把她没忍住的泪吹得飘了起来,轻轻落在苏婉清的脸上。 苏婉清一怔,还以为是下雨了,抬头却见天湛蓝得晃眼,太阳高高挂着,云朵团成软乎乎的形状,半点雨意都没有。 她又转头,正好看见许秋芸抬手拭泪的动作。 那一刻的震撼,苏婉清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一直以来许秋芸在她的心中都是高大的,严肃的,具有绝对威严的。 尽管许秋芸的身高不算高,但她只要站在那里,就会让人感到压力。 她总是习惯板着脸,嘴上说着半点不饶人的话,即便是做得再出色,她也只会淡淡说一句:“做的不错,下次继续。” 女强人的形象深入人心。 苏婉清在许秋芸身边待了那么多年,即便是小时候许江连续发了三天高烧,医院都宣布无力回天的时候,都没有见到许秋芸红过眼睛。 可现在,苏婉清看着许秋芸的侧脸才发现,不过五年时间,老太太好像老了好多。 原本挺拔的背,仔细看竟有点佝偻,眼角的皱纹不知何时深了,原本紧致的皮肤也松了些。 以前喊她“老太太”,不过是玩笑般的昵称,可此刻,她是真的像个需要人疼的老太太了。 苏婉清的眼睛也不由得红了起来。 她上前,轻轻的环住许秋芸的腰,将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 能明显感到许秋芸的身体一瞬间僵硬了起来,她动了动,想把苏婉清推开,可苏婉清却紧紧的抱着她,说什么都不动。 “教授,谢谢你。”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当初收留我,谢谢你把我养大成人,谢谢你辅导我,谢谢你......还能原谅我......” 她有太多感谢想说,可从小就不善表达的她,说出来的话硬邦邦的,却让许秋芸的眼眶更红了。 她伸出手来抱着苏婉清,埋怨道:“这大白天的谢什么谢,你要是让我不满意了我随时可以赶你走,可别高兴得太早。” 话是这么说,她的胳膊却收得更紧,把苏婉清抱得牢牢的。 一旁的郑璐本就是个乐天派,就算受了委屈,躲起来郁闷一会儿就没事了,可看着眼前的场景,也忍不住红了眼。 她扑过来,挤进许秋芸的怀里,脑袋在苏婉清和许秋芸身上蹭了蹭:“清清,说好了啊,以后再也不许随便离开我们了!” 谢可欣坐在许江怀里,眨巴着大眼睛,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挣扎着要许江抱她过去。 等凑近了,她伸出小胖手,分别在苏婉清、郑璐和许秋芸的头上轻轻拍了拍,奶声奶气地哄:“不......哭......” 孩子长得本就精致,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望过来时,没人能不心软。 许秋芸从许江怀里接过谢可欣,在她软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又忍不住吐槽:“这孩子哪哪都好,唯一的败笔就是有那么一个傻子爹。” 苏婉清:“......” 得,这是在点她呢。 她悄悄缩了缩脖子,没敢接话。 她用了五年时间,才认清谢闫尘是错的人,这点没法反驳。 可这五年里,她也有了最珍贵的收获,谢可欣。 这孩子,是能治愈她一辈子的宝藏。 就算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想,她还是会走当初的路。 只不过,这次她会在生下可欣后,就立刻离开那个不值得的人。 眼前云雾缭绕,苏婉清伸出手戳了戳,那云瞬间散成轻烟,飘得无影无踪。 一如她心里的那个人,随着风和时间一起飘走了。 第157章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晚上,许秋芸留了饭,一行人在秋和山庄吃了顿热热闹闹的饭,连空气里都飘着暖意。 九点一到,苏婉清便要带谢可欣回谢家老宅。 闵芫华早放了话,离婚冷静期内,两人不能以任何理由夜不归宿。 她不想多耽误一天,便婉拒了许秋芸的留宿邀请。 刚要拉开车门,身后忽然伸来一只手,轻轻按住了车门把手。 “你去后座陪可欣,我来开。” 许江的声音很稳,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 苏婉清连忙摆手:“不行,老宅那边不好打车,你待会儿回来多不方便。” “没事。” 许江耸耸肩,目光往后扫了一眼,“让老方跟在后面就行。” 苏婉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见许秋芸的贴身管家老方,正恭敬地站在另一辆车旁,见她望过来,还温和地鞠了一躬。 她又看了眼后座上已经开始打瞌睡的谢可欣,最终还是点了头。 昨晚没陪孩子睡,今天,就多陪她一会儿吧。 许江开车很稳,却也没刻意放慢速度。 透过后视镜,他总能看见苏婉清把谢可欣轻轻搂在怀里,指尖顺着孩子的发顶慢慢摩挲,还哼着不成调的儿歌,声音软得像棉花。 许江的心也跟着暖了,只盼着这条路能再长点,时间能再慢点。 这是他盼了多少年的场景啊。 可下一秒,他就清醒了。 他现在,是要把苏婉清送回另一个男人的家。 原本染着笑意的眼,瞬间沉了下来,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都泛了白。 还有二十四天。 他在心里默默数着,眼底却闪过一丝亮。 等过了这二十四天,苏婉清就是自由身了。 他比谁都盼着那一天。 “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谢家老宅门口,谢可欣已经睡熟了,小脑袋歪在苏婉清怀里。 苏婉清把孩子往身上又托了托,轻声对许江说。 身后,老方正坐在车里等他,可许江半点不急。 “没事,我看着你进去。” 苏婉清本想说“都到门口了,不用”,可对上许江那双坚定的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轻轻点了头。 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欣慰。 那个从前总躲在她身后、需要她照顾的少年,是真的长大了。 进了老宅大门,她回头冲许江挥了挥手,见他也笑着挥手回应,才放心地转身往里走。 直到那扇厚重的大门缓缓关上,许江脸上的笑才一点点收了回去。 明明一直劝自己“还有时间”,可亲眼看着苏婉清走进另一个男人的家,他的心还是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得发紧。 许江深深看了那扇门一眼,重重叹了口气。 “少爷,咱们走吧。” 老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着他恋恋不舍的模样,轻声劝道。 许江点点头,他现在,确实什么都做不了。 可就在老方替他拉开后座车门时,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忽然拐了过来,稳稳停在路边。 许江的眼微微眯起。 直觉告诉他,是谢闫尘。 与此同时,车里的谢闫尘也看见了他,原本敲着键盘的手顿了顿,冷冷开口:“停车。” 王正真立刻踩了刹车。 两人隔着一条马路对视,眼底翻涌的,全是对彼此的不屑。 谢闫尘先开了口,嘴角勾着一抹轻蔑的笑,特意在“我老婆”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许总,劳烦你把我老婆送回来了?” 许江自然听出了他的挑衅,咬了咬牙,脸上却扯出一抹笑,话里带刺: “谢总这记性,未免也太差了。你们早就走了离婚程序,现在不过是走个冷静期的过场,还‘老婆老婆’地叫,就不怕被人听见,笑你连‘离婚’两个字都认不清?” 谢闫尘的脸瞬间沉了。 许江的话,精准戳中了他昨晚的狼狈。 他居然昏了头,求苏婉清别离婚,结果还被狠狠拒绝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语气更冷:“过场也是场。只要没领离婚证,她就还是我谢闫尘的老婆。许总这么盯着,是羡慕?” 这话正好戳中了许江的心思,他嘴边的笑淡了淡,双手插进裤兜,眼神像淬了冰,死死盯着谢闫尘: “羡慕?我羡慕你外面搂着一个,回家还得装模作样和另一个凑活?谢总这心,还真是够‘强大’,哦,不对,应该说,谢总本就是这种三心二意的人吧?” 他歪了歪头,状似回想,语气却越发讽刺: “哦对了,前阵子还听人说,谢总天天泡在酒吧,怀里的人换得比衣服还勤。都这样了,还有女人没跟你闹离婚,谢总真以为是她在乎你、舍不得你?” “你怕不是根本不了解清清。” 许江往前凑了凑,声音里满是嘲讽,“她这人好胜心强,有时候想要一样东西,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拿到手,但那不是喜欢,是不甘心。谢总不会连‘不甘心’和‘喜欢’都分不清吧?” 听许江亲昵地叫“清清”,谢闫尘的眉几不可察地皱了下,随即却笑得更深,带着几分挑衅: “是吗?那许总可得小心了,毕竟,我还没被她‘拿下’,说不定,她那点好胜心,还挂在我身上呢。” 许江的手猛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这正是他最害怕的事! 苏婉清这段时间看似铁了心要离婚,可他从来没敢问过,她的心,是不是真的空出来了。 他不敢问,怕听到那个让他崩溃的答案。 但在谢闫尘面前,他半分脆弱都不想露。 许江挑了挑眉,语气更傲:“谢总倒是自信。如果清清的心思还在你身上,她会跟我去爬山?跟我待一整天?会连你的消息都懒得回?” “这世上,不遵守男德,在外乱搞的男人多了去了,可像我这样,眼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可没几个。” 他嗤笑一声,话里的攻击性直接拉满: “劝谢总一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不是谁都喜欢‘被人嚼过的烂黄瓜’,更不是谁都愿意捡别人剩下的垃圾。” 说完,他不给谢闫尘反驳的机会,转身就上了车,声音冷得像冰:“老方,开车。” 黑色迈巴赫很快消失在夜色里,谢闫尘才回过神,牙关咬得咯咯响。 许江好歹也是个富家公子,居然能当众说出“烂黄瓜”“垃圾”这种话? 他凭什么指责自己? 一个连感情都没经历过的毛头小子,难不成还能给苏婉清幸福? 谢闫尘狠狠捶了下身后的车,眼底满是不屑:“呵,幼稚!” 第158章 你没理由拒绝 谢闫尘在楼下待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往楼上走。 闵芫华早听见了动静,掀着门帘探出头,看见他,眼里瞬间漾开笑意:“回来了?” “奶奶。” 谢闫尘点点头,脚步没停,却在听见下一句话时顿住了。 “过来过来,正好清清也在,你们俩陪我打会儿牌,好久没玩了,手都痒了。” 闵芫华的声音里满是期待,明明都九点多了,兴致却丝毫没减。 谢闫尘一听见“苏婉清”三个字,白天许江那副挑衅的模样又冒了出来,刚想开口拒绝,脚步却鬼使神差地转了方向,朝闵芫华的房间走去。 闵芫华的房间满是民国风情,梨花木大床泛着温润的光,灯光调得偏暗,透着股慵懒。 一进门,谢闫尘就看见苏婉清盘腿坐在地毯上,双手在身前无意识地绞着,那副模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不情愿,却又没法拒绝。 苏婉清也看见了他,眼里飞快掠过一丝期待,盼着他能开口拒绝这场“牌局”。 可她终究是失望了。 谢闫尘竟也在她身边的地毯上坐了下来,动作自然得仿佛早有约定。 看着两人并肩的背影,闵芫华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连忙吩咐:“管家,去拿副扑克牌来!” 管家下意识抬腕看了眼时间,犹豫着劝:“老夫人,都九点半了,您该准备歇息了……” “歇什么歇!” 闵芫华摆摆手,语气带着点孩子气的任性,“明天睡个懒觉不就补回来了?” 苏婉清也跟着站起来,柔声劝:“奶奶,要不咱们明天再玩?您年纪大了,得好好休息。” 闵芫华却不依,竟像个撒娇的小朋友,嘟着嘴晃了晃她的胳膊:“哎呀,就玩一会儿!离我睡觉还剩半小时呢,咱们就玩半小时,好不好?” 苏婉清实在架不住她这副模样,只好妥协地点了头。 闵芫华要玩的是最老式的斗地主。苏婉清没怎么玩过,可只打了一局,凭着她的脑子,早能估算出对方手里的牌。 这种游戏,对她来说实在是小儿科。 但为了哄闵芫华高兴,她故意装出“不太会”的样子,手里能拦住闵芫华的牌,全悄悄压着不打,专捡能让老太太顺牌的出。 谢闫尘好几次都忍不住瞥她,可苏婉清只是皱着眉盯着自己的牌,语气带着点“苦恼”:“奶奶,您也太厉害了吧?我怎么总赢不了您呀?” 这话哄得闵芫华心花怒放,一晚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中途闵芫华去了趟卫生间,房间里瞬间只剩苏婉清和谢闫尘,两人面对面坐着,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只剩无声的“瞪眼”。 对上谢闫尘那探究的目光,苏婉清心里莫名一虚,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你在放水。” 谢闫尘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苏婉清嘴硬:“我没有。” 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飘回两年前。 那天谢闫尘难得带祝和光回家,三人坐在沙发上没话说,最后是祝和光提议玩斗地主。 那是她第一次和谢闫尘的朋友一起玩,当时她还傻乎乎地以为,这是谢闫尘开始接受她的信号,便毫不掩饰自己的能力,一晚上把祝和光输得差点只剩件内衣出门。 那时谢闫尘也惊讶于她的牌技,后来还特意问过。 她原本想说“这比算法程序简单多了,一副牌就五十四张,看出牌顺序和习惯就能推出来”,可对上他好奇的眼神,最终只笑着糊弄:“就是运气好而已。” 谢闫尘当时也没多问,可今天,这是他第二次和她打牌。 一开始苏婉清输了几局,他没在意,可后来发现自己和闵芫华是地主时,苏婉清的打法明显变了。 他偷偷观察了好几次她剩下的牌,分明有能拦住闵芫华的牌,却偏偏藏着不打。 也亏得老太太年纪大了,没看出她这“作弊”的小心思。 见苏婉清不承认,谢闫尘从还没洗牌的牌堆底下,摸出她刚才趁乱塞回去的几张剩牌,指尖点着那张红桃2,语气带着点逼问:“刚才为什么不打这张?” 刚才的局,老太太手里只剩两张牌,先出了一张K,苏婉清要是打2,就算后面接不上,他也能补牌拦住,可她偏偏没动。 苏婉清却半点不慌,连脸都没红一下,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事实: “我出了也没用,后面剩的牌都比奶奶小,不如早点结束,省得您等急了。” 谢闫尘盯着她,忽然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可就这么一句话,他却忍不住往深了想。 苏婉清刚才,是不是根本没考虑过和他“合作”? 不管是打牌,还是……他们的生活。 正想着,闵芫华笑着回来了,一进门就看时间,兴奋道:“还有十分钟!咱们再玩一局!” “好啊。” 苏婉清立刻换上笑脸,仿佛刚才那场无声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谢闫尘抿了抿唇,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十分钟过得飞快,闵芫华还想耍赖多玩会儿,苏婉清却板起脸,郑重地摇头:“奶奶,说话要算话,您得给我们做榜样呀。” 闵芫华不情不愿地撅着嘴,被她扶着上了床。 苏婉清替她掖好被角,又轻轻关上房间的灯,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一转头,就见谢闫尘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眼神复杂地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婉清只朝他点了点头,没打算和他说话,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走。 可谢闫尘却快步追了上来,一把推开了她刚要关上的房门。 苏婉清皱紧眉,心里暗忖,又要提许江了? 可下一秒,谢闫尘的话却出乎她的意料:“明天我有空,你问问可欣,想玩什么、想吃什么,我带你们去。” 苏婉清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没再提“游乐园”。 她没觉得是谢闫尘想通了,只当是他忘了。 “不用了。” 她语气平淡,找了个合理的理由,“今天带她爬了一天山,明天让她好好歇一歇。” 谢闫尘却挑了挑眉,心里那句“能和许江出去,就不能和我出去”差点冲口而出。 可话到嘴边,他却闻见了自己语气里的酸意,硬生生憋了回去,只点头道:“也行,那明天我在家陪你们。” 顿了顿,他又补充:“不过晚上我定了餐厅,是你以前喜欢的口味,咱们带可欣一起去。” 苏婉清还想拒绝,谢闫尘的脸色却沉了下来,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苏婉清,我是谢可欣的父亲。陪她成长,是我的义务,你没理由拒绝。” 第159章 今晚我去书房睡 谢闫尘话音落,便径直进了卫生间,留苏婉清独自在原地,唇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谢可欣今年四岁了。 自她怀上这个孩子起,谢闫尘就从未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 他对她始终是冷淡的,孕晚期时更是天天宿在公司,回家的次数寥寥无几。 就连她临盆那天,他还在公司开会,闵芫华亲自打去电话,得到的也只有一句冷冰冰的“我走不开”。 后来还是闵芫华发了话,给全公司放了三天假,才算逼着谢闫尘来医院守了三天。 可那三天里,他也只是倚在病房窗边,望着窗外的风景,从头到尾没回头看过她和刚出生的女儿一眼。 仿佛病房里的妻女,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苏婉清早知道,谢闫尘本就不想要这个女儿。 所以这四年,他对她们母女的不闻不问,她从没有过一句怨言,甚至快要把这种冷漠刻进骨子里。 可偏偏在今天,谢闫尘竟能理直气壮地说“我是谢可欣的父亲,有义务陪她成长”。 这句话像根刺,扎得她心口发紧,几乎要按捺不住翻涌的情绪。 他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她坐在床边,指尖攥得发白,一遍遍深呼吸,努力压下胸口的闷痛。 再忍不住,她怕自己会当场崩溃。 直到卫生间门打开,谢闫尘出来时,便见苏婉清僵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他几乎要以为她成了一尊雕像。 “今晚我去书房睡。” 他没多言,拎着换洗衣物转身就走,连一个眼神都没多给她。 房门合上的瞬间,苏婉清才缓缓回神。 垂眸时,才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已将真丝床单捏得皱成一团。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慢慢松开手,机械地去抚平床单上的褶皱。 可那纹路像极了她的心,无论怎么用力按,依旧杂乱地堆着,怎么也展不平。 她像是跟这床单较上了劲,反复用手摩挲着,直到最后,竟去拿来了蒸汽熨斗。 插上电,白色的蒸汽很快冒了出来,恍惚间,她竟觉得那雾气像极了今天在山上看到的云,鬼使神差地就伸手去碰。 “嘶,” 滚烫的蒸汽瞬间灼痛了手心,她猛地缩回手,熨斗“哐当”一声砸在床单上,发出“滋滋”的焦糊声。 真丝面料经不起高温,很快便烫出了一块刺眼的红印。 苏婉清盯着那块印子,忽然低低地笑了,笑声里满是自嘲。 连床单都是这样,被冷漠对待后,再用力抚平也会留痕,就算用了熨斗这种“办法”,最后也只落得更糟的结果。 那她呢? 谢闫尘如今这迟来的“在意”,和她此刻用熨斗烫床单的举动,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都是徒劳罢了。 洗漱过后,苏婉清躺进被子里。 她瞥了眼身侧空荡荡的枕头,沉默着将它塞进衣柜,又把自己的枕头往床中间挪了挪。 这两米宽的床,终于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个人了。 不用再担心翻身时压到对方,不用再怕夜里睡不安稳吵到他,更不用再忍受不小心碰到他时,他那声不耐的“啧”。 一个人,好像也挺好的。 这样想着,苏婉清眼底的疲惫渐渐漫上来,伴着窗外的夜色,缓缓睡了过去。 第二天,苏婉清难得睡了个懒觉。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钟了。 她吓得猛地掀了被子,连洗漱都来不及,转身就往谢可欣的房间跑。 “可欣,对不起妈妈睡过了......” 只是一推开门她便愣住了。 谢可欣正坐在地上搭着积木,身旁还坐着一个人...... 竟然是谢闫尘? 高大的男人微微俯身,配合着小女孩的节奏,一起将零散的积木搭成城堡的模样。 晨光落在两人身上,画面竟有些难得的温馨。 苏婉清揉了揉眼,她怀疑自己睡多了出现了幻觉。 以前在家的时候,谢可欣玩积木要是被谢闫尘看见,他虽然不会多说什么,但是脸上的嫌弃却会不自主的流露出来。 毕竟他小时候是神童,三岁便学会了小学的全部知识,四岁的时候便开始学习初中的内容。 对于这些幼稚的东西,他打心底里鄙视。 更不会陪着谢可欣玩。 只是今天...... 苏婉清却清楚的看见谢闫尘竟然真的在陪着谢可欣玩,还耐心的指导她什么地方该用什么样的积木才能让积木搭得更稳健。 谢可欣没有说话,可脸上的笑容却比以往都要灿烂。 她似乎对谢闫尘讲解的内容很感兴趣,专注地看着,听得一丝不苟。 以往她不过是拿着积木按照自己想搭的形状随便搭个形状。 而现在竟然真的把谢闫尘给她讲得那些原理用了上去,积木不再像以前那样一推就倒,反倒像模像样的小房子,稳固又坚定。 谢可欣伸出小手试探的推了推积木,发现没倒后瞪大了眼睛,抬头看谢闫尘的时候目光中充满了崇拜。 “哇!” 她奶声奶气的发出惊叹。 这一幕,让谢闫尘不禁笑了出来。 大手盖在谢可欣的脑袋上,夸赞道:“可欣真厉害,一教就会!” 谢可欣又看看积木,又看看谢闫尘,两只小手不停的鼓着掌。 她想往谢闫尘身边凑,却又带着点怕被拒绝的犹豫,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期待地望着他。 而谢闫尘似乎也察觉到了,主动伸出手,将她轻轻抱进了怀里。 苏婉清看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进去和他们一起,还是应该退出去,还他们父女一个安静的环境。 而这时,谢闫尘抬头,恰好看见她站在门口踌躇的画面,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他捏了捏谢可欣的脸,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随后苏婉清便看见谢可欣惊喜的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妈妈......爸......厉......害!” 她说话还不能完全流畅,只能断断续续地蹦出字句,却足够清晰。 苏婉清眼眶不禁红了起来,又听谢闫尘淡淡道:“楼下给你留了早餐,去吃吧。” 第160章 他就是有些迟钝 相对于苏婉清内心的情绪,谢闫尘平静得仿佛这不过是他的日常而已。 他说这话的时候唇边还挂着淡淡的笑意,过去那五年的冷漠和忽视都不存在。 他们好像一直都是这么温馨。 苏婉清有点恍惚,她觉得自己在做梦。 还是噩梦。 迟来的关心和爱戴,这让她一点也不适应。 她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见谢可欣的注意力完全被积木和谢闫尘吸引,现在也不需要她,她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面上看似平静,内心却已经风起云涌。 不对劲。 一切都不对劲。 昨天谢闫尘还在许江面前说他看不上自己。 今天这做的又是什么? 到底是她病了还是谢闫尘病了? 她搞不懂。 下楼的时候,餐桌上一个人都没有,桌上摆着几个面包和鸡蛋供她选择。 苏婉清机械的咬着面包。 谢家的面包从来不在外面买,都是佣人早起现做现烤,奶香味比外面的更足,也更健康。 平时苏婉清吃得很香,但今天嚼起来却有些食不知味。 “清清,起床了?” 这时,从外面散完步回来的闵芫华从门口走了进来,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比以往都更加灿烂。 好像所有人的心情都很高兴。 除了她。 苏婉清礼貌的跟闵芫华问候道:“奶奶。” 闵芫华坐到她身边来,那双带着皱纹的手在她头上轻轻抚摸着,“我看你昨天肯定累了,今天特意没有让人去叫你,睡得怎么样?” 苏婉清昨晚其实睡得并不踏实。 她总觉得谢闫尘的态度有些诡异。 这是在谢家的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没有找她茬,甚至昨晚她迷糊得忘记了锁门,他半夜也没有进来骚扰她。 和白天的他判若两人。 这种不安的感觉让她整晚睡了又惊醒,那硕大的房间更像是一个巨型监狱,将她牢牢锁在里面,逃不开,走不掉。 只能被动的承受着心理上的压力。 但面对闵芫华的问候,苏婉清还是笑着点点头:“挺好的,这不是太舒服了,都睡过头了吗?” 她故作轻松的回答道。 闵芫华脸上的笑意更深,她靠近苏婉清在她耳边小声问道:“去可欣房间看了没?” “今天早上的早餐都是闫尘抱着可欣吃的,吃完了就上楼陪着她玩,我还担心他俩玩不到一起去,谁知道谢闫尘带孩子竟然这么有天赋,我可从来没看见可欣这么高兴过。” 闵芫华像是打开了话茬子,一开口就说个不停。 苏婉清越听,越觉得今天的谢闫尘不对劲。 她疑惑道:“他抱着可欣吃饭?” 谢可欣平时看着乖乖的,那都是基于安全距离的情况下。 她不喜欢别人随随便便碰她,更不喜欢不喜欢的人随便抱她。 郑璐是看着她长大的,因此她不排斥。 而许江和许秋芸这二人则是一看便是好人,再加上自己对他们的态度,和他们对她们母女散发出来的善意,让谢可欣可以轻松放下戒备。 但她却知道,谢可欣对于谢闫尘的态度一直很模糊。 是那种想要接近但是又害怕的模样。 她知道谢闫尘是她的父亲,可是这个父亲却从来没有主动对她产生过善意。 对于她而言,谢闫尘不过是一个经常见面的陌生人而已。 谢闫尘竟然能够抱着她吃早餐? 事情怎么变得越来越超出她的想象了? 闵芫华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眼里笑意加深:“是啊,闫尘这孩子就是看起来冷漠,对于感情有些迟钝,其实他啊,很喜欢可欣呢。” 苏婉清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咀嚼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可内心却不认可闵芫华的话。 谢闫尘要是喜欢谢可欣,又怎么会冷她四年? 就像是谢闫尘最近这些奇怪的动作,好几次都让她怀疑他是不是对她有感情了。 可这个想法刚刚冒头就被她掐断了。 谢闫尘要是对她有感情,又怎么会做那么多伤害她的事? 他对她,和他对苏婉宁,完全是两个态度。 闵芫华所谓的“感情迟钝”不过是她作为谢闫尘的奶奶给他找的借口。 只有亲身经历过那种冷漠和心碎,才会知道谢闫尘从来不是迟钝,他会爱人,只是对象不是她。 “奶奶我吃好了,先上去了。” 苏婉清将最后一口牛奶喝完后,冲闵芫华说道。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闵芫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两个孩子,一个认不清自己的感情,而另一个似乎也不想等待了。 她即便是想出用离婚冷静期这三十天来加强二人的联系,似乎用处也不大了。 苏婉清上到二楼,看着自己的房间和谢可欣的房间,一时有些犹豫。 她想去陪陪谢可欣,可是谢闫尘在那。 回自己房间? 那又感觉有些对不起谢可欣。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谢可欣的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随后她便看到谢可欣小小的身影从里面钻了出来。 看到她后,谢可欣便开心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的小腿,仰着脑袋看她:“妈......走......” 她指着外面,一副期待的表情。 苏婉清蹲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问道:“去哪里呀可欣?” “房间里有些闷,我说带她去外面转转。” 谢闫尘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双手插在兜里,解释道。 “正好你也吃完饭了,一起?” 苏婉清犹豫了一下。 她单独带着谢可欣没问题,可是再加一个谢闫尘? 那画面她光是想想就觉得怪异。 他们三个......什么时候是可以一起散步的关系吗?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谢可欣就已经准确无误的抓紧了她的手,把她往楼下带。 一向沉稳的谢可欣此刻竟然比昨天爬上了山顶还高兴。 想必她也很期待有爸爸妈妈一起陪着的时光吧。 苏婉清垂了垂眼,这么多年来,谢可欣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是每次她去幼儿园接她的时候都能感受到谢可欣看向其他父母一起来接的孩子眼中的羡慕。 可是和谢闫尘一起? 她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第161章 算了,跟她说了也听不懂 “我......” 苏婉清张了张嘴,可看着谢可欣那期待的眼神,她无法拒绝。 最终,还是跟着一起来到了花园里。 今天和昨天被谢秋英叫来花园的感受又不一样。 虽然谢秋英身上带着很强烈的威慑力,可苏婉清却半点不害怕她,甚至还觉得有点亲近,大概是因为她帮过她。 而谢闫尘的感觉就有些微妙。 虽然二人曾做过无比亲密的事情,可那对于苏婉清来说不过就是身体接触。 他们两个人从来没有做过心灵上的沟通,本质上来说,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和陌生人一起散步,就像是相亲似的,伴随着一丝尴尬。 谢可欣走在最前面,她心情很好,再加上今天的天气也很好,花园内有好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谢可欣见着以后便兴奋的追着跑。 苏婉清在后面紧紧跟着,生怕她摔倒。 而谢闫尘走在最后,他只是简单的扫一眼,便看出来苏婉清在躲他。 花园里没有危险的东西,就算谢可欣摔倒了爬起来就是,根本用不着她这么紧跟着。 她在和他拉开距离。 和昨天她和许江出去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亲眼看见她和他坐在一起的时候,连身体都是在朝着许江靠近的。 不过谢闫尘并没有因为这个念头而冲动行事。 通过昨天他也想明白了一些事。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这些行为是因为什么,但他却知道,在这几天,他想要靠近她。 或许靠近才能有答案。 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昨天他虽然带着苏婉宁去了商场,可是一整晚,他都心不在焉的。 就连苏婉宁问他事情他都没有听清楚,只是敷衍的点着头。 后来苏婉宁或许也看出来了,她停止了说话,只默默跟在他身边。 可即便是如此,谢闫尘也并不想花时间去安慰她。 二人吃完饭后简单的喝了杯咖啡他便送她回去了,临走时,苏婉宁想要低下头来吻他,也被他偏过头拒绝了。 她温热的嘴唇停在了他的脸颊上,同时带着一丝湿润。 哭了吗? 谢闫尘没有去看,他只觉得自己心里很烦躁。 他无法发泄那些情绪。 他冷淡的道出“晚安”二字后,便让王正真开车离开了。 从后视镜里,他看见苏婉宁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她。 可他只是看了一眼,便低下头来处理公务。 有什么东西好像变了。 他说不清楚那是什么。 但捉摸不透的感觉让他非常压抑。 这种感觉一直到见到苏婉清后,才有所缓解。 “哇!” 谢可欣发出感叹,谢闫尘垂下眼,便看见她捉住了一只白色的小蝴蝶。 她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弄伤了蝴蝶,只是小心翼翼的捧着它,张大眼睛看着它在自己的手里飞舞。 而蝴蝶也能感知到谢可欣的善意,即便她把双手打开了,蝴蝶也没有飞走,而是在她的手里停留着,两只翅膀一颤一颤的。 谢可欣连忙转过身来,把这一幕给苏婉清和谢闫尘看。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可眼里的光却无比闪耀。 这是谢可欣出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外向的展示着自己的开心。 从前因为自闭症的原因她对周围的事物感知能力都比较弱,别说是蝴蝶,就算是一只猫从她身边跑过去,她都不会多看一眼。 而现在她的反应,正是她的进步。 苏婉清不想哭的,却激动得红了眼眶。 她哽咽着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哇,咱们可欣抓住蝴蝶了呢,好厉害!” 谢可欣没注意到她的不对,迈着小脚丫子朝谢闫尘跑过去。 谢闫尘看了一眼,便蹲下来科普道:“可欣知道这是什么蝴蝶吗?” 谢可欣眨眨眼,来了兴致。 谢闫尘过去有段时间对动物很上瘾,最喜欢看那些科普知识,再加上他的记忆力极好,即便是短短研究了三个月,这些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他都能一眼说出他们的名字和习性。 谢闫尘指着谢可欣手里的蝴蝶科普道: “这叫大帛斑蝶,你看它的体型比一般的蝴蝶会大一些,而且飞得也慢,神经大条又贪吃花蜜,很容易被人徒手捕捉,又被称为‘大笨蝶’。” 苏婉清在一旁听着不禁皱紧了眉头,孩子好不容易抓到蝴蝶了,怎么在谢闫尘嘴里说出来就感觉她不抓到倒奇怪了呢? 就他这样还能和谢可欣好好待着? 她不禁对闵芫华的话产生了怀疑。 刚下蹲下安抚一下谢可欣,谁知道谢可欣却根本没听出来谢闫尘话里的意思,只是两眼放光的盯着自己手里的蝴蝶仔细辨认着,嘴里默默念着: “大......笨......蝶......” 苏婉清:“......” 这一刻她不禁感叹,还好孩子小,不然听了谢闫尘的话该多受打击。 她的反应被谢闫尘尽收眼底。 他抿了抿唇,对她说道:“可欣很聪明。” 尽管和孩子只接触了一会儿,他便发现谢可欣遗传了他过目不忘的能力。 那些无聊的科普她也很感兴趣,而且她能很快的运用起来。 就像刚才的积木,他不过简单的提点了一下,谢可欣便能够马上领悟,然后运动到下一次的实践中。 这种能力,超越了很多谢氏集团的员工。 他内心不由得涌上一股自豪感,不愧是他的孩子,就算是有自闭症,这智力也远超旁人。 苏婉清想到自己做的那套算法竞赛题,不由得瘪了瘪嘴。 谢可欣何止是聪明二字便可以形容的? 她分明是天才! 可是这些是她和孩子之间的秘密,她才不愿意和谢闫尘分享。 现在他们已经要离婚了,万一谢闫尘知道谢可欣的能力和她争抢她的抚养权怎么办? 她孤身一人可打不过谢氏集团的那些律师们! 思及此,苏婉清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道:“小孩子嘛,学什么都快。” 谢闫尘原本想和她分享的话,瞬间哽在了喉咙里。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 算了,跟她说了也听不懂。 她连文凭都没有,这些关于天赋和智力的事,对她来说就是天书,根本理解不了。 第162章 他的心,竟然会为她而跳动。 下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 谢闫尘坐在地毯上,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晕,与往日里那个冷峻寡言的男人判若两人。 他竟破天荒放下了工作,全程陪着谢可欣玩耍,像是突然解锁了“父亲”这个角色的全新乐趣。 谢可欣的玩具箱被翻得半开,积木块散落在地毯上拼成歪歪扭扭的城堡,拼图的边角还沾着几缕她的发丝,乐高零件则在一旁堆成小小的山丘。 这些平日里被她翻来覆去玩腻的东西,此刻在谢闫尘手里仿佛有了新的生命。 他没有像寻常大人那样陪着疯闹,而是拿着一块三角形积木,轻声给女儿科普: “可欣你看,这个形状叫三角形,它的三条边能形成稳定的支撑,就像我们家里的房梁,所以搭城堡底座时用它,就不容易倒。” 又或是指着拼图上的星空图案,指尖划过那些细碎的色块: “这颗最亮的星叫北极星,不管夜晚怎么变,它的位置几乎不会动,以前的人没有指南针,就靠它辨别方向。” 这些听起来枯燥的知识,谢可欣却听得格外入迷。 她像只好奇的小松鼠,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鼻尖几乎要凑到玩具上。 苏婉清原本想回房间处理工作,可谢可欣死死抓着她的手不放,软糯的声音带着撒娇:“妈妈!” 她无奈,只好也在地毯上坐下,靠着沙发边缘陪听。 可作为一个对算法、数学、计算机有着极致专注的“技术型人才”,这些玩具原理和科普知识,对她来说就像晦涩的古文,丝毫勾不起兴趣。 更何况午饭后的困意早已悄悄袭来,暖融融的阳光晒在身上,更让她昏昏欲睡。 谢闫尘讲解的声音在她耳边渐渐模糊,眼皮像挂了铅块一样沉重,好几次想打呵欠,都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不想在父女俩面前显得失礼,更不想扫了谢可欣的兴。 她不知道,自己每一次强憋呵欠时,睫毛轻轻颤动、眼底泛起水光的模样,都被谢闫尘看在眼里。 起初,谢闫尘心里还带着几分不满。 这女人实在不上进,连四岁的孩子都听得全神贯注,她一个成年人,本就该多学些东西充实自己,如今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可当他瞥见苏婉清为了忍住困意,眼眶憋得通红,白皙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像只被欺负了却强撑着的大白兔时,心底竟莫名冒出两个字:可爱。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迅速压了下去。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一个“不学无术”的女人可爱。 他刻意沉下脸,语气带着几分生硬: “困了就去睡觉,连个小孩子都不如。” 话到嘴边,原本想说的“要你有什么用”,却不知为何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只留下这句带着点别扭关心的责备。 苏婉清像是得到了特赦令,瞬间松了口气。 她从地毯上一骨碌爬起来,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一边揉着谢可欣的头发,轻声问道: “抱歉啊可欣,妈妈实在太困了,要去躺一会儿,你要不要跟妈妈一起睡?” 谢可欣犯了难。 她既不想和妈妈分开,又舍不得爸爸讲的有趣知识,小脑袋左右转动,看看苏婉清,又看看谢闫尘,眉头皱成了小疙瘩,纠结得小嘴巴都撅了起来。 谢闫尘见状,伸手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头发,声音放得更柔: “好了,今天的科普就到这里,下次爸爸再给你讲更有意思的,你也跟妈妈去睡觉,小朋友多睡觉才能长高长漂亮。” 听到“下次继续讲”,又被爸爸安抚了,谢可欣立刻眉开眼笑,伸出小手拉住苏婉清的衣角。 苏婉清带着谢可欣回到卧室。 白天母女俩一起睡觉的时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这一周苏婉清要上班,谢可欣要去幼儿园,加上刚搬来这个新环境,彼此都在适应忙碌的节奏。 此刻,谢可欣躺在身边,小脸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呼吸均匀又绵长。 苏婉清看着女儿的睡颜,心底瞬间软成了一滩水。 她忍不住俯下身,在谢可欣肉嘟嘟的脸颊上亲了又亲,鼻尖蹭过女儿柔软的皮肤,满是温馨的暖意,仿佛怎么亲都不够。 “妈妈!” 谢可欣原本都快睡着了,被苏婉清的亲吻弄醒,有些不满地挥了挥小手,挡住自己的脸,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 苏婉清立刻停下动作,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歉:“好了好了,妈妈不打扰你了,快睡吧。” 哄睡女儿后,房间里只剩下谢可欣的呼吸声。 奇怪的是,刚才还汹涌的困意,此刻竟消散了大半。 苏婉清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干脆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一旁的书架前。 这书架上摆满了谢闫尘的书,从工程学到物理学,从历史典籍到天文科普,涉猎之广,看得出来他知识面的渊博。 她随手抽出一本,封面上印着《桥梁的基础构建》。 翻开第一页,里面讲的正是谢闫尘下午给谢可欣说的“搭积木要先打基础”的原理。 只是书中的内容满是专业术语,文字繁杂,若是没有相关知识储备,根本看不懂。 可谢闫尘却能用最简单的语言,把核心重点提炼成一句话,让四岁的谢可欣轻松理解。 苏婉清指尖划过书页上的文字,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佩服。 谢闫尘在学习上的天分,确实厉害。 或许谢可欣之所以能成为“小神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遗传了他的基因吧。 她一边看书,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这些事,不知不觉间,困意再次袭来。 眼皮越来越重,手里的书慢慢滑落在床单上,她也靠着枕头,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谢闫尘走了进来,他原本是来拿换洗衣物的,可当看到床上熟睡的母女俩时,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苏婉清蜷缩着身体,怀里紧紧抱着谢可欣,两人呼吸交织,一深一浅地在房间里回荡。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她们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柔和得像一幅画。 谢闫尘站在床边,只觉得心脏跳得格外快。 他下意识地抬手按住心口,“扑通扑通”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几乎要冲破胸膛。 这种陌生的悸动让他有些慌乱,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离开,轻轻带上房门,生怕自己的心跳声会吵醒她们。 更怕被苏婉清发现,他的心,竟然会为她而跳动。 第163章 谢闫尘进来过? 门“咔哒”一声轻响,像根细针戳破了房间的静谧。 苏婉清猛地从浅眠中惊醒,睫毛急促地颤动了两下,随即睁开眼。 房间里依旧静悄悄的,只有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隐约传来。 谢可欣还窝在她怀里熟睡,小脑袋轻轻靠在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拂过锁骨,带着孩童特有的甜软气息。 可那声轻响太过清晰,绝不是错觉。 苏婉清缓缓转动目光,扫过床头柜、窗帘缝隙,最后落在了敞开一条缝的衣柜门上。 衣柜里的衬衫似乎比她睡前看到时,稍微动了动位置。 谢闫尘进来过?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指尖不自觉地收紧,轻轻攥住了身下的床单。 但转念一想,又慢慢放松下来。 这本来就是谢闫尘的房间,他的换洗衣物、常用的领带都在这衣柜里,能主动把房间让给她们母女,已经是意料之外的让步。 她总不能因为自己暂时住在这里,就把主人挡在门外,连拿件衣服都不允许。 更何况,谢可欣还在身边。 就算谢闫尘对她态度冷淡,甚至偶尔带着几分不耐,也绝不会当着孩子的面做什么出格的事。 尽管心里这么劝自己,苏婉清还是下意识地低头,飞快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服。 领口整齐,裙摆没有褶皱,再抬手摸了摸嘴唇,没有丝毫异样。 确认无碍后,她才彻底松了口气,重新躺下,小心翼翼地将谢可欣往怀里又抱了抱,调整到更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再次坠入沉睡。 窗外的阳光依旧温暖,透过薄纱窗帘洒在床铺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浅浅的。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也比之前多了几分柔和,连呼吸都变得更轻缓了些。 再次醒来时,墙上的挂钟正好指向下午三点。 苏婉清刚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谢可欣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趴在她胸口,小脑袋歪着,仔细地盯着她的脸,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的。 “醒啦?” 苏婉清忍不住笑了,伸手轻轻摸了摸谢可欣软乎乎的脸颊,指尖蹭过她婴儿肥的肉感, “睡得好吗?有没有做甜甜的梦?” 谢可欣用力点点头,小嘴巴抿成一个浅浅的弧度,随后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指了指紧闭的房门,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爸......爸......” 苏婉清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丫头才和谢闫尘相处了半天,就彻底被那个“科普型老爸”迷住了,一醒过来就想着找他玩。 对于这点,苏婉清非但不反感,反而有些欣慰。 谢闫尘再怎么说都是谢可欣的亲生父亲,血缘里的亲近是断不了的。 更何况,他确实聪明过人,谢可欣感兴趣的积木原理、星空知识,他都能信手拈来,讲得浅显又有趣,比她这个只懂算法和代码的妈妈懂得多太多。 让谢可欣多和他待一会儿,既能弥补父女间的疏离,还能多学些新鲜见识,总归是件好事。 “好啊,” 苏婉清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笑着答应,“我们现在就去找爸爸玩。” 她刚从床上坐起来,谢可欣就迫不及待地迈着小短腿往床边爬,脚丫刚碰到地板,就“噔噔噔”地朝门边跑,小手还不忘回头拉苏婉清的衣角,催促她快点。 苏婉清跟着女儿往外走,心里估摸着谢闫尘这个时间大概率在书房。 他向来是个闲不住的人,就算陪女儿玩了半天,也总要抽时间处理工作。 可走到楼梯口时,她又停下了脚步。 空着手去找他,总觉得有些不妥。 昨天谢闫尘把卧室让给她没来烦她,已经算是退让了,她递杯咖啡过去,就算是小小的感谢,也能少些不必要的尴尬。 这么想着,苏婉清便带着谢可欣转身下楼,往厨房走去。 厨房的柜子里放着一罐咖啡粉,是之前从许江那里“薅”来的。 那正是她自己研发的配方,口感醇厚又不苦涩,她平时工作累了也会泡一杯。 苏婉清熟练地拿出咖啡壶,将研磨好的咖啡粉倒入滤杯,热水缓缓浇下,浓郁的咖啡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她的泡咖啡手法是跟着师父学的,水温、水流速度都把控得恰到好处,本就上等的咖啡豆,在她手里更是被激发出了最醇厚的风味,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焦香。 谢可欣凑到旁边,小鼻子用力嗅了嗅,眼睛亮晶晶的,拉着苏婉清的衣角撒娇,“喝......” 苏婉清无奈又好笑,只好倒了一点点在小勺子里,吹凉了递到女儿嘴边。 谢可欣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眼睛瞬间“噌”地亮了起来,小嘴还砸吧了两下,一双大眼睛里明晃晃写着“还想喝”三个大字,拽着苏婉清的手不肯放。 “不行哦,” 苏婉清点点她的额头,语气温柔却坚定, “小朋友只能尝一口,咖啡里的咖啡因会让你晚上睡不着觉,明天就没精神去幼儿园啦。” 谢可欣瘪了瘪嘴,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乖松开了手,只是目光依旧恋恋不舍地盯着那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苏婉清端着咖啡杯,牵着谢可欣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板:“扣扣扣。” “进。” 书房里传来谢闫尘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工作时的专注。 苏婉清推开门,端着咖啡走了进去,谢可欣紧随其后,小脚步又轻又快。 早上和谢闫尘玩了一上午,她对这个爸爸已经多了不少好感,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怯生生的,但毕竟还没到亲密无间的地步,进去后也只是站在谢闫尘的椅子后面,小手抓着椅背上的布料,好奇又期待地看着他。 谢闫尘和谢可欣相处了半天,大概摸透了这孩子的性格。 腼腆、慢热,需要人主动带动。 他停下手里的工作,侧身朝谢可欣招了招手,声音放得柔和:“可欣过来。” 谢可欣眼睛一亮,试探着朝他迈了一小步,刚走到他面前,就被谢闫尘伸手抱进了怀里。 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女儿坐在自己腿上,指尖轻轻蹭过她的发顶,柔声问道:“可欣刚才睡得怎么样?有没有梦到爸爸早上讲的北极星?” 自己的小心思被爸爸猜中,谢可欣开心得眼睛都弯了,用力点点头,小脑袋还亲昵地蹭了蹭谢闫尘的胸膛,软乎乎的头发扫过他的衬衫,带着淡淡的奶香。 谢闫尘只觉得心像是被温水泡过一样,瞬间软得一塌糊涂,连带着刚才处理工作时的烦躁,都消散得无影无踪。 第164章 下次一定 就在这时,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气钻进了鼻腔,带着恰到好处的焦香和微甜。 谢闫尘抬头,便看见苏婉清正将一杯咖啡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角。 她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不知道是刚才泡咖啡时热的,还是因为主动递东西有些害羞,连声音都比平时小了些:“给你泡了杯咖啡,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谢闫尘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忽然发现她的眼睛和谢可欣的很像,都是又大又圆,像颗饱满的龙眼,眼尾微微下垂,带着点天然的软意,此刻因为害羞,眼底泛着水光,亮晶晶地看着他,让人很难拒绝她的请求。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漏跳了半拍。 谢闫尘连忙眨了眨眼,强行将那点不该有的心猿意马压了回去,目光落在咖啡杯上,语气尽量平淡:“好,谢了。” 苏婉清其实没指望他有什么热情的反应,毕竟他向来冷淡。 此刻他这样平静的态度,反而让她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误会她递咖啡的意图,也没说什么难听话。 她正要转身,说一句“可欣就交给你了,我先回房间”,却被谢闫尘突然打断:“五点出门,你收拾一下,穿好看点。” 苏婉清脚步一顿,整个人都愣住了。 脑子里空白了几秒,才慢慢想起昨晚谢闫尘说过,今天要带她们母女出去吃饭。 昨天大概是太累了,又被谢闫尘忽冷忽热的态度搞得有些混乱,竟然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可是...... 她真的不想和谢闫尘单独出去吃饭。 而且还要特意“穿好看点”,不过是一顿饭,何必这么麻烦? 谢家请的做饭阿姨是专门进修过的,川菜、粤菜、西餐都做得地道,想吃什么只要跟阿姨说一声,半小时就能端上桌,口味比外面的餐厅还要合心意。 他要是想吃点特别的,让阿姨做不就好了? 用得着特意出去吗? 苏婉清皱着眉,脸上的纠结几乎写在了脸上。 谢闫尘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却没催促,也没解释,只是重新将目光移回电脑屏幕,手指放在键盘上,却没立刻敲击。 他太了解苏婉清了,她向来不擅长拒绝别人,尤其是在这种没什么理由反驳的事情上。 果然,书房里沉默了两分钟,苏婉清才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做了很大的让步,艰难地点了点头:“行吧。” 那语气里的勉强,连坐在谢闫尘怀里的谢可欣都听出来了,小脑袋歪着,疑惑地看了看妈妈。 苏婉清回到卧室没多久,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着“许江”的名字。 她接起电话,声音带着刚放松下来的轻缓:“喂?” “清清,在干嘛呢?” 许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贯的爽朗。 “刚准备找本书看看,你就打过来了,怎么了?” 苏婉清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看着外面的晚霞。 “晚上有空吗?” 许江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期待,“我发现一家新开的儿童餐厅,里面有可欣最喜欢的草莓布丁,还有卡通造型的意面,想着带你们去尝尝。” 苏婉清顿了顿,如实说道:“晚上要和谢闫尘出去吃饭,他昨天就约好了的。” 听筒那头的声音瞬间沉了下去,许江的语气里满是失落: “哦,这样啊......那没事了,本来还想给可欣个惊喜的,下次吧,下次我再带你们去。” “嗯,下次一定。” 苏婉清轻声应着,又和许江聊了两句家常,才挂了电话。 四点半,苏婉清准时起身收拾自己。 她对着镜子,还是想不通。 不过是和谢闫尘吃顿饭,为什么还要特意打扮? 可转念一想,为了避免他又说些不中听的话,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来吧。 她打开化妆盒,用粉底液轻轻遮住眼底的淡青色,又描了细细的眉,涂了一层接近唇色的唇膏。 算不上精致,只是简单的淡妆,却让她原本略带明艳的五官,多了几分柔和。 衣柜里没什么华丽的衣服,她翻了半天,拿出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领口是简单的圆领,裙摆到膝盖上方一点,布料是柔软的棉麻,算不上惹眼,却比她平时常穿的T恤牛仔裤要得体得多。 换好衣服,苏婉清刚坐在床边整理头发,卧室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谢闫尘站在门口,原本是来叫她们准备出门的,可看到苏婉清的瞬间,脚步却停住了。 简单的白裙子穿在她身上,竟别有一番风味。 棉麻的布料贴着她的身形,勾勒出纤细的腰肢,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原本那张带着几分明艳的脸上,只化了淡妆,眉眼间的锐利被柔化,反而透出一种干净的清纯感,像雨后初晴的天空,清爽又舒服。 “扑通” “扑通” 谢闫尘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跳了,那跳动声在耳边格外响亮,几乎要盖过窗外的风声。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尖泛白,才勉强压下那股陌生的悸动,喉结滚动了一下,才开口,声音却比平时低了几分:“好了吗?差不多该出发了。” 苏婉清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拿起放在床尾的米色小包。 包是之前许江送的,款式简单却很能装,正好能放下她和谢可欣的随身物品。 她拉上拉链,转身就准备跟着谢闫尘出门。 可刚走到门口,谢闫尘却突然停下脚步,侧身转过身来。 他抬手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丝绒小盒子,指尖一扬,盒子便朝着苏婉清的方向轻轻扔了过来,动作间带着几分随意,像是在递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东西。 “把这个戴上。”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苏婉清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有这个动作,下意识地抬手去接,指尖碰到丝绒盒子的瞬间,还因为猝不及防晃了一下,才勉强将盒子稳稳拿在手里。 她疑惑地低头,指尖轻轻掀开盒盖。 里面静静躺着一条珍珠项链。 莹白的珍珠串在细巧的银链上,每一颗都圆润饱满,像被月光浸润过的白玉,即便没被阳光直射,也透着淡淡的柔光。 苏婉清凑近看了看,发现每颗珍珠上都没有一丝瑕疵,光泽均匀得惊人,哪怕她对珠宝一窍不通,也能一眼看出这珍珠的品质绝非凡品。 她握着盒子的手指微微一紧,愣住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留下一声带着疑惑的:“这……” 谢闫尘像是没看见她的怔忪,目光落在远处的地板上,语气依旧淡淡的,像是在解释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昨天带阿宁去商场买东西,她挑的款式多,销售为了凑单送的赠品。” 第165章 坐前面来 “赠品”两个字入耳,苏婉清原本悬在心头的那点不安,瞬间像被风吹散般消失了。 她悄悄松了口气,指尖摩挲着丝绒盒的边缘,心里那点莫名的紧绷感也随之褪去。 她担心谢闫尘突然递来项链,是想做什么奇怪的示好,毕竟过去五年里,他从未对她有过半点温情,如今这突如其来的“东西”,总让她忍不住多想。 可现在看来,不过是随手转赠的赠品,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被冷漠对待了五年,她的心早就像被裹了一层硬壳,这点无关紧要的“关心”,根本不足以让她动摇。 或者说,从她决定带着谢可欣重新开始的那一刻起,跟谢闫尘有关的一切,就再也没办法牵动她的情绪了。 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带着女儿生活,不想和他有任何不必要的牵扯,更不想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又生出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苏婉清合上盒子,抬头看向谢闫尘,语气平静:“知道了,我戴上就是。” 她没多说感谢,也没表现出丝毫欣喜,只是将盒子放进包里,准备等会儿上车再戴。 既然是他要求的,顺着做就是,没必要为此争执。 跟在谢闫尘身后走到门口,谢可欣早已乖乖等在那里。 见他们出来,小家伙立刻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左手紧紧牵着谢闫尘的手,右手拉住苏婉清的指尖,高兴地站在两人中间,一步一步慢慢朝楼下走。 楼下的佣人已经开始准备晚饭,闵芫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谢丝微正靠在她身边撒娇,谢秋英则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翻着书。 看到三人穿戴整齐地下来,闵芫华是最开心的,她早就知道今晚他们要出去吃饭,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准备出门啦?” 她笑眯眯地开口,语气里满是期待。 谢闫尘淡淡点头,苏婉清也朝着她温和地笑了笑。 谢可欣的小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虽然她不善言辞,却始终羡慕别的小朋友能有父母手牵手带着出去玩。 从前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甚至不敢主动问起。 即便患有自闭症,她也隐约知道,自己的父母和别人的不太一样。 而今天,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体验这样的温暖。 这份喜悦几乎要从她小小的身体里溢出来,让她走路都带着轻快的蹦跳。 谢丝微上次跑出去后,在朋友家住了两天,可怎么都觉得不自在,住在别人家,终究不如自己家方便。 况且她从小在谢家长大,对这里的依赖早已刻进骨子里,所以谢闫尘不过是给她打了个电话,她便乖乖回来了。 此刻看到三人牵手的画面,谢丝微悄悄翻了个白眼。 她还记着谢闫尘让她回来的条件:“回来后不准和你嫂子吵架,我们还没离婚,你得给她基本的尊重。” 因此,即便心里不满到了极点,她也只能把到嘴边的刻薄话咽回去,假装没看见这幅“一家三口”的和谐场景。 “装吧!等你们离婚的时候,有你哭的!” 谢丝微在心里暗暗腹诽,目光里满是不屑。 谢秋英看到这一幕,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有些话她早就点到为止,若是对方不能理解,她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上车时,苏婉清自觉走向后座。 一方面是想陪着谢可欣,另一方面,她前段时间刷视频时看到说,男人的副驾驶通常是留给亲近之人的。 她和谢闫尘如今的关系,实在不适合坐那里。 万一苏婉宁知道了,又要找她的麻烦,到时候徒增困扰,实在没必要。 她不想平白惹一身骚。 可她坐好后,谢闫尘却没有发动车子。 他静静坐在主驾驶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车厢里的氛围却隐隐透着不对劲,像是凝固了一般。 苏婉清以为他是在介意自己没戴那条“赠品”项链,赶紧从包里翻出丝绒盒,打开后将项链轻轻戴在脖子上。 莹白的珍珠贴在颈间,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 车厢里的气氛似乎松动了一点,但依旧有些古怪。 苏婉清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着开口:“不走吗?等会儿要到高峰期了,可能会堵车。” 谢闫尘这才抬起头,透过后视镜与她的目光对视,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把我当司机?” 苏婉清一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先下意识地摆了起来:“啊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坐前面来。” 谢闫尘没再听她解释,语气强硬,眼神示意了一下副驾驶的位置。 苏婉清皱了皱眉,试图商量:“可是可欣一个人坐在后面,我不放心。” “她有儿童安全座椅,也系好了安全带,” 谢闫尘的语气没有丝毫退让,“而且她坐在我的正后方,是整车最安全的位置。” 苏婉清抿了抿嘴,心里忍不住嘀咕。 谢闫尘这是又犯什么病?副驾驶的位置,不应该是给苏婉宁留着的吗? 怎么今天偏偏要强迫她坐? 不过,她很快就自我调节好了。 这几天谢闫尘做的怪事本就不少,不过是一个座位而已,坐就坐,没必要为此闹得不愉快。 她拿起包,从后座换到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谢闫尘总算发动了车子。 车子一路行驶,苏婉清原本还担心高峰期会堵车,可谢闫尘似乎早就规划好了路线,特意绕开拥堵路段,沿着海岸线开。 傍晚的海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湛蓝的海水与天际线连在一起,中间悬着一轮火红的太阳,漫天的云朵被染成了粉紫色,像一幅绚烂的油画。 谢可欣趴在后座的车窗边,忍不住发出“哇!”的一声惊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的风景。 苏婉清也侧过头去看,海岸线这条路的风景虽然绝美,却离市区很远,平时没什么人会走,因此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很少。 她把车窗摇下来,带着咸味的海风立刻涌了进来,虽然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海腥味,却不让人反感。 此刻天气不算炎热,微凉的海风吹在脸上,舒服得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苏婉清闭上眼,任由海风拂过脸颊,试图用身心去感受这份难得的惬意。 一旁的谢闫尘一边专心开车,一边时不时用余光瞥向她,又看向后座的女儿,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这条路线是他特意选的,虽然绕了点路,风景却的确绝佳,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窗外的晚霞。 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幅静止的画,安静又温暖。 第166章 别让她等急了 苏婉清望着眼前的美好,心底却莫名发虚,总觉得这份安宁下一秒就会碎得彻底。 她的预感,竟准得可怕。 下一秒,谢闫尘的手机骤然响起。 欢快的铃声像一把钥匙,瞬间戳破了车厢里的静谧,将沉浸在温馨中的三人拽回现实。 苏婉清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却强忍着没回头,藏在身侧的手悄悄攥成了拳。 她太熟悉这个铃声了,那是苏婉宁的专属。 可她只能装作没听出。 她早该习惯的,但凡日子美得不像真的,总会有意外砸下来。 目光扫过窗外,这条路上车辆稀少,想打车简直是天方夜谭。 苏婉清咬了咬下唇,不敢深想。 若是谢闫尘把她们丢在这儿,难道要走回闹市区? 她点开地图,一眼看到那个扎心的时间,两小时。 她自己倒没什么,可怀里还抱着可欣啊……苏婉清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满心都是悔意。 就不该答应出来的。 她的黯然,谢闫尘全然没看见。 他的注意力全被手机攥住,盯着来电显示,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纠结。 可不过两秒,他还是戴上蓝牙耳机,按下了接听键。 “吱——!” 刺耳的刹车声猛地炸响。 苏婉清毫无防备,身体瞬间往前冲,眼看就要撞上挡风玻璃,又被安全带狠狠拽回座椅。 软椅的缓冲挡不住惯性,她的后脑勺一阵发懵。 可这点疼根本不算什么。 苏婉清第一时间回头去看后座的谢可欣。 方才还兴致勃勃看风景的孩子,此刻正两眼含泪地坐着,额角上肿起了一点红。 谢闫尘刹车太急,可欣没来得及反应,直接撞在了前排座椅背上。 哪怕系着安全带,前倾的姿势也让她躲不开这一下。 孩子捂着额头,想哭又不敢哭,只能怯生生地望着他们,眼里满是茫然。 苏婉清气得指尖发颤,刚要开口质问谢闫尘,却见他脸色阴云密布,语气却强压着冷静:“在哪里?你别急,把地址发给我。” 不用听苏婉宁的声音,苏婉清也能猜到。 那边一定又出了“急事”,急得让谢闫尘连孩子的疼都顾不上了。 等他挂了电话,苏婉清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声音冷得像冰:“在路边停一下吧,我带孩子在这里下车。” 谢闫尘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竟还能分出一秒看她,语气里带着点迟疑:“这里不好打车……” “没事。” 苏婉清打断他,扯出一个极淡的笑。 她的眼神看起来很清,可仔细看,能瞧见藏在底里的嘲讽,“她那边的事更急,不是吗?快去吧,别让她等急了。” 谢闫尘没心思细品她的语气,只用两秒就做好了决定。 车子在路边停下,他嘱咐道:“我让王秘书过来接你们,你就在这儿等着,哪儿都别去,知道吗?”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甚至让苏婉清产生了错觉。 那语气里,好像还带着一丝愧意。 可愧意又能怎样呢? 苏婉清在心底冷笑:把她们母女带出来,又像扔垃圾似的丢在路边,就算王秘书来接,这种亡羊补牢的做法,也只让她觉得恶心。 她压下眼底的烦躁,轻轻点了点头。 谢闫尘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犹豫。可下一秒,手机铃声又响了,还是那个专属的调子。 苏婉清催促道:“快去吧,苏婉宁该等急了。” 谢闫尘的手猛地一僵,她怎么知道是苏婉宁? 可眼下没时间细问。 他匆匆解释:“阿宁那边出了车祸,好像有点严重……抱歉。” 苏婉清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意外。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向来高高在上的谢闫尘,竟然会跟她说“抱歉”? 可她真正气的,从来不是他要走。 而是他明明给了可欣“一家三口吃饭”的希望,现在又要亲手把它打碎。 只是这些话,说出来也没用。 苏婉清低下头,又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傍晚的海风吹在身上,带着几分凉意。 苏婉清怕可欣感冒,赶紧把孩子抱进怀里,母女俩紧紧依偎着取暖。 谢闫尘见她没再多说,眉头微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苏婉宁还在等他,他不能再耗着。 脚下一踩油门,车子原地掉了个头,留给苏婉清的,只有一个越来越远的车尾灯。 “妈妈……” 谢可欣望着那抹消失的车身,小脸上满是疑惑。 海风吹乱了孩子的头发,苏婉清伸手帮她理好,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爸爸临时有急事,今天的饭吃不成啦,改天妈妈再带你去,好不好?” 可欣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 可她还是懂事地点了点头,小手圈住苏婉清的脖子,小声说:“不……不难过。” 连孩子都看出她的不对劲了。 苏婉清忍不住失笑,轻轻点了点可欣的小鼻子:“你什么时候变成小机灵鬼了?” 可欣眨了眨眼,没听懂她的话,只乖乖地往她怀里又缩了缩。 苏婉清心底的火气,瞬间就灭了。 算了。 只要女儿好好的,她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谢闫尘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她早就该认清了。 可欣会失望,也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就算她现在再怎么替谢闫尘遮掩,等孩子再大些,也总会明白,爸爸说的话,可信度从来都很低。 苏婉清抱着女儿,鼻尖一阵发酸。 她不怕自己受委屈,可她心疼可欣。 为什么女儿才这么小,就要和她一样,一次次经历“满怀希望,最后只剩失望”的滋味呢? “滴滴——” 就在她们在路边等了差不多五分钟时,一辆车缓缓停在了面前。 苏婉清看清那熟悉的车牌号,不由愣了一下。 副驾驶的车窗降了下来,一张温文儒雅的脸从主驾探过来,声音里满是诧异:“清清?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要和谢闫尘去吃饭吗?” 是许江。 他一眼就看到母女俩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没再多问,直接推开车门下来。走过来时,他脱下自己的外套,不由分说地裹在苏婉清身上,语气里带着点心疼: “海边风大,怎么不找个地方躲躲?” 第167章 每次都是她 苏婉清裹着带着许江体温的外套,鼻尖瞬间漫开一股干净的雪松味,和谢闫尘身上冷冽的古龙水截然不同,让她紧绷的肩线不自觉松了些。 她拢了拢外套边缘,将可欣护得更紧,勉强牵起嘴角:“谢闫尘临时有急事走了,我们等王秘书来接。” 许江的目光落在可欣额角那点没褪的红上,眉头瞬间拧起,语气也沉了几分:“孩子怎么了?撞着了?” 他的视线扫过空荡荡的路面,又落回苏婉清泛白的指尖,哪里还猜不到前因后果。 没等苏婉清解释,许江直接拉开后座车门,声音放软了些,对着可欣温声道:“可欣,叔叔的车比王秘书的近,先跟妈妈上车等,好不好?车里有你爱吃的草莓饼干。” 可欣怯生生地往苏婉清怀里缩了缩,小脑袋却悄悄抬起来,看了眼许江。 她记得他,昨天就是他带着她上了山顶,身上的味道很温和。 苏婉清低头蹭了蹭女儿的发顶,轻声问:“我们跟许叔叔上车等,好不好?” 得到女儿小声的“嗯”后,苏婉清才抱着她弯腰坐进后座。 许江早已提前调好车内温度,暖风吹拂着,驱散了母女俩身上的凉意。 他从副驾储物格里拿出一小盒草莓饼干,递给可欣,又拧开一瓶温好的牛奶:“慢慢吃,别噎着。” 等可欣乖乖捧着饼干小口吃起来,许江才看向苏婉清,声音压得很低:“谢闫尘就把你们母女俩扔在这?连孩子撞了都没多问一句?” 苏婉清指尖摩挲着外套袖口,眼底掠过一丝疲惫,却还是强装平静:“他说苏婉宁出了车祸,走得急。” “苏婉宁?” 许江嗤笑一声,语气里藏不住的讽刺, “每次都是她,次次都有‘急事’,偏巧都赶在你们难得的相处时候。” 这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苏婉清强撑的伪装。 她别过脸,看向窗外掠过的树影,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不在乎他对我怎么样,可我怕可欣……” 怕可欣一次次抱着希望,又一次次摔进失望里,怕孩子心里慢慢攒下对“爸爸”的失落。 许江看着她泛红的眼尾,心里软了下来,语气也缓和了些: “别总自己扛着。王秘书那边我帮你说,今天我送你们回去。晚上想吃什么?我说的那家餐厅现在去肯定要等位,不过有家私房菜,做的番茄炖牛腩特别软烂,可欣肯定爱吃。” 苏婉清回头时,正撞见可欣举着一块饼干递到她嘴边,小脸上满是认真:“甜......” 她张嘴咬下一点,甜意顺着舌尖漫开。 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再想想身边许江的体贴,她轻轻舒了口气。 许江发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后视镜里,刚才停留的路边早已没了痕迹,就像谢闫尘留下的那点短暂的温馨,转瞬就被现实冲得干干净净。 苏婉清靠在椅背上,轻轻拍着可欣的背,心里却想着,以后还是减少可欣和谢闫尘的接触比较好。 拥有一个随时随地说话变卦的父亲,这对谢可欣的习惯养成非常不好。 许江推荐的餐厅,离她们刚才下车的地方约莫二十分钟路程。 令人意外的是,餐厅也靠海,仅从外面看就知道里面的视野开阔,风景极好。 只是快到终点时,路上开始堵车,车子只能慢悠悠地往前挪。 苏婉清看着谢可欣把一小盒饼干吃了大半,伸手将剩下的收了起来。 孩子显然是饿了,见零食被拿走,立刻皱着小眉头,有些不高兴地盯着她。 “乖,咱们马上就能吃饭了,” 苏婉清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放软,“等下给你点肉肉吃,比饼干香,好不好?” 谢可欣毕竟是孩子,自然更偏爱饼干这类甜口零食。 她听了这话,小脸上还是带着点委屈,却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她知道妈妈是为了自己好,怕吃多了零食影响正餐。 看着女儿这副“懂事”的模样,苏婉清心里忽然一沉。 可欣的性子,该不会是随了自己吧? 明明心里不情愿,却宁愿委屈自己,也要装作听话的样子。 她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小时候,很少哭闹,大人说“不可以”的事,就绝不会再碰。 从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撒娇淘气,就算有特别想要的东西,也只会藏在心里,从不主动说出口。 苏婉清越想越觉得不安。 这样的性子,小时候看着乖,可长大了呢? 只会默默吃亏,把委屈都憋在自己心里。 更何况可欣还有特殊性,要是以后什么念头都不肯说,只自己扛着,该怎么办? 她知道自己或许是杞人忧天,却还是从盒子里拿出一块饼干,小心分成两半,把其中一半递到可欣面前,认真地看着女儿的眼睛: “可欣,不用总逼着自己听话。你要是还想吃饼干,就告诉妈妈‘我还想要’,以后不管是想要什么东西,还是不喜欢什么事,都要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不用藏着,知道吗?” 谢可欣年纪还小,听不懂妈妈话里藏着的担忧和期盼,只看见递到眼前的半块饼干,眼睛瞬间亮了,伸手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啃着,吃得格外香。 苏婉清看着女儿满足的小模样,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以前总怨谢闫尘给孩子带来坏影响,可现在才发现,自己这种“凡事藏心里”的性子,何尝不是在无形中给了可欣不好的影响? 许江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们一眼,他懂苏婉清的担忧,笑着道:“放心,可欣不会像你一样的。” 苏婉清重重点头,当然,从今以后她会格外注重培养谢可欣的性格,她希望她快快乐乐长大,想说什么便说,绝不能委屈自己。 这时车子终于动了。 她下意识朝外看了一眼。 命运就是这么巧,即便是跨越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她也一眼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谢闫尘和苏婉宁。 苏婉宁娇弱的身子正虚弱的靠在谢闫尘的怀里,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惨白一片,看上去吓得不轻。 第168章 刻意遮盖什么 苏婉清的视线重新落向前方,海风裹着汽油味与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看清那一幕时,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往前倾。 肩膀微微绷紧,手臂下意识护在谢可欣身前,像一道屏障似的,把那惨烈的场景严严实实地遮在了女儿视线之外。 谢可欣被妈妈挡住了视线,小脑袋好奇地往旁边歪了歪,想看看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被苏婉清轻轻按住后脑勺,温声哄着:“可欣乖,前面在处理事情,咱们不看,很快就到吃饭的地方了。” 孩子懵懂地点点头,小手攥住了苏婉清的衣角,没再追问。 苏婉清这才松了口气,目光却忍不住再次扫过车祸现场。 苏婉宁果然没撒谎,这里确实刚发生过车祸,且远比谢闫尘电话里说的“有点严重”要可怕得多。 两辆车斜斜地停在路边,车头都撞得面目全非。 苏婉宁那辆白色轿车的前保险杠彻底脱落,金属外壳像被揉皱的纸团似的扭曲变形,整个车头凹陷下去一大块,碎片混着玻璃碴散了一地,连车轮都歪了方向。 对面那辆灰色轿车更惨,车头几乎被撞得缩成了一半,车窗玻璃全碎了,车门也凹陷变形,看样子根本没法再启动。 可比撞毁的车辆更刺眼的,是两边车主截然不同的境遇。 苏婉宁站在自己的车旁,身上只沾了点灰尘,米白色的连衣裙下摆蹭了些泥点,胳膊肘处有一道浅浅的擦伤,甚至还来得及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 她手里捏着手机,脸上带着几分刻意的慌乱,眼神却时不时往四周瞟,看上去远比实际情况镇定。 而对面车旁,车主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一条腿不自然地扭曲着,半边裤子都浸在暗红色的血迹里,脸上更是被血糊得看不清五官,额角还在不断往外渗血。 他双眼紧闭着,脑袋歪向一边,连胸口的起伏都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只有偶尔手指轻轻动一下,才能让人确认他还活着,否则那毫无生气的模样,简直像个失去呼吸的人。 远处传来警车的鸣笛声,谢闫尘已经到了,他穿着深色西装,正站在交警身边说着什么,眉头紧锁,神情严肃。 看这架势,他显然提前联系了交管部门,此刻几名交警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开始疏导周围的车辆和人群。 周围有路过的人拿出手机,想拍下这惨烈的一幕,可还没等按下快门,就有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快步上前,语气强硬地要求对方删除视频。 普通人对这种带着“执法”意味的阻拦本就有天生的敬畏,再加上那两个男人眼神锐利,气场十足,路人只好乖乖地打开相册,当着他们的面删掉了刚拍的内容,小声嘀咕两句便匆匆离开了。 苏婉清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底泛起一阵冷意。 这哪里是正常的事故处理? 分明是在刻意遮盖什么,怕事情闹大。 更让她心凉的是,刚才谢闫尘在电话里还说让王秘书来接她们母女,可现在,王正真却出现在了车祸现场,正拿着一份文件和交警低声交谈,脸色比谢闫尘还要严肃,时不时点头应和,显然是在帮忙处理后续。 苏婉清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想必若是没有在路边遇到许江,她和可欣就算等到天黑,也等不来王正真。 谢闫尘心里,从来只有苏婉宁的事才算“急事”,她们母女的安危,不过是他权衡利弊后可以暂时搁置的“小事”。 许江也透过车窗看到了那副画面,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嘴边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谢闫尘还真是对苏婉宁无微不至,为了处理她的破事,能把自己的老婆孩子扔在偏僻的路边不管不顾,连一句像样的叮嘱都没有。 这样的男人,凭什么和他争? 他根本就没有资格站在苏婉清和可欣身边! 许江没再多看一眼,脚下轻轻踩着油门,车子平稳地从车祸现场旁驶过,没有一丝停留,仿佛刚才那混乱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十几分钟后,车子抵达了许江预约的餐厅。 一推开餐厅的玻璃门,悠扬的钢琴声便缓缓流淌而来,是莫扎特的《小夜曲》,舒缓的旋律裹着淡淡的栀子花香,瞬间驱散了苏婉清身上残留的压抑。 餐厅的装修走的是极简优雅风,原木色的桌椅搭配柔和的暖光灯,墙壁上挂着几幅海景油画,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精致。 舞台中央,穿着白色礼服的钢琴师指尖轻动,琴声与窗外的海浪声交织在一起,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明明主打家常菜,来这里的客人却都穿戴得十分整齐。 男士大多穿着合身的西装,女士则是精致的连衣裙或套装,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几分优雅,一看便知是为海城的上等人士提供的专属餐厅。 门口的服务员显然训练有素,穿着淡蓝色绣着栀子花的旗袍,笑容恰到好处,一眼就认出了许江,快步上前,语气恭敬又温和:“许先生,您预约的靠窗包房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请。” 她说话时还特意看了眼苏婉清怀里的谢可欣,转身时悄悄吩咐同事去拿儿童餐椅和小玩具,细节处尽显贴心。 苏婉清抱着谢可欣跟着许江走进包房,才彻底放松下来。 这是最靠近海边的一间房,整面墙都是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外就是蔚蓝的大海,夕阳正缓缓落下,把海面染成了金红色,远处的海滨路蜿蜒曲折,偶尔有几辆车驶过,风景美不胜收。 服务员很快送来儿童餐椅,还递了一个毛绒小兔子玩具给谢可欣,笑着说:“小朋友,这个送给你,乖乖吃饭哦。” 谢可欣怯生生地接过玩具,小声说了句“谢......谢”,便坐在餐椅上玩了起来。 许江把菜单递给苏婉清,语气自然:“看看想吃什么,这里的番茄炖牛腩和清蒸鲈鱼都不错,可欣应该会喜欢。” 苏婉清接过菜单,指尖划过烫金的菜名,却没什么胃口。 刚才车祸现场的画面还在脑海里盘旋,让她根本提不起食欲。 她翻了几页,只点了两道适合孩子吃的菜,番茄炖牛腩和虾仁蒸水蛋,便把菜单还给了许江。 许江接过菜单,又补充了两道苏婉清爱吃的菜,清炒时蔬和菌菇汤,笑着说:“你也得吃点,别总想着孩子,自己的身体也重要。” 第169章 你不会还没放下谢闫尘吧? 服务员接过菜单,脸上保持着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朝他们鞠了一躬:“好的,您点的菜都是现做的,大概需要二十分钟,麻烦稍等。” 说完便倒退着退出了包房,轻轻将门关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这样的服务态度,在整个海城来说都是顶级的。 苏婉清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海景,忽然想起刚才路上的事,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在那条路上?这个点不是应该在家陪老太太吗?” 许江平时他周末很少出门,大多会在家陪许秋芸。 许江摆了摆手,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笑,语气带着点调侃: “别提了,本来想约你吃饭,就跟老太太说晚上不在家吃。她老人家一听我要出门,比我还高兴,说早就约了老姐妹去跳广场舞,转头就拎着包跑了,家里连个做饭的阿姨都没留,我只好自己出来随便逛逛,谁知道竟然遇到了你。” 他说得无比真诚,眼神坦荡,像是真的只是一场巧妙的偶遇。 苏婉清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点探究:“逛到海滨路?海城的海边离市中心可不近,要是想觅食,这边也不是首选。” 她不是不相信许江,只是觉得这事巧合得有点奇怪。 谢闫尘临时改变行程,她和可欣被扔在路边,许江偏偏就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条偏僻的路上,实在太巧了。 面对她的质疑,许江半点没心虚,反而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状,语气轻松: “是啊,难得周末,就想着过来看看海景,吹吹海风,放松一下。怎么?你不会以为我是跟着你们来的吧?” 他说着还故意眨了眨眼,带着点玩笑的意味。 苏婉清看着他坦然的样子,心里的疑虑渐渐消散。 谢闫尘的行程向来保密,许江怎么可能知道他们会去海边? 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只是一场巧合而已。 她笑了笑,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只是觉得有点巧,好奇而已。” 许江暗自松了一口气,指尖悄悄摩挲着杯沿。 其实他早就知道谢闫尘会带苏婉清去海边,特意绕路过去,就是怕谢闫尘又出什么幺蛾子,没想到真的遇到了被扔在路边的母女俩。 但这些话他不能说,怕苏婉清觉得他刻意,只能装作偶遇。 这边的菜都是现做的,等待的时间稍微有点长。 谢可欣玩了一会儿玩具,便开始觉得无聊,拉着苏婉清的手要抱抱。 苏婉清陪女儿玩了一会儿,忽然想去趟卫生间,便安顿好谢可欣:“可欣乖,妈妈去趟卫生间,马上回来,你在这里等着,别乱跑,知道吗?” 谢可欣点了点头。 苏婉清起身走出包房,沿着走廊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餐厅的走廊很安静,壁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幅小画,氛围格外温馨。 就在她快要走到卫生间门口时,一阵熟悉的哭声忽然传入耳中。 是苏婉宁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和恐慌。 苏婉清的脚步瞬间顿住,下意识屏住呼吸,躲在了走廊拐角的墙后,微微探出一个脑袋往声音来源处看去。 只见走廊尽头的窗边,苏婉宁正泪眼婆娑地靠在谢闫尘的怀中,肩膀微微颤抖,像一朵被风雨摧残过的白莲花,柔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谢闫尘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轻轻揉着她的脑袋,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轻声安抚道: “当然不会了,别怕。还好你及时给我打了电话,交管那边我已经打点妥当了,不会让你有事的。对方也已经及时送到医院去了,到时候多给他们一些抚恤金,这事就能压下来,不会有问题的。” 苏婉宁抬起头,眼眶通红,咬了咬嘴唇,声音带着点辩解:“对不起闫尘哥,我今天实在是心情不好,就喝了那么一点点酒。” 她说着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大概十毫米的距离,像是在强调自己喝得很少,“我平时看我爸喝了酒开车都没什么问题,况且我还吃了过敏药,就觉得我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可实际上我真的一点都不晕!是那辆车突然从旁边的岔路口冒出来的!” 苏婉宁越说越激动,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谢闫尘的西装上, “他把我吓死了,我一慌,就不小心踩到了油门……我当时就觉得我完了,我还以为自己要坐牢了……” 她哽咽着,话都说不完整,仿佛自己才是这场车祸里最无辜的受害者,而那个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的车主,反倒成了过错方。 躲在墙后的苏婉清,指尖死死攥着墙缝,指甲几乎要嵌进墙里。 她看着苏婉宁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听着谢闫尘毫无底线的纵容,心底像被冰锥狠狠扎了一下,又冷又疼。 酒驾,还吃了过敏药。 苏婉宁竟然带着这么大的隐患开车,出了事故不仅不反思,反而把责任推给对方,而谢闫尘,竟然还帮着她打点关系,想用“抚恤金”把这事压下来。 他们眼里,到底有没有法律? 有没有把别人的生命放在眼里?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的愤怒,转身轻轻往回走。 她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忍不住冲上去质问他们,更怕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包房里的谢可欣。 只是走到包房门口时,苏婉清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走廊尽头。 那对相拥的身影,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吃饭的时候,本就没什么胃口的苏婉清一想到苏婉宁的话就更加吃不下了。 她随便吃了几口便开始扒拉碗里的菜。 许江见状,皱了皱眉:“不合胃口吗?要不再点点?” 苏婉清摇头:“不是,我不怎么饿,你不用管我。” 许江眉头拧得更紧:“你不会还没放下谢闫尘吧?” 苏婉清闻言一愣,随后笑了起来:“胡说什么呢你!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多管。” 她只是在担心被撞的那个人罢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多一些赔偿金确实比让对方坐牢更有利,可......这样真的对吗? 第170章 他不过是她计划里可有可无的插曲 苏婉清从没想过要针对苏婉宁,只是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和刻在骨子里的认知都在告诉她,人要守规矩,遵纪守法是底线,不能因为有钱有权,就把法律当摆设,让犯错的人逍遥法外。 毕竟老祖宗早就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可她更清楚,眼下这件事,她什么都做不了。 有了谢闫尘在身后保驾护航,苏婉宁就是一个得了免死金牌的人。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谢闫尘的模样。 曾经在她心里,他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可这份滤镜,却一次次因为苏婉宁碎得彻底。 苏婉清轻轻叹了口气,胸口像压了块石头,闷得发慌,连带着刚才和许江打闹的轻松,也消散了大半。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的许江。 方才她随口说他像“小孩子”时,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失落,像颗被风吹灭的星火,快得让人抓不住。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破了包房里的安静。 苏婉清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皱紧了眉。 是谢闫尘。 她下意识就想挂掉,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又要找什么借口,是继续解释苏婉宁的“委屈”,还是假意关心她们母女的去向? 手指不受控制地按了挂断键,可还没等她把手机放回桌上,铃声又执着地响了起来,一遍又一遍,像是在催促她必须接起。 苏婉清抿了抿唇,指尖泛白,最终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回去了吗?” 谢闫尘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却听不出半分歉意。 苏婉清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怀里还抱着需要安抚的苏婉宁,竟还能想起给她打个电话,真是难为他了。 她没接话,只把手机贴在耳边,沉默地听着。 电话那头的谢闫尘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冷淡,顿了顿,才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抱歉,本来让王秘书去接你的,但这边情况复杂,需要他过来帮忙处理,没来得及跟你说。” “没事。” 苏婉清的声音淡淡的,没有起伏,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她不想跟他争辩,也懒得去拆穿那显而易见的谎言,王秘书明明是为了帮苏婉宁掩盖酒驾,才没去接她们。 “你在哪里?要不我现在来接你?” 谢闫尘的语气软了些,带着点试探。 苏婉清抬手看了眼腕表,指针指向晚上七点半。 距离谢闫尘丢下她们离开,已经整整一个半小时。 她忍不住想,若是今天没遇到许江,她和可欣现在恐怕还在海边的冷风里站着,早就被吹得手脚冰凉,说不定还会感冒。 “不用了,我还有事,不说了。” 她语气平静地拒绝,没给谢闫尘再说话的机会,直接按下了挂断键,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随手放在了桌角。 一直沉默观察的许江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确认,又藏着几分压抑的怒火:“是谢闫尘?” 苏婉清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嗯。” “他还好意思打电话?” 许江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撂在桌上,语气里满是愤慨, “今天若不是我恰好路过,你们母女俩说不定现在还在那路边吹冷风呢!他把你们扔在那儿不管不顾,现在倒想起打电话了?” 苏婉清看着许江比自己还生气的样子,紧绷的神经忽然松弛下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许江身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带着点安抚:“好了,别气了,是啊,还好有你在。” 这句话一说出口,她明显感觉到许江的身体僵了一下,连呼吸都顿了半秒。 可没等她细想,许江就往后挪了挪身子,伸手把自己的头发整理好,带着点故作不满的抱怨: “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这头发出门前特意做了造型,都被你揉乱了!” 苏婉清看着他别扭的样子,笑意更深,故意凑上前去,又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把原本整齐的发型揉得更乱: “乱了又怎么样?你见我还需要什么造型?” 她顿了顿,故意提起小时候的事,调侃道:“再说了,你小时候光屁股跑的样子我都见过,现在跟我讲造型?” 许江的脸瞬间红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脸颊,他急忙辩解,声音都比平时高了些:“那,那是小时候!现在不一样了!” 苏婉清笑得前仰后合,许江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伸手想去挠她的痒,两个人在包房里闹作一团,暖黄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画面温馨得让人挪不开眼。 他们都没注意到,包房外那面透明的落地玻璃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休闲装,身形挺拔,正是刚处理完苏婉宁那边事情的谢闫尘,经过忙碌他终于想起了苏婉清,特意出来给她打电话。 他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苏婉清的号码,通话界面停留在“未接通”的状态。 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谢闫尘下意识侧过头,目光透过玻璃,精准地落在了包房里的苏婉清身上。 可眼前的画面,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了他的心里。 苏婉清脸上没有半分被他丢弃的恼怒或委屈,反而笑得眉眼弯弯,正和许江闹着,眼底的轻松和愉悦,是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 而他一向乖巧的女儿谢可欣,正坐在儿童餐椅上,一边小口吃着碗里的饭,一边看着母亲和许江,小脸上满是笑意,可爱得让人心软。 谢闫尘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连手机壳都被捏得变了形。 他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无名火,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此刻全都串联起来。 怪不得她一开始就不情愿跟他出来吃饭,怪不得他接到苏婉宁电话时,她没有一句挽留,反而催着他快走,怪不得他让王秘书去接她,她没等到人也没给他打一个电话…… 原来,她根本不是“被丢下”,而是早就和许江约好了! 他不过是她计划里可有可无的插曲,甚至是她和许江见面的“挡箭牌”! 谢闫尘站在玻璃外,看着包房里温馨的画面,只觉得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带着疼。 第171章 放心 “闫尘哥?” 苏婉宁的声音带着未散的鼻音追来,眼眶还泛着红。 见谢闫尘站在餐厅窗前出神,她脚步轻快地凑过去,身子软得像没有骨头,一靠近便往他臂弯里贴。 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玻璃窗,里面苏婉清与许江相视而笑,偶尔打闹的画面,让她瞳孔骤然一缩。 “天呐!又是他们!” 她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昨天一起去爬山还不够,今天竟然又凑在一起吃晚餐!” 话音顿了顿,她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语气里添了几分挑拨:“闫尘哥......他们也太大胆了,眼里根本没有你吧!” 话刚说完,她又慌忙捂住嘴,仿佛才意识到失言: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许总怎么会真的看上婉清姐呢?您又不是不知道,许总是许教授亲自教出来的天才,在算法界是响当当的权威,见多识广,对另一半的要求肯定高得很。” “婉清姐……大概就是让他一时新鲜吧,毕竟她那张脸确实长得好看。” 说到“好看”二字,苏婉宁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嫉妒。 同样是苏国兴的女儿,苏婉清不用费尽心机打扮,随便套件衣服就能抢走所有目光,而她再精心修饰,也只能沦为陪衬。 可一想到苏婉清不过是个空有皮囊的花瓶,她心里又悄悄平衡了些,完全没察觉谢闫尘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耐。 “说起来,婉清姐到底是怎么认识许总的?” 她喃喃自语,眉头拧成一团,“她五年前才回海城,这五年明明一直待在谢家,难不成这段时间还偷偷出去社交了?” 这也是谢闫尘心底盘旋许久的疑问。 他问过苏婉清好几次,可她每次都避而不答。 让王正真和祝和光去查她的底细,更是一无所获。 她五岁后的资料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除了她银行卡上不断流入从永方打来的巨额资金没有任何线索。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一定和许家脱不了干系,再加上上次宴会上,许江当众宣布永方永远不和谢氏合作…… 若只是普通关系,一个精明的资本家,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赌上整个合作? 玻璃窗内的两人还在低声说笑,暖黄的灯光映得他们身影格外亲昵。 谢闫尘指尖微微收紧,眼底寒光乍现。 苏婉清,不管你藏了什么秘密,我迟早都会挖出来。 晚餐结束后,苏婉清带着谢可欣和许江在海边散步。 夜色中的大海褪去了傍晚的热闹,只剩浪潮轻拍沙滩的声音,晚风裹着凉意吹在身上,带着咸湿的气息。 “冷不冷?” 许江的声音率先响起。 苏婉清只穿了条单薄的连衣裙,海风一吹,裙摆轻轻晃动,他看着就觉得冷。 苏婉清摇摇头,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走起来就不冷了。” 可许江还是不由分说地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外套上还留着他身上的体温,裹住她的瞬间,暖意便顺着布料漫了上来。 “还是多穿点,别感冒了。” 他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苏婉清心里一暖,没再推辞。 许江又看向一旁的谢可欣,没多说什么,直接弯腰将她抱了起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迎面而来的风。 谢可欣乖乖地搂住他的脖子,小脑袋靠在他肩头,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许叔叔好像比爸爸更好。 谢闫尘会给她讲很多有趣的故事,可她能感觉到,爸爸的温柔里总隔着一层距离。 而许叔叔不一样,每次和他出来,都会把她和妈妈照顾得妥妥帖帖,连风吹到她脸上,都会细心地替她挡着。 晚上十点,许江的车停在谢家大门外。 苏婉清抱着已经睡熟的谢可欣,俯身对驾驶座上的人说:“今天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和可欣说不定真要从海滨路走到商业区才能打到车。” 许江的手指轻轻点着方向盘,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他和苏婉清一起长大,可她总对他这么客气,客气得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 都怪许秋芸,从小把她教得太懂事、太知礼,连对他这个“弟弟”,都始终保持着分寸。 但他脸上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容: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见外。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你知道的,只要你找我,我随时都在。” 他抬眼看向苏婉清,月光从车窗缝隙漏进来,逆着光,苏婉清好像看到他眼底藏着什么情绪,复杂又深沉,可眨眼间便消失了,只剩温和。 她微微一怔,随即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许江对她,不过是弟弟对姐姐的照顾,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家人,互帮互助本就是应该的,许秋芸从小也是这么教她的。 她把那点异样抛到脑后,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到家记得跟我说一声。” “好,明天见。” “明天见。” 许江应声,缓缓掉头。 直到车尾灯彻底消失在夜色里,苏婉清才抱着谢可欣转身,却意外地看到了站在老槐树下的男人。 谢闫尘还穿着下午出门时的那身衣服,平日里极少抽烟的他,此刻指间夹着一根燃着的烟,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的轮廓。 隔着几步远,苏婉清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气息。 有烟草的味道,有苏婉宁常用的那款香水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她愣在原地,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打招呼。 就在她犹豫的片刻,谢闫尘已经掐灭了烟,朝她走了过来。 “还不进去?”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苏婉清回过神,轻声应道:“哦,马上进。” 谢闫尘没再多说,伸出手,显然是想从她怀里接过谢可欣。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苏婉清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树影遮住了谢闫尘眼底一闪而过的寒意,他抿了抿唇,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理由: “我和你们一起出去的,孩子理应由我抱回来,不然等下老太太看见了,又要念叨我。” 苏婉清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在这里等,不是为了她,也不是为了孩子,只是怕闵芫华知道他又抛下她们,去陪苏婉宁了。 她心里轻轻松了口气,伸手将谢可欣递过去,声音淡淡的,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放心,我不会跟奶奶说的。” 月光洒在她脸上,她的表情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第172章 又是他? 谢闫尘深深看了她一眼,声音里却裹着几分说不清的紧绷:“多谢。” 苏婉清心头微顿,那语气,竟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可不等她细想,男人已弯腰抱起熟睡的谢可欣,转身迈进门内,只留给她一道利落挺拔的背影,仿佛方才那丝异样只是她的错觉。 苏婉清眨了眨眼,压下心头疑惑,也快步跟了进去。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 按往常,闵芫华早该睡了,此刻却端坐在沙发上,听见开门声便立刻直起身,目光灼灼地望过来。 瞧见三人一同进门,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漾开,嘴角几乎要裂到耳根。 “哟,可算回来了!” 闵芫华乐呵呵地迎上前,视线落在谢闫尘怀里的孩子身上,眼底满是化不开的慈爱,“今天玩得开心吧?你看咱们可欣,累得都睡着了。” 这话里带着点试探,谢闫尘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淡淡颔首:“还行。” 苏婉清本就不擅长圆话,见状连忙岔开话题:“奶奶,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管家没催您吗?” “催了催了!” 闵芫华摆了摆手,眼里的笑意却没减,“我这不是等着你们嘛,见着你们平安回来,我才能放心去睡。” 苏婉清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扶住闵芫华的胳膊,几人一同往二楼走去。 将老太太送回房间,她正准备离开,闵芫华却突然从衣兜里摸出个东西,神神秘秘地塞到她手里。 “清清,这个你拿着。” 那是个玻璃杯装着的物件,沉甸甸的,模样像极了香薰,里面却只装着一点点东西。 闵芫华朝她挤了挤眼,语气带着几分深意,“睡前点上,助眠的。” 苏婉清下意识想凑近闻闻,却被闵芫华拦了下来:“现在闻不到味儿,点着了才有。” 还有这种香薰? 苏婉清心里犯嘀咕,可转念一想,闵芫华断不会害她,便乖乖点头:“好,谢谢奶奶。” 拿着东西回到卧室时,浴室里正传来哗哗的淋浴声,想必是谢闫尘在洗澡。 苏婉清没多停留,转身去了谢可欣的房间。 孩子已经被放在床上,可她记得可欣傍晚吃了不少甜食,还是轻声将人叫了起来。 谢可欣睡得迷迷糊糊,被突然叫醒显然有些不自在,却没闹脾气,只是揉着眼睛坐起身,任由苏婉清帮她擦脸,之后又拿起牙刷,慢悠悠地刷着牙。 苏婉清也在一旁陪着,顺便洗漱。 “可欣,明天要去幼儿园啦,高兴吗?” 她一边挤牙膏,一边轻声问道。 话音刚落,谢可欣像是突然清醒了似的,猛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重重地点了点头,含糊地喊出两个字:“石……昊!” 苏婉清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帮她把没说完的话补完整:“我们可欣和石昊小朋友玩得很好,对不对?” “好……朋……友!” 谢可欣的话说得断断续续,语气里却满是雀跃,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苏婉清的心猛地一软,眼眶竟有些发热。 她怎么也没想到,患有自闭症的可欣,有一天能主动说出“朋友”两个字。 这样的概率,简直比中彩票还低。 她放缓了声音,柔声道:“那咱们洗漱完就早点睡,明天妈妈送你去幼儿园,好不好?” 方才还慢吞吞刷牙的谢可欣,动作瞬间利索了不少,小脑袋点得像拨浪鼓。 哄可欣睡熟后,苏婉清刚回到走廊,手机就响了,是许江打来的。 电话那头格外安静,想来许秋芸已经睡了,不然这么晚回家,少不了要念叨几句。 “清清,我到了。” 许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放松。 “好,那你早点休息。” 苏婉清应道,正准备挂电话,却被许江叫住。 “清清,你现在待的那个部门,真能学到东西吗?” 许江的语气沉了沉,“苏婉宁也在那儿,肯定会影响你工作吧?要不我还是给你调到实验室,你和郑璐一起,也有个照应。” 只去过那个部门一次,许江便对那里的氛围印象极差。 他太了解苏婉清了,她性子直,不擅长圆滑应酬,那样的环境,根本不适合她。 苏婉清听出了他话里的担忧,眼角不自觉弯了弯,声音里带着笑意:“真的不用,小江。我要是遇到困难,肯定会找你的,现在真的挺好。” 她何尝不知道部门里的人不好相处。 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里,总带着几分偏见。 毕竟她的资料被许秋芸严格保密,对外几乎是空白,而能进永方的都是行业精英,这么一对比,大家心里不平衡也正常。 可她偏偏觉得,待在这个部门挺有意思的。 多看看别人是怎么相处的,多学一点为人处世的道理,对她往后的生活,也是个不错的参考。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许江知道劝不动她,便不再多言。 苏婉清看了眼手机屏幕,已经快十一点了,便轻声说:“那我去洗漱了?” “好,晚安。” “嗯,晚安。” 挂了电话,苏婉清转身回了卧室。 推开门时,谢闫尘刚从浴室出来,乌黑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水珠顺着他清晰的锁骨滑落,沿着紧实的胸膛、分明的腹肌,没入腰间那条松松垮垮的浴巾里。 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竟透着股禁欲又性感的张力。 苏婉清的目光像被烫到似的,立刻移开,耳根悄悄泛了红,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自在。 谢闫尘却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异样,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开口问道:“可欣睡下了?” “嗯。” 苏婉清低着头,从他身边快步走过,想去衣柜拿换洗衣物。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那股不自在感更甚,她几乎是逃一般地翻找着衣服,转身就想往浴室走。 “这是什么?” 谢闫尘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婉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闵芫华给的那瓶“香薰”被她随手放在了书桌上。 谢闫尘拿起杯子闻了闻,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什么味道都没有。 “奶奶给我的,说是助眠的。” 苏婉清如实回答,“我平时睡眠还行,用不上,你要是需要,就拿去用吧。” 谢闫尘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闵芫华素来不喜欢这些香薰类的东西,而且这瓶子里的东西,看着也和普通助眠香薰不太一样。 他抿了抿唇,将杯子放回桌上,语气平淡:“好,等下我拿走。” 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明天让王正真把这东西拿去查一查成分,别是老太太被人骗了,买到什么不安全的东西。 苏婉清没多想,点点头,拿着衣服匆匆进了浴室。 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谢闫尘的目光扫过屏幕,发信人的名字清晰地映入眼帘。 许江。 又是他? 第173章 不好的预感 苏婉清洗完澡出来时,卧室里已没了谢闫尘的身影,书桌上那瓶香薰也被一并拿走。 她悄悄松了口气,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别的,只觉得不用和他独处,连空气都松快了些。 她躺进柔软的大床,指尖刚碰到床单,却忽然顿了顿。 床头柜上的手机,好像比她睡前放的位置挪了半寸。 苏婉清歪了歪头,盯着手机看了两秒,又觉得是自己太敏感,或许是刚才拿衣服时不小心碰歪的。 她拿起手机,屏幕亮起,看到了之前许江发来的消息,说第二天早上会给她带杯咖啡。 苏婉清想起上次喝的那杯,味道分明和自己培育的咖啡豆一模一样,心里难免好奇,指尖敲了敲屏幕:“你的咖啡是从哪里买的?” 许江似乎还没睡,消息秒回,只有两个字:“秘密。” 苏婉清忍不住笑了,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又觉得这问题本就无关紧要。 她早就把咖啡豆的授权交给了合作商,许江会买到,或许只是巧合而已。 这一夜睡得格外安稳,无梦到天明。 直到手机闹钟响起,苏婉清才慢悠悠地起身。 带着谢可欣下楼时,餐厅里只坐着闵芫华,桌上的早餐还冒着热气,看样子谢闫尘和其他人早就吃完出门了。 苏婉清帮可欣梳好辫子,又陪着她简单吃了点东西,便驱车送她去幼儿园。 “可欣再见。” 她把孩子的手交到院长手里,笑着挥了挥。 谢可欣也奶声奶气地挥了挥手,忽然眼睛一亮,朝着门口方向喊了声:“石……昊!” 苏婉清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正好看见石美牵着儿子石昊走来。 这是两人第二次在幼儿园遇见,苏婉清礼貌地点点头,简单打了声招呼,没多寒暄,便转身匆匆赶往公司。 今天的日程很清晰,上午开部门例会,下午则要看同事们又会给她安排什么杂活。 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苏婉宁今天又请假了,座位上空空的,连电脑都没打开。 苏婉清刚坐下,就听见周围同事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周五宴会的事,声音压得低,却句句都能飘进她耳朵里。 “还是咱们许总靠谱,把女员工的安危看得比什么都重!” “可不是嘛!之前我还羡慕闺蜜在谢氏上班,现在一看,谢总的做法简直颠覆我三观!连自己员工都不护着,跟着这样的领导,早晚要吃亏!” “以前还觉得苏婉宁命好,能靠上谢总,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要是那天被骚扰的是她,你说谢总还会像许总这样为她出头吗?” “嗨,男人不都这样?遇到利益纠葛,第一个放弃的就是女人!” “要我说,钱再多也没用,不如找个真心疼人的。我老公虽说没谢总有钱,但要是我受了欺负,他肯定第一个冲上去!” 上周还围着苏婉宁嘘寒问暖,满眼羡慕的同事,如今却集体调转风向,话里话外都是对谢闫尘的鄙视,连带着苏婉宁也成了被拉踩的对象。 “对了,你们知道那个李茂最后怎么样了吗?” 有人突然提起这个名字。 苏婉清握着鼠标的手微微一顿,自宴会过后,她忙着照顾可欣,倒真把这件事忘了。 “听说许总亲自给安和的老总打了电话,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李茂当场就被开除了!” 说话的同事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解气, “而且警察还查了他的底,发现他以前借着谈项目的由头,骚扰过好几个公司的女员工,现在那些人都联合起来告他,许总还帮着走了法律程序,我看他这牢饭是吃定了!” 同事们越说越激动,对许江的崇拜和对谢闫尘的不满几乎写在脸上。 苏婉清听着,默默拿出手机,给许江发了条简短的“谢谢”。 消息发出去后石沉大海,想来他此刻正在忙。 没过多久,一周一次的部门例会就开始了。 苏婉清跟着人群走进会议室,依旧选了最后排的位置坐下,手里拿着笔记本,安静地听着台上领导发言,时不时记下几个重点。 而另一边的谢氏集团,气氛却远没有这么平静。 谢闫尘刚到公司,办公桌上就堆了厚厚一沓待处理的文件。 他揉了揉眉心,将闵芫华给的那瓶香薰随手放在桌角,便埋首于工作中,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王正真探头进来,脸上带着几分难色:“谢总,外面有人找您。” “有预约吗?” 谢闫尘头也没抬,笔尖在文件上快速滑动。 “没……没有。” 王正真的声音低了些。 谢闫尘皱紧眉头,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不耐烦:“没预约就让他……” “他说他叫李茂!” 王正真怕他下逐客令,赶紧打断他,语速飞快地补充道,“还说……要说和您聊聊昨天苏婉宁小姐车祸的事。” “李茂”两个字入耳,谢闫尘握笔的手猛地一顿,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当然记得这个人。 宴会上想对苏婉清动手的男人,若不是当时苏婉宁替他求情,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可李茂不去处理自己的麻烦,反而跑来找他,还提了苏婉宁的车祸?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谢闫尘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沉默了几秒,终究还是开口:“让他去会客厅等我。” “好的谢总。” 王正真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 谢闫尘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脑海里飞速回想昨天车祸的细节。 他赶到时现场还没什么人,之后又让人删光了路人手机里的视频,连那条路的监控都处理得干干净净,李茂是怎么知道的? 五分钟后,谢闫尘整理好情绪,迈步走向会客厅。 推开门的瞬间,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眼前的李茂,和宴会上那个衣着光鲜,人模狗样的市场总监判若两人。 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灰色衬衫,领口泛黄,下面是条松垮的牛仔裤,脸上的黑眼圈重得像挂了两个墨袋,胡茬疯长,浑身还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异味,看上去落魄又狼狈。 谢闫尘知道,这几天许江正在全力打压安和,连带李茂也成了重点针对对象。 但他自始至终没插手。 毕竟那天苏婉宁求过情,他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可现在看来,李茂显然没打算安分。 谢闫尘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他虽不算有洁癖,却极爱干净,李茂这副模样,让他连进门的欲望都没有。 “什么事?” 他站在门口,语气冷得像冰。 面对他的冷漠,李茂却像是没看见一样,竟大摇大摆地跷起二郎腿,脚尖点了点旁边的椅子,脸上带着几分挑衅的笑意: “谢总,别总站着啊,坐下说呗。” 第174章 有资格跟你谈条件了吧 “有事快说,我没时间跟你耗。” 谢闫尘的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裹着寒意。 他站在会客厅门口,身形挺拔如松,可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悄然攥紧。 若不是念及苏婉宁曾为李茂求过情,此刻这人早就被保安架着扔出谢氏大楼了。 李茂却像没听出他话里的不耐,依旧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劣质皮鞋的鞋尖在昂贵的地毯上蹭来蹭去,眼神里的威胁像藤蔓般蔓延: “这事啊……得关起门来说才稳妥。” 他顿了顿,目光慢悠悠扫过谢闫尘紧绷的下颌线,忽然勾起唇角,用唇形缓缓比出两个字。 那动作慢得刻意,下唇先抿成一道线,再轻轻向上挑,接着舌尖顶了顶上颚:“酒驾。” 没有声音,却比任何嘶吼都更有冲击力。 谢闫尘周身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指节攥得发白,连呼吸都沉了几分。 下一秒,“砰”的一声巨响,会客厅的门被他狠狠甩上,震得墙上的欧式挂画晃了晃,相框边缘磕在墙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他此刻绷到极致的神经。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李茂对面坐下,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暗潮,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你......” “看来咱们还真有缘分。” 李茂没等他说完,突然乐呵起来,那笑声尖利又刺耳,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他从皱巴巴的衬衫口袋里摸出一个廉价烟盒,烟盒边缘都卷了边,他抖了抖,抽出一根烟递向谢闫尘:“谢总,抽一根?解解乏。” 谢闫尘的目光落在那根烟上。 烟身泛黄,烟嘴处还沾着点不明污渍,一看就是廉价货。 他平日里极少抽烟,即便偶尔压力大碰一根,也只抽定制款雪茄,这种劣质烟,他连碰都懒得碰。 “这里禁烟。” 他冷声道,视线依旧锐利如刀。 “禁烟?” 李茂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自顾自把烟扔在谢闫尘面前的茶几上,烟卷滚了两圈,停在他手边。 接着他掏出打火机,“咔嗒”一声打着,幽蓝的火苗窜起,映着他眼底的贪婪。 他深吸一口烟,烟圈从嘴角溢出,径直喷在谢闫尘脸上。 辛辣的烟味呛得人喉咙发紧,谢闫尘的眉头皱得更紧,眼底的寒意几乎要溢出来。 可李茂非但不怕,反而往前凑了凑,凑得极近,近到谢闫尘能看清他牙齿上的烟渍和眼角的细纹,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得意: “巧了,婉宁小姐昨天撞的,正好是我远房表舅。” 谢闫尘的指尖在桌下蜷起,指腹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昨天赶到事故现场时,特意让人查过被撞者的身份,只说是个普通市民,怎么也没想到,会和李茂扯上关系。 “我知道你们谢氏能耐大。” 李茂又猛吸一口烟,烟灰簌簌落在茶几上,留下点点黑渍,“路边的监控,路人手机里的视频,全被你们删得一干二净,连交警那边都压下来了,对吧?” 他说着,故意顿了顿,看着谢闫尘越来越沉的脸色,笑得更放肆了, “可怎么办呢?我表舅那车的行车记录仪,是实时联网上传云端的。你们删得再干净,云端里的备份,我照样能扒出来。” 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亮了亮屏幕。 屏幕上是一段模糊的截图,隐约能看到驾驶座上苏婉宁的侧脸,以及仪表盘上跳动的时间,正是昨天事故发生的时刻。 谢闫尘眼中的杀意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阴郁。 他知道,李茂手里握着的,是能让苏婉宁万劫不复的证据。 李茂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笑得更猖狂了,他用脚尖点了点茶几上那根烟:“谢总,现在觉得,这烟能抽了吗?” 这话哪里是问“能不能抽烟”,分明是在问“现在,我有资格跟你谈条件了吧”。 谢闫尘盯着那根烟,指腹摩挲着冰凉的茶几边缘。 他活了三十多年,向来是他掌控别人,从未被人如此拿捏过。 可此刻,李茂手里的证据像一把刀,架在苏婉宁的脖子上,也架在他的心上。 最终,他还是伸出手,捡起了那根烟。 李茂见状,立刻眉开眼笑地凑过来,打火机“咔嗒”一声打着,火苗窜起时,他眼底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谢闫尘微微低头,烟卷凑上火苗,深吸一口。 辛辣的尼古丁瞬间呛得他喉咙发紧,可也压下了几分心头的燥郁。 他缓缓吐出口烟圈,烟雾在他面前弥漫开来,模糊了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冷得像冰的声音:“说吧,你想要什么。” 他没耐心跟李茂绕圈子。 作为谢氏集团的总裁,他的时间每分每秒都价值连城,跟这种人多耗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李茂见他松口,也不再装模作样,靠回柔软的沙发里,双腿翘得更高,脚尖几乎要碰到茶几的边缘。 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歪了歪头,似乎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在故意吊谢闫尘的胃口。 会客厅里静得可怕,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一下一下,敲在两人心上。 谢闫尘没有催他,只是靠在椅背上,指尖夹着烟卷,烟灰慢慢变长,却始终没有掉落。 两分钟后,李茂终于挑了挑眉,开口道: “谢总应该也听说了吧?我现在惨得很。许江那小子一句话,我老板就把我开了,现在我没了收入,身上还背着一堆性骚扰的破事,走到哪都有人戳我脊梁骨。” 他突然提高声音,语气里满是怨毒: “可那些女的就干净吗?为了业绩,为了签合同,我勾勾手她们就贴上来!我给了她们想要的,也没亏待她们,现在倒好,一个个装成受害者,反过来咬我一口!” “谢总,你说说,这不是冤枉人吗?我快被他们逼死了!” 他拍着大腿,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可眼底的阴狠却藏不住,像是要把所有不满都发泄出来。 “偏偏许江还不肯放过我。” 李茂的声音又沉了下去,带着几分忌惮, “他让永方的律师团帮那些女人立案,现在警方天天找我问话,还查我的银行流水、通话记录,一旦查实,我就得蹲大牢!” 说到这里,李茂突然停住,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脸上的表情扭曲得几乎变形,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怒火。 几秒后,他猛地一拍桌子,茶杯被震得跳了跳,里面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茶几上:“谢总,你能帮我的,对不对?” 第175章 空手而归 “只要你帮我摆平这破事,我表舅那边我去压,保准让他不追究婉宁小姐的责任;云端里的证据我也立马删得干干净净,连个字节的痕迹都不会留。” 李茂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淬了毒的针,字字扎在谢闫尘的神经上, “谢总,咱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帮我,就是帮你自己。” 他眼底闪烁着算计的光,早就把这笔账算得明明白白。 谢氏集团的律师团是业内顶尖的存在,那些人手里握着的不仅是法律条文,更是能扭转乾坤的手段。 死的能说活,黑的能洗白。 更何况那些女人指控他的“性骚扰”,本就没什么实锤证据,大多是口头陈述和模糊的聊天记录。 只要谢闫尘肯出手,让律师团介入,压下酒店的监控、销毁所谓的“证据链”,再找些专业人士做证词拆解,警方那边根本查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最后多半会以“证据不足”不了了之。 可许江的存在,像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刀,让他坐立难安。 永方集团的实力和谢氏不相上下,许江那人又出了名的护短,上次宴会上自己对苏婉清动手,许江当场就动了怒,后来更是直接施压安和集团把他开除,还动用永方的律师团帮那些女人立案。 李茂太清楚了,一旦被许江盯上,自己这点手段根本不够看,迟早得栽在他手里。 而现在,能和许江抗衡的,只有谢闫尘。 只要谢闫尘松口,那些酒店、饭店的监控绝对不敢流露出去半分;只要谢氏的律师团下场,这场官司他稳赢。 李茂的眼睛亮得吓人,像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盯着谢闫尘的脸,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自己错过对方哪怕一丝一毫的松动。 可谢闫尘是什么人? 他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被人拿捏。 五年前的画面突然涌上心头。 本该娶苏婉宁的婚礼上,新娘却莫名其妙变成了苏婉清,他像个笑话一样,被家族推着完成了那场荒唐的婚礼。 后来,奶奶闵芫华又以“身体不好,想早点看到谢家有后”为由,逼着他和苏婉清领了结婚证,彻底把他困在那段名存实亡的婚姻里。 那两次被迫妥协,像两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 从那时起,他就发誓,这辈子绝不会再任人摆布,绝不会再被人用任何理由威胁。 而现在,李茂无疑是在他的雷区上疯狂跳舞。 谢闫尘又吸了一口烟,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喉咙发紧,却也压下了几分心头的燥郁。 他将烟蒂按在烟灰缸里,“滋滋”的声响在安静的会客厅里格外刺耳,火星溅起又迅速熄灭,像极了李茂此刻看似嚣张,实则脆弱的底气。 他靠在椅背上,身体微微后仰,目光冷得像淬了毒的刀,缓缓扫过李茂那张写满贪婪的脸:“我现在一句话,你今天就出不了谢氏的大门。”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可其中的笃定和威慑力,却让李茂的后背瞬间冒了一层冷汗。 谢氏集团常年跟警方有深度合作,平日里不管是商业纠纷还是安全问题,警方都会优先处理,重点协调。 昨天苏婉宁酒驾撞人,那么大的事,能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压下去,连半点风声都没漏,就是最好的证明。 李茂敢这么闯进来威胁他,就不怕被他直接叫保安拿下,送进警局? 可李茂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短暂的慌乱后,突然“咯咯”笑了起来。那笑声尖利又诡异,像老巫婆在黑暗里磨牙,听得人头皮发麻,浑身发冷: “谢总,我今天敢来,就没打算空手而归,更没打算走不出去。” 他猛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亮着,径直递到谢闫尘面前。 谢闫尘的目光扫过屏幕,那是一个定时发送的界面,收件人一栏密密麻麻列着几十家媒体和社交平台的账号,附件一栏标注着“苏婉宁酒驾视频.mp4”,发送时间赫然定在今晚十二点。 “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李茂收回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着,语气里满是疯狂的笃定, “要是今晚十二点前我没从谢氏走出去,云端里那段视频,会自动发到这些账号上。到时候,全国人民都会知道,谢氏集团总裁护着的女人,是个酒驾撞人的肇事者!” 他顿了顿,看着谢闫尘越来越沉的脸色,笑得更放肆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沟壑纵横的老树皮:“对了,忘了跟谢总说,我表舅现在还在ICU躺着呢,医生说能不能撑过今晚都不一定。要是他没撑住……”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一字一句道,“婉宁小姐那就是过失杀人!谢总,你说,这罪名,就算你手眼通天,能压得住吗?” “到时候,苏婉宁身败名裂,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谢氏集团的股价暴跌,合作商纷纷撤资,你这个总裁的位置能不能坐稳都难说。” 李茂靠回沙发里,摊了摊手,一副“鱼死网破”的姿态, “反正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烂命一条,大不了跟你们一起玩完,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他今天敢来,就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工作没了,名声毁了,还被警方盯着,横竖都是死路一条,不如赌一把。 赌谢闫尘会为了苏婉宁妥协,赌谢氏集团会为了名声帮他。 会客厅里的烟味越来越浓,混着李茂身上那股许久没洗澡的酸臭味,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人窒息。 谢闫尘坐在阴影里,垂在身侧的手再次攥紧,指节泛白得几乎要裂开,连手背的青筋都隐隐凸起。 他太清楚李茂这种人的心思了。 一无所有的时候,最不怕的就是同归于尽。 李茂手里的视频,就是最锋利的武器,而苏婉宁,就是他的软肋。 他可以不在乎李茂的死活,却不能不在乎苏婉宁的名声,更不能让谢氏集团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底的怒火和阴郁已经褪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静,像结了冰的湖面,看不到半点波澜:“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这句话一出口,李茂脸上的笑容瞬间炸开,从嘴角一直蔓延到耳根,眼睛里的光比刚才更亮了。 他曾经也是安和集团的市场总监,最擅长的就是谈判,最会从对方的语气和表情里捕捉破绽。 他知道,谢闫尘这句话,就是妥协的信号。 他赌对了。 他就知道,对于谢闫尘而言,苏婉宁绝对不是可以轻易舍弃的人。 第176章 哪个苏小姐? 李茂按捺住心头的狂喜,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通情达理”的姿态: “谢总,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工作没了就没了,我也不麻烦您帮我找新的,但是我真的不想坐牢,那地方,我进去了就别想出来了。” 他顿了顿,看着谢闫尘的反应,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诉求: “这样,您帮我搞定法律上的事,让那些指控我的案子都撤了,警方那边也别再找我麻烦。然后再给我三千万,我拿到钱就立刻滚到国外去,这辈子都不回国内,绝对不碍您和婉宁小姐的眼。” 他早就把这笔账算得清清楚楚,三千万对于他来说,足够在国外买套房子,做点小生意,潇洒自在地过下半辈子。 而对于谢闫尘来说,三千万不过是九牛一毛,连谢氏集团一个小项目的零头都不到。 他笃定,谢闫尘不会为了这点钱,赌上苏婉宁的名声和谢氏的未来。 谢闫尘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将手扣在茶几上,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凉的桌面,目光锐利地打量着面前的李茂。 李茂脸上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像苍蝇一样恶心,可他不得不承认,李茂说的是实话。 这种人,为了自保,真的会说到做到,拉着苏婉宁一起下地狱。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周五宴会上,苏婉宁还为李茂求过情,而许江,却因为李茂对苏婉清动手,步步紧逼,非要让李茂付出代价。 现在看来,许江的坚持是对的,而苏婉宁的善良,不过是喂了狼。 问题似乎又绕回了原点。 一边是苏婉宁,一边是苏婉清,一边是需要他妥协才能解决的麻烦,一边是许江为苏婉清讨回公道的坚持。 谢闫尘的眉头不可置否地皱了起来。 为什么这两个女人,总是会同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让他做这种两难的选择? 可这个选择,似乎又没有那么难。 苏婉清虽然受了点惊吓,但终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而苏婉宁,她自己也说了,只是喝了“一点点酒”,却忘了自己酒精过敏的体质,即便吃了抗过敏药,酒精还是麻痹了她的神经,让她在面对突发情况时来不及踩刹车。 若是苏婉宁没喝酒,他根本不怕李茂的威胁,可偏偏,她喝了。 “把视频给我看看。” 谢闫尘伸出手,声音依旧冰冷。 李茂不敢怠慢,连忙把手机递了过去,脸上还带着谄媚的笑: “谢总您看,这视频拍得清楚得很,不过您放心,只要您答应我的要求,我立马就删。” 谢闫尘接过手机,点开视频。 画面虽然有些模糊,但依旧能清晰地看到驾驶座上的苏婉宁脸色通红,眼神涣散,双手握着方向盘却有些发抖,撞车的瞬间,她的反应明显慢了半拍,完全不像一个清醒的人。 他心里清楚,即便现在已经查不到苏婉宁的酒精含量,可这段视频一旦流传出去,“酒驾”的帽子就会死死扣在苏婉宁头上,对她的名声造成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几秒钟的时间,谢闫尘已经在心里做出了判断。 他关掉视频,把手机还给李茂,起身朝门口走去。 李茂见他一言不发地要走,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以为他拒绝了自己的提议,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慌乱,开始降低自己的要求: “谢总,您等等!三千万太多的话,两千五百万也行!” 见谢闫尘没有停下脚步,他又急忙喊道: “两千万!两千万就够了!我保证拿到钱就走,再也不回来!” 他一边喊,一边伸出手,比出一个“2”的手势,身体微微前倾,几乎要给谢闫尘跪下。 那副卑微讨好的模样,和刚才那个嚣张跋扈的威胁者,判若两人。 谢闫尘的指节抵在冰冷的门框上顿了顿,唇角勾起的冷笑像淬了层霜,声音里没半分温度: “三千万,等你把视频原文件亲手交过来,会准时划进你账户。至于其他的麻烦,我会帮你处理干净。” “但你要是敢对外多吐露半个字,” 话没说完,李茂已经像被烫到似的蹦出话来:“不会!绝对不会!” 他慌忙举高右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声音都带着颤:“这件事就你我两人知道,天知地知,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听见!” “那你表舅呢?” 谢闫尘的目光扫过去,像带着冰碴,瞬间压得李茂喘不过气。 “放心!谢总您尽管放心!” 李茂忙不迭点头,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滑,“我肯定把他看得死死的,绝不让他出半点儿差池,更不会让婉宁小姐沾到半分纠纷!” 得到这句斩钉截铁的保证,谢闫尘才收回目光,转身朝着门外走。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渐渐远去,李茂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瘫进办公椅里。 胸腔里的心脏还在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哆哆嗦嗦地摸出烟盒,那是他以前连看都不会看的廉价烟,烟丝粗糙得剌嗓子。 他把烟塞进嘴里,打火机打了三次才点燃,猛吸一口的瞬间,浓烈的烟味呛得他剧烈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朝烟灰缸里狠狠吐了口口水,眼底闪过一丝狠劲。 他李茂总有一天会东山再起! 到时候,许江也好,苏婉清也罢,都得是他池子里的鱼! “谢总,苏小姐来了。” 谢闫尘刚走出走廊,王正真就快步迎上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谢闫尘皱了皱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哪个苏小姐?” 王正真心头暗叹,除了苏婉宁小姐,还有哪位苏小姐能不经通报就进您的办公室? 这话他只敢在心里打个转,半个字都不敢往外漏,只恭恭敬敬地回话:“是苏婉宁小姐,我已经请她在您办公室的沙发上等着了。” 刚替苏婉宁压下那么大一个烂摊子,此刻听见这个名字,谢闫尘的太阳穴没来由地突突跳,一股烦躁像细刺似的扎在心头。 可人家已经到了,他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只能深吸一口气,暗劝自己别被这点事影响了心神。 他抬手松了松领带,领口的束缚感少了些,又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转身进了卫生间,冰凉的自来水泼在脸上,那股烦躁才算压下去几分。 谢闫尘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确认情绪平稳后,才推开门走进办公室。 可眼前的景象让他顿住了。 第177章 暧昧 窗外琥珀色阳光斜斜洒在丝绒沙发上,将深灰色的布料染成温柔的蜜色。 苏婉宁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像一捧被揉软的棉絮,指尖无意识地陷进丝绒纹理里,又轻轻滑落。 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不是平日里羞怯的粉,而是像被晚霞浸透的蜜桃,连耳尖都透着滚烫的红,眼尾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像是刚哭过,又像是被热气蒸得迷了眼,眼神涣散地落在地板上,连聚焦都有些费力。 耳朵里传来门打开的轻响,“咔嚓”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苏婉宁缓缓转过头,脖颈转动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看清门口那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身影,她唇角慢慢勾起一抹笑,那笑意从嘴角漫到眼底,却因为眼神的迷离,显得有些破碎。 “闫尘哥,你回来了?” 她开口,声音裹着层化不开的黏腻,像刚从糖罐里捞出来的奶糖,每个字都黏在舌尖上,轻轻蹭过人心尖。 她撑着沙发扶手想站起来,指尖用力时指节泛白,可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似的,刚直起身,膝盖就不受控地一软,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晃了晃,眼看就要朝着冰凉的大理石地板摔下去。 谢闫尘刚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苏婉宁要摔下去,他心中猛地一紧,三两步跨过去,宽大的手掌稳稳扣住她的腰,将人紧紧搂入怀中。 怀里的人轻得像片羽毛,可体温却烫得惊人,隔着薄薄的衬衫,谢闫尘都能感受到她后背皮肤传来的热度,像揣了个小小的暖炉。 他眉头瞬间拧起,指腹蹭过她的脸颊,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你发烧了?” 苏婉宁摇摇头,脑袋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混沌的意识稍微清晰了些,可说话还是有些不利索,气息喷在他的衬衫上,带着温热的痒意:“没,没有啊……” “那又喝酒了?” 谢闫尘低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发顶,却没闻到半分酒气,只有她常用的木质调香水味,混着一种陌生的、甜得发腻的气息,在空气里慢慢散开。 那气味很特别,前调是浓郁的红玫瑰,像盛夏花园里开得最盛的那丛,带着热烈的甜,中调又混了点软乎乎的香草,暖得让人发昏,尾调还藏着点若有若无的麝香,像藤蔓似的缠上来,勾得人喉咙发紧。 这不是苏婉宁的味道,也不是他办公室该有的气息。 苏婉宁一贴紧谢闫尘,就觉得浑身的燥热像是找到了出口,顺着相贴的皮肤慢慢散了些。 她舒服地喟叹一声,声音轻得像猫叫,踮起脚时膝盖还微微发颤,整个人像树懒似的圈住他的脖子,手指紧紧攥着他西装的后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的嘴唇急切地凑上去,一下子便准确无误的捉住了他的嘴唇。 她只觉得心里像有团火在烧,烧得她浑身发软,只有贴着谢闫尘,才能稍微缓解那股难耐的热。 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要吻他,要更靠近他,这样才会舒服。 平时二人也会亲吻,可苏婉宁从来都是被动的。 大多时候是谢闫尘主动低头,她闭着眼,睫毛轻轻颤着,像受惊的蝶,吻也只是浅尝辄止,最多是她鼓起勇气,在他唇上轻轻点一下,像碰了下滚烫的糖,立刻就缩回去。 可现在不一样,她的吻带着不顾一切的急切,舌尖勇猛的探进他的唇齿间,带着温热的气息,胡乱地描摹着他的唇形,甚至不小心用牙齿蹭到了他的下唇,留下一点浅浅的红痕。 谢闫尘的身体瞬间僵住,手指蜷缩在身侧,想推开她,又怕她站不稳摔下去。 他眉头拧得更紧,心里的疑惑像潮水似的涌上来。 今天的苏婉宁太不对劲了,像变了个人,那种主动和急切,让他陌生,也让他心慌。 他费了点劲,才小心翼翼地把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站稳,目光紧紧锁着她的眼睛:“阿宁,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婉宁的眼神依旧迷离,瞳孔里映着落地灯暖黄的光,像两团晃动的小火焰,明明灭灭。 她的嘴唇因为刚才的吻而肿了些,像被揉过的樱桃,泛着水润的红,反而添了几分妩媚。 她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点水汽,手却紧紧攥着谢闫尘的手,指尖无意识地在他的手心画着圈圈,那触感像羽毛似的,轻轻挠着他的神经。 “闫尘哥,你爱我吗?” 她忽然问道,声音软得像没有骨头,带着点委屈的鼻音,每个字都像小钩子,勾得人心里酥酥麻麻的。 谢闫尘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以前每次苏婉宁问这个问题,他都能斩钉截铁地回答“爱”,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可现在,那个字像被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张了张嘴,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苏婉清的样子。 昨晚她从许江车上下来,又和许江打了电话,晚上甚至还和对方聊了天...... 他猛地回神,赶紧把那不该有的念头压下去,扶着苏婉宁往沙发边走,让她坐下,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指尖能感受到她头发的柔软。 他放轻了语气,仔细问道:“你来之前就这样了吗?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苏婉宁迟钝地摇了摇头,眼神飘向办公桌的方向,手指颤巍巍地指了指桌上那个透明的玻璃罐: “不知道啊……我来找你,看到那个东西好奇,就点上了……可点完以后,我就觉得浑身发热,好难受啊……” 她说着,小嘴撅了起来,像受了委屈的孩子,手指开始解自己衬衫的扣子。 她穿了件浅蓝色的真丝衬衫,扣子是珍珠的,可因为药力原因半天都没解开。 好不容易解开第一颗,露出一小片洁白的肌肤。 衬衫的领口慢慢敞开,露出她精致的锁骨,还有肩膀上那颗小小的痣,皮肤像凝脂似的,泛着淡淡的粉色。 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她重重地舒了口气,胸口微微起伏着,可那股燥热还是没退,反而更明显了。 她拉起谢闫尘的大手,把他的手掌按在自己敞开的衬衫里,贴在她的腰侧。 那里的皮肤滚烫,带着细腻的触感,谢闫尘的手指像被烫到似的,猛地颤了一下。 第178章 被推倒 苏婉宁的眼神里像有根无形的线,牵着他的目光,声音带着喘息的娇媚:“闫尘哥……摸摸……”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身体往他身上靠得更紧,胸口贴着他的手臂,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的肌肉线条。 谢闫尘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那罐香薰。 透明的玻璃罐里,浅粉色的蜡块上刻着细碎的玫瑰花纹,刚才点燃的地方还留着一点黑色的焦痕,青烟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可那股甜腻的气息还在空气里弥漫。 只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这香薰是闵芫华送来的。 一定是她想要自己和苏婉清多亲近,就搞了这种手段,还打着助眠的旗号,苏婉清平时不用就给他了,他本想拿来给王正真看看,谁知道阴差阳错让过来的苏婉宁点上了。 现在的苏婉宁,分明是被下药了。 谢闫尘的眼里闪过一抹狠厉,手指紧紧攥成拳,指节泛白。 老太太为了撮合他和苏婉清,竟然用这种手段,现在还连累了苏婉宁。 他二话没说,转身快步走到办公桌前,伸手捏住玻璃罐的边缘,罐身还带着滚烫的温度,烫得他指尖发麻,他却没松手,直接把香薰的盖子盖上,熄灭了最后一点余温。 可还不等他想出解决办法,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苏婉宁像一条柔软无骨的蛇,从后面缠了上来,手臂紧紧圈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后背,头发蹭得他脖子发痒。 “闫尘哥,你为什么不摸我?” 她的声音带着委屈的哭腔,手指勾着他衬衫的下摆,轻轻往上拉,露出他一小片后腰的皮肤。 她还嫌不够,又把自己解开了三颗扣子的衬衫往下拉了拉,露出洁白的肩膀,还有蕾丝内衣的边缘,胸口因为呼吸急促而微微起伏着,肌肤泛着诱人的粉色。 谢闫尘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脑子里竟然还能闪过苏婉清的身影。 他不受控制地想:苏婉清的身材似乎要更好一点,背部更纤薄,腰线也更细,上次她不小心崴了脚,他扶她的时候,指尖碰到过她的腰,比苏婉宁的更紧实些……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狠狠骂了自己一句“混蛋”。 苏婉宁还在难受,他怎么能想这些? 可身体的反应却骗不了人,他在办公室里站了不到五分钟,那香薰的药力就已经影响到他了,西装裤变得有些紧绷,手心也冒出了汗。 面前是他珍惜了多年的苏婉宁,那个小时候就跟在他身后的女孩,他亲眼看见她从小朋友变成了如今这般成熟。 而推开书柜后面那道隐藏的门,里面就是休息室,他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做他想做的事,既能缓解苏婉宁的痛苦,也能满足自己的欲望。 可越是到这个时候,苏婉清的模样就越是清晰。 他的手悬在半空中,还没碰到苏婉宁的肩膀,就像是被开水烫了似的,猛地缩了回来。 苏婉宁感觉到他的抗拒,抱得更紧了,身体不自觉地在他身上蹭着,像撒娇的小猫,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 “闫尘哥,你为什么不碰我?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一次都没有碰过我……” 她的脸埋在他的颈窝,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他的衬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我……我没有魅力吗?是不是我不如苏婉清?我看到你看她的时候,眼神和看我的不一样……”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在谢闫尘的心上。 他张了张嘴,想否认,想说“不是”,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确实对苏婉清有感觉,那种感觉和对苏婉宁的珍惜不一样,他说不清楚是什么。 窗外的艳阳高照,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谢闫尘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混乱和身体的燥热。 他转过身,轻轻扶住苏婉宁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语气尽量温柔:“阿宁,你别多想,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是我现在不能碰你。” 他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指尖碰到她滚烫的皮肤,心里更愧疚了:“你现在不舒服,是因为那香薰有问题,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去了医院,就不难受了。” 苏婉宁却摇着头,紧紧攥着他的手,不肯松开,眼神依旧迷离,却带着一丝固执:“我不去医院……我只要你……闫尘哥,抱抱我就好……” 她的声音软得像棉花,让谢闫尘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因为难受而微微蹙起的眉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轻轻把她搂进怀里,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好,我抱你,”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我抱你,等你好一点,我们就去医院。” 怀里的人终于安静了些,靠在他的胸口,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只是身体依旧滚烫。 谢闫尘抱着她,目光落在窗外的阳光上,心里却一片混乱。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婉宁,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对苏婉清的感情,更不知道,这件事之后,他们三个人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 空气里的香薰余味还在慢慢散去,可那股甜腻的气息,却像是刻在了骨子里,让他再也无法忽视自己心底的欲望和愧疚。 可他没看到,在他抱着苏婉宁的时候,原本那双迷离的眼中闪过一抹怨毒。 她都这样了,谢闫尘还不碰她? 她来办公室的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香薰,罗倩也给过她一个,可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用,而现在竟然在谢闫尘办公室看到了。 想到这段时间谢闫尘的反常,她忍不住急了,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点燃。 想把二人的关系坐实。 可谢闫尘竟然不上当? 可恶! 苏婉宁捏紧了拳头,过了一会儿又松开,她拉了拉谢闫尘的衣服,轻声唤道:“闫尘哥,你放开我吧,我好像好些了,可以去你里屋躺躺吗?” 她提的要求合情合理,谢闫尘无法拒绝,他扶着她的腰,慢慢的牵着她进去。 只是没想到苏婉宁刚沾上床,便翻身而起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第179章 苏婉清,真的谢谢你 上午十点半,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苏婉清率先走出来,抬手伸了个懒腰,肩胛骨舒展时,衬衫后颈的褶皱轻轻晃了晃。 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斜切进来,在她脚边投下长而淡的影子,也驱散了几分会议带来的沉闷。 今天许江没来,昨晚他说要带的手冲咖啡也没了踪影。 苏婉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心里掠过一丝疑惑。 许江向来靠谱,除非有急事,否则绝不会失约。 她摇摇头,把这点念头压下去,转身走向茶水间。 没有许江在的会议确实闲散,台上领导翻来覆去说着套话,她强撑着才没让自己打盹,此刻急需一杯咖啡提提神。 茶水间的咖啡机嗡嗡作响,苏婉清随手拿了包速溶咖啡,刚撕开包装,手机就震了一下。 她瞥了眼屏幕,眉头瞬间蹙起。 尽管早就把苏婉宁设成了免打扰,可对方那张过分甜美的头像,还是在一众工作联系人里格外扎眼。 她点开消息,指尖顿在屏幕上。入眼的是几张照片,角度刁钻得像是故意抓拍,苏婉宁躺在谢闫尘怀里,对着镜头比着“耶”,笑容甜得发腻。 而她身下的谢闫尘闭着眼,衬衫领口敞开两颗扣子,侧脸线条放松,像是累极了睡熟的模样。 背景是谢闫尘办公室里的那张大床,窗外的阳光恰好落在两人身上,画面暧昧得让人想入非非。 苏婉清只扫了一眼,就关掉了照片。 不用苏婉宁多言,她也知道对方想传递什么。 无非是想证明她和谢闫尘的“亲密”。 可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上次谢闫尘站在书房门口,眼神坦荡地跟她说“我和婉宁之间没什么,你别多想”,此刻再看这几张照片,只觉得可笑。 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她没删消息,也没回复,只是把手机揣进了兜里,仿佛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你干嘛呢!” 石美的声音突然响起,苏婉清才回过神,发现手里的热水已经漫过了咖啡杯,顺着杯壁往下流,在台面上积了一小滩。 石美快步走过来,伸手关掉水龙头,拿起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台面:“发什么呆呢?咖啡都溢出来了。” “抱歉,” 苏婉清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略显苍白的笑,“我去拿抹布。” 她转身走向卫生间,心里却没表面上那么平静,苏婉宁这步棋走得真够狠,明知道她和谢闫尘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还故意把照片发过来,无非是想逼她难堪。 等她拿着抹布回来,石美还站在原地,手里拿着两个刚洗好的杯子,眼神里带着几分犹豫。 苏婉清加快动作,蹲下身擦着台面上的咖啡渍,动作快得有些慌乱。 直到把地面拖干净,她才站起身,对石美笑了笑:“你用吧,刚才麻烦你了。” 她拿着咖啡杯想走,却被石美叫住:“等一下。” 苏婉清回头,见石美捏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嘴唇动了动,像是在斟酌措辞。 “有什么事吗?” 她问,心里隐约有了点猜测,石美是部门主管,之前因为她“空降”的事,对她态度一直淡淡的,现在这副模样,倒让她有些意外。 石美抿了抿唇,声音放软了些:“小磊,就是我儿子,他回来跟我说,你女儿可欣和他是好朋友。” 苏婉清心里一动,面上却依旧平静。 她还以为石美是嫌她身份特殊,怕可欣和小磊走太近,便正了正脸色,认真道: “石主管,我知道你可能对我有看法,但孩子们是无辜的,他们现在还小,心思单纯,能不能别把我们大人的事牵扯到他们身上?” “不是不是!” 石美连忙摆手,眼眶却慢慢红了,她放下杯子,双手在身前攥了攥,声音带着点哽咽, “我是想谢谢你。小磊他……他不会说话,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同学愿意跟他玩,回家总是安安静静的,我看着都心疼。可昨天他回来,手里攥着个小纸船,比划着说‘可欣’,眼睛都亮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开心。” 她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苏婉清,眼神里满是感激: “之前我因为部门的事,对你态度不好,还以为你会让可欣别跟小磊玩……没想到你没有。苏婉清,真的谢谢你。” 苏婉清愣住了,心里那点因照片而起的烦躁,瞬间被柔软取代。 她走上前,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石美的肩膀:“其实该说谢谢的是我。可欣她……是自闭症,在认识小磊之前,她也没什么朋友,每天回家就躲在房间里画画。” 她声音轻了些,眼眶也微微发热, “上次去接她,看见她和小磊蹲在操场边叠纸船。石美,我们都是做妈妈的,都懂这种心情。” 茶水间里静了下来,只有咖啡机偶尔发出的轻响。 两个平日里在工作中各有棱角的女人,此刻因为孩子的事,卸下了所有防备,只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为母亲的柔软与理解。 直到下班,苏婉清也没见到许江。 她拿出手机,给郑璐发了条消息:“许江今天去哪了?他昨天说要给我带咖啡,结果一天都没露面。” 郑璐的消息回得很快,带着点吐槽的语气: “别提了!老太太早上突然给许江安排了出差任务,说是去邻市对接项目,他现在估计还在飞机上呢!本来老太太还想让我跟着去,结果许江说‘婉清姐一个人在公司,没人照应不行’,硬是把我换成了别人。” 后面还跟着一句:“对了,你今天在公司怎么样?有没有人找你麻烦?我今天忙得脚不沾地,都没来得及问你!” 苏婉清看着屏幕,心里掠过一丝暖意。 确定许江没事,她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回复道: “我没事,今天还挺清闲的。部门部长总算给我安排了个项目方案,让我两天内完成,我两个小时就弄完了,但没提前交。” 郑璐回了个“哈哈哈”的表情包,又发了句:“那你可太机智了!我就惨了,今晚估计得加班到十点,呜呜呜!” 苏婉清笑了笑,收起手机,收拾好东西下楼。 刚走出公司大门,她的目光就被不远处一辆黑色迈巴赫吸引住了。 那辆车太显眼了,尤其是车牌号“海AXYC66”,她记得很清楚,是谢闫尘的车。 第180章 今天补上 苏婉清皱了皱眉,心里满是疑惑。 今天苏婉宁没来上班,谢闫尘怎么会来这里? 而且这个时间点,他不该在公司处理事务吗? 不等她细想,迈巴赫的主驾车门被推开,一双黑色皮鞋踩在地面上,接着,谢闫尘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他穿着件深灰色西装,领带松了松,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的手表,见她看过来,便朝着她招了招手,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过来。” 那语气,像是在唤什么宠物,苏婉清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没什么人,才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用眼神询问:“你在叫我?” 谢闫尘点头,没多说一个字,只是眼神定定地看着她,仿佛她不过去,他就会一直等下去。 苏婉清走过去,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她注意到,谢闫尘今天穿的西装,和苏婉宁照片里的那件不是同一件。 照片里的是深黑色,而现在这件是深灰色。 而且走近了,她还闻到他身上带着一股清新的雪松味沐浴露香,不像刚从办公室出来,倒像是特意洗过澡。 “上车。” 谢闫尘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语气依旧平淡。 苏婉清指了指不远处自己的白色轿车,委婉地拒绝:“我自己开车来的,等下还要去接可欣。” “让王秘书来开回去。” 谢闫尘没看她的车,只是靠在车门上,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耐烦,“别浪费时间。” 苏婉清还想再说什么,比如“王秘书今天也忙了一天,不用麻烦他”,可谢闫尘已经率先钻进了主驾,只留下副驾驶的车门敞开着,像是在等她。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扇敞开的车门,鼻尖似乎都萦绕着苏婉宁常用的木调香水味,那味道齁得发腻,和谢闫尘身上的雪松味混在一起,格外刺鼻。 她心里涌上一股排斥,可不等她转身,副驾驶的车窗就降了下来。 谢闫尘侧过头,挑眉看着她,语气里已经带了点冷意:“怎么?还要我下去请你?” 苏婉清咬了咬唇,心里叹了口气。 她知道谢闫尘的脾气,要是再拒绝,他说不定真的会下车“请”她。 最终,她还是弯腰坐进了副驾驶,刚关上车门,就被那股残留的木调香呛得皱了皱眉,苏婉宁应该坐过这里,而且还坐了不短的时间。 谢闫尘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发动车子,黑色迈巴赫缓缓驶离公司门口。 车厢里很静,只有空调出风口偶尔发出的轻响。 苏婉清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却乱得像一团麻。 苏婉宁的照片、谢闫尘突然的出现、副驾驶残留的香水味,这些碎片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莫名觉得,有什么事情,正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苏婉清指尖搭在车窗按钮上,原本想提醒谢闫尘去接谢可欣,往常这个点,她早就该往幼儿园赶了。 可目光扫过前方的路牌,看到是通往幼儿园的路,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车窗外的梧桐树影飞速倒退,她靠回椅背上。 车厢里静得只剩下空调的送风声。 谢闫尘专注地握着方向盘,视线偶尔扫过前方路况,可苏婉清总能察觉到,他的余光会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像带着点试探的重量。 她故意侧过头,看着窗外掠过的商铺招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座椅的缝线,不想和他有过多眼神接触。 十分钟后,车子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 谢闫尘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点了两下,像是犹豫了很久,才开口打破沉默:“今天在公司,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 苏婉清回答得很快,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回应一个普通同事的问候,连思考的间隙都没有。 她实在没什么和谢闫尘聊天的兴致,尤其是想到苏婉宁发来的照片,心里像压了块石头,闷得慌。 她伸手按下车窗,外面没有风,只有傍晚温热的空气涌进来,混着街边小吃摊的香气,倒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谢闫尘看着她侧脸的轮廓,喉结动了动,他好不容易找的话题,就这么被一句话终结了。 恍惚间,他想起从前。 那时候他每次下班回家,苏婉清总会早早地在玄关等着,接过他的公文包,絮絮叨叨地跟他说一天的琐事:“今天冰箱里的牛奶过期了,明天得去买” “可欣今天画了幅画,说要等爸爸回来给你看” “阳台的月季开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那时候他总觉得烦,要么敷衍地“嗯”一声,要么干脆走进书房,把那些细碎的话语关在门外。 可现在,角色倒过来了。 他主动找话题,她却连多余的话都不愿说。 以前她的目光总像黏在他身上,现在却宁愿盯着窗外发呆,也不肯分给自己一个眼神。 谢闫尘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闷得发慌。 他抿了抿唇,侧头看向苏婉清。 她撑着头,长发垂在肩前,遮住了小半张脸,只能看到她微抿的唇角,透着点疏离。 他清了清嗓子,又开口:“昨天没和你们一起吃饭,今天补上。” 苏婉清这才明白他来接自己的原因。 心里没有半分期待,反而掠过一丝抗拒。 和谢闫尘面对面吃饭,还不如回家煮碗面来得自在。 可她没敢说出口,谢闫尘的脾气她清楚,要是惹他不高兴,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事。 她想起早上苏婉宁照片里的画面,又想起昨天在餐厅听说的事,为了护着苏婉宁,他动用关系压下了车祸的事,连伤者都没去探望过。 这种不分是非的偏袒,让她心里更堵了。 她咬了咬下唇,轻轻点了点头,依旧没说话。 谢闫尘还想再说点什么,比如问问她今天做的项目方案,或者提提可欣最近的情况,可苏婉清突然抬手指了指前方:“绿灯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提醒,“快走吧,别让可欣等急了。” 谢闫尘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轻踩油门,车子缓缓向前驶去。 他看着前方的路,心里却乱糟糟的。 苏婉清的冷淡像一层冰,隔着两人之间,让他觉得陌生又无措。 到幼儿园的时候,正好是放学时间。 门口挤满了接孩子的家长,谢可欣背着小书包,乖乖地站在李老师身边,小脑袋时不时往门口望一眼,像是在等苏婉清。 可当她看到从黑色迈巴赫上下来的谢闫尘时,眼睛瞬间亮了亮,又很快低下头,攥着老师的衣角,站在原地没动。 第181章 我和可欣坐后排 这是谢闫尘在谢可欣转学后,第一次来幼儿园接她,她有点紧张,又有点不敢相信。 苏婉清走过去,笑着朝她招手:“可欣,过来。” 谢可欣这才慢吞吞地走过来,小手紧紧攥着苏婉清的衣角,抬头看了眼谢闫尘,又飞快地低下头,像是在确认什么。 李老师也迎了上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这位就是可欣的爸爸吧?你好你好!之前总听可欣说爸爸工作忙,今天终于见到了。” 谢闫尘点了点头,语气依旧淡淡的:“麻烦你们照顾可欣了。” 他不太擅长和老师打交道,说话时眼神都没怎么停留,只有提到“可欣”时,语气才软了那么一丝。 李老师倒没在意他的冷淡,拉着他絮絮叨叨地说起来: “可欣在幼儿园可乖了,上课认真……” 谢闫尘耐心地听着,偶尔“嗯”一声,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谢可欣身上。 小姑娘正踮着脚,拉了拉苏婉清的衣角,又指了指谢闫尘的背影,眼里的疑惑都要溢出来了,像是在问“爸爸怎么来了”。 苏婉清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声音放得软软的:“爸爸今天特意来接我们,还要带我们去吃昨天没吃到的大餐,可欣高兴吗?” 谢可欣眼睛亮了亮,用力点了点头,小脸上终于露出了雀跃的笑容。 她抬头看向谢闫尘,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喊了句:“爸......” 谢闫尘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看着女儿的笑脸,紧绷的嘴角终于柔和了些。 他走过去,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可手在半空中顿了顿,又收了回来。 他想到自己和苏婉宁的事,突然有点不敢靠近这对母女。 苏婉清看着这一幕,心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站起身,拉着可欣的手:“我们走吧,别让餐厅等急了。” 说完,便牵着可欣往前走,没再看谢闫尘。 谢闫尘跟在她们身后,看着前面一大一小的身影,心里的闷意似乎散了些,可又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上,像是连在了一起,却又隔着那么一点距离。 去餐厅的路上,苏婉清坐在副驾旁的脚步顿住,心底翻涌的抗拒几乎要溢出来。 或许是苏婉宁照片里刺眼的画面,或许是昨天谢闫尘处理事情时的专断与冷漠,这些桩桩件件堆叠起来,早已将她对这个男人最后一点残存的爱意磨得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一片死寂的淡漠,甚至还裹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厌恶。 她说不清此刻心里那股复杂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只清晰地知道,她不想再和他有半分靠近。 指尖紧紧攥着谢可欣温热的小手,苏婉清抬眼看向刚坐进主驾的谢闫尘,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我和可欣坐后排。” 谢闫尘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眉头瞬间拧起,正要开口反驳,却被苏婉清抢先截断: “昨天你急刹车,让孩子额头上撞出个包,现在印子还没消呢,我坐后面盯着她才放心。” 话音落,她轻轻撩开谢可欣额前的碎发。 孩子白皙嫩滑的皮肤上,那个淡红色的印子虽已消肿,却仍清晰得刺眼。 谢闫尘的目光落在那处,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昨天急刹时孩子受惊的哭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他有错在先,此刻竟找不出半句话来辩解。 “今天绝对不会再……” 他下意识想开口保证,可话音刚起,就见苏婉清已经抱着谢可欣坐上了后座。 她动作轻柔却迅速地给孩子系好安全带,又反手扣上自己的,侧脸对着前排,那副不愿再听他多说一个字的模样,像一道无形的墙,彻底将他隔绝在外。 谢闫尘抿紧唇,指尖在方向盘上掐出淡淡的印子。 心里的不爽像藤蔓般疯长,可这两天藏着的那些不敢让苏婉清知道的事,又让他不敢轻易发作。 最终,他只是重重呼出一口气,发动车子朝餐厅的方向驶去。 出发前,他还侥幸想着,接上谢可欣后,孩子的吵闹总能让车内僵硬的气氛缓和些。 可此刻车厢里静得可怕,连空调出风口的风声都格外清晰。 没有他预想中的欢声笑语,只有一片沉闷的寂静。 他忍不住从后视镜里望去:谢可欣乖乖坐在儿童安全椅上,小爪子紧紧攥着苏婉清的手。 苏婉清则一手抱着女儿的小书包,另一只手轻轻回握着孩子,目光落在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上,侧脸安静得像幅画。 明明是本该温馨的画面,谢闫尘却看得心头烦躁。 他记忆里,他和这对母女的相处从不是这样,没有疏离,没有沉默,更没有像现在这样,他像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心虚混着愧疚,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让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试图打破这份寂静:“可欣今天在幼儿园过得怎么样啊?” 后视镜里的谢可欣动了动小脑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小手指着苏婉清怀里的书包,叽叽喳喳地示意她打开。 苏婉清虽疑惑,却还是顺着女儿的意思拉开了书包拉链。 下一秒,一盒没有任何品牌包装的咖啡豆映入眼帘。 只是一眼,她的心就猛地一跳,瞬间认出这是许江之前提过要带给她的那种。 她惊喜地把咖啡豆拿出来,声音都软了几分:“这个……你从哪里拿到的呀?” “许……叔……” 谢可欣的小奶音刚落下,苏婉清就彻底明白了。 可欣的幼儿园离机场不远,许江被老太太临时安排出差,肯定是赶时间来不及去公司,特意绕路到幼儿园,把咖啡交给女儿转交。 一股暖意顺着心底慢慢蔓延开来。 许江总是这样,只要说过的话就不会食言,哪怕是在赶飞机的匆忙间隙,还特意绕路送来…… 这样的细心,难怪是许秋芸教出来的孩子,温柔又体贴。 苏婉清忍不住弯起嘴角,指尖轻轻揉了揉谢可欣的小脑袋:“好,妈妈知道啦。那你有没有跟许叔叔说谢谢呀?” 谢可欣用力点头,小脑袋晃得像拨浪鼓。 这些基本的礼貌,苏婉清平日里从没有松懈过。 紧接着,谢可欣又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掏出一包草莓饼干,正是昨天在许江车上吃的那种,举到苏婉清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好……吃!” 看着女儿馋兮兮的小模样,苏婉清忍不住笑出了声,车厢里沉闷的气氛终于有了一丝活气。 可这份活气,落在谢闫尘眼里,却像根刺扎进了心里。 第182章 他的讨好 哪怕谢可欣只说了“许叔”两个字,谢闫尘也瞬间明白了,这个让母女俩笑起来的话题,又和许江有关。 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怎么不知道,许江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闯进了他的生活? 不仅是苏婉清,连他的女儿,都对那个男人如此亲近。 后视镜里,苏婉清眼底的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谢可欣更是因为提起“许叔叔”而满脸雀跃。 她们的开心那样直白,那样不加掩饰,而他这个坐在主驾的人,却像个多余的司机,只能眼睁睁看着,连插话的余地都没有。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和不甘在胸腔里翻涌,谢闫尘死死咬着后槽牙。 他绝不能接受这样的局面。 “可欣,现在先别吃饼干了,” 他清了清嗓子,刻意放软了语气,试图找个由头插进母女俩的氛围里, “等下咱们就吃饭了,吃太多零食该吃不下正餐了。” 话出口时,他甚至下意识放缓了车速,眼角的余光还在盯着后视镜,盼着能得到一点回应。 可谢可欣却没立刻听话,反而攥着饼干袋往后缩了缩,小脑袋往苏婉清怀里靠了靠。 昨天苏婉清才特意教过她,有想法就要大胆说出来,不用总顺着别人的意思。 此刻被妈妈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谢可欣才慢慢抬起头,小奶音磕磕绊绊却很坚定:“可……欣……饿,就……一……点……” 话音刚落,她像是怕谢闫尘再反对似的,飞快地把最后一块饼干塞进嘴里,小嘴鼓鼓囊囊的,还朝苏婉清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舌尖上沾着点粉色的饼干屑,模样又憨又可爱。 苏婉清被女儿逗笑了,伸手轻轻擦了擦她嘴角的碎屑,声音里带着自然的纵容:“一块饼干而已,让她吃吧,小孩子饿了哪能忍着。” 这是从上车到现在,苏婉清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 虽然自己的提议被无视了,甚至还被变相反驳了,可谢闫尘的心情却莫名松快了些,至少她愿意跟他交流了,哪怕只是为了维护孩子。 他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松了些力道,在心里默默妥协。 算了,孩子想吃就吃吧,跟个小孩子较什么劲。 车子缓缓停在西餐厅门口时,苏婉清正低头帮谢可欣解安全带,指尖捏着安全带卡扣,动作轻柔得怕弄疼孩子。 谢闫尘没等她们,自己先推门下了车,动作干脆利落,跟以前没两样。 苏婉清抬眼瞥了一眼车外他的背影,心里没什么波澜。 他一向都是这样,自顾自的,从不会等着她们,她早就习惯了,也从没指望过他能帮忙。 可就在她抱着谢可欣准备推开车门时,车门却突然从外面被拉开了。 暖黄色的路灯透过打开的车门照进来,落在谢闫尘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苏婉清愣了一下,看着站在车门外的男人。 谢闫尘居然主动帮她开了车门,一只手还搭在车门上沿,像是怕她抬头时撞到。 “走吧。” 他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还主动伸出手,从苏婉清怀里接过了谢可欣的小书包。 那书包是粉色的,上面还挂着个毛绒小兔子挂件,跟他冷傲的气质一对比,显得格外违和。 苏婉清心里更疑惑了。 书包放在车里又不会丢,他这动作也太多余了。 可既然他已经接过去了,她也懒得多说什么,抱着谢可欣跨出车门,脚步没停,径直朝餐厅门口走去。 刚走进餐厅,一股清浅的香气就扑面而来。 不是浓郁的食物香味,而是白玫瑰混着铃兰的淡香,不腻不冲,刚好能让人放松下来。 门口站着的服务员穿着笔挺的深灰色西装,料子看着就不是普通货色。 羊毛混纺的面料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袖口还绣着极淡的银色花纹,一看就是定制的。 见到他们,服务员立刻迎了上来,态度恭敬却不谄媚,声音温和得恰到好处:“谢总,您来了,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位置。” 谢闫尘微微点头,没多说什么。 服务员显然很清楚这些有钱人的规矩,也不啰嗦,做了个“请”的手势,径直领着他们往里走。 刚绕过玄关,悠扬的小提琴声就传进了耳朵里。 拉琴的是个穿着黑色礼服的男人,坐在角落的白色钢琴旁,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滑动,让整个餐厅的氛围更加温馨。 她跟在谢闫尘身后往里走,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整个餐厅里居然一个其他客人都没有。 深色的餐桌整齐地摆着,桌布洁白得没有一丝褶皱,每个座位上都放着银色的刀叉和水晶酒杯,可除了他们,连个服务员的影子都少见,只有拉小提琴的人坐在角落里,安静地拉着曲子。 “谢总,” 服务员把餐盘轻轻放在桌上,微笑着解释, “按您的吩咐,今天餐厅只对您和您的家人营业,保证安静。这是前菜,您和夫人,小姐先慢慢吃,主菜都是现做的,可能还需要二十分钟。” 苏婉清明白过来,谢闫尘这是又包场了。 上次她就撞见过他跟苏婉宁包场吃饭,此刻这家西餐厅显然更高级,连服务员的穿着,餐厅的布置都透着“贵”气,可这种刻意的排场,却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她一向不喜欢这种用金钱标榜身份的行为,总觉得太浮夸,太不真实。 尤其是想到谢闫尘以前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现在却花心思搞这些,更觉得离谱。 更让她觉得不自在的是,明明旁边就站着服务员,谢闫尘却特意绕到她这边,弯腰替她拉椅子。 他的动作有些生疏,椅子腿在地板上蹭过,发出轻微的“滋啦”声,他自己都顿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会出这种小差错。 拉好椅子后,他又拿起桌上叠得整齐的米白色餐布,小心翼翼地打开,想替她系在胸前。 苏婉清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从他手里接过餐布,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我自己来就好。” 指尖碰到餐布时,她能感觉到谢闫尘的手指顿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会拒绝。 苏婉清低着头,慢慢把餐布铺在腿上,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今天的谢闫尘实在殷勤得过分了。 是因为昨天急刹车让可欣受伤,食言了所以想弥补吗? 可他以前食言的次数还少吗? 忘了他们的结婚纪念日,答应带可欣去玩却临时爽约,甚至连她生病时,他都能因为工作放她鸽子。 那些时候,他从来没这样刻意做过什么弥补的事,怎么今天突然变了? 第183章 怕她受委屈 谢闫尘手里的餐布空了,手指在半空中无意识地抓了抓,像是没找到着力点,最后只能尴尬地收回手,转身绕到谢可欣那边,又用同样生疏的动作替女儿拉椅子,铺餐布。 可欣坐在儿童座椅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小脸上满是好奇。 以前爸爸从来没做过这些事。 等谢闫尘坐回自己的位置时,苏婉清才发现,他们此刻的座位排布,居然跟昨天在许江的车里一模一样。 她坐在谢闫尘对面,可欣坐在她旁边,中间只隔着一张小小的餐桌。 可谢闫尘却控制不住地开始对比。 昨天他在窗外看到的画面,此刻还清晰地刻在脑子里。 许江坐在苏婉清对面,时不时抬头跟她说话,即便听不见,也可以看到苏婉清认真听着,嘴角一直带着笑,还会主动跟许江分享她的事情。 连可欣都翘着脚地跟许江互动。 那样的氛围,和谐得像是真正的一家人,没有丝毫生分。 可今天呢? 他明明主动做了这么多事,包场,开车门,拉椅子,铺餐布,几乎把能想到的“体贴”都做了一遍,可苏婉清却始终跟他保持着距离。 不主动跟他说话,拒绝他的帮忙,连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淡淡的疏离,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谢闫尘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冷水,试图压下那份烦躁,可目光落在苏婉清身上时,却又忍不住泛起酸。 她正低头跟可欣说话,手指轻轻梳理着女儿的头发,侧脸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可那份温柔,却没有一丝是给他的。 “可欣,” 谢闫尘又一次主动找话题,目光落在女儿身上,试图打破这份沉默, “今天在幼儿园学什么了?有没有跟小朋友一起玩游戏?” 谢可欣抬起头,小奶音脆生生的:“学……唱歌,还……玩了……丢手绢。” “哦?那可欣唱得好不好听?” 谢闫尘追问着,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苏婉清已经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凉的蘑菇汤,递到可欣嘴边:“慢点喝,别烫着。” 可欣乖乖张开嘴,喝完还朝妈妈笑了笑。 母女俩的互动自然又亲昵,完全没注意到他还等着下文。 谢闫尘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拿起自己的勺子,漫无目的地搅着碗里的汤,心里的挫败感越来越重。 他明明就坐在她们对面,却像是隔着一条望不到头的河,怎么也靠近不了。 小提琴声还在继续,餐厅里的灯光温暖又明亮,桌上的菜肴精致得让人赏心悦目,可谢闫尘却觉得,这满室的温馨,没有一丝是属于他的。 他看着苏婉清安静的侧脸,看着可欣欢快的模样,手指又一次攥紧了。 就在餐厅里的小提琴声刚落下一个音符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这份刻意营造的安静。 那铃声苏婉清太熟悉了,昨天在车内,谢闫尘就是被这通铃声叫走,留下她和可欣在路边等着。 不用看也知道,是苏婉宁打来的。 她垂着眼,用银叉轻轻拨弄着盘里剩下的面包屑,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是在餐厅里,不是在路上。 若是像上次那样,他又不管不顾把她们母女丢在路边,她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压不住心里的火气,跟他彻底撕破脸。 谢闫尘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像是也没料到这通电话会来得这么巧。 他飞快地看了苏婉清一眼,手指攥着手机,起身时还特意举着屏幕朝她示意了一下,那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闪躲,像是怕她追问。 苏婉清本没打算在意,可他的手机屏幕就那么亮着,暖黄的灯光下, “宝贝(爱心)” 两个字配着那颗鲜红的桃心,格外刺眼。 她的呼吸微微一滞,谢闫尘这种向来冷硬,连情话都不会说的人,居然会给别的女人起这样肉麻的备注? 心底那点刚压下去的厌恶又冒了上来,她飞快地收回视线,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他去接电话。 那副冷淡的模样,仿佛他接的不是别的女人的电话,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工作来电。 谢闫尘拿着手机快步走到餐厅角落,背对着她们压低了声音。 这通电话接了足足十分钟,苏婉清没等他。 谁也说不准他会不会接完电话又临时爽约,与其空等,不如先把肚子填饱。 她忙了一天,餐厅的菜品确实精致,松露蘑菇汤的香气裹着奶油的醇厚,刚喝一口就让人胃口大开。 谢可欣也饿坏了,小手抓着儿童餐具,乖乖把自己盘里的前菜吃得一干二净,吃完还仰着小脑袋,翘着脚尖盯着服务员走过来的方向,眼睛亮晶晶地等着下一道菜。 等谢闫尘挂了电话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苏婉清的餐盘已经空了大半,可欣正拿着干净的餐巾纸擦嘴,桌上的前菜几乎没剩下什么。 他愣了一下,随即又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缓和气氛,抬手招来服务员,声音带着惯有的强势:“把能上的菜都上吧,别让孩子等急了。” “好的谢总。” 服务员应声退下,餐厅里又恢复了安静。 苏婉清正有些犯愁,桌上的菜已经空了,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她总不能跟谢闫尘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许江”两个字跳了出来。 这个消失了一整天的人,终于有消息了。苏婉清心里的烦躁瞬间散了大半,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指尖立刻划开了接听键。 她没注意到,对面的谢闫尘刚张开嘴,似乎想跟她说些什么,看到她接电话的动作,又硬生生闭上了嘴,握着刀叉的手不自觉收紧。 “喂?到地方了吗?” 苏婉清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连眉梢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放松。 电话那头传来呼呼的风声,能听出来许江还在赶路,可他的声音却格外清晰,带着点熟悉的关切: “到目的地了,刚忙完,马上就到酒店。老太太临时下的命令,走得太急,都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今天在公司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许江什么都不担心,就怕自己没在公司让苏婉清又受委屈。 第184章 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 苏婉清被他这话逗笑了,声音里满是轻松:“上个班而已,又不是在后宫争宠,哪会有人欺负我?再说了,我看起来像是会任人欺负的人吗?” 跟许江说话时,她总觉得浑身都透着活力,哪怕知道对方看不见,也不自觉地举起手,对着空气做了个秀肌肉的姿势,指尖还轻轻晃了晃,模样带着点孩子气的俏皮。 这副鲜活的样子,跟刚才面对谢闫尘时的沉默寡言,冷淡疏离,简直是天差地别。 谢闫尘坐在对面,把她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眼底的颜色瞬间沉了下来。 不用猜也知道,给苏婉清打电话的人是谁。 他的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手指在桌布下攥成了拳。 正好这时,服务员端着两份热气腾腾的牛排走了过来,铁板还滋滋地冒着热气。 谢闫尘猛地站起身,从服务员手里接过其中一份,刻意放慢了动作,小心地把牛排放在苏婉清面前,还特意提高了音量,语气带着点刻意的温柔: “小心点,铁板很烫,别碰着。” 以他对许江的了解,他即便是什么消息都没有透露,但只要他说话,许江一定能够听出来他的声音。 他就是要让许江知道,现在陪在苏婉清身边的人是他。 而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他清晰地听见苏婉清对着电话那头柔声说: “嗯,谢闫尘今天来公司接我和可欣过来吃饭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在一家西餐厅,味道还可以,下次我带你来尝尝。”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是在耐心安抚电话那头的人,完全没把他刚才的“小心机”放在眼里。 谢闫尘刚才的小心机突然就像是变成了她和许江感情的催化剂。 憋了一路的火气,在这一刻终于快要压不住了。 他重重地坐回椅子上,拿起刀叉,眼神阴鸷地盯着面前的牛排,仿佛那不是食物,而是他的眼中钉许江。 “砰”的一声,银刀狠狠切在铁板上,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瞬间盖过了餐厅里的背景音乐。 他握着刀叉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白,一下又一下地切割着牛排,动作又狠又急,像是要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这盘肉上。 苏婉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只见谢闫尘的侧脸绷得紧紧的,腮边的肌肉因为用力而微微抽动,眼底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 她皱了皱眉,对着电话那头轻声说:“我先不跟你说了,这边有点事,晚点再联系。” 说完便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桌角,重新拿起自己的刀叉,只是刚才的好心情,已经被谢闫尘这副失控的模样搅得荡然无存。 餐厅里的气氛又冷了下来,比刚才更甚。 小提琴手不知何时停了演奏,服务员也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只有谢闫尘切割牛排的声音,一下下敲在空气里,格外刺耳。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安静的餐厅里反复回荡,站在不远处的服务员终于按捺不住,攥着托盘的手指泛白,小心翼翼地挪步上前,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忐忑: “谢,谢总,是咱们的菜品……哪里不如您的意吗?要是不合口味,我马上让后厨重新做。” 谢闫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银刀依旧狠狠扎在铁板上,切割牛排的动作又急又重,仿佛那盘肉是什么深仇大恨的对象。 苏婉清实在看不下去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抬眼冲服务员露出个安抚的笑,声音轻缓:“没有,菜品很好吃,你不用管他,先去忙吧。” 她心里暗自叹气。 今天的谢闫尘,实在是反常得离谱,像是个没处发泄情绪的孩子,只会用这种幼稚的方式闹脾气。 可即便她这么说了,服务员也不敢真的转身离开。 他攥着托盘站在原地,眼神时不时往谢闫尘那边瞟,看着那位气场冰冷的大佬握着刀叉的模样,总觉得下一秒那把银刀就要不是对着牛排,而是插进什么地方,吓得后背都冒了层薄汗。 苏婉清见服务员僵在原地进退两难,无奈地抬起头,看向还在跟牛排较劲的谢闫尘,语气平淡:“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不用在这陪着我们。” 她猜,大概是苏婉宁那边又出了什么状况,才让他这么心不在焉又情绪暴躁。 谢闫尘切割牛排的手猛地一顿,银刀停在铁板上,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可下一秒,他像是没听见苏婉清的话似的,手下的力道反而更重了,银叉死死叉住一块肉,狠狠划开,“咯吱咯吱”的摩擦声比刚才更刺耳。 就在苏婉清以为他要一直这么闹下去时,谢闫尘突然停了动作。 他面前的牛排已经被切成了大小均匀的小块,连边缘都透着股被泄愤的规整。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隔着餐桌,将自己的餐盘与苏婉清面前那盘完整的牛排轻轻对调,动作里带着点刻意的自然,语气平淡得像是刚才的失控只是幻觉:“可以吃了,不用自己切。” 苏婉清:“……” 服务员:“……”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小提琴的旋律还在轻轻流淌。 苏婉清看着面前摆得整整齐齐的牛排块,指尖顿在桌布上,沉默了两秒,还是拿起银叉,轻声说了句:“谢谢。” 坐在旁边的谢可欣早就被刚才的动静吓得不敢说话,此刻见大人们终于“停战”,赶紧低下头,小口小口地扒着自己盘里的意面,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餐厅的音乐重新变得清晰,可那股子滞闷的阴霾却没散去,依旧绕在这张餐桌旁。 苏婉清原本还有些饿意,可被谢闫尘刚才那通折腾搅得没了胃口,叉起几块牛排尝了尝,便放下了刀叉,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 谢闫尘的胃口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吃了没几口,目光就落在了苏婉清几乎没动的餐盘上,眉梢微挑:“不合胃口?” “吃饱了。” 苏婉清摇摇头,声音没什么起伏。 她的食量一向不大,只是以前谢闫尘从未在意过。 以前吃饭时,他要么忙着接工作电话,要么心不在焉地想着别的事,连她吃没吃饱都不会多看一眼。 第185章 放我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等着谢可欣吃完。 谢闫尘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苏婉清身上,有时是看她垂眸摩挲杯沿的模样,有时是看她帮可欣擦嘴角的动作,可每次他的视线投过去,苏婉清要么盯着窗外,要么看着女儿,两人的目光从未有过一次交汇。 沉默像潮水般漫上来,谢闫尘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语气尽量放得平和:“我办公室之前的咖啡,是你拿来的?” 苏婉清的指尖顿了一下。 这件事她都快忘了。 只隐约记得前段时间王正真找过她,问她还有没有那种咖啡,她当时还把师傅的联系方式给了对方,后来也就没再管过。 现在想来,许江手里的咖啡豆应该就是从师傅那拿的,而谢闫尘,大概是早就没喝到那种咖啡了。 她轻轻点头:“嗯,是我拿的。不过原来的货源已经没有了,你要是还想喝,得换个牌子的咖啡豆了。” 她没说那咖啡是自己种的。 以前心甘情愿为他打理咖啡园,每天早起烘焙,研磨,想着他能喝到合心意的咖啡就好。 可现在,她连跟他多解释一句的心思都没有,更不想再提那些过去的付出。 况且谢闫尘那么有钱,什么样的顶级咖啡买不到,哪里会执着于她之前带来的那一款? 她说得平静,谢闫尘的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沉了沉。 他追问着,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货源在哪?你告诉我,我去谈,不管多少钱都没关系。” 苏婉清抬眼看向他,眼神清明:“现在已经被别人买走了,你谈不到了。” 谢闫尘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试图从她的眼神里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可苏婉清的眼神太坦然了,没有丝毫闪躲,也没有半分隐瞒。他知道,她没骗他。 可即便确定了这一点,心口还是像堵了块湿冷的石头,闷得发慌。 他抿了抿唇,手指在桌布下攥了攥,第一次放低了姿态,语气里带着点难得的示弱:“我已经喝惯了那个味道,换别的……我喝不习惯。” 闻言,苏婉清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像是风吹过水面,可转瞬就收敛了下去,只留下眼底淡淡的疏离。 她看着谢闫尘,语气平静却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笃定:“多喝几次,就习惯了。” 以前她没拿那种咖啡来的时候,他喝着市面上买的顶级咖啡豆,不也没说过“不习惯”吗? 不过是习惯了她的付出,便觉得那份好是理所当然的,如今没了,才开始觉得不适应罢了。 心里这么想着,苏婉清还是伸出手,从谢可欣的小书包里拿出那盒许江送的咖啡豆,轻轻推到谢闫尘面前:“这是最后一点了,你拿去吧,喝完就真的没有了。” 她总不能因为谢闫尘一句“不习惯”,就去找许江要咖啡豆。 那盒咖啡是许江特意留给她的,哪怕不值多少钱,也是一份心意,她不想因为谢闫尘,把这份心意变成尴尬的牵扯。 谢闫尘的目光落在那杯咖啡上,心底的焦躁竟奇异地沉淀下来。 他暗自想到,这咖啡显然来之不易,苏婉清连最后这点余量都愿意分给他,或许,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想通这一层,压在他心头的巨石骤然轻了大半,连回程的路都变得不再沉闷。 他破天荒地打开了车载音乐,以往他从不屑于听那些流行曲调,音响里永远是舒缓的钢琴或小提琴曲,此刻流动的旋律漫进车厢,倒真添了几分松弛的意味。 不必费力找话题寒暄,苏婉清也明显放松下来,她靠在后座的椅背上,一只手轻轻牵着谢可欣的小手,另一只手搭在膝头,双眼微阖,指尖随着旋律轻轻打着节拍。 车内空调精准地控在二十五度,不冷不热,恰好裹住一份安逸。 没一会儿,她的呼吸便变得绵长,竟在颠簸中浅浅打了个盹。 直到身体忽然腾空,一阵失重感传来,苏婉清才猛地惊醒。睁眼的瞬间,撞进的是谢闫尘那双沉静无波的眼眸。 更让她窘迫的是,此刻他们正站在谢家老宅的大门前,而她竟被谢闫尘拦腰抱在怀里! “放我下来!” 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谢闫尘的手掌在她腰后轻轻拍了拍,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笃定:“别动,小心摔着。” 苏婉清心里又急又窘,心想自己就算摔下去,也比被你这样抱着强! 可这话终究没敢说出口,只能压着语气,尽量平静地重申:“我自己能走。” 谢闫尘却像没听见似的,右手稳稳托着她的腰,左手轻轻护着她的肩,脚步平稳地往宅院里走。 这亲昵的姿态,恰好落在了门口浇花的管家眼里。 老管家看着往日里几乎水火不相容的两人如今这般亲近,嘴角顿时咧到了耳根,心里暗暗赞叹,还是老太太有办法,略施小计,就让这对冤家的感情热络起来,真是再好不过了。 “少爷好,夫人好,小小姐好!” 管家连忙放下手里的花洒,热情地迎上来打招呼。 苏婉清这才注意到,谢可欣正被佣人牵着,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小姑娘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在她和谢闫尘身上来回打量,那眼神里满是困惑。 妈妈明明醒了,爸爸怎么还抱着她呀? 被管家和佣人看得一清二楚,苏婉清的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再对上女儿懵懂的目光,更是觉得无地自容。 这种公主抱的桥段,在电视剧或小说里或许浪漫得让人心动,可落在现实里,落在她身上,只余下满心的尴尬。 更何况…… 许是抱她时动作幅度大了些,谢闫尘的衬衫领口有些凌乱,最上面两颗纽扣松松地解开着。 苏婉清微微抬头,目光无意间扫过,竟清晰地看见他颈侧锁骨处,印着一块深红色的草莓印。 那抹刺眼的红,像一道惊雷劈在她心头,让她浑身的寒毛瞬间竖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直冲喉头。 她确实看不懂谢闫尘这段时间的反常,那些突如其来的温柔与示好,或许曾让她有过片刻的恍惚。 可此刻,那抹草莓印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彻底打醒了她。 原来所有的反常,都藏着她不知道的龌龊。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想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牵扯,更遑论这般亲近! “我说,放我下来。” 第186章 他怎么见人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的恶心感几乎要冲破喉咙,她强迫自己压下去,缓缓抬起头,目光像淬了冰的针,直直扎进谢闫尘的眼睛里。 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裹着能冻住空气的冷漠:“放我下来。” 她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过话。没有往日的隐忍,没有偶尔的委屈,只有一片死寂的疏离,像隔着万水千山,连一丝温度都不肯再给。 谢闫尘微微垂眸,猝不及防撞进她眼底的寒凉里。 那不是一时的赌气,是千年不化的寒冰,冻得他心脏骤然一缩,连呼吸都滞了半拍。 他从未在苏婉清眼里见过这样的眼神,没有愤怒的火苗,没有委屈的泪光,只有全然的排斥,仿佛他是沾染了尘埃的垃圾,连靠近都让她觉得厌烦。 只一眼,谢闫尘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原本平稳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顿在原地,抱着她的手臂竟微微发僵。 苏婉清没有再重复第二遍,只是那双眼睛依旧牢牢锁着他,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压迫感,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肉,把他心里那些龌龊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透透彻彻。 谢闫尘本就因为今早的事情心虚,被她这样盯着,像是被人当场扒了伪装,连反驳的力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心里还残存着一丝不愿放手的执拗,可身体却先一步缴械投降,手指不自觉地松了力,小心翼翼地将她稳稳放在地上。 双脚刚一沾地,苏婉清便像躲避瘟疫似的,猛地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近一米的距离。 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径直从旁边佣人手里接过谢可欣,转身便朝老宅二楼走去。 客厅里,闵芫华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往日里她总会礼貌地打声招呼,可今天,她连脚步都没顿一下,仿佛没看见一般,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 “这是怎么了?” 闵芫华站起身,望着苏婉清挺直却透着僵硬的背影,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她活了大半辈子,看人一向准,苏婉清看似步履稳健,可那绷得笔直的脊背,攥着谢可欣小手的指节,都藏着按捺不住的火气。 哪怕她从未见过苏婉清真正动怒,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压抑的情绪。 这时,谢闫尘才慢吞吞地走进客厅,脸上还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委屈。 闵芫华回头瞪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责备:“你又惹清清生气了?” “昨天你们不是还一起出去吃饭?今天又特意去接她下班,我还以为你们俩的感情总算缓和了,你怎么又把人惹毛了?” 闵芫华越说越气,手指点了点谢闫尘的胸口, “女孩子要哄、要顺着,要宠着,这些话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在生意场上多精明,怎么到了感情里就跟块木头似的,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见苏婉清受了委屈,闵芫华连问都不问缘由,直接把矛头对准了自己的孙子。 在她眼里,谢闫尘性子冷,脾气硬,苏婉清性子软,又能忍,多半是谢闫尘又摆着那张臭脸,惹得人不痛快了。 谢闫尘心里更是委屈得发慌。 他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做得够好了。 提前半小时去苏婉清公司楼下等她,她上车时主动给她开车门,吃饭时帮她拉椅子,递餐具。 回程路上她睡着了,他怕她着凉,又怕叫醒她扰了她休息,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下车。 这五年来,他从未对她这么上心过,可苏婉清为什么还是生气? 她到底在气什么? 面对奶奶的指责,谢闫尘有苦难言。 他总不能说自己不知道苏婉清生气的原因,更不能提自己做的事情。 憋了半天,他只能把所有不满都归结到苏婉清身上,肯定是她脾气太怪,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 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领口又往下滑了些,露出更多颈间的皮肤。 他敷衍地应了句:“好了奶奶,我知道了。很晚了,我先去休息了。” 可他刚转身要走,闵芫华的目光突然顿在他的脖子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活了七十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那抹深红色的印记,形状暧昧,一看就不是意外磕碰出来的。 作为过来人,她眯了眯眼,语气骤然变得严肃:“等等,你今晚就只带清清去吃了个饭?” 谢闫尘没察觉到奶奶语气里的冷意,随口应道:“嗯。” “其余的呢?” 闵芫华往前走了两步,声音里的寒意越来越重,比刚才苏婉清的态度还要冷上几分, “你下班之后,除了接清清,接可欣,吃饭,就没去别的地方?没见别的人?” 谢闫尘被问得莫名其妙,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 先是苏婉清莫名其妙地给他甩脸子,现在奶奶又追着他问东问西,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他拧着眉,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我下班就去接苏婉清,然后去幼儿园接可欣,一起吃了饭就回来了。我的行程很清楚,还需要跟您汇报路上说了什么,呼吸了几口空气吗?” “啪!” 他的话音刚落,一记响亮的耳光突然甩在他脸上。 闵芫华的手劲半点不输年轻人,这一巴掌下去,谢闫尘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五个清晰的指印很快浮现在皮肤上,连耳朵都嗡嗡作响。 恰好此时,谢丝微从外面回来,刚进门就看见这一幕,顿时惊叫起来:“奶奶!你干嘛啊!” 她从小就跟在谢闫尘身后长大,兄妹俩感情最亲,对闵芫华反而因为常年不在老宅而显得生疏。 见谢闫尘被打,她立刻冲过去挡在他身前,心疼地摸着他的脸颊,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吗?哥明天还要去公司开会,你把他脸打成这样,他怎么见人啊!” 谢丝微的声音又急又响,眼眶都红了,显然是真的心疼谢闫尘。 闵芫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谢闫尘的脖子,一字一句地咬牙道:“你自己看看你干的蠢事!你对得起清清吗?对得起可欣吗?” “今天你要是不把清清哄好,让她消了气,今后这个家你也别回来了!” 说完,闵芫华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拄着拐杖,怒气冲冲地朝楼上走去,留下客厅里气氛僵硬的三人。 谢丝微这才顺着闵芫华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见了谢闫尘颈间那抹刺眼的红。 那印记形状暧昧,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指着那处,手指都在颤抖:“哥……你……你这是……” 第187章 人的心,果然是瞬息万变的东西。 谢闫尘被奶奶打了一巴掌,又被妹妹看得莫名其妙,心里正窝着火。 他顺着谢丝微的目光低头去看,可颈间的位置刚好在他的视线盲区,怎么看都看不见。 “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皱着眉问道,语气里还带着没散的火气。 谢丝微看着他茫然的样子,突然露出一抹暧昧的笑,凑到他耳边小声问:“哥,你今天是不是跟人……干坏事了?” “干坏事”三个字一出,谢闫尘的脸瞬间僵住。 他确实干了“坏事”。 早上,苏婉宁来他公司...... 可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怎么会突然被发现? 他猛地反应过来,转身就朝卫生间跑去。 镜子里,他的衬衫领口松开着,颈侧锁骨上方,那抹深红色的印记格外醒目,像一块丑陋的疤痕,怎么遮都遮不住。 谢闫尘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瞳孔骤然收缩,终于明白苏婉清和奶奶为什么会是那种态度。 苏婉清肯定是在他抱她的时候看见了这抹印记,所以才会突然变得那么冷漠,奶奶也是看到了印记,才会不问青红皂白地打他。 他有苦说不出,心里又悔又急。 悔的是今早一时糊涂,被苏婉宁缠上。 急的是苏婉清肯定误会了,现在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他沉默地伸手,把衬衫领口的纽扣一颗颗扣到最上面,将那抹印记严严实实地遮住,又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朝二楼走去。 谢丝微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掏出手机飞快地给苏婉宁发了条消息:“阿宁姐,你今天是不是跟我哥在一起了?那个印记……也太明显了吧!” 没过几秒,苏婉宁就回了消息:“小孩子家家别乱打听,好好学习去。” 虽然没有直接承认,可这语气里的默认,已经足够让谢丝微兴奋。 她捧着手机笑得眉眼弯弯,抬头看向二楼苏婉清和谢闫尘的房间,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抹冷光: “苏婉清,我早就说过,你根本配不上我哥。现在好了,有阿宁姐在,你迟早会被我哥扫地出门!” 谢闫尘走到卧室门口,推开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他想了想,转身朝隔壁谢可欣的房间走去。 果不其然,苏婉清正坐在床边,给女儿讲睡前故事。 听到开门声,苏婉清连头都没抬,依旧专注地看着手里的绘本,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小兔子跟着妈妈穿过树林,终于找到了最喜欢的胡萝卜田……” 谢闫尘站在门口,看着她温柔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解释,可看着谢可欣眨巴着大眼睛,听得入迷的样子,又觉得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事不合适。 万一吓到孩子怎么办? 万一苏婉清当着孩子的面跟他争吵,岂不是更难堪? 他犹豫了片刻,走上前,主动从苏婉清手里接过故事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些:“可欣,今天换爸爸给你讲好不好?爸爸讲的故事,也很好听哦。” 谢可欣对谁讲故事没什么要求,只要有故事听就行。 她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苏婉清见状,默默地站起身,走到房间角落的沙发上坐下,拿起一本杂志翻着,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她能清晰地听到谢闫尘低沉磁性的声音,像电台里的男主持人,带着一种独特的吸引力,慢慢地讲述着绘本里的故事。 没过多久,谢可欣的呼吸就变得绵长起来,小小的脑袋歪在枕头上,已经沉沉睡去。 谢闫尘轻轻合上书,替女儿掖了掖被角,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他凝视着女儿沉睡的面庞,眼神里满是父爱,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看向沙发上的苏婉清,声音低沉而认真:“我们谈谈,好吗?” 怕惊扰了隔壁熟睡的谢可欣,苏婉清跟着谢闫尘走进主卧时,脚步放得极轻。 她没去碰那张两人名义上共眠的大床,径直走到窗边的单人沙发坐下,脊背挺得笔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上的纹路。 那是一种本能的防御姿态,像在自己与他之间划了道无形的界限。 谢闫尘则坐在床沿,丝绸质地的床单被他压出一道浅痕。 室内静得能听见窗外晚风掠过树叶的沙沙声,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既不是争吵前的剑拔弩张,也不是往日里的相敬如“冰”,而是一种死水般的沉闷。 结婚五年,他们好像还是第一次这样面对面坐着,预备进行一场“正式的谈话”。 苏婉清垂着眼,心里却没半分期待。 她实在想不出,自己和谢闫尘之间还有什么值得“正式”聊聊的。 若是一个月前,他肯主动提出“谈谈”,她或许会偷偷高兴很久,会提前在心里演练无数遍该说些什么,生怕错过一点点拉近彼此距离的机会。 可现在,看着他坐在不远处的身影,她只觉得累赘。 不管他此刻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不管他想说的是道歉还是解释,于她而言,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沉默像藤蔓一样在房间里蔓延,足足五分钟过去,谢闫尘始终没开口。 苏婉清终于抬起眼,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要说什么就直说吧,我有点累了。” 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明明距离正式离婚的“一个月”还没到,她却已经开始本能地排斥和他单独相处。 从前她盼星星盼月亮,就想多些和他独处的时光,哪怕只是安静地坐一会儿也好。 可现在,同一片空间里的呼吸都让她觉得压抑。 人的心,果然是瞬息万变的东西。 谢闫尘原本双手抱胸,听见她的话才动了动,换了个姿势。 他翘起二郎腿,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先叹了口气,像是做了极大的让步:“我知道你在气什么,那个印记……我可以解释。” 第188章 我只希望,我们能彻底保持距离 苏婉清闻言,微微歪了歪脑袋,眼底闪过一丝真切的茫然。 她什么时候气了? 她只是觉得恶心,觉得失望,觉得没必要再和他有牵扯,可那股情绪里,偏偏没有生气。 生气是在乎的衍生品,是还抱有期待的证明,而她对谢闫尘,早就没有那份期待了。 没等她开口,谢闫尘已经伸手扯了扯衣领,将颈间那抹深红色的印记彻底暴露出来,语气带着几分笃定:“这个,是误会。” 他的动作带着刻意的引导,苏婉清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扫过那处,却只停留了一秒,便迅速移开。 就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连多一眼都觉得多余。 她对他和苏婉宁之间发生了什么,没有半分好奇,更不想听任何细节。 可谢闫尘偏偏会错了意。 在他看来,苏婉清飞快移开视线的动作,是被刺痛的证明,是在乎的表现。 他心里竟莫名升起一丝窃喜。 原来她不是对自己毫无感觉,看到别的女人留下的印记,她还是会在意的。 他清了清嗓子,刻意放缓了语速,像是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在营造一种“坦诚”的氛围: “早上苏婉宁来我办公室了,当时我刚好出去开会,没在。谁知道她进去后,莫名把昨天奶奶给我的那盒香薰点了。那香薰……有催情的作用。” 说到“催情”两个字时,谢闫尘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耳尖竟还泛起一点不自然的红,像是觉得有些尴尬。 他抬眼瞥了苏婉清一眼,见她没什么表情,又继续往下说: “后来她就有些失常,缠着我不放。不过你放心,我当时立刻抑制住了,我俩什么都没做。之后我还送她去了医院,就诊记录现在还在王助理那里保管着,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把记录发过来给你看。” 说着,他就真的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动作急切又带着几分刻意的坦荡,仿佛只要拿出那张就诊记录,就能洗清所有嫌疑,就能让苏婉清相信他的清白。 他指尖刚要抬起,便被苏婉清一记眼神稳稳按住。 她的声音没有半分起伏,像浸了冰的湖水。 没有被打断的不悦,没有对他举动的失望,甚至连听了段无关轶事的淡漠都嫌多余,连一丝若有似无的讽刺都吝啬给予。 “不用了。” 她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谢闫尘,目光里没有半分温度:“我对你和苏婉宁的事,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反正我们早晚要离婚,你想做什么,都随你。” “但谢闫尘,这段时间你太反常了。我觉得,我们还是维持之前的距离就好。” “你不用因为要离婚,就刻意来‘关照’我;更不用怕我在奶奶面前,抖出你和苏婉宁的事。这场离婚,我比谁都盼着。” “至于你以后是和苏婉宁结婚,还是另有打算,都跟我没关系。” “我只希望,我们能彻底保持距离。” 每一个字都说得干脆利落,她没再给谢闫尘半分停留的目光,抓起搭在床尾的衣服,径直走向浴室。 “咔哒”一声,门锁从里面反扣,落得严丝合缝。 上次门被谢闫尘踹坏后,她特意找了最好的师傅重修,还加了三道暗锁,这次,就算他再动怒,再用力,也绝不可能踹开。 浴室内终于能隔绝外界的纷扰,热水顺着花洒落下的瞬间,她紧绷的肩线才稍稍放松,总算能有片刻安心。 门外的谢闫尘却僵在原地,脸色一点点沉下来。 他酝酿了一路的坦诚,甚至做好了应对她质问的准备,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苏婉清竟然连他没说完的话都懒得听,就这么干脆地将他拒之门外。 她方才的神情,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在他的脑子里。 尤其是“我只希望我们能彻底保持距离”这句话,像个失控的喇叭,在耳边反复轰鸣,搅得他心乱如麻。 谢闫尘下意识抬手按在胸口,那里跳得又快又重,他竟分不清是被气的,还是被什么别的情绪攥住了。 作为商场上从无败绩的谈判高手,他第一次摸不透一个人的心思。 苏婉清说的,到底是真心话,还是故意气他的反话? 他一遍遍回想今天见到苏婉清的每一个细节。 从公司楼下她差点就要装作看不见他,到方才房间里的对话,她始终是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是还在气昨天晚上他的失约? 还是……她真的爱上许江了? 那个总是温温和和跟在她身边的男人,真的走进她心里了?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苏婉清和许江并肩的画面。 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她嘴角难得带着浅淡的笑意,许江侧头听她说话时,眼神里满是耐心。 那画面明明透着平和,看在谢闫尘眼里,却格外刺眼。 许江是温和,可苏婉清本身就足够坚韧,她要是够清醒,就该知道,她不需要一个只会陪在身边的人,而是需要像他这样,能带着她站得更高的人。 指节越攥越紧,骨节泛出青白,即便浴室里的水声像细密的雨,也浇不灭他心头的烦躁。 就在这时,手机“叮”地响了一声,屏幕亮起的瞬间,“苏婉宁”三个字格外扎眼。 他指尖顿了顿,思绪不受控地飘回今天上午。 闵芫华拿来的那盒香薰,不知道掺了什么东西,威力竟那样霸道。 他刚把浑身发烫的苏婉宁扶到床上,她就彻底失了理智,力气大得惊人,猛地扑过来坐在他身上,手不受控地去扯他的衬衫,指尖带着灼热的温度,在他皮肤上胡乱摸索。 他虽然只吸了几口香薰,可那股燥热也顺着呼吸钻进四肢百骸,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苏婉宁的触碰像一剂强效药,稍稍缓解了身体里的灼意,那一刻,他确实有过片刻的沉沦。 可就在最关键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苏婉清抱着谢可欣的画面。 女儿软软地靠在她怀里,她低头哄孩子时,眼底满是温柔。 第189章 他同时爱上了两个人 那画面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到脚底,谢闫尘瞬间清醒过来。 就算离婚程序已经开始,但离婚证还没有到手之前,他就还是一个已婚人士,不能做出背叛婚姻的事。 这不管是对苏婉清还是苏婉宁都不好。 最后,他咬着牙,抬手给了已经失去意识的苏婉宁一个手刀,将她打昏后,抱着人一路驱车去了医院。 万幸,及时处理后,没酿成无法挽回的错。 可即便如此,心虚还是像根刺,扎在他心里。 一整天,苏婉清冷淡的脸,谢可欣软糯的声音总在眼前晃,也正因如此,哪怕公司还有一堆紧急事务,他也提前推了会议,去她公司楼下等她。 他想解释昨天的失约,想弥补那点莫名的愧疚,更想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她的冷淡这么在意。 他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心思,却有个荒唐的念头在心里疯长。 或许,他同时爱上了两个人。 他喜欢苏婉宁的聪明娇俏,喜欢她看自己时满眼的崇拜,可他也放不下苏婉清的隐忍温柔,忘不了她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更舍不下谢可欣这个女儿…… 谢闫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指尖摩挲着手机边缘,心里竟生出几分自欺欺人的坦然。 像他这样身份的人,身边多几个女人,在这个圈子里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他不过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有什么值得纠结的? 谢闫尘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屏幕上顿了两秒,才点开苏婉宁发来的信息。 “闫尘哥,我好多了,但是我好像犯错了......” 不过几行字,却透着藏不住的忐忑,仿佛能看到她隔着屏幕蹙着眉的模样。 谢闫尘刚在输入框敲下“怎么了”三个字,手机便突然震动起来。 苏婉宁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他下意识瞥了眼浴室紧闭的门,脚步放轻走到阳台,将玻璃门轻轻关好,才按下接通键。 听筒刚贴到耳边,苏婉宁带着慌乱的声音就涌了进来:“闫尘哥,今天婉清姐有没有为难你啊?” 为难谈不上,但那股子冷淡疏离,比直接的指责更让人心堵。 谢闫尘压着声线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电话那头顿了顿,传来支支吾吾的声音:“咱们今天......今天不是差点那个什么了嘛......我,我趁你不注意,偷拍了两张照片......” “什么?!” 谢闫尘的声音微微拔高,指尖不自觉攥紧了手机。 苏婉宁像是被他的反应吓到,说话都带了颤音:“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知道的,我太爱你了,就是想记录一下我们的第一次......” “然后呢?” 谢闫尘捏了捏发胀的鼻梁,心底那点不安瞬间放大。 他几乎已经猜到了后续。 果然,苏婉宁的声音更低了,带着刻意营造的无措: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醒过来才发现......发现我把照片不小心......不小心发给婉清姐了......闫尘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看到消息记录就立马给你打电话了,我不想让你为难的......那个香薰副作用太大了,你......你相信我对不对?”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掺了点哽咽,可若此刻有人在她身边,定会看见她眼底没有半分湿润,甚至翘着二郎腿,指尖漫不经心地抠着指甲盖,唇边还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得逞笑意。 只是这笑意还没维持两秒,就骤然僵在了脸上。 听筒里传来谢闫尘冰冷刺骨的声音,像从寒潭底捞上来的冰碴,瞬间让她浑身发僵:“苏婉宁,你当我是傻子?” 他刻意压着声线,一字一顿叫着她的全名。 从小到大,他总共只这样叫过她三次。 第一次是儿时,她为了引他注意,故意把他书柜里的珍藏书籍全扔在地上,他发了从未有过的大火,那声“苏婉宁”让她从此不敢再碰他的东西。 第二次是他晕倒在海边,她找到他时,他攥着她的手,喃喃叫着她的名字,眼底是失而复得的珍视,也是从那时起,他对她的态度才软下来。 而这是第三次。 苏婉宁心里清楚,谢闫尘从不轻易叫她全名,每次开口,必是出了大事。 可这次,她实在想不通。 他早就官宣了她的身份,在苏婉清面前也从不掩饰对她的在意,明明是他先把事情做在前头,她不过发了两张照片,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难不成还指望苏婉清不知道他出轨? 简直可笑。 她心里冷笑,还没来得及辩解,谢闫尘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厉:“苏婉宁,我最讨厌有人在我背后搞小动作。这件事,你最好想办法弥补,否则,我不会再见你。” 话音落,电话便被直接挂断。 忙音“嘟嘟”地响着,苏婉宁盯着暗下去的屏幕,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阳台外,花园灯的暖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影子,草丛里传来寂寥的虫鸣,衬得四周格外安静。 谢闫尘靠在冰凉的玻璃门上,指尖还残留着手机的温度,心里却骤然清明。 难怪苏婉清今天一见到他,态度就格外冷淡,原来她早就看到照片了。 他太了解苏婉清的性子了。 从前他衣领沾着别的女人的口红印回家,她看到了也只会默默垂眸,等情绪平复后,又像没事人一样过来跟他说话,从不会主动质问。 可如今他们的感情本就摇摇欲坠,她便连这点“装作无事”的耐心都没了。 她嘴上说着“无所谓”,心里定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 想通这一点,谢闫尘竟莫名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是苏婉清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对他的一切都毫不在意了。 这时,浴室的门“咔哒”一声被拉开。 苏婉清穿着宽松的丝绸睡衣,长发用白色毛巾裹在脑后,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看到房间里还站着的谢闫尘时,明显愣了一下。 这两天谢闫尘都很自觉,到了晚上就会主动去书房睡,怎么今天还没走? “关于照片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谢闫尘迎上她的目光,语气格外郑重,像是在承诺什么重要的事。 苏婉清更糊涂了。 她明明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只想和他划清界限,各走各的路,怎么他还提这些? 她抿了抿唇,目光扫过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半。 第190章 可笑的执念 和谢闫尘待在同一个房间,总让她觉得莫名的紧绷,像有根弦随时会断。 “知道了。” 苏婉清淡淡应了句,转身就想去拿外套,“我今晚去可欣房间睡。” 她主动让出主卧,可刚走到门口,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谢闫尘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道。 苏婉清心中一惊,条件反射便猛的抽回自己的手。 只是没能抽动。 同时谢闫尘的阴影从头顶照下来,将她眼前的光彻底挡住。 谢闫尘身上的味道顿时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网将她彻底网住,他洗过澡的味道,他衣柜里常年都散发的香味,还有他本人的气息如同一把火焰,烧的苏婉清本能的战栗。 她的瞳孔不自觉放大,可浑身却使不上半点力气。 眼睁睁的看着谢闫尘离她越来越近,他的味道也越来越浓郁。 胃里仿佛有东西在沸腾翻滚,晚上没吃几口的牛排的味道顿时充满了她的口腔。 她觉得自己要吐了。 “你......” 她压抑着颤抖的身体想要将面前的谢闫尘推开,想说点什么却只能吐出一个字,她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千钧一发期间,她感觉到谢闫尘的动作停止了。 他微微垂下头来,大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用他从未对她说过的温柔语气说道:“不用,你就在这里睡,我去书房。” 说罢,苏婉清感觉自己身前的压力骤然减小,谢闫尘自觉退后半步让出位置。 随后在她的目光下,不带丝毫留恋的出了门。 卧室里只剩下苏婉清一个人。 她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急速的跳动着,呼吸也急促得仿佛跑了八百米一般。 她的腿不受控制的软了下来,整个人骤然跪倒在地。 捂着自己的心脏,好容易才平稳住呼吸。 头顶似乎还残留着谢闫尘手心的温度,即便是隔着毛巾也让她感觉到不舒适。 她把手撑在地上借力把自己撑起来,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不自觉的发抖。 这种几乎是生理性的抗拒让她本人也没有想到。 原来过去那么喜欢的人的滤镜碎掉以后,她会如此厌恶一个人。 那个曾经帮她把狼赶走的少年从今以后只剩下了回忆,她花了五年才看清,时间早就把那个带着光的少年,磨成了如今这个冷漠自私的谢闫尘。 来到浴室,她再次用毛巾狠狠擦了擦自己的头发,直到谢闫尘掌心的温度彻底散去后,她才感觉心中的燥郁有所减少。 快速吹干自己的头发后,她回到房间,却难得的失眠了。 床头柜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她的心上。 翻来覆去间,意识不受控制地飘回了五岁那年。 五岁之前她一直生活在养父养母那里,他们并没有把她当成亲生的小孩,自她有记忆开始,她便不停地帮着家里人做事。 即便她还没有洗碗池高,但养母依旧会那个凳子给她,让她站在上面帮忙洗碗。 她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永远都是养母穿过以后不要的衣服裁裁剪剪便给她随便套上。 她也从来没有吃饱过,桌子上的肉从来都不是为她准备的。 他们没有小孩之前那些肉要留着出去工作了一天的养父吃。 等他们有了小孩,即便那孩子不过才刚长出牙齿,养母便会把肉搅成肉泥喂给那个孩子。 她每年唯一能吃上肉的时候,是在过年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在乡下,乡里气氛十分的和谐,因此每到过年的时候养父养母会带着她一起去别人那里吃饭。 她从小便瘦弱得不成样子,面色蜡黄,一看便营养不良。 当着养父养母的面他们不好说什么,每次却会把她偷偷脚叫进厨房拿点肉给她。 那是她小时候唯一的光亮。 而后来养父养母彻底把她抛弃后,她一醒来便对上了狼的眼睛。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那狼蹲在不远处,浑身的毛是灰褐色的,沾着泥土和枯草,它的眼睛在夜里泛着绿光,没有任何温度,看她的样子,和看一块腐烂的肉没什么区别。 狼张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嘴角挂着涎水,那股腥臭的味道,混着寒风,钻进她的鼻子里,让她浑身发冷。 她本以为自己就要死在狼嘴里。 可直到长大以后她才知道,狼是群居动物,当时找到她的那头狼应该是它们狼群里地位比较低的。 它不敢单独吃她,所以它在等待自己的同伴。 要是没有谢闫尘,她或许会被一群狼撕成四分五裂。 这段可怕的记忆几乎占据了她的整个童年。 每到夜晚她便会梦到那只狼冰冷的眼神。 而与之对于的,是小小的谢闫尘沉着冷静的把那头狼的脑袋一枪爆头。 他的脸上还沾着血,可对她伸出的手却是那么的温暖。 那段记忆对她来说太过于特别,太过于刻苦铭心。 那是她悲惨的童年生活中最大的光。 即便她后来先被许江带走,谢闫尘的小小身影也一直深刻的扎根在她的心底挥之不去。 回忆太过于美好,现在的谢闫尘和小时候的他对比起来就相当的残酷。 现在的他冷漠无情,为了自己高兴,他可以置孩子的想法不顾强行把她带出幼儿园。 为了苏婉宁开心,他可以不顾她的脸面官宣他和苏婉宁的关系。 为了苏婉宁不被追究责任,他可以利用权限去让她逃避法律的制裁。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像刀子扎在她的心上,把她五年来的坚持,一点点割得粉碎。 苏婉清侧过身,看着窗外的月光。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极了她孤单的样子。 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砸在枕头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很久没有哭过了。 在谢闫尘和苏婉宁官宣的时候她没哭,决定和谢闫尘离婚的时候她没哭,在去办理离婚的时候她也没哭...... 可现在,当她终于彻底清醒,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五年的时光,不过是一场关于童年的,可笑的执念时,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以为她嫁给了自己梦中的英雄,甚至为此可以忍受他对她无边的冷漠,为了得到他的爱,她努力了五年。 可到头来她却发现,梦中的英雄不过是她幻想出来的。 梦被打碎后,人怎么能不崩溃呢? 她不后悔这五年被消耗的时光,因为那是她自己选的路,是她为了心中的光,付出的代价。 可她恨自己明白得太晚,恨自己一直活在幻想里,白白辜负了曾经那份炽热的,毫无保留的痴心,也辜负了那个一直等着她回头的自己。 第191章 她过来是道歉还是挑衅? 第二天醒来,苏婉清一照镜子,眼眶肿得像两颗浸了水的核桃仁,眼下的乌青深得能掐出墨来。 她拧了块冰毛巾敷了足足一刻钟,眼皮还是发沉地耷拉着,只好对着镜子仔仔细细描了层遮瑕,又加重了眼尾的眼线,才勉强把那股子哭肿的狼狈压下去几分。 可刚踩着楼梯往下走,客厅里一道身影就让她脚步顿住。 居然是苏婉宁。 这女人穿了条素白的连衣裙,料子软塌塌地贴在身上,倒衬得她肩颈线条愈发纤细。 一头黑长发没扎,松松地垂在肩头,几缕碎发贴在颊边,瞧着格外楚楚可怜。 她没像往常那样端着姿态,反而双手在身前紧紧绞着裙摆,指节都泛了白,下唇被牙齿咬得发红,连坐着都腰背紧绷,活像只误入陌生领地的小鹿,满是无措。 苏婉清心里犯了嘀咕。 从前苏婉宁是谢家老宅的常客,谢闫尘待她热络,谢丝微也总拉着她聊天,可自从闵芫华回来,明里暗里嫌她是“小三的女儿”登不得大雅之堂,苏婉宁便再没踏进来过。 她最是爱面子,从不会自讨没趣。 今儿这阵仗,倒真是稀奇。 再看餐桌那边,老太太的位置空着,只有谢闫尘和谢秋英坐着,谢丝微也没下楼。 苏婉宁明明来了,却没敢挨近餐桌,只孤零零地坐在客厅沙发上。 茶几上摆着袋吐司,一盒没开封的牛奶,显然是给她的“招待”,可她连碰都没碰,指尖只是反复摩挲着裙摆,眼神时不时往餐桌那边瞟,满是忐忑。 直到听见苏婉清的脚步声,苏婉宁才猛地抬头,像受惊似的颤巍巍站起身,声音细得跟蚊子哼似的:“婉清姐……” 她咬着下唇,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眨了两下,眼尾就泛了红,活脱脱一副“我犯了错但我很委屈”的模样。 苏婉清下意识朝谢闫尘看过去,可那男人正慢条斯理地用叉子戳着煎蛋,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客厅里的苏婉宁只是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这态度可太反常了。 从前谢闫尘见了苏婉宁,哪回不是热络地凑上去,嘘寒问暖没完没了。 今儿人都找上门了,他倒装起清高了? 苏婉清还没琢磨透,苏婉宁已经小步挪了过来,没等开口,眼泪先掉了下来,砸在白色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双手还在绞着裙子,红着眼眶仰头看苏婉清,那模样,可怜得能让人心都软下来。 “婉清姐,我、我是来跟你解释的……” 她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说话间还偷偷瞥了眼餐桌旁的谢闫尘。 昨天挂了谢闫尘的电话后,她像往常那样发消息撒娇,可消息石沉大海。 今早打电话,也始终是忙音。 直到此刻,谢闫尘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她才真的慌了,想起昨晚他那句“我再也不会见你”,心都揪成了一团。 天没亮她就往谢家老宅跑,明知老太太见了她要动气,还是硬着头皮等,连妆都没化,故意露出眼底的青黑,就是想让谢闫尘看见她的憔悴。 可等了这么久,谢闫尘只有一句淡淡的“坐那吧”,再没多余的话。 她知道,这次不哄好苏婉清,谢闫尘是不会消气的。 “昨天……我和闫尘哥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她声音压得更低,可话刚说完,脸颊却莫名红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像是想起了什么羞人的事,连眼神都躲闪起来。 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倒比直说“有事”更让人起疑。 见苏婉清没说话,她赶紧又补充,眼泪掉得更急了: “昨天我、我被人下药了,脑子晕乎乎的,一时没控制住……刚好闫尘哥在我旁边,所以才、才让你误会了……” “可婉清姐你放心,我们都是成年人,我知道你和闫尘哥还没离婚,他那么有责任心,肯定不会做婚内出轨的事!我们、我们当时就及时停下来了,真的没有越界!” 说着,她慌忙从帆布包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病历单,双手捧着递到苏婉清面前,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婉清姐你看,我昨天去医院解毒了,医生还让我好好休息……我真的没骗你,我和闫尘哥是清白的,你千万别怪他。” 她往前凑了凑,眼泪砸在病历单上,晕开了几行字迹: “要是你非要怪,就怪我吧!是我不小心碰了别人的东西,是我自己不谨慎,跟闫尘哥没关系!都是我的错,婉清姐,你要是气不过,打我骂我都可以,我绝不还手……可你别跟闫尘哥闹矛盾好不好?” 说到这儿,她还特意朝谢闫尘的方向看了一眼,语气里满是心疼: “他今天还要去公司上班,听说最近有个大项目,天天加班,已经够累了。要是你还跟他生气,他心里得多难受啊?他是公司的领导,要管那么多人的事,要是因为我们的事分了心,影响了工作可怎么办……” 话里话外,全是替谢闫尘着想的“懂事”,倒显得苏婉清要是再追究,就是不顾丈夫辛苦,无理取闹的恶人了。 苏婉清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病历单,她只简单的扫了一眼,连内容都没有看清便收回了视线。 “好,我知道了。” 她淡淡开口。 原来昨天谢闫尘说会给她一个交代,还是拿病例的事情说事呢。 苏婉清心中升起一股无奈的感受。 他终究还是不明白,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件事。 他和苏婉宁到底有没有发生实际上的关系对她而言不过是无畏的争辩而已。 他的态度早就出轨了。 难不成出轨还分精神和肉体吗? 况且苏婉清也是昨天才明白,自己从头到尾爱的都只是小时候那个即便是面对着狼也能淡定开枪把她从危险中救出来的男孩而已。 和现在的谢闫尘无关。 她不爱他了。 他做什么都影响不了她。 苏婉清抬脚想要拿点早餐去楼上吃,今天她去房间接谢可欣的时候小林拦住她,原来是这个原因。 只是她脚步刚动,苏婉宁又拦住了她的去处。 “还有事吗?” 苏婉清不耐烦皱起眉来。 第192章 我不接受 “还有、还有那些照片……” 苏婉宁指尖攥得更紧,下唇几乎要被咬出血来,声音里裹着哭腔,软得像团棉花: “婉清姐,我真不是故意发给你的……昨天我被药迷得昏昏沉沉的,连自己点了发送都不知道……” 她仰头望着苏婉清,通红的眼眶里水光潋滟,那模样瞧着无辜又可怜,可话锋一转,却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你……你能原谅我这一次吗?” 四目相对的瞬间,苏婉清清清楚楚看见她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狡黠。 哪是什么真心道歉,分明是来看她笑话的! 若是此刻自己破了防,哪怕只是忍不住骂她一句,苏婉宁立刻就能切换成“受委屈的受害者”,到时候谢闫尘的态度,指不定就从生气变成怜惜,最后落得个“不懂事”名声的,反倒是她苏婉清。 这无声的挑衅藏在哽咽里,可苏婉清偏不给她想要的反应。 “好,我原谅你。” 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说完便绕开苏婉宁,径直走向餐桌。 冲谢秋英点头打了招呼后,她随手夹了两个煎蛋、一块吐司,又拿了一杯牛奶,全程没朝谢闫尘那边看一眼,仿佛那桌旁坐着的只是个陌生人。 在谢闫尘眼里,这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分明是还没消气。 他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下意识回头看向苏婉宁。 后者正望着他,眼眶红红,泫然欲泣的样子,可怜得让人心头发软。 想起苏婉宁一大早顶着被老太太赶出门的风险来道歉,还带了能证明清白的病历单,谢闫尘心里那点不满渐渐被软化。 他看向苏婉清的背影,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都已经解释清楚了,你怎么还是这态度?” 苏婉清拿牛奶的手顿了顿,回头看他,语气是真的困惑:“那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态度?” 可这话落在谢闫尘耳里,却成了带刺的嘲讽。 他音量微微提高:“苏婉清,你闹脾气也该有个度!阿宁今天一早过来,就是怕你误会,你别不知好歹。” 话里的护短,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苏婉清扯了扯嘴角,眼神冷了下来:“我说了,我没误会。不管你和她做了什么,都跟我没关系。” “谢闫尘,现在是你在无理取闹。我们已经要离婚了,你的事,你的人,都跟我无关。你不用解释,更不用让她专程跑一趟做这些戏。” 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语气冷静得近乎疏离:“我要上楼了,可欣还在等我送她去幼儿园,再耽误下去,她该迟到了。” 谢闫尘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像是想从那平静的表情下挖出点别的情绪,可苏婉清只是转身,没再给他一个眼神。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谢丝微刚洗漱完,没课的日子里,她还穿着条粉色蕾丝睡裙,裙摆上的荷叶边随着脚步晃悠,像只没心没肺的小兔子。 她一眼就看见沙发旁的苏婉宁,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瞬间亮了,蹦蹦跳跳地跑下楼:“阿宁姐!你怎么来了?我都好久没见你了!” 从前苏婉宁常来家里陪她玩,后来不知怎么就断了联系,谢丝微还一直念着过去的日子。 可刚跑近,她就瞧见苏婉宁通红的眼眶,再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苏婉清,心里的火气瞬间就冒了上来。 这苏婉清又欺负人! 她当即像只炸毛的猫,指着苏婉清的鼻子就骂: “苏婉清!是不是你又欺负阿宁姐了?你心眼怎么这么小!她是客人,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好歹还是谢家的人,连‘来者是客’的道理都不懂吗?” “真不愧是乡下出来的,一点素质都没有!” 谢丝微说着,还把苏婉宁往自己身后扯,挺直了腰板挡在她面前,活像只护崽的小兽。 余光瞥见一旁的谢闫尘,她气焰更盛,小跑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撒娇: “哥!你看啊!苏婉清又欺负阿宁姐了!她太过分了!你快跟她离婚,把阿宁姐娶回来好不好?我一点都不喜欢她!” 她像只叽叽喳喳的麻雀,从下楼到现在,嘴就没停过。 换作从前,苏婉清或许还会被她那句“乡下出来的”刺得难受,可现在听着,只觉得可笑。 谢丝微翻来覆去的攻击,无非是出生和学历,出生她改不了,可学历也远没她想的那么不堪,这些话,早已伤不到她半分。 苏婉清当作没听见,端着盘子就要上楼。 “走什么走!没看见客人在吗?” 谢丝微不依不饶,上前一步,抬手就把她手里的盘子掀翻在地,吐司滚了一圈沾满灰尘,煎蛋摔得蛋黄四溅,牛奶盒摔在地上,白色的液体顺着瓷砖缝隙漫开,大半都溅在了苏婉清的裙摆上。 谢丝微叉着腰,下巴抬得老高:“去给阿宁姐拿碗筷!客人还没吃饭呢!” “微微!” 谢秋英猛地站起身,脸色沉了下来。 她虽不爱掺和这些家长里短,可谢丝微这做法也太过分了。 昨天她不在家,可今天一早就瞧见谢闫尘锁骨上的吻痕,再结合苏婉宁那套“被下药”的说辞,同为女人,她哪里猜不到真相。 这事根本不是“有没有做到最后”的问题,错的从来不是苏婉清。 她一个冷眼扫过去,气场冷得像冰,谢丝微刚才还嚣张的气焰瞬间蔫了下去,可嘴上还硬着:“姑姑,我说错了吗?客人来了,难道不该好好招待吗?” 谢秋英没理她,扯了几张纸巾快步走到苏婉清身边,想帮她擦干净裙摆上的牛奶,声音冷得发沉: “家里有佣人,用不着她招待。况且这事轮不到你插嘴,给婉清道歉。” 苏婉清这几天一直压着脾气,想着忍过这段时间,等离婚了就能彻底清净。 可谢闫尘的穷追不舍,苏婉宁的话里有话,再加上谢丝微这副得寸进尺的模样,最后一点耐心也被磨没了。 她从谢秋英手里接过纸巾,却没擦。 裙摆已经湿透了,纸巾根本没用。 目光落在谢丝微那副“我没错”的嚣张脸上,苏婉清心里的火气终于窜了上来。 “不用道歉。” 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随手将纸巾扔进垃圾桶,转身从餐桌上端起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在谢丝微反应过来之前,抬手就朝她脸上泼了过去! 白色的牛奶顺着谢丝微的刘海往下淌,浸湿了她的睡裙,连眼睛都被糊住了。 苏婉清看着她狼狈的模样,语气没有半分波澜:“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第193章 是我自己没站稳 “哗!” 牛奶在空中划出一道雪白的抛物线,精准地泼在谢丝微的头顶。 冰凉黏腻的液体瞬间浸透了她的刘海,顺着额头往下淌,糊住了睫毛,甚至有几滴钻进了衣领里。 有洁癖的谢丝微哪里忍得了这个,当即发出一声尖锐的尖叫:“啊!!” 她双手在头顶乱挥,像只慌了神的螃蟹,想把牛奶抹掉,却越抹越乱,头发绞成一团,脸上满是奶渍。 嘴里也溅进了牛奶,她慌忙吐着,狼狈得半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只剩歇斯底里的咆哮:“苏婉清!你疯了是不是!我要杀了你!” 苏婉清看着她这副模样,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原来城里长大的千金大小姐,素质也不过如此。” 这话里的嘲讽像根针,狠狠扎进谢丝微心里。 她愣了一秒,随即像只炸毛的猫,张牙舞爪地朝苏婉清扑过来,看那架势,是要把她的头发都扯下来才甘心。 苏婉清眼神冷冽,脚步没动,只在谢丝微扑过来的瞬间,轻巧地往后退了半步,同时侧身躲开。 谢丝微冲得太猛,收不住力道,“咚”的一声撞在餐桌上。 巨大的冲力让桌上的餐盘,杯子全被扫落在地,碗碟碎裂的“噼里啪啦”声,牛奶泼洒的“哗啦”声混在一起,在客厅里炸开。 谢闫尘和谢秋英都慌了,连忙上前扶她:“微微!你怎么样?有没有摔疼?” 苏婉清却在这时淡淡补了句:“大小姐的行动能力也差得很,跟只横冲直撞的牛似的,连正常人都比不上。” 这句话彻底戳中了谢丝微的痛处。 她倒在谢闫尘怀里,看着自己沾了蛋液,满是碎瓷渣的手,又想起自己因为扁平足学不了舞蹈,连体育课平衡项目都只能旁观的难堪,这些她藏了十几年的自卑,全被苏婉清当众揭开。 她再也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哭喊:“哥!你快跟她离婚!我再也不想见到这个女人了!” 一旁的苏婉宁看着眼前的混乱,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窃喜。 刚才她还愁苏婉清不接招,没想到谢丝微直接冲了出来,把矛盾闹到这个地步。 不用她当主角,事情却朝着她最希望的方向发展。 她立刻上前,一把抱住还在哭的谢丝微,自己的眼泪也说来就来,顺着脸颊往下掉:“微微,你怎么样?有没有磕到哪里?疼不疼啊?” “你怎么这么傻,这本来是我和婉清姐之间的事,你掺和进来干什么?要是你受了伤,我怎么跟闫尘哥交代啊?” 哭着哭着,她又抬起头,红着眼眶看向苏婉清,语气里满是委屈和不解: “婉清姐,我今天是真心来跟你道歉的,不管你要打要骂,我都认了。可你为什么要把火气迁到微微身上呢?她还只是个孩子啊,你就不能让着她一点吗?” 那模样,活像在心疼自己受了委屈的亲妹妹,哭得抽抽搭搭,可怜极了。 苏婉清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实在搞不懂,这群人到底在演什么戏? 她还有二十二天就要和谢闫尘离婚,就要从这个家彻底搬走,到时候谁也碍不着谁。 可现在,她们却像生怕她走得太安稳,非要一次次逼她。若不是顾忌着闵芫华,她比谁都想立刻打包离开。 眼看墙上的挂钟又走了几分钟,谢可欣上学要迟到了。 苏婉清懒得再跟她们纠缠,连地上的狼藉都没多看一眼,转身就往楼上走,准备换身干净衣服就送女儿去学校。 可她刚踏上两级台阶,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 “婉清姐,你等一下……” 苏婉宁追了上来,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手却抓得极紧,指节都泛了白,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要是你心里不舒服,你打我吧,你出了气就好了。我们苏家已经被你搅得天翻地覆了,求求你,不要再让谢家变成下一个苏家了,好不好?” 苏婉清被她抓得生疼,下意识地想抽回手。 可就在她手腕用力的瞬间,苏婉宁突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体往后一仰,像只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空气。 苏婉宁的身体先是重重撞在楼梯扶手上,随即像个失去控制的陀螺,顺着一级级台阶滚了下去,裙摆被台阶勾得歪歪扭扭,头发散了满脸。 直到“咚”的一声砸在客厅的平地上,她才彻底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白色的连衣裙上,很快渗出了一小片刺目的红。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客厅里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连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苏婉宁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手肘、膝盖、脚踝处的皮肤被台阶蹭得血肉模糊,渗出血珠的伤口在白色连衣裙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骇人。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谢闫尘,他几乎是踉跄着冲过去,声音里满是慌乱:“阿宁!阿宁你怎么样?” 谢丝微也忘了自己身上的奶渍和狼狈,从地上爬起来就往苏婉宁那边扑,连碎瓷片硌了手心都没察觉。 谢秋英站在原地愣了一瞬,目光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苏婉宁和台阶上同样怔住的苏婉清之间来回打转,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复杂难辨的神色。 刚才那瞬间太快,她没看清苏婉清到底有没有动手,可苏婉宁那“恰到好处”的摔倒,总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谢闫尘将苏婉宁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她身上的白裙子早已沾满灰尘和血污,软得像一滩没了力气的棉花。 苏婉宁艰难地睁开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却偏偏要替苏婉清辩解: “闫尘哥……不,不关婉清姐的事……是我自己没站稳,不小心摔下来的……” 这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谢闫尘和谢丝微心里炸开。 谢闫尘原本只是想让苏婉宁来解释清楚,打消苏婉清的误会,他从没想过要让苏婉宁受这种伤。 此刻看着怀中人毫无生气的模样,再对比台阶上那个表情淡漠,仿佛事不关己的苏婉清,强烈的反差让他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 他是不是做错了? 误会就误会吧,反正这些年他让苏婉清误会的事还少吗? 为什么非要逼善良柔弱的苏婉宁来道歉? 那件事里,难道只有苏婉宁有错吗? 第194章 你呢?你也这么想? 一股无名火裹着翻涌的愧疚冲上谢闫尘的心头,他的眼眶瞬间红得吓人,连呼吸都带着压抑的粗重。 他小心翼翼地将苏婉宁抱起来,生怕碰疼她渗血的伤口,动作轻得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瓷器,直到将人稳稳放在旁边的沙发上,手指还在不自觉地拂过她沾了血污的裙摆,满眼都是疼惜。 随后,他猛地转过身,双手攥得指节发白,指骨泛出冷硬的青色,怒气冲冲地朝着台阶上的苏婉清走去。 每一步踩在地板上,都像是带着要将人碾碎的怒火,连空气都仿佛被这股戾气烘得发烫。 苏婉清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也跟着突突直跳。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只在狗血剧里上演的戏码,会真的砸在自己身上。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发紧,却还是强撑着冷静,一字一句地解释:“谢闫尘,我没推她,是她自己没站稳滚下去的!” 她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刚才的触感。 自己只是想抽回被攥得生疼的手腕,苏婉宁却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身体直直地往后倒,那反应快得让她连伸手拉一把的时间都没有。 可她的解释,在谢闫尘听来却像是苍白的狡辩。 他的脸冷得像块冰,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几乎能将人冻僵,脚步没有半分停顿,转眼就走到了台阶下,抬头盯着苏婉清,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楼上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你们在干什么!” 闵芫华本不想掺和楼下的闹剧,可动静实在太大,她隔着门板都能听见争执声。 刚走出来,就看见谢闫尘扬着手要打苏婉清的模样,她当即加快脚步从楼梯上走下来,一把将苏婉清拉到自己身后,瞪着谢闫尘,语气里满是斥责: “怎么?现在长本事了?连自己的老婆都敢动手打了?” 谢闫尘的手僵在半空,最后不甘心地捏成了拳头。 他隔着闵芫华的肩膀,死死盯着苏婉清的脸,可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到半分愧疚。 这个女人竟然这么恶毒! 当着他的面把人推下楼,居然还能如此云淡风轻! 亏他这几天还因为她心神不宁,甚至差点以为自己对她动了心! 直到现在他才看清,自己真正喜欢的,从来都是那个善解人意、总为别人着想的苏婉宁! 一想到苏婉宁摔下楼后,明明疼得快要晕厥,睁眼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替苏婉清辩解,谢闫尘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奶奶!您看清楚!苏婉清她用牛奶泼我,还把阿宁姐从楼上推了下来!” 谢丝微见谢闫尘被闵芫华镇住,便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不顾手心被碎瓷片划破的疼,冲到闵芫华面前,指着苏婉清尖叫, “她就是个坏女人!奶奶,您能不能别再偏心她了!” “哥和她早就过不下去了,我也不喜欢她,您为什么非要把她留在我们家?”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满是委屈和不甘,“他们不是已经要离婚了吗?就剩三十天了,您难道真觉得这三十天能改变什么?” 谢丝微身上还沾着奶渍和灰尘,头发乱得像鸡窝,狼狈极了。 闵芫华看着她这副模样,不自觉地皱了皱眉,目光又往下移。 苏婉宁已经撑着沙发扶手慢慢站了起来,白色连衣裙上的血迹像一朵朵刺目的花,可她还是强忍着疼,朝着闵芫华轻轻弯了弯腰,声音细弱地喊了声:“奶奶。” 即便闵芫华一直对苏婉宁有偏见,见她这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心还是不由得颤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后的苏婉清,却见后者站得笔直,嘴唇紧抿着,眼底没有半分闪躲,只有一片坦荡。 活了大半辈子,什么真假戏码没见过? 闵芫华沉了沉脸色,语气坚定:“清清说了不是她推的,就一定不是。” “奶奶!” 谢闫尘的声音瞬间拔高,垂在身侧的手再次攥紧,“您这话的意思,是说阿宁为了诬陷苏婉清,故意从楼梯上滚下去吗?” 谢家老宅虽装了电梯,可一楼到二楼的楼梯还是常有人走,即便高度不到两米,摔下去也足够疼了。 一个正常人,会为了诬陷别人,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吗?谢闫尘绝不相信。 “阿宁?” 闵芫华瞬间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眼神锐利地扫过去,“一个外人,你叫得这么亲热,对自己的老婆,却连名带姓地喊。有你这么当丈夫的吗?” 都到这个时候了,闵芫华还在揪着这种“小细节”不放,谢闫尘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反驳,一旁的谢丝微却先炸了毛: “奶奶!我一直把您当长辈,才忍着不跟您顶嘴,可您实在太过分了!” “阿宁姐从小跟我一起长大,连不小心踩死一只蚂蚁都会难过半天,她怎么可能为了诬陷苏婉清,把自己搞成这样?” 她指着苏婉清,语气里满是鄙夷,“苏婉清本来就心狠手辣!她能泼我牛奶,怎么就不能推阿宁姐?” “您明明什么都没看见,一上来就指责我哥!我看您就是老糊涂了!” 谢丝微激动得口不择言,把这些天憋在心里的怨气全发泄了出来, “我不能再跟这个女人待在一个屋檐下了!您要是非要留她,我现在就给爸妈打电话!” 谢闫尘的父母一直在国外旅游,对家里的事一无所知。 只要他们知道苏婉清做了这些事,肯定会立刻赶回来把人赶走。 到时候就算闵芫华想护着,也抵不过儿子儿媳孙子孙女的集体反对! 闵芫华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依旧锁定在谢闫尘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呢?你也这么想?” 谢闫尘下意识地想点头,可目光却透过闵芫华的身影,对上了苏婉清的眼睛。 他一直知道,苏婉清的眼睛很好看。 那是桃花眼与杏眼的巧妙融合,既有少女的灵动娇俏,又藏着几分不经意的妩媚。 可此刻,那双眼眸里没有半分慌乱,只有一片近乎冷漠的平静。 在这关乎“被赶出谢家”的关键时刻,她似乎一点也不紧张,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迎着风的劲草,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求饶,没有辩解,只有一种“随便你怎么选”的坦荡。 第195章 做决定前,先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 到了嘴边的一个“是”字,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骤然卡在喉间,吐不出半分。 谢闫尘喉结滚动了一下,薄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最终只溢出个含混不清的音节:“我……” “哥!你磨磨蹭蹭的在想什么?” 谢丝微见他半天不表态,急得伸手推了他胳膊一把,声音里满是焦灼的催促, “你不是早就想跟这个女人离婚了吗?当初明明是她逼你娶她的!你现在到底在犹豫什么!” 她看得清清楚楚,方才闵芫华的态度已经有了松动,这分明是把苏婉清赶出谢家的最好时机,哥哥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 “呵。” 闵芫华率先发出一声冷笑,眼底的了然几乎要溢出来。 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孙子对苏婉清不是毫无情意。 真要他做决断时,还是会优柔寡断,连句干脆话都说不出来。 她现在把苏婉清留下,不过是怕他日后反悔罢了。 若是真为了苏婉清好,她早就让这姑娘脱离谢家这个泥潭了! 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岂会看不出苏婉清对谢闫尘的心意,早已淡了许多。 可这样通透懂事的孩子,她实在舍不得放手,若能看着两人好好走下去,才是最好的结局。 “谢闫尘,做决定前,先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 闵芫华的声音冷了几分,目光扫过一旁还想说什么的谢丝微,沉声道,“你先回房收拾东西!谢家教你的规矩,都被你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说完,她又朝楼下的苏婉宁瞥了一眼,语气不容置喙:“带她去医院检查,出了任何问题,我担着。” 最后,她才转过身,轻轻握住苏婉清的手,语气软了些:“行了,你快送可欣去幼儿园吧,这里的事交给我处理。” 谢丝微还想争辩,可转头看见谢闫尘这个当事人始终沉默着,一股无名火瞬间从心底窜上来,烧得她胸口发闷。 她再也不想跟这个拎不清的哥哥多说一句话,跺了跺脚,气鼓鼓地转身冲回房间,只留下一个紧绷的背影。 苏婉清也转身回了房。 楼梯间里顿时只剩下谢闫尘和闵芫华,楼下的苏婉宁还扶着墙,颤巍巍地站着。 她将谢闫尘脸上的犹豫看得一清二楚。 自己都伤成这样了,他居然还在迟疑要不要护着苏婉清! 苏婉宁气得用力咬住下唇,直到舌尖尝到一丝腥甜的血腥味,也浑然不觉。 气急攻心之下,再加上方才摔得那一下还没缓过来,她猛地一阵窒息,眼前发黑,双腿一软,直直地倒了下去。 这次,是真的晕过去了。 “咚”的一声闷响,重重砸在地板上,也震得谢闫尘心尖一沉。 他回头看见苏婉宁软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此刻再也容不得半分犹豫,快步冲下楼将人打横抱起,转身就朝门外快步走去。 屋内,闵芫华站在楼梯高处,谢秋英依旧在餐桌旁,方才的早餐早已凉透,没法再吃,佣人们正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桌上的残局。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闵芫华才开口问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这个女儿一向公正,不会偏袒任何人。 谢秋英将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末了又补充了自己的判断:“刚才……苏婉宁好像是自己摔下去的,苏婉清那一下的力道,根本不足以让她站不稳。” 闵芫华听完,又是一声冷哼,眼底划过一抹嫌恶,语气带着几分不屑:“我就知道,小三的女儿,能生出什么好东西!” …… 苏婉清把谢可欣送到幼儿园后,便径直去了公司。 早上谢家的插曲,并没有在她心里留下太多波澜。 她安静地坐在工位上,手头的常规任务早已完成,今天本就清闲,郑璐昨天把团队正在推进的项目资料发给了她,正好趁这个时间研究一下。 苏婉宁今天果然又请假了。 办公室里关于她的猜测,又多了几分。 毕竟一个实习生接二连三地请假,实在不合常理,就算她之前表现出的能力再强,实习期总共就三个月,这已经是她请的第三天假了。 “哎,你们看!苏婉宁发朋友圈了,好像是生病了!” “你看这角落,是不是有个男人的影子?看衣服款式,好像是谢总啊!” “我的天,这么看来,他俩的事应该是真的要成了吧?也是,能当谢太太,谁还愿意在这儿当实习生啊!” “就是啊,谢总随便给她一张副卡,都比她在这儿干一年挣得多吧!” 同事们压低了声音,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眼神里满是羡慕与揣测。 苏婉清指尖顿了顿,还是点开了苏婉宁的朋友圈。 置顶的那条动态里,苏婉宁躺在病床上,对着镜头笑得温柔,眼角眉梢都透着娇弱,而角落的阴影里,谢闫尘正低头给她削着苹果,侧脸轮廓清晰可见。 配文是:“有你在,我什么都不用担心。” 照片里的画面,温馨得像是一幅精心勾勒的画,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此刻幸福得无可挑剔。 “咔嚓”一声,苏婉清按下锁屏键,手机屏幕瞬间暗了下去。 苏婉宁为了挽回谢闫尘的心,竟狠得对自己下手,从楼梯上滚下去。 这份决绝,倒是让她有些“佩服”。 其实根本不必如此,不过,愿意为男人花心思的女人,似乎总能轻易得到男人的偏爱。 苏婉清将手机放回桌面,指尖重新落在文件上,神色依旧平静,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就在这时,部长钟广突然猛地一拍桌子,爆了句粗口:“卧槽!”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吼,把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刚才还在窃窃私语聊八卦的同事们,瞬间挺直了腰板,连忙摆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 谁都知道,钟广的脾气出了名的火爆,骂人更是家常便饭,团队里几乎没人没被他骂过狗血淋头,大家打心底里怕他。 第196章 她已经没招了。 “钟部长,您……您怎么了?” 有个胆子大些的同事,小心翼翼地凑上前问道。 钟广双手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脸色铁青,嘴里不停念叨着:“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上周交给苏婉宁的活儿,她到现在都没给我!今天下午就要交方案,这要是交不上,我就等着许总骂死吧!” 他的声音像是开了扩音器,在办公室里回荡,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你们谁有苏婉宁的联系方式?不管她是生病还是怎么着,就算是爬,也得让她爬回公司来!” 钟广的声音里满是焦灼。 有人连忙掏出手机给苏婉宁打电话,可刚才还在朋友圈发动态的人,此刻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电话打不通,微信消息也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应。 钟广的火气更盛了,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们都别想着置身事外!这个项目关系到咱们部门这个月的业绩,要是交不上去,下个月大家都喝西北风去!” 一提到“业绩”和“钱”,所有人都瞬间紧张起来,原本松散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凝重。 “她负责的是哪个版块?要不我们一起帮忙做吧!现在离下午交方案还有一个半小时,咱们拼一把,说不定还能赶得上!” 有同事急忙提议道。 钟广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松开抓着头发的手,哭丧着脸道: “来不及了!她负责的是最核心的算法运算,所有资料我都交给她了!况且这东西,就算是我亲自做,也得至少两天才能完成……” 当初要不是石美说要给苏婉宁“表现机会”,这么重要的项目,他怎么可能交给一个实习生! 钟广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 原以为团队来了个能扛事的“大神”,谁知道竟是尊惹不起的“大佛”! 就在办公室里一片愁云惨淡,没人敢说话的时候,苏婉清指尖顿了顿,沉默片刻后,缓缓站起身,声音平静却清晰:“把资料给我吧,我来做。” “你?” 钟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嗤笑,眼神里满是不屑与质疑: “别以为抱上郑璐的大腿,就能在这儿充大佬了。这项目有多重要你知道吗?连我都不敢轻易接,你凭什么拍胸脯?” 他猛地扫了一圈办公室,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 “都别愣着!赶紧用所有办法联系苏婉宁,要是这项目被她搞砸,咱们部门全员受罚是小事,她这实习期,也别想再续了!” 在钟广心里,眼下能救整个部门的,只有苏婉宁。 他暗自祈祷,但愿苏婉宁已经把核心算法做完了,若是没做完,为了把损失压到最小,也只能让苏婉宁这个实习生来背锅。 苏婉清并非要逞能。 她本就想在公司立稳脚跟,如今部门陷入危机,所有人都可能面临惩罚,这正是她展现能力的最好时机, 把事情做好,既能堵住悠悠众口,日后也能名正言顺地回到实验室。 她做这一切,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 想通这层,苏婉清的眼神更坚定了些,迎上钟广的目光,一字一句道:“部长,我来做。要是到时间完不成,我主动离职。” 这番话里的笃定,倒让钟广愣了一瞬。 他上下打量着苏婉清,虽不爱掺和办公室的八卦,但对今年的几个实习生,心里还是有数的。 苏婉宁的履历是其中最亮眼的,按公司以往的惯例,她根本不用走实习流程,直接转正都够格。 可苏婉清呢? 和苏婉宁就差一个字,履历却苍白得可怜。 简历里只有姓名,出生年月这些最基础的信息,连曾就读的学校都写着“无”。 钟广不是没诧异过。 公司里安插几个关系户很正常,但像苏婉清这样,连简历都懒得包装,就这么明目张胆送进来的,只能说明她背后的人,是真没找到能写进简历的“亮点”。 作为最基层的部门部长,钟广一向秉持“不该管的别管”的原则。 苏婉清这种一看就有硬后台的,他可不想招惹。 可现在,是苏婉清自己凑上来,说这种大言不惭的话,那就算后续出了问题,也怪不得他了。 苏婉宁有谢闫尘当靠山,让她背锅,谁知道谢闫尘会不会记恨上自己? 可苏婉清是主动揽责,就算她背后有人,也没理由迁怒到他头上。 钟广松了松皱紧的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放任:“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完不成,到时候责任全扣你头上,可别喊冤!” 苏婉清点头应下。 钟广不再多言,当即把手里的资料发给了她,可刚点完发送,又像是想起什么,补了句:“对了,有份关键资料还在苏婉宁那儿,全公司就她手里有……” 话还没说完,苏婉清已经转身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工位,只留给钟广一个干脆的背影。 “呵,倒挺有干劲。” 钟广摇摇头,眼底却没什么期待。 职场上,光有干劲可成不了事。 没有实力硬接活儿,再足的劲头,最后也只能是白费力气。 苏婉清回到工位,迅速点开资料浏览起来。 心里大致估算了一下难度,比她之前接触过的项目稍复杂些,但对她而言,算不上难事。 指尖落在键盘上,瞬间敲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动作流畅得游刃有余。 可没过多久,她的指尖就顿住了,资料里缺了个关键核心数据。 想来,这就是钟广说的,只有苏婉宁手里有的那份。 苏婉清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苏婉宁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机械的“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她拧了拧眉,又把资料仔细核对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 可就像钟广说的,没有那份核心数据,就算她能力再强,也没法完成算法运算,那是合作方提供的核心参数,不是她们这边能凭空设计出来的。 思忖片刻,苏婉清翻出另一个号码,拨通了谢闫尘的电话。 医院病房里,苏婉宁的伤其实都是些皮外伤,简单消毒包扎后就没大碍了。只是这几天没怎么好好吃饭,有些营养不良,医生开了营养剂,她借口怕吃药有副作用,硬是要留在医院输液。 此刻,她脸色依旧苍白,虚弱地靠在病床上,目光落在窗边。 谢闫尘正坐在那里,盯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看着他专注的侧脸,苏婉宁眼底闪过一抹浓烈的不甘。 她已经没招了。 第197章 我想多看看你 谢闫尘对苏婉清的感情,远比她想象中要深。 不然今天在谢家,他也不会在那么关键的时刻,连一句帮她的话都不敢说。 后悔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将她淹没。 如果当年她没有一时任性出国,如果没有让苏婉清代替自己嫁给谢闫尘,现在的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谢闫尘不会认识苏婉清,更不会对那个女人动感情! 苏婉宁咬着下唇,几乎要把唇瓣咬出血来。 恰在这时,谢闫尘抬起头,朝她看了过来。 她连忙压下眼底的怨怼,换上一副柔弱的笑容,轻轻回望着他。 谢闫尘愣了一下,起身走到病床边,声音放柔:“怎么不睡会儿?好好休息才能恢复得快。” 苏婉宁轻轻摇头,声音细弱得像羽毛:“我想多看看你。” 明明说话时带着掩饰不住的吃力,音量也不大,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像石子投入湖面,在谢闫尘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他忽然想起,苏婉宁向来是个骄傲的人。 知道老太太不喜欢她,只要老太太在谢家,她就从不会主动踏进去。 当年在海边,她为了救他,错过了重要的舞蹈比赛,彻底放弃了自己的舞蹈生涯。 后来去国外,又为了靠近他的领域,硬生生转了专业…… 那时候,她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国度,面对完全不熟悉的世界和专业,该有多害怕? 可她从来没在他面前抱怨过,只是咬着牙一步步坚持了下来。 她坚韧、聪慧、勇敢,如今为了他,甚至愿意主动去跟不喜欢的苏婉清求和…… 到了现在,她明明满眼都是对他的不舍,却只说“想多看看你”。 就算谢闫尘的心是石头做的,此刻也被这份柔情捂化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走到病床边,看着苏婉宁输着液的右手,目光落在她放在床沿的左手上。 谢闫尘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又低下头,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里带着几分愧疚:“阿宁,这段时间……是不是我太忽视你了?” 苏婉宁依旧摇着头,笑容温柔又懂事:“没有。你每天那么忙,能抽空来看我,我已经很知足了。我不敢奢求太多。” 她太清楚了,越是这么说,谢闫尘心里的愧疚感就会越重。他对她的爱意已经开始模糊,她必须靠这份愧疚,牢牢占据他心里的位置。 果然,听到这话,谢闫尘眼里的柔情更浓了。 他握紧苏婉宁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语气无比认真: “抱歉,这段时间我确实有些心乱。但我保证,我会尽快把事情处理干净,到时候,我们就能真正在一起了,好吗?” 苏婉宁心里其实想摇头拒绝,可她知道,不能。 她只能强压下急切,弱弱的应了一声:“好。” 谢闫尘望着苏婉宁的目光,像沉在深海里的水,幽深得能溺住人,眼底却又盛着化不开的柔情。 他微微俯身,手臂刚要环住苏婉宁的肩,想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床头柜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划破了病房里的静谧。 两人同时侧过头,目光落在亮起的手机屏幕上。 “苏婉清”三个字在黑底上跳动着,像三根细针,狠狠扎进苏婉宁眼里,格外刺眼。 谢闫尘的手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了回去,指尖还残留着将要触到她发丝的温度。 他飞快地伸手按掉电话,又强装自然地抬手摸了摸苏婉宁的头发,语气尽量放柔:“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处理点工作。” 苏婉宁温顺地点点头,眼帘垂了垂,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霾。 可谢闫尘刚转身走出两步,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还是苏婉清。 他脚步顿住,手捏着手机,指尖微微泛白,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他回头看了眼病床上的苏婉宁,试图找个理由圆过去:“她……或许是想问你怎么样了,毕竟早上……是她把你推下来的。” 苏婉宁依旧维持着那副温柔懂事的模样,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只是压在被单下的手,早已悄悄攥成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轻声说: “闫尘哥,你接吧,万一真的有急事呢?别耽误了。” 谢闫尘看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名字,心里却突然晃过一个念头。 苏婉清已经很久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了。 还记得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她每天都会准时打过来,哪怕没什么话好说,也会絮絮叨叨地问他“今天开会到几点”“中午吃了什么”,像个操心的老妈子。那时候他只觉得烦,总嫌她啰嗦,要么匆匆应付两句就挂,要么干脆不接。 可现在,她连主动打电话的次数都少得可怜,偶尔想起那些细碎的叮嘱,心里竟莫名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怀念。 犹豫片刻,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努力让语气保持一贯的冷淡:“喂。” 电话那头传来苏婉清清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让他悬着的心莫名松了点:“你和苏婉宁在一起吗?” 谢闫尘“嗯”了一声,目光下意识地飘向病床上的苏婉宁,原本还想象征性地指责两句“你早上不该推她”,话还没到嘴边,就听见苏婉清直截了当地说:“把电话拿给苏婉宁,我有事找她。” 谢闫尘握着电话的手猛地一僵,呼吸都顿了半秒。 他还以为,她是专门打给他的,哪怕是为了道歉,或是解释。 结果,她找的是苏婉宁? 他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火,语气也冷了下来:“她在休息,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就行。” “也行。” 苏婉清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直接切入正题,“她手里有个项目的核心专业数据,钟部长说全公司只有她有,你让她发我一份,急用。” 谢闫尘一听是工作上的事,眉头瞬间皱紧,语气里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 “苏婉清,你不知道今天阿宁请假了吗?她受伤了,需要休息!这种工作上的事,等她回公司再说不行吗?” “今天下午就要交方案,等不了。” 苏婉清的声音依旧平静,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解释。 第198章 谢总,与你无关 谢闫尘却更生气了。 作为公司老板,他未必清楚一个部门项目的交付时限,只记得早上苏婉清把苏婉宁推下楼梯,害得她受伤请假。 现在苏婉清倒是心安理得地去上班,打个电话过来,连一句“你伤得怎么样”的慰问都没有,张口就要苏婉宁帮忙发数据。 这不是明摆着要让受伤的人加班吗? 他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带着压抑的怒火: “是吗?那是你们部门的事,跟阿宁没关系。今天她休假,谁也别来打扰她,尤其是你,苏婉清,你别忘了,她之所以请假,都是因为你!” 说完,不等苏婉清回应,谢闫尘就怒气冲冲地按了挂断键,仿佛多听一秒她的声音都会烦躁。 电话那头的苏婉清,还想再说“那个数据只有苏婉宁有,我这边实在没办法”,听筒里却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她低头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其他数据都已经处理完毕,就差苏婉宁手里的那一份核心参数。 距离下午的交付时间,算上中午的午休,只剩三个小时了。 必须抓紧。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再次拨通了谢闫尘的电话。 可这次,听筒里传来的不再是等待音,而是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她顿了顿,又试了一次,还是同样的提示。 苏婉清看着手机屏幕,眼底掠过一丝无奈。 他把她拉黑了。 苏婉清没再浪费半分时间,跟钟广简单报备了句“我去医院找苏婉宁拿数据”,抓起包就往门外冲。 医院的消毒水味混着初秋的凉意扑面而来,她按着苏婉宁朋友圈定位的 VIP病区快步走,高跟鞋踩在光洁的走廊地砖上,发出急促的“噔噔”声,每一步都像踩在倒计时的秒针上。 VIP病房不多,她挨间看过去,直到第五扇门,透过玻璃看见窗边的两人。 谢闫尘坐在陪护椅上,指尖正帮苏婉宁掖了掖被角,而苏婉宁靠在床头,侧脸带着病态的柔媚。 门被推开的瞬间,谢闫尘率先回头,原本柔和的眉眼瞬间冷了下来,眉头拧成一道深沟:“你怎么来了?” 苏婉清没功夫跟他周旋,目光直接落在苏婉宁身上,语速快得几乎没停顿:“中园项目的核心数据,你现在发给我,我马上要用。” 她抬手看了眼手表,从医院回公司要半小时,留给她处理数据的时间,只剩不到一个半小时了。 谢闫尘的眉头皱得更紧,几乎要拧出水来。 他往前跨了一步,将苏婉宁牢牢护在身后,手臂绷得笔直,像道不容逾越的屏障:“我已经跟你说过,她在休息。听不懂人话?” “这个项目关乎整个部门的业绩,今天下午必须交,我没时间等。” 苏婉清的声音依旧平静。 谢闫尘却半点不care所谓的“部门业绩”。 在他眼里,打工人的KPI远比不上苏婉宁的一句“不舒服”。 他看着苏婉清毫无愧疚的脸,心里的火越烧越旺,指着门口,语气带着资本家的冷漠: “业绩差是你们能力不行,自己做事没备份,现在倒要逼一个病人?这样的部门,散了也活该。” 他从不会共情那些奔波的员工,毕竟他想要的资料,从来都是别人跑断腿送到面前,哪里懂赶工的急。 苏婉清没理会他的嘲讽,只盯着苏婉宁,一字一句道: “你实习期已经多次请假,公司早就有微词。现在你只要把数据发我,我能帮你把‘耽误项目’的窟窿填上,要不要?” 这话像戳中了苏婉宁的痛处,可谢闫尘先炸了。 他觉得苏婉清这话里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伸手就去推苏婉清的肩膀,动作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滚出去!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他的眼神里只剩厌恶,仿佛苏婉清是闯入病房的垃圾。 他压根不信苏婉宁会接手重要项目,只当苏婉清是来故意刁难,想看苏婉宁的惨状。 苏婉清灵活地侧身躲开,她是真的没时间耗了。 就在这时,苏婉宁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目光落在苏婉清身上,看似柔和,眼底却藏着算计。 刚才同事已经发消息给她,说苏婉清接了她的烂摊子,想靠这个项目邀功。 若是她不给数据,苏婉清就得被永方开除,同时她的形象也会一应俱损。 可若是给了,又不甘心让苏婉清得逞。 但当着谢闫尘的面,她必须维持善解人意的模样。 她撑着手臂想坐起来,故意晃了晃身子,引来谢闫尘一声惊呼:“小心!” “没事的闫尘哥。” 她柔柔地笑,看向苏婉清,“数据我有的,就是……我的手机没电了,数据存在云端,得用电脑登。” 谢闫尘立刻皱紧眉:“不行!你身体还没好,不能碰电脑。” 苏婉清早有准备,从包里掏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啪”地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用我的,登你的云端账号就行。” 谢闫尘几步走过来,大手重重按在电脑屏幕上,指节泛白,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我说了,现在不行!” 苏婉清终于抬眸看向他,眼神冷静得像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孩,没有半分往日的隐忍: “谢总,这是永方的公事,跟你无关。你要是觉得碍眼,可以出去待一会儿,我拿完数据就走。”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谢总”,不是“谢闫尘”,也不是“老公”,两个字像一道无形的墙,瞬间拉开了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 谢闫尘的手僵在屏幕上,心里莫名窜起一股说不清的闷意。 他习惯了苏婉清的顺从,突然的疏离,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谢闫尘盯着苏婉清冷得像冰的眼神,手指动了动,却没再往下按。 他竟莫名不敢再对她放狠话。 苏婉宁见状,连忙打圆场,声音软得像棉花:“闫尘哥,没事的,就几分钟的事,不耽误休息。” 她说着,伸手想去拿电脑,却故意“哎呀”一声,手没稳住,差点碰倒旁边的水杯。 谢闫尘的注意力立刻被拉走,慌忙扶住水杯,又扶着苏婉宁的肩让她躺好:“你别动,我来帮你登。” 他拿过苏婉清的电脑,看向苏婉宁:“账号密码多少?” 苏婉宁报密码时,眼神飞快地扫了眼苏婉清,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笑。 她报的密码是对的,但云端里的核心数据,她昨晚故意删了备份,只留了一个“精简版”,里面少了最关键的参数推导过程。 就算苏婉清拿到,短时间内也补不回来。 第199章 待在我的身边 谢闫尘登录成功后,直接把电脑推给苏婉清:“数据在里面,拿了赶紧走。” 苏婉清立刻点开文件夹,指尖飞快地滑动鼠标。 果然,核心参数的推导页是空白的。 她抬头看向苏婉宁,眼底带着冷意:“推导过程呢?没有这个,数据没办法用。” 苏婉宁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眨了眨眼:“啊?推导过程我昨晚还在的,是不是云端卡了?我再找找……” 她一边说,一边故意在键盘上按了几下,实则悄悄点了“刷新”,拖延时间。 谢闫尘见苏婉宁急得额头冒了汗,又开始心疼,对着苏婉清吼:“你别逼她!说不定是你电脑有问题!”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跟他们耗下去,只会更耽误时间。 她关掉文件夹,抱起电脑:“行,我自己想办法。” 说完,转身就往门外走,没有半分留恋。 她走出医院,立刻给郑璐打了电话:“璐璐,中园项目的核心参数推导,你有没有备份?” 郑璐虽然不是他们部门的,但她的权限比较大,或许可以找到。 电话那头的郑璐顿了顿,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我有去年的模板,但今年的参数改了……不过我记得苏婉宁上周跟我借过模板,说要参考,我发你试试?” “好。” 苏婉清挂了电话,立刻开车往公司赶。 路上,她打开郑璐发的模板,结合现有数据,飞快地在脑子里推导公式。 她本就是算法专业的尖子生,这种推导对她来说不算难,只是耗时间。 回到公司时,距离截止时间只剩20分钟。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钟广正抱着头蹲在地上,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 苏婉清没说话,直接坐在工位上,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的公式一行行跳出。 同事们都围了过来,看着她飞快的操作,大气不敢喘。 “还有5分钟!” 有人小声提醒。 苏婉清的额角渗出细汗,手指却没停。 终于,在截止前1分钟,她点击了“发送”,将完整的项目方案发给了领导。 钟广凑过来,看着屏幕上的发送成功提示,愣了几秒,突然拍了拍苏婉清的肩:“好小子!你可真是救了咱们部门!” 办公室里瞬间爆发出欢呼声,之前议论苏婉清的同事,此刻都带着歉意和敬佩:“婉清,之前是我们误会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苏婉清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她要的不是欢呼,是靠自己站稳脚跟的底气。 而医院里,谢闫尘帮苏婉宁掖好被角,正想拿手机给她刷剧,却瞥见她的微信弹出一条消息,是同事发来的: “婉宁,苏婉清把项目交上去了,领导说方案没问题!” 苏婉宁的脸色瞬间白了,手指慌忙按灭屏幕。 可这一幕,还是被谢闫尘看见了。 他皱了皱眉,心里第一次生出疑问。 苏婉宁说数据丢了,怎么苏婉清还能交上方案? 难道……她是故意的? 他看着苏婉宁慌乱的眼神,又想起苏婉清刚才冷静的模样,心里那道偏向苏婉宁的天平,第一次悄悄晃了晃。 而苏婉宁握着被单的手,已经开始发抖。 她没料到,苏婉清竟然真的能补上数据。 她已经可以想到自己要是回了公司,那边的人会是怎样的反应。 说不定从前站在她这边的同事们都会偏向苏婉清...... “阿宁,你怎么了?” 谢闫尘问。 苏婉宁眼神闪躲,“没,没事,闫尘哥,我觉得我好多了,下午我还是去公司一趟吧。” 她不能让苏婉清占上风。 “我实习期确实请了好多次假了,这样影响不好......” 谢闫尘隐约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苏婉宁却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过她刚一动,就差点摔倒。 谢闫尘上前将她扶住,责怪道:“你身体都没好,还管工作干什么?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 苏婉宁眼中含泪:“不,不行,闫尘哥你这么厉害都还在努力,我也得努力,不然......就算你和婉清姐离婚了,我也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她捏着谢闫尘的胳膊借力,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虚弱。 可就这么一个动作就已经让她额头上冒着虚汗。 谢闫尘看着心疼极了,所有疑惑都抛之脑后,他将苏婉宁重新扶回床上,摸了摸她的头:“怕什么?就算你不工作我也能够养得起你。” 苏婉宁抬起眼来:“可是......我还想帮你......” 谢闫尘一直都想和永方合作,当时她进永方也是抱着这个想法。 谢闫尘看她的目光更加充满了怜惜,将她拥入怀中:“阿宁,我哪里用得着你帮忙?你只需要好好活着,待在我的身边就可以了。” 苏婉宁顺从的靠在谢闫尘的怀里,弱弱的点了点头。 下午,苏婉清在办公室感受到了同事们从未有过的热情。 “清清,你中午是不是没吃饭,来我这儿有些小零食,你吃点吧。” “我上次去国外带回来的饼干你来点?” “你困不困啊,我去帮你泡杯咖啡吧!” 不用她自己动手,殷勤的同事们便像是蝴蝶一般在苏婉清身边翩翩起舞起来。 苏婉清的桌子上被放满了平时同事们分享却从来不会给她的零食。 就连桌上的饮料都有好多样,牛奶,咖啡,矿泉水应有尽有。 要不是苏婉清,这个月他们的绩效就没了! 那是真金白银,谁能不着急呢? 况且就连部长钟广都说了自己无法完成,可苏婉清却完成了! 一时间,原本还对苏婉清能力有所怀疑的人现在都不说话了,学历什么的重要吗? 像苏婉宁那样学历那么高,实习经验那么丰富却天天请假,害得他们全组下个月差点只能领基本工资! 这么一对比起来,还是苏婉清这种做实事的更好一些。 大家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了偏移。 可下一秒,便看见一个杵着拐棍的身影站在门口。 第200章 戳中了苏婉宁的心思 苏婉宁身体尚未痊愈,清晨从楼梯滚落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却也添了满身皮外伤。 脸上、脖颈、手肘与双腿全裹着层层纱布,那模样瞧着竟像是受了天大的重创。 即便如此,她仍撑着拐杖,每走一步都带着明显的瘸态,艰难地挪回办公室。 苍白如纸的脸色,配上摇摇欲坠的姿态,仿佛下一秒就会直直栽倒在地。 这番景象落入众人眼中,先前因她耽误工作而心存的些许不满,瞬间被浓浓的不忍所取代。 “阿宁,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来公司啊?” “就是啊,安心在医院养伤才对,公司这边没什么急事儿,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平日里与苏婉宁走得近的几个同事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语气里满是关切。 苏婉宁虚弱地勾了勾唇角,任由她们扶着,目光却径直投向苏婉清的工位。 她缓缓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声音虽微弱,却恰好能让周围人清晰听见:“婉清姐,抱歉,找这份资料耽误了些时间,希望没影响项目进度。” 苏婉清带着几分疑惑接过文件,翻开一看,正是此前她急需的核心文件。 当她抬眼与苏婉宁对视时,清晰地从那双看似无辜的眼眸里,捕捉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狡黠。 瞬间,苏婉清便想通了前因后果。 这份文件,苏婉宁从一开始就能找到,她故意拖延不交出,无非是想看自己因无法完成任务而被永方公司辞退。 心头微微一沉,可转念一想,她又释然了。 毕竟自己和苏婉宁同为实习生,少了自己这个竞争对手,苏婉宁转正的几率自然会大大增加。 再加上两人关系本就不睦,她会做出这样的事,也在情理之中。 好在苏婉清早已凭借自己的能力推算出了关键数据,这份迟来的文件,对她而言已经毫无用处了。 她随意地将文件扔在一旁,语气平淡:“没耽误,项目已经完成了。” 苏婉宁其实早就知道项目完成的消息,却依旧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委屈: “婉清姐,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我之前没把文件给你,真的不是因为你早上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我没有记仇的。你来找我的时候,我才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脑子还昏昏沉沉的,一时之间实在想不起文件放在哪里了……” “医生说我摔下去的时候,差一点就撞到脑子了,所以醒来后思维一直很混乱。但你看,我一找到文件,就立刻给你送过来了,求你了,不要记恨我好吗?”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耽误事的……” 苏婉宁说得情真意切,握着拐杖的手甚至激动得微微颤抖,身体前倾,那姿态仿佛下一秒就要在苏婉清面前跪下来。 她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再配上层层叠叠的纱布,活脱脱一副长期遭受霸凌的受害者模样。 一旁的同事们,刚才还围着苏婉清说着恭维的话,此刻听完苏婉宁的这番“控诉”,即便心中还残留着对苏婉清完成项目的感激,也忍不住开始在心里对她产生了芥蒂。 “我去!怪不得她主动接下苏婉宁的工作,原来是因为她把人推下楼梯,心里有鬼啊!” “也太过分了吧,从楼梯上摔下来得多疼啊,她怎么能下得去手!” “等等,你们没抓住重点吗?苏婉宁没把核心数据给她,她到底是怎么完成项目的?” “卧槽,怪不得她那么有底气接下这个烫手山芋,肯定早就找好后路了!你们忘了吗,她和郑璐可是好朋友!” “好家伙,明明早就有解决办法,还在我们面前装得一脸为难,一直拖到最后一秒才提交文件,让我们跟着担惊受怕半天,这人心机也太深了!” 这些窃窃私语一字不落地钻进苏婉宁耳中,她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得意。 这些话,都是她来公司的路上反复琢磨,精心设计好的。 苏婉清,你能力再强又如何? 现在我是众人同情的弱者,更何况最关键的数据我根本没给你,就算你靠其他办法完成了项目,也只会被大家当成走后门,有后台的人。 同事们终究还是会站在我这边! 苏婉宁迅速收敛好脸上的得意,对着身边的同事轻轻摆了摆手,声音哽咽: “大家别这么说婉清姐,早上……早上她应该也不是故意的。而且我已经做过详细检查了,都是些不打紧的皮外伤。” “不过真的很抱歉,早上我昏迷了,没听到大家打来的电话。也幸好有婉清姐在,才能顺利解决这个项目。要是……要是真因为我耽误了大家的绩效,我真的会自责死的!” 话音刚落,她便双手捂着脸,肩膀微微耸动,哭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模样可怜又无助。 同事们见状,连忙七嘴八舌地安慰起来: “阿宁,这事儿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怪苏婉清!她也太坏了,推了你不说,还在公司装好人,也就你脾气好愿意原谅她,换做是我,直接拿拐杖敲她脑袋!” “就是啊,亏我们之前还觉得她是个靠谱的人,没想到心思这么歹毒,推了人还能心安理得地来上班,脸皮也太厚了!” “刚才我给她递咖啡,她还坦然接受了,搞得好像真为这个项目费了多大劲似的,现在想想真让人恶心!” “难怪我昨天去庙里算命,大师说我今天要防小人,原来指的就是她啊!” 这些指责声像针一样,一字一句扎在苏婉清耳边。 她看着眼前这群人的嘴脸,心中只觉得可笑。 刚才还围着自己阿谀奉承,如今却因为苏婉宁的三言两语,便立刻换了一副鄙夷的神情,人性的善变,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但苏婉清没有像众人预想的那样慌乱辩解,也没有因愤怒而失态。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苏婉宁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说完了吗?” 苏婉清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穿透力,瞬间让嘈杂的办公室安静下来。 苏婉宁哭声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还是强装委屈地抬头: “婉清姐,我……我不是故意要让大家误会你的,我只是……” “只是想让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推你下楼梯,还靠关系完成项目的小人,是吗?” 苏婉清打断她的话,语气依旧平淡,却精准地戳中了苏婉宁的心思。 苏婉宁脸色微微一白,连忙摇头:“不是的婉清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怎么想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 第201章 苏婉清,你也别太咄咄逼人了 苏婉清对同事们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 经过这几次交锋,她早已看清这群人的嘴脸。 都是些见风使舵,趋利避害之辈,值不值得深交,根本无需纠结。 她之所以不愿退让,并非在意旁人的评价,而是要守住自己的底线。 苏婉宁说她推人下楼,她可以懒得辩解。 但对方想把她塑造成“靠后台才做出成绩的草包”,这是她绝不能接受的。 苏婉清缓缓站起身,目光直直地看向苏婉宁。 她本就比苏婉宁高出小半头,此刻苏婉宁拄着拐杖佝偻着背,更显得她身姿挺拔,那平静的注视里,隐隐透着几分俯视的压迫感。 “这个项目的截止时间,是今天下午之前,对吗?” 她的声音冷冽,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竟比部门主管谢闫尘问话时的压力还要强几分。 苏婉宁被这目光看得心头发慌,眼神不自觉地闪躲,下意识就顺着话茬答:“今、今天下午之前……” “既然截止时间是今天下午,那你现在才把文件送过来,又有什么用?” 苏婉清突然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看你根本就是明知截止时间,却故意拖着不交,毕竟你不在乎这点绩效,只在乎怎么给我添堵,对吧?” 她算是学透了苏婉宁的招数。 无非是曲解原意,倒打一耙,这种泼脏水的伎俩,只要愿意开口,谁都能会。 话音落下,围在一旁的同事们脸色顿时变了。 刚才还跟着指责苏婉清的人,此刻眼神闪烁,看向苏婉宁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试探。 是啊,要是真在乎项目,怎么会拖到截止日当天才送文件? 苏婉宁被问得一噎,刚想开口辩解,苏婉清却没给她机会,继续步步紧逼: “以你的学历,总不至于连‘提前准备’的道理都不懂吧?你昨天就该完成的工作,为什么拖到今天?既然今天请假,那之前肯定做完了,不如把你做的方案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她说着,目光扫过一圈围观的同事,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要是拿不出来……大家心里,应该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吧?” 苏婉宁的脸瞬间红一阵白一阵,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时话不多的苏婉清,嘴竟然这么伶牙俐齿。 其实她哪有心思做项目? 这几天满心满眼都在琢磨怎么吸引谢闫尘的注意,把项目的事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原本还想着今天随便糊弄一份交差,可昨晚谢闫尘对她冷淡的态度让她辗转难眠,今早又为了“碰瓷”苏婉清,博同情摔下楼梯,早把交方案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若不是苏婉清早上去医院找她要文件,她恐怕到现在都想不起来。 “婉清姐,你……你怎么能把我想得这么坏?” 苏婉宁急得红了眼眶,声音带着刻意的委屈, “这项目关系着大家的绩效,我怎么可能不上心?” “我本来今天一早就想过来提交方案的,可是……”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缠满纱布的胳膊和腿,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大家也看到了,我这伤……实在走不开。” 苏婉清见她死不承认,眼底的冷意更浓:“是吗?那我早上在医院找你要文件的时候,你怎么不拿给我?” “我都说了!我早上摔下去撞到了头,脑子昏昏沉沉的,一时想不起来文件放哪儿了!” 苏婉宁提高了声音,像是在强调自己的无辜。 苏婉清懒得再跟她掰扯,挥了挥手:“行,你说你做了,那现在就把方案拿出来。” “我、我U盘落在家里了!” 苏婉宁急中生智,找了个借口。 她今天为了装得更惨,只拄了拐杖,连包都没带,正好能圆这个谎。 “云端没有备份吗?” 旁边一个同事忍不住问道。 现在谁做工作不备份? 这借口也太牵强了。 苏婉宁眼神闪烁了一下,赶紧挤出一副真诚的模样:“抱歉,我想着今天能来公司,就没往云端存……” 她说着,声音又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委屈, “大家难道不相信我吗?这是我来公司后的第一个大项目,我怎么会糊弄?我知道早上没过来,大家肯定有意见,可我现在这个样子……” 话没说完,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让几个心软的同事动了恻隐之心。 “苏婉清,你也别太咄咄逼人了。” 一个平时跟苏婉宁走得近的女同事站了出来,“要不是你早上推了阿宁,她怎么会错过提交时间?” “就是,我看你就是想抢功,故意找阿宁的茬!” 另一个人跟着附和,刚才的疑虑瞬间被同情弱者的心态取代。 苏婉清看着这群反复无常的人,心里只剩冷笑。 果然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今天明明是她争分夺秒推导数据,救了所有人的绩效,可苏婉宁几句卖惨的话,就轻易否定了她所有的努力。 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态度,但绝不能容忍自己的成果被抹杀。 苏婉清不再跟他们争辩,直接掏出手机,点开和郑璐的聊天记录,递到众人面前: “看清楚了,苏婉宁根本没给我核心文件,我提交的方案,是我自己根据基础数据推导出来的。” 聊天记录里,清晰地显示着郑璐给她发的基础数据表格,还有她问核心文件在哪时,郑璐回复的“苏婉宁说她保管,我没拿到”。 同事们凑过来翻了又翻,脸色更复杂了。 可他们大多是基础岗位,对数据分析一窍不通,根本看不懂“从基础数据推导出核心数据”有多难,心里还是存着几分怀疑,会不会是苏婉清和郑璐串通好的? 苏婉清看出了他们的疑虑,索性不再解释,直接放出了狠话:“另外,有件事大家说得没错。我确实有后台,而且后台不小。” 这话一出,全场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苏婉清会这么直接地认了。 苏婉清继续道: “但我靠的是自己的能力完成项目,不是靠后台。如果你们不想被我的后台针对,就把嘴巴放干净点,别整天正事不干,就知道在这里嚼舌根。” 她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回苏婉宁身上,语气带着十足的笃定: “要是你们对我的能力有疑虑,那咱们现在就去找领导说,今天的方案不作数,我现在就开车陪你回家里拿U盘,把你做的方案交上去。苏婉宁,你敢吗?” 她的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直刺苏婉宁的心底。 第202章 把孩子爸爸叫来一起 苏婉宁瞬间慌了。 她哪有什么方案? 更重要的是,她的学历根本是造假的,简历上写的“精通数据分析”全是吹牛,就算真让她做,也做不出合格的方案。 不止苏婉宁慌了,连旁边的同事们也慌了。 他们虽然怀疑苏婉清,可更怕“方案不作数”。 要是真重新提交,苏婉宁拿不出合格的方案,他们的绩效就全泡汤了! 刚才还站在苏婉宁身边指责苏婉清的人,瞬间蔫了。 一个戴眼镜的男同事率先打圆场:“婉清,别、别这么较真嘛,我们也就是随口说说。方案都已经提交上去了,哪能说变就变?”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绩效要紧,绩效要紧。” 不过眨眼间,围着苏婉宁的人就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她和苏婉清对峙。 两人都没说话,可苏婉清清楚地看到,苏婉宁眼底满是不甘和怨毒。 而苏婉宁也从苏婉清的眼神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藐视。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堆垃圾。 她气得紧紧咬住嘴唇,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就在这时,部门组长钟广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满是笑意。他刚从领导办公室回来,手里还攥着一张打印好的项目反馈单。 “苏婉清!这次可真多亏了你!” 钟广一过来就拍了拍苏婉清的肩膀,语气里满是赞赏, “领导刚跟甲方对接完,你提交的方案数据,跟甲方的预期百分百吻合!领导特意说,这次你的绩效翻倍,还让我好好表扬你!” 他说着,又扬了扬手里的反馈单,对周围的同事们笑道: “大家也沾光了!这次项目完成得好,部门整体绩效都有奖励!今晚我请客,大家都别走,好好庆祝庆祝!”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刚才还对苏婉清心存疑虑的人,此刻全都围了上来,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婉清,你也太厉害了吧!竟然能跟甲方的预期完全对上!” “是啊是啊,之前是我们误会你了,你可别往心里去!” “今晚一定要好好跟你学学,怎么推导核心数据!” 苏婉清只是淡淡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她要的从不是这些人的奉承,而是用实力证明自己。 现在,她做到了。 而站在一旁的苏婉宁,看着被众人簇拥的苏婉清,又看了看钟广手里那张百分百吻合的反馈单,脸色惨白如纸。 她知道,这一次,她彻底输了。 夜幕降临,苏婉清作为扭转项目局面的大功臣,自然无法推掉这场庆功宴。 只是她心里始终记挂着一件事,必须去幼儿园接谢可欣。 “钟部长,实在抱歉,我女儿还在幼儿园等着,我得先去接她。” 苏婉清找到钟广,语气带着几分歉意。 钟广愣了一下,他实在没看出苏婉清这么年轻就已经有孩子了,但转念一想,为人母亲的牵挂总能理解,当即大手一挥: “没问题!你先去接孩子,接到了就直接带过来,咱们等你开席!” “可是我孩子她有点……” 苏婉清本想解释谢可欣的特殊情况,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可“特殊”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钟广已经乐呵呵地转身去招呼其他同事了,显然没把她没说完的话放在心上。 无奈之下,苏婉清只好先赶往幼儿园。 她原本想联系小林帮忙接一下,可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始终没等来回复,只能亲自跑一趟。 等她牵着谢可欣的手,按照钟广发的定位找到餐厅包厢时,推开门的瞬间,却意外撞见了两个熟人。 谢闫尘和许江。 谢闫尘正坐在苏婉宁身边,姿态亲昵地跟她低声说着什么,苏婉宁则微微侧着头,脸上带着娇羞的笑意,时不时还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不用想也知道,谢闫尘定是觉得苏婉宁受伤,特意赶来照顾的。 苏婉清的目光只在两人身上淡淡扫过,便平静地移开,仿佛只是看到了两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倒是看到被众人簇拥在主位的许江时,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个人不是还在出差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江似乎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到来,在她推门的瞬间便抬眸望了过来,还特意冲她温和地笑了笑,起身说道:“这位就是今天的大功臣苏婉清吧?老刘下午特意把你的方案拿给我看,还说一定要让我见见你这个能精准踩中甲方需求的人才。这不,我刚下飞机,连行李都没来得及送回家,就被他硬拉过来了。”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又巧妙地避开了两人的真实关系。 其实这种级别的项目方案,根本不可能递到许江这个层面,他会来,不过是因为格外关注苏婉清,连部门聚餐的消息都摸得一清二楚,哪怕刚结束两天的出差,也赶着来见她。 钟广见状,连忙热情地招呼苏婉清: “婉清快来坐!就等你了!你看今天多好的日子,项目一次过就算了,还把许总都给盼来了,这可是咱们部门的好兆头,以后肯定越来越顺!” 周围的同事也跟着附和,包厢里的气氛瞬间热闹起来。 苏婉清牵着谢可欣往里走时,隐约感觉到一道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顺着感觉望去,却只看到谢闫尘正低头给苏婉宁递餐厅纸,动作温柔,仿佛刚才那道目光只是她的错觉。 她抿了抿唇,没再多想,专心安抚身边的谢可欣。 谢可欣毕竟年纪小,又怕生,一进包厢看到满屋子陌生的大人,立刻怯生生地往苏婉清身后躲,小手紧紧攥着苏婉清的衣角。 可即便如此,她那张粉雕玉琢像洋娃娃一样精致的小脸,还是没能逃过众人的目光。 “哇,婉清,你女儿都这么大了?真没看出来!” 一个女同事率先惊叹出声,目光落在谢可欣身上,满是意外。 “我之前看你手上没戴戒指,还以为你没结婚呢!” 另一个同事也跟着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 “孩子这么可爱,孩子爸爸今天忙吗?要是不忙的话,不如叫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第203章 这孩子……和谢总长得好像 有人顺势提议,眼神里满是探究。 苏婉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巧妙地避开了“孩子父亲”的话题,只轻声解释道: “谢谢大家关心。只是可欣有点怕生,性子比较特殊,一会儿大家不用特意关注她,吃好喝好就好,免得她不自在。” 说完,她弯腰将谢可欣抱起来,让孩子坐在自己腿上,大手紧紧握住她微凉的小手,在她耳边轻声安抚:“别怕,妈妈一直在。” 谢可欣在苏婉清怀里蹭了蹭,小脑袋四处张望了一圈,当看到主位上对自己格外温和的许江,又瞥见角落里坐着的谢闫尘时,紧绷的小身子稍稍放松了些,只是小手依旧牢牢攥着苏婉清的手指,不肯松开。 苏婉清按照钟广的安排,在许江身边坐下。 许江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谢可欣的头发,声音放得格外柔和:“小可欣,晚上好啊。” 谢可欣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许江,小声地叫了一句:“许……叔……” 虽然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周围同事的耳朵里。 众人表面上依旧说说笑笑,可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苏婉清的孩子居然认识许总? 而且看许总的态度,显然不是第一次见面,关系还很亲近! 大家忍不住联想到之前的两件事。 一是上次宴会上,苏婉清差点被人猥亵,许江当场发了火,后续动静还不小;二是今天下午,苏婉清直言自己“有后台”。 这两件事一串联,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众人心里成型。 难道苏婉清的后台,就是许江?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眼镜、平时就有些心直口快的男同事,突然指着谢可欣,大声说道: “哎,你们有没有觉得,婉清家孩子长得有点像谢总啊?尤其是这眼睛和鼻子,跟谢总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让喧闹的包厢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谢可欣,又在谢闫尘和苏婉清之间来回扫视,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探究。 “真的哎,怎么会长得这么像……” “之前就听说谢总离过婚,他前妻该不会就是苏婉清吧?那他现在又跟苏婉宁走这么近……” “嘘!你声音小点!这种事哪是我们这种普通人能随便议论的?” 细碎的议论声像蚊子似的在耳边打转,苏婉宁手里还捏着谢闫尘刚给她递来的水果,果肉饱满,汁水清甜,可此刻咽进喉咙里,却像堵着块温吞的石头,不上不下,憋得她胸口发闷。 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连指尖都透着僵硬。 反观苏婉清,听着这些嚼舌根的话,脸色却半点没变。 她依旧慢条斯理地给谢可欣套着卡通围嘴,又细致地摆好儿童餐具,仿佛众人议论的“主人公”是个与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这种私事,本就没必要跟外人解释。 况且…… 不等她思绪落定,谢闫尘先低笑出声。 他故作才留意到谢可欣的模样,语气轻松得像在说笑:“哦?你们这么一说,我倒真没注意。这小姑娘,确实跟我有几分像。” “说起来,恐怕连我自己都生不出这么像我的孩子。” 一句玩笑话,轻轻巧巧地化解了眼下的尴尬,仿佛方才的议论不过是场无厘头的巧合。 桌下,他悄悄攥住苏婉宁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像是在无声地给她打气。 两人目光无声交汇的瞬间,苏婉宁清晰地从他眼底读到了两个字:“别怕。” 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她跟着牵起一抹浅笑,语气自然地打圆场: “其实我第一次见这孩子的时候,也误以为是闫尘的呢!不过都是大家想多了,婉清姐和闫尘以前根本不认识。大家快吃饭吧,再聊下去菜该凉了。” 当事人都开口否认,旁人自然不好再揪着不放。 更何况苏婉清自始至终那副坦然的样子,任谁也没法从她脸上猜出半分端倪。 话题眼看就要就此打住,角落里却突然冒出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你们懂什么?长得这么像,说不定真有血缘关系呢!就算不是谢总,会不会是谢总的亲戚啊?” 说话的又是刚才那个男同事,倒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线索,半点没察觉现场的尴尬。 他本就是搞科研的,向来抱着“发现问题就要追根究底”的念头,身旁的同事急得恨不得把他的眼镜按进脸里,也没能拦住他继续“推理”。 空气瞬间又冻住了。 这一次,连谢闫尘和苏婉宁都找不到合适的话来接。 沉默了两秒,苏婉清忽然低低地笑了。 她本就生得好看,今天又化了层淡淡的妆,即便穿的是最普通的通勤装,往人群里一站,依旧亮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大家真是想多了,” 她语气轻缓,“孩子的爸爸就是个很普通的乡下人,不过我来海城之前,他就生病走了,跟谢总没半点关系。” “再说了,要是我真能攀上谢总这样的家庭,哪里还用得着来永方当实习生?在家当全职太太不是更舒服?” 她脸上明明带着笑,眼底却悄悄漫开一丝落寞。 尤其是提到“孩子爸爸去世”时,那股混杂着失落与怀念的神色,真切得完全不像演出来的。 原本热热闹闹的氛围,被这突如其来的禁忌话题搅得只剩尴尬。 刚才还追着问的男同事,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戳了别人的伤心事,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想道歉:“抱、抱歉啊,我不是故意要提你的伤心事……” 苏婉清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依旧温和: “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早知道就不把孩子带过来了,闹出这么个乌龙,还给谢总添了麻烦。这杯我先干为敬,算给大家赔个不是。” 她说着,抬眼直视着谢闫尘,眼神里满是真诚的歉意。 话音刚落,便仰头将杯里满满的酒一饮而尽。 喉结一下下滚动着,白皙修长的脖颈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像裹了层薄瓷,竟让谢闫尘移不开眼。 可他耳边还回响着她那句“孩子爸爸去世了”,目光下意识往下移,落在了她光洁的手上。 这才猛然发现,她的手上,竟然真的没有戴那枚他们的结婚戒指。 她什么时候摘下来的? 从前的苏婉清,多宝贝那枚戒指啊。 不管是洗衣做饭,还是收拾家务,从来都不肯摘下来。 他有时候看着烦,说过她两句,她却只会笑着凑过来,语气带着点小固执:“这是我们结婚的证明,就算我死,也不会摘下来的。” 可现在,她右手的无名指上空空荡荡,连一点戴过戒指的痕迹都没有。 谢闫尘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第204章 我管你 “好了好了!都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 钟广“砰”地一声将酒杯砸在桌上,酒液溅出几滴在桌布上, “今天是庆功宴!庆祝咱们部门扛过难关!私事少打听,今晚就只管吃好喝好,其他的都滚一边去!” 他举着酒杯的手还在微颤,显然也被刚才的议论搅得心烦。 众人连忙跟着举杯,碰杯声稀稀拉拉,刚才那阵暗流涌动的议论虽没再继续,却像层薄冰似的盖在每个人心头,谁都没真的放下。 只有苏婉清,一整晚都能察觉到那道灼热的目光。 谢闫尘的视线,总在她低头喂谢可欣吃饭,抬手擦嘴的间隙,黏在她身上。 她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借着身旁同事宽厚的肩膀,堪堪挡住那道让她浑身不自在的目光。 她已经给足了他面子,没在众人面前戳穿他们的过去,没提谢可欣的身世,甚至顺着他的话圆了场。 他还想怎样? 饭局刚过一半,钟广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起电话时还笑着,没听两句,脸色就跟被泼了盆冷水似的,瞬间沉了下来。 挂了电话,他杵在原地,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苏婉宁早憋了一肚子劲儿。 刚才议论谢闫尘和苏婉清时,她被放在了小三的位置,收到的都是不好的视线,现在钟广不对劲,她立刻凑了上去,端着水杯绕到他身边,声音软得能掐出水: “部长,您怎么了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她小心翼翼地给钟广续了水,杯沿都快递到他嘴边了。 可钟广连眼皮都没抬,只撑着额头,声音发闷:“聚餐散了,所有人回公司加班。” “什么?!” 这话像颗炸雷,桌上瞬间炸开了锅。 有人手里的筷子“哐当”掉在盘子里,有人直接拍了桌子:“不是吧部长?庆功宴还没吃完呢!” “甲方这时候要东西?故意的吧!” 钟广狠狠瞪了眼吵得最凶的人,又朝许江的方向瞥了一眼。 永方向来不提倡加班,可这次情况特殊,他硬着头皮解释: “上周给甲方的方案,数据出了点问题,他们今晚必须要修改版。抱歉了,各位。” 再不满,也没人敢在许江面前甩脸子。 众人只能悻悻地起身,外套都没穿利索,就往包间外挪。 “你先回去吧。” 苏婉清见许江还站在原地,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口,声音压得很低,“你刚出差回来,不在家歇着,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许江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指节捏得发白: “我打个电话问问甲方,哪有这么做事的?下班了还折腾人?” 他跟苏婉清好不容易见一面,连顿饭都没吃安生,心里不高兴极了。 “别闹。” 苏婉清扯了扯嘴角,把谢可欣的小书包往肩上挎, “你当老板的时候,不也经常让员工加班?我现在是实习生,加班不是应该的吗?放心,有我在,很快就能搞定。” 许江还是不依,心里已经盘算着,等会儿就让助理去查,到底是哪个甲方这么不长眼,以后永方绝对不跟他们合作。 可转头一瞧,谢闫尘和苏婉宁还没走。 苏婉宁拄着拐杖,身子歪歪扭扭的,谢闫尘扶着她的胳膊,眼神却跟黏了胶水似的,一个劲儿往苏婉清这边瞟。 许江的小心思瞬间就上来了。 他上前一步,一把将谢可欣抱起来,让孩子稳稳地靠在自己怀里,然后故意贴着苏婉清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谢闫尘听见:“加完班给我发消息,我来送你们回去。” “不用……” 苏婉清刚开口,就被许江打断。 “怎么不用?” 许江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神直勾勾地剜向谢闫尘,“你喝了酒,不能开车;带着可欣一个人走,我不放心。总不能像某些人,放着自己的亲老婆亲女儿不管,跑去给别人当牛做马的舔狗吧?” “许江!” 谢闫尘握着苏婉宁胳膊的手猛地收紧,苏婉宁疼得“嘶”了一声,他却没察觉,他的目光像淬了冰,死死盯着许江,“说话别太过分。” 苏婉宁趁机往谢闫尘身后躲了躲,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哭腔: “许总……您和婉清姐的关系,好像特别好呀?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呀?” 她故意把“特别好”三个字咬得很重,话里话外都在挑事。 苏婉清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圆场,许江已经冷笑出声:“认识不认识,跟你没关系。我只是眼神比某些人好,能分清谁是真心,谁是装出来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婉宁惨白的脸,字字带刺,“毕竟这世上,真心待人的少,装模作样的多,对吧,苏婉宁?” 苏婉宁的脸瞬间白了。 她听出了许江在骂她虚伪,可在谢闫尘面前,她只能装作听不懂,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是、是呀……婉清姐确实很真诚。” 许江却并不因为她的附和而给她好脸色,他往前迈了一步,逼近苏婉宁,把憋了一天的火撒出来: “我听说,早上本该你负责的项目,你请假就算了,为什么把核心资料藏着不交?要不是婉清赶出来,整个部门的绩效都要被你拖下水,你忘了?” 这话一出,苏婉宁的脸“唰”地一下没了血色。 她攥着谢闫尘的衣角,手指都在发抖:“抱、抱歉许总……我早上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醒了之后脑子昏昏的,所以才没……” “我管你是摔了还是晕了!” 许江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声音又冷又硬, “你是永方的员工,不是来当大小姐的!本该是你做的事,你却没有完成,甚至因为核心资料锁在你私人U盘里,你藏着不拿出来,害得这个项目差点玩完,你还有脸找借口?” 他往前又逼了一步,眼神里满是嘲讽: “听说你是国外名牌大学毕业的?我倒想问问,你导师没教过你,怎么按时完成工作吗?还是说……你的学历,根本就是假的?” 第205章 你闭嘴 “你胡说!” 苏婉宁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死死抓着谢闫尘的胳膊, “许总!我承认今天是我不对,可您不能凭空污蔑我的学历!我是堂堂正正通过面试进的永方!您想捧婉清姐,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欺负你?” 许江嗤笑一声,刚要再说,谢闫尘突然挡在了苏婉宁身前。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拳头攥得指节泛白,眼神里满是怒火: “许江,你够了!阿宁摔了腿还惦记着工作,她已经道歉了,你凭什么揪着不放?还质疑她的学历?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 许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谢闫尘的鼻子,声音里满是不屑, “谢闫尘,你睁大眼睛看看!她把资料藏起来,害全部门心惊胆战,你护着她,婉清带着孩子还帮你圆场,你倒跟这儿当护花使者!你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连谁好谁坏都分不清了?” “你闭嘴!” 谢闫尘的声音都在发抖,伸手就要去推许江。 许江也不含糊,将谢可欣往旁边一放,反手就抓住了谢闫尘的手腕,两人的力气都不小,手腕捏得通红,空气中仿佛都能听见火星碰撞的声音。 “怎么?想动手?” 许江冷笑,“你也就这点能耐了,护着一个虚伪的女人,冷落自己的女儿,谢闫尘,你真是越活越窝囊!” “你再说一遍!” 谢闫尘的眼睛红了,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眼看就要打下去。 “够了。” 苏婉清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僵持的两人都顿住了。 她已经把谢可欣的东西收拾好,牵着孩子的手,站在包间门口,眼神冷淡地扫过两人:“要吵出去吵,别吓着孩子。” 说完,她牵着谢可欣,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许江狠狠甩开谢闫尘的手,擦了擦手腕上的红印,快步跟了上去,临走前还回头瞪了谢闫尘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你迟早会后悔。 包间里只剩下谢闫尘和苏婉宁。 谢闫尘僵在原地,看着苏婉清和许江带着谢可欣走远的背影,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刚才推许江的那只手,还在微微发抖,而另一只手,还被苏婉宁紧紧抓着。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站错了位置。 回到办公室时,整栋写字楼早已陷入沉寂,唯有他们部门所在的区域还亮着一片暖黄的灯光,在漆黑的楼层里格外醒目。 钟广一进门便迅速分工,话音刚落,众人便立刻投入工作,键盘敲击声很快在办公室里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或许是记着苏婉清白天的亮眼表现,钟广特意将任务里最棘手的部分交给了她。 按照常规效率,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员工,要啃下这块硬骨头也至少需要两小时。 可苏婉清只扫了眼任务需求,心里便有了数。 半小时,足够了。 她不慌不忙地起身去接水,返程时恰好路过苏婉宁的工位。 没有刻意去看,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对方的电脑屏幕上。 屏幕里是最基础的程序运行界面,这类内容,以苏婉宁简历上的学历来看,本该是她本科阶段就烂熟于心的知识。 可眼下呈现在屏幕上的代码,却像个站不稳的不倒翁,逻辑紊乱,数据浮动,每一行都透着摇摇欲坠的脆弱,仿佛下一秒就要全盘崩溃。 苏婉清收回目光,心中对苏婉宁学历造假的确定再次加深。 办公室门外的走廊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倚着墙打电话。 月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斜斜洒进来,一半落在光洁的地砖上,一半勾勒出男人精致的侧脸轮廓,挺括的眉骨,高挺的鼻梁在光影交错间愈发立体,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办公室的玻璃门上,方才苏婉清路过苏婉宁工位时,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瞳孔微缩,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紧绷。 只要办公室里有任何风吹草动,他定会第一时间冲进去,将苏婉宁护在身后。 他是谢闫尘。 担心贸然进去会打扰众人工作,便一直守在门外,沉默的模样,倒像极了等候女友下班的耐心男友。 没过多久,办公室里的苏婉宁忽然皱紧了眉,手指在键盘上停顿许久也没落下。 她警惕地东张西望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自己,飞快拔掉桌上的U盘,攥在手心,脚步放轻地朝卫生间走去。 苏婉清正专注于手头的任务,丝毫没留意身旁的谢可欣已经没了踪影。 而谢可欣待得无聊,又没人陪她玩,便迈着小短腿在办公室里四处晃悠。 办公室里的人都埋首工作,没人顾得上她,直到走到苏婉宁的工位前,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忽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她又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关注这边,才小心翼翼地爬上办公椅,小手撑着桌沿,小脑袋凑到屏幕前认真打量。 这段时间,权晶和高俊民在幼儿园里单独给她补过课,眼前这些基础运算,对她来说早已是“手拿把掐”的简单活儿。 只可惜大人们总觉得她年纪太小,从不给她实操的机会。 这会儿见四下无人,谢可欣心里的好奇再也按捺不住。 她偷偷伸出小手,指尖落在键盘上,小小的手指灵活得不像话,飞快敲击着按键,力道却控制得恰到好处,即便速度极快,也没发出半点引人注意的声响。 屏幕上的字母一行行飞速滚动,原本零散的字符,渐渐被串联成一段段能独立运行的完整代码。 谢可欣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小脑袋转得飞快,偶尔想到更优的逻辑,还会倒回去仔细修改。 不过十分钟的光景,那原本停滞不前的基础算法,竟被她彻底攻克。 最后按下回车键时,她忍不住勾起小嘴,翘着二郎腿,眼里闪烁着藏不住的骄傲。 要不是她没有工具,恨不得把这个项目拿回去给那二位老师看看,这种基础的东西对她来说太简单啦! 第206章 快回去过二人世界 这边苏婉清终于忙完手里的活儿,一转头却没看到谢可欣,心里顿时一紧。 她快速扫视办公室,很快便看见自家女儿正坐在苏婉宁的工位前,小小的身影几乎要被宽大的办公椅淹没。 她深知自己与苏婉宁不和,生怕对方误会谢可欣故意捣乱,连忙起身快步走过去,想把女儿带回来。 可就在靠近工位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电脑屏幕,脚步猛地一顿。 那原本被苏婉宁做得一塌糊涂的程序,此刻竟以近乎完美的状态呈现在屏幕上,逻辑清晰,数据稳定,与之前的混乱模样判若两人。 而谢可欣听到脚步声,也立刻仰起小脸看向她,眼神亮晶晶的,分明在说:“妈妈,你看,我做得是不是特别好?” 苏婉清心里又惊又喜,可转念一想,又立刻慌了神。 要是被苏婉宁发现,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事端。 她正想动手删掉屏幕上的内容,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苏婉宁正从卫生间的方向往这边走,脚步不快,却离得越来越近。 是等着被发现,还是主动解释? 苏婉清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弯腰抱起谢可欣,快步从苏婉宁的工位旁离开。 走到没人的角落,她才压低声音,温柔地对怀里的女儿说: “可欣做得特别棒,妈妈为你骄傲。但是宝贝,以后没有妈妈的允许,不可以随便动别人的电脑,知道吗?” 当得知谢可欣在算法上的天赋甚至超过自己时,苏婉清作为母亲,第一天便激动得几乎要晕过去。 这份喜悦太过珍贵,她只敢与许秋芸、许江和郑璐分享,从未对旁人透露过半分。 眼下她与谢闫尘的离婚已箭在弦上,可对方的态度总让她心头萦绕着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的犹豫不决,加上闵芫华对自己异乎寻常的重视,都让她陷入了深深的危机感。 她最担心的,是谢可欣一旦展露天赋,谢家会不顾一切将女儿抢走。 如今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谢可欣了,绝不能允许任何意外打破这份安稳。 思绪间,她用余光瞥见苏婉宁回到了工位。 看到屏幕上已然完成的程序,苏婉宁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像做贼心虚般飞快扫了眼四周,又立刻拿起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 直到收到回复,她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放松,嘴角勾起一抹自得。 不过一条短信,对方就隔空帮她写完了程序,果然没辜负她的期待。 苏婉清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只见苏婉宁滑动鼠标,目光落在谢可欣写好的程序上,原本紧拧的眉头一点点舒展,最后彻底被惊喜取代,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窃喜。 又等了片刻,见没人起身提交任务,苏婉宁显然不想再待在办公室,干脆抱着电脑径直走到钟广面前。 “部长,我的部分做完了。”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突兀,所有人闻声都抬起了头。 钟广自己也在处理同一项任务,此刻才刚完成一半,听闻苏婉宁的话,他震惊地抬头看了眼时间。 从分配任务到现在,不过才十五分钟。 他连忙戴上眼镜,俯身仔细查看苏婉宁电脑上的程序。 越看,他眼中的惊讶便越浓,最后彻底被强烈的惊喜取代。 “厉害啊!” 钟广猛地抬头,一向以客观严谨著称的他,此刻脸上毫不掩饰对苏婉宁的认可, “你这部分完成得太出色了,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苏婉宁,你果然不愧是高才生!” 他激动地站起身,伸手拍了拍苏婉宁的肩膀,语气里既有对人才的渴慕,也有作为领导的严肃: “本来今天因为你的事,我还对你有些看法。但看了这个程序,就知道你的基础打得非常扎实,我相信你今天的U盘确实是落在家里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下次就算要请假,也必须和同事交接好工作。以后我不希望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不然就算你是高才生,我也会在你的实习意见上写不通过,明白吗?” 他的声音不小,办公室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谁都知道钟广向来严格,即便员工完成任务,也很少会直接夸赞。 若是能让他破天荒表扬,那必然是成果远超预期。 一时间,众人看向苏婉宁的目光里,都多了几分钦佩。 苏婉宁被同事们的有色眼镜看了一整天,此刻终于得到认可,脸上却依旧维持着温柔谦和的模样。 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姿态恭敬:“好的部长,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今天给大家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 说着,她转过身,朝着办公室众人深深鞠了一躬,态度诚恳又认真。 大家本就看在眼里,她今天受了伤还崴着脚来加班,此刻鞠躬时跛着腿的模样更显不易,哪里还会怪她。 “以后注意就好,你既然做完了,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是啊,谢总还在外面等着呢,快回去过二人世界吧!” “记得把握时间啊,别玩过头了!明天可别忘了来上班!” 同事们的打趣声让原本有些压抑的办公室瞬间活络起来。 苏婉宁故作娇羞地红了脸,嗔怪道:“好了好了,你们别乱说!” 她偷偷朝门外看了一眼,又飞快收回视线,踮着脚回到工位收拾东西。 “那大家……我就先走了,明天见!” 礼貌地跟众人道别后,苏婉宁转身走出办公室。 门外的谢闫尘早已等候多时,见她出来,立刻快步上前扶住她,生怕她不小心摔倒,还主动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隔着一层玻璃门,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看上去竟格外般配。 谢可欣还不懂大人间的复杂纠葛,只清楚屏幕上的程序明明是自己写的,却被苏婉宁当成成果交了上去,更让她委屈的是,爸爸现在还带着那个女人走了。 她忍不住伸手指着门外,小嘴一张就要喊“爸”。 苏婉清眼疾手快,立刻捂住了女儿的嘴,俯身轻声安抚:“可欣乖,再等妈妈一会儿,咱们很快也能回家了,好不好?” 第207章 是你自己摔的,还是她推的? 因谢闫尘与苏婉宁都沾了些酒气,王正真提前半小时便到楼下等候。 见到谢闫尘半扶半揽着苏婉宁走来,女人将大半重量压在男人身上,发丝垂落遮住侧脸,模样瞧着格外柔弱。 王正真眼底飞快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 那是对苏婉宁惺惺作态的鄙夷,也是对谢闫尘被蒙在鼓里的无奈。 只是他迅速垂下眼帘,将所有情绪藏进眼底,待两人走近时,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平静。 “谢总,苏小姐。” 王正真迎上前,作势要去扶苏婉宁的胳膊,语气恭敬得挑不出错。 谢闫尘却抬手拦住了他,声音淡淡的:“不用,你去把车开过来就行。” 他的目光落在苏婉宁微肿的脚踝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扶着她的力道又稳了几分。 王正真眼底的嘲讽一闪而逝,面上却依旧恭顺:“好的谢总。” 他转身走向驾驶座,拉开车门时,动作顿了顿,终究还是没再多说一个字,只安静地发动了车子,将暖气调到适宜的温度。 谢闫尘小心翼翼地扶着苏婉宁坐进副驾,替她系好安全带时,指尖无意间碰到她的手背,却察觉女人的手有些发凉。 他抬头看了眼苏婉宁,见她正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便没多问,自己绕到另一侧坐到她的身旁。 车子缓缓驶离停车场,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细微的风声。 苏婉宁侧过头,看着谢闫尘的侧脸,男人的轮廓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深邃,她悄悄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放在身旁的手,指尖用力,将两人的手指紧紧扣在一起。 可谢闫尘的手却没什么回应,指尖僵硬得像裹了层冰。 苏婉宁的心莫名一沉,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男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 他的目光虽落在外面的公路上,路灯上,亦或者是月光上,总之,不在她身上。 思绪却像是飘到了别处,连带着车厢里的空气都变得沉闷起来,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苏婉宁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闫尘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从公司出来就一直不怎么说话。” 她刻意放软了语气,带着几分委屈,以往只要她这样,谢闫尘总会立刻温柔地安抚她。 可这次,谢闫尘沉默了好几秒,才缓缓开口,目光依旧盯着前方:“没什么。” 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却在话音落下后,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 那一瞬间,苏婉宁只觉得手心空荡荡的,连带着心里也像是少了块什么。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不懂,明明在公司的时候,谢闫尘还会主动揽着她的腰,怎么不过短短十几分钟,态度就变得如此冷淡? 今天她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 为了在谢闫尘面前装可怜,故意天还没亮就去谢家等他,让他看见自己憔悴的模样。 为了挽回他的心,又在谢家演了一出“被苏婉清推下楼”的戏码,要不是自己舞蹈基础还在,能够控制力道,她今天又怎么只会是简简单单的擦伤? 她就像一株拼命燃烧自己的蜡烛,只为了在谢闫尘面前多亮一会儿,可现在,这微弱的光似乎也要被风吹灭了。 苏婉宁咬着下唇,没再追问,只是将身体往座椅里缩了缩,目光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上。 霓虹灯的光影在她脸上一闪而过,映出她眼底的不甘与慌乱。 车厢里的沉默持续了将近十分钟,直到车子驶上一条僻静的林荫道,谢闫尘才终于打破了这份沉寂。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阿宁,今天在谢家楼梯上,你到底是自己摔下去的,还是苏婉清推你的?” 苏婉宁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惊雷劈中。 她太了解谢闫尘了,他从来不会无缘无故问这种话,除非......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藏在裙摆下的手瞬间捏成拳头,指节泛白,连带着声音都开始发颤: “闫,闫尘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啊?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我之前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是我自己不小心踩空了……” 她刻意避开了正面回答,语气里带着委屈,眼眶也迅速红了起来,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掉下来。 以往每次她这样,谢闫尘总会立刻软下心来,可这次,谢闫尘却猛地转过头,目光锐利得像刀子,死死盯着她: “我没问别人,我只问你。你只用回答我,是你自己摔的,还是她推的?” 他的眼神太冷了,冷得让苏婉宁打了个寒颤。 这是谢闫尘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没有丝毫温柔,只有满满的严肃与审视。 苏婉宁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闫尘哥,你怎么能这么问我……我怎么会骗你呢?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婉清姐她没有推我,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她一边哭,一边伸手想去拉谢闫尘的手,却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谢闫尘抬手捏了捏眉心,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收起你的眼泪,好吗?阿宁,今天一天,你已经哭了太多次了。”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苏婉宁所有的伪装。 她愣住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却忘了继续掉。 谢闫尘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失望:“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我要听实话。” 其实直到晚饭前,谢闫尘都坚信苏婉宁是被苏婉清推下楼的。 毕竟在他眼里,苏婉宁一直是个柔弱怕疼的姑娘,怎么可能会自己摔下去? 可晚饭时,他坐在对面,借着夹菜的间隙,偷偷观察了苏婉清好几次。 那时苏婉清被闵芫华护在身后,明明处于劣势,却没有丝毫慌乱,更没有半分心虚。 她就那样脊背挺直地坐着,偶尔抬眼看向他时,眼底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没有求他相信,也没有辩解什么,仿佛他信不信,对她而言根本无所谓。 第208章 我是自己滚下去的 就是那一眼,让谢闫尘心里第一次生出了怀疑。 他想起之前担心闵芫华一个人在家不安全,特意在老宅里装了隐藏式监控,覆盖了家里的每个角落,包括楼梯间。 于是他趁着在公司门外等苏婉宁的间隙,给管家打了电话,让他立刻调取今天下午楼梯间的监控录像发过来。 那监控是他特意选的最高清的型号,就算距离远,也能清晰捕捉到人的动作和表情。 他在走廊里反复看了好几遍录像。 画面里,是苏婉宁先冲上去抓住苏婉清的胳膊,嘴里还说着什么,苏婉清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耐烦,却只是用力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自始至终都没有推过苏婉宁一下。 按照常理来说,就算苏婉宁站不稳,也应该是向前扑,而不是向后倒。 更何况,苏婉宁倒下去的姿势,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的。 再联想到之前苏婉宁偷偷把两人的合照发给苏婉清,还故意在她面前说些暧昧的话,谢闫尘只觉得眼前的苏婉宁陌生得可怕。 他甚至开始怀疑,苏婉宁之前做的那些事,是不是都是故意的? 她故意发照片,故意在他面前装可怜,故意在谢家摔下楼,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为了让他同情她,让他讨厌苏婉清? 刚才在公司的时候,他看着苏婉宁其实根本就没有在电脑面前坐很久,不过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就完成了工作,看着她接受同事们的夸赞,心里就已经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他顾忌着还有其他同事在场,不想让苏婉宁太难堪,才忍着没发作。 直到现在,两人独处,他才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他想知道,苏婉宁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编造谎言骗他? 苏婉宁看着谢闫尘锐利的目光,知道自己再也装不下去了。 装傻充愣也好,委屈哭闹也罢,现在都没有用了。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拭去脸上的眼泪,指尖划过脸颊时,带着一丝冰凉。 然后她缓缓抬起头,迎上谢闫尘的目光,在他的注视下,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有些诡异的笑容。 “对,你没猜错。” 苏婉宁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是自己滚下去的。” 车子正行驶在一片没有路灯的路段,窗外只有树影晃动,偶尔有过往车辆的灯光闪过,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衬得她的笑容格外怪异。 谢闫尘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不用他打招呼,一直观察着后座的王正真哥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路边停下,刺耳的刹车声打破了夜色的宁静。 谢闫尘转过头,死死盯着苏婉宁,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为什么?阿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从小就怕疼,小时候磕破一点皮都要哭半天,现在怎么会故意让自己滚下楼?” 他的记忆里,苏婉宁一直是个娇滴滴的姑娘,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更别说让自己受这种伤了。 可现在,她却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滚下去”这种话,仿佛摔下楼的不是她自己一样。 苏婉宁看着谢闫尘震惊的表情,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丝悲凉和疯狂: “为什么?闫尘哥,你问我为什么?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这些天你对我这么冷淡,难道我会很有安全感吗?闫尘哥,你口口声声和我说我们的未来,可是你的心却已经变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眼底的泪水又开始往下掉,只是这次的眼泪里,除了委屈,更多的是不甘和怨恨: “我只是想让你多关注我一点,想让你知道,我比苏婉清更需要你。我以为只要我受点伤,你就会心疼我,就会回到我身边……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怀疑我,竟然会去查监控……” 谢闫尘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从来不知道,苏婉宁竟然会有这么偏执的一面。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夜色浓稠,车子停在路边,车厢里只剩下苏婉宁压抑的哭声,还有谢闫尘沉重的呼吸声。 远处的路灯透过车窗照进来,在两人之间拉出一道长长的阴影,像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苏婉宁蹲在路边,双手紧紧攥着谢闫尘的衣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砸在他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他下意识顿住了动作。 “闫尘哥,我知道的……” 她哽咽着开口,声音破碎又委屈,每一个字都像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压在人心上, “你和婉清姐那五年,是刻在你骨子里的时光,我怎么努力都插不进去,可我不甘心啊!当年明明我们才是旁人都羡慕的一对,是她苏婉清!是她耍尽了手段!” 她猛地抬高声音,眼底闪过一丝刻意放大的恨意,却又在瞬间被泪水淹没,只剩下无尽的柔弱: “她用整个苏家的存亡威胁我,说我要是不离开你,不登上那班去国外的飞机,她就和我们家鱼死网破!我一个女孩子,我能怎么办啊?我知道你让祝和光来找过我,可是我不敢见他,我见了她我就走不了了!我还有爸爸妈妈,我不能让他们被我牵连......” “她才是那个拆散我们的坏人啊!” 苏婉宁的指甲几乎要嵌进谢闫尘的衣袖里,语气里满是控诉,却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现在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回来,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可我却发现……发现你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闫尘哥,你怎么能这样?你忘了当年我们说过的话了吗?你说会一直爱我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收住了话头,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低下头,声音也弱了下去,带着几分委屈的辩解: “况且……况且我从来没有诬陷过她啊。从始至终,我都说的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跟婉清姐没关系,是你们……是你们自己先不信的。这不正好说明,你们心里本来就觉得婉清姐的人品,是会做出推人这种事的人吗?”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里面盛满了无辜与委屈: “明明是你们自己臆想出来的猜测,却反过来怪我心思多,闫尘哥,我真的比窦娥还冤……我昨晚一整晚都没合眼,脑子里全是当年和你分开的画面,今天起来头重脚轻的,腿都软得站不稳。跟婉清姐拉扯的时候,我根本没力气站稳,就那么摔下去了,现在浑身骨头都在疼,可你却觉得我是故意装的,觉得我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第209章 我退出 苏婉宁越说越激动,身体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连带着声音都在颤抖,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轻轻松开攥着谢闫尘衣袖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眼神里满是失望与绝望,像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小白花。 谢闫尘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他下意识回想之前的细节。 苏婉宁确实从始至终都没说过“苏婉清推我”,一直强调是自己摔的,可他第一反应就是认定苏婉清动了手。 说到底,他既没完全相信苏婉清,也没彻底信任苏婉宁,是他自己先入为主,把事情想复杂了。 “闫尘哥,我知道你难。” 苏婉宁见他脸色松动,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算计,嘴上却越发通情达理,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心里本来就在我和婉清姐之间犹豫,况且你们都已经结了婚,还有了可欣……我就不在这里自讨没趣了,这场我执着了这么多年的战役,我退出,行不行?” 她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故作坚强的决绝,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你和婉清姐也不用离婚了,以后……以后你就安心当我的姐夫吧。我会学着放下的,只是可能需要点时间……” 说完,她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这份心碎,猛地推开车门,转身就朝马路对面跑去。 她故意跑得跌跌撞撞,肩膀还撞到了路边的护栏,却丝毫没有停下。 她知道,谢闫尘最见不得她受委屈,更见不得她在自己面前逞强。 夜色中,她的身影单薄又狼狈,刚跑到马路中间,一辆亮着远光灯的轿车就飞速驶来,刺眼的灯光瞬间照亮了她苍白的脸,也让紧随其后追出来的谢闫尘心脏骤然缩紧。 “小心!” 谢闫尘的嘶吼声刺破夜色,他甚至来不及多想,身体已先于意识冲了出去。 皮鞋踩在柏油路上发出急促的“噔噔”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皮肉的束缚。 对面驶来的轿车车速极快,远光灯像两束锋利的光刃,将漆黑的马路劈出一道亮缝。 司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冲出来,惊得猛踩刹车。 “吱——!” 刺耳的刹车声瞬间撕裂夜空,轮胎与地面摩擦产生的焦糊味弥漫开来,车身在惯性作用下剧烈震颤,车头堪堪停在距离苏婉宁不足半米的地方,刺眼的白光将她纤瘦的身影完全笼罩。 千钧一发之际,谢闫尘的手臂狠狠揽住苏婉宁的腰,带着她往后急退。 巨大的冲力让两人踉跄着跌在路边,谢闫尘下意识将她护在身下,另一只手死死扣住她的后颈,仿佛要将她嵌进自己的怀里。 白色的车灯如舞台追光般聚焦在两人身上,将周围的夜色都衬得黯淡无光。 苏婉宁吓得浑身发软,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眼泪混着冷汗从眼角滑落,死死攥着谢闫尘胸前的衬衫,指节泛出青白。 谢闫尘的胸膛剧烈起伏,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发顶,手臂上的肌肉紧绷着,还在因为刚才的惊魂一刻微微颤抖。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两人的心跳声。 苏婉宁的心跳又快又乱,像擂鼓般敲打着胸腔,谢闫尘的心跳则沉稳却有力,带着劫后余生的余悸,在浓重的夜色里格外清晰。 他低头看着怀里惊魂未定的女人,眼底满是后怕,声音沙哑得厉害:“你疯了?!不知道看车吗?” 语气里带着责备,却藏不住深深的担忧。 而轿车内,急刹带来的巨大惯性让许江,苏婉清和谢可欣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 即便安全带紧紧勒住身体,他们还是不受控制地往前猛倾,肩膀重重撞在椅背上,又被安全带猛地拉回原位。 谢可欣吓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手紧紧抓着苏婉清的衣袖,小脸蛋涨得通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 苏婉清的额头隐隐作痛,脑子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许江则迅速稳住方向盘,脸色凝重地盯着车外,手指还在微微发麻。 等三人彻底回过神,顺着车灯的方向看去时,只见谢闫尘正半蹲在地上,一只手揽着苏婉宁的腰,另一只手护着她的后颈,苏婉宁则靠在他怀里,脑袋抵着他的胸膛,两人姿态亲密地相拥着。 若不是脚下没有旋转的舞台,这被车灯照亮的一幕,活脱脱就是偶像剧里的经典救赎桥段,刺眼得让车内的几人都猛地心下一沉。 “靠!” 许江惊魂未定的怒骂一声,先是回过身来,紧张的问道:“你们没事吧?” 苏婉清把谢可欣全身上下好好检查了一遍,确定她只是受了惊吓后,才咽了咽口水摇头道:“没事。” 许江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便打开车门下车。 “谢总,苏小姐,倒是不知道二位还有在马路中间演偶像剧的雅兴。”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苏婉宁,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却藏着针一样的讽刺: “只是演归演,总得挑个安全的地方吧?总不能为了博个英雄救美的场面,就把自己的命当儿戏,顺带还吓着我们车上的孩子。苏小姐刚才跑那么急,是觉得这马路是你家后花园,还是觉得所有司机都得盯着你,随时准备为你的委屈急刹?” 说完,他没看苏婉宁瞬间白了的脸,又看向谢闫尘,语气依旧平静,却多了几分不留情面的戳破: “谢总也是,刚才护得倒是紧。只是不知道谢总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一车人,包括你那位还在哭的女儿,差点因为你们这出惊魂戏出事?毕竟不是谁都有谢总的好运气,能次次精准救美,也不是谁都该为别人的任性买单。” 他微微倾身,目光在两人交缠的姿态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且带着嘲讽的弧度: “再说了,真要演深情,也别堵着别人的车。我们还要送孩子回家睡觉,没功夫在这儿看二位上演生死相依。” 每一句话都没带半个脏字,却像一把软刀,精准地戳在两人最在意的地方。 既点破了苏婉宁的刻意作态,也讽刺了谢闫尘不分场合的偏袒,更没忘了提谢可欣受的惊吓。 第210章 轮不到你 谢闫尘怀抱着苏婉宁,她的身体还在发抖,显然也是被刚才的状况吓到了。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等她稍微好一些了,才扶着她站起来,冷漠的看着许江:“开车要眼观四方耳听八方,许总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到的话,我看你还是趁早将驾照扔了,免得祸害行人!” 许江冷笑:“眼观四方耳听八方也架不住有人把大马路当家里随便跑!谢总这么有实力去与其怪我驾驶水平不行不如早点回去买根狗绳把自家狗栓好了,别出来祸害别人!” 苏婉宁终于反应过来许江在骂她,委屈的脸上闪过一抹怨毒。 她也是服了,好不容易把谢闫尘从苏婉清身边带走了,怎么过个马路都能被他们撞上! 况且刚才许江还差点把她撞了! 现在她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这时,苏婉清抱着谢可欣从车上走了下来。 谢可欣把脑袋埋在苏婉清的脖子处还在“呜呜”的抽噎着。 刚才那一急刹比上次谢闫尘的急刹急很多,她上一秒还在笑呵呵的听着苏婉清和许江说她有多厉害,把苏婉宁的任务完成得极好。 下一秒就不受控制的往前冲去,还好苏婉清即使伸出手来垫在了她的脑袋下给了她一些缓冲的时间,不然她此刻恐怕鼻子都要撞流血。 不过尽管如此,那一瞬间的痛感比她这辈子感受过的都要疼。 苏婉清也没好到哪里去。 急刹时的第一反应她便抬手去保护谢可欣没能顾得上自己,整张脸直直的撞在了副驾的后座上,现在鼻梁都隐隐作痛。 不过现在时间实在算不上早了,她不想耽误谢可欣的睡觉时间,便下车叫许江:“好了,我们走吧,可欣该睡觉了。” 她刚说完,便感觉一股热流从鼻子里涌了出来。 抬手一抹,竟然是血! 同时感觉身体一软,抱着谢可欣的手几乎支撑不住。 “小心!” 两道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还没等她缓过来,就发现谢可欣已经被许江抱了过去,那右手边扶着她的又是谁? 然而她没法抬头,刚刚的撞击应该是撞到鼻子了,她现在的鼻血就像是滔滔不绝的江水一般往外在涌。 她不得不把身体稍稍前倾,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鼻翼两侧,试图靠这样的方式来减少鼻血的涌出。 然而这样的方法显然没用。 很快她的脸全被鼻血覆盖,血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在地上,晕成一小滩血坑。 “去医院。” 谢闫尘的声音在她的右斜上方响起,同时他想抬手将她打横抱起来往车内走。 只是这时一只手拦在了他的面前,是许江,他把苏婉清往自己这边拉了拉,道:“我带她去。” 许江一只手抱着谢可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回车内拿出一个冰袋递给苏婉清,温柔道:“用这个敷住你的鼻梁或者额头。” 苏婉清听话照做,朝许江这边靠了靠。 她刚一动,右手便猛地被人一拉,手里的冰袋都差点掉在地上。 “许总想必没搞清楚,我和她现在还没有离婚,就算送她去医院,也轮不到你。” 谢闫尘语气冰冷的宣告自己的主权。 许江见状,一向平和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惊愕,他知道谢闫尘不要脸,但是他实在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要脸! “你是不是忘了你身后还站着一个女人?”许江朝不远处正抱着自己手臂一脸紧张看着这边的苏婉宁抬了抬下巴,“难不成谢总真的如此多情,两个都要要?” 谢闫尘:“王正真。” 坐在驾驶座的王正真“嗖”的一下站到了他的面前。 谢闫尘吩咐道:“把阿宁安全送到家。” 王正真恭敬的回道:“好的谢总。” “苏小姐,上车吧。” 王正真转身冲苏婉宁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苏婉宁却并没有行动,她怔怔的站在马路边,看着谢闫尘头也不回的朝苏婉清走去。 明明她还处在刚才的情况里心有余悸,明明她刚才差点被车撞了,明明她的心脏还“咚咚咚”的跳着,他却去关心苏婉清的鼻血? 难不成流鼻血会死人吗? 苏婉宁不甘的心情达到顶峰,好像自己是一个小丑一般,不管她做出再夸张再惊心动魄的事,只要苏婉清稍微出个小意外,谢闫尘就会追她而去。 可是凭什么? 她绝不会就此罢休。 “苏小姐?” 王正真见苏婉宁半天没动,有些不耐的催促道。 不远处,谢闫尘已经将苏婉清拦腰抱了起来,他不愿意坐许江的车,便抬手要打车,可惜深夜,这条路的人和车都不多,路边一辆出租车都没有。 苏婉清想要挣扎,却奈何自己力气太小,还要顾着鼻子的状态。 许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眼睛都气红了,他悄悄在谢可欣耳边说了几句,得到孩子同意后,他才把谢可欣放回了车上,替她把安全带系好并在自己的后座上放了一个柔软的玩偶后,这才气冲冲的钻出车。 他绝不让谢闫尘在他眼皮子底下把苏婉清带走! “谢闫尘,你不知道流鼻血的人不能仰头吗?你回去当你的护花使者,清清这朵花我自己守护就行了!” 说着,许江便要上手将苏婉清从谢闫尘怀里夺回来。 谢闫尘听后,只换了个姿势。 苏婉清只感觉天地一旋,她便被谢闫尘抗在了肩上。 他的肩膀正戳着她的腹部,偶像剧里看起来有多浪漫,她就有多难受。 这下不仅仅是鼻子难受,胃也难受了。 “谢闫尘!你放我下来!” 苏婉清挣扎起来,鼻血蹭到了谢闫尘昂贵的西装外套上。 好在是黑色,看不太出来,但浓郁的血腥味却刺得他皱了皱眉。 “别动,我带你去医院!”谢闫尘抬手便在她的屁股上打了一下。 这暧昧的动作顿时让苏婉清气血上涌,是气的。 鼻血流得更厉害,她顾不得汹涌的血,张嘴便在谢闫尘的肩膀上咬了下来。 “咚”的一声,背后传来一声闷响,让苏婉清和谢闫尘具是一愣。 第211章 你还不去抱她吗 苏婉清缓缓抬眼,视线穿过朦胧的夜色,恰好落在不远处的苏婉宁身上。 她像一只折了翼的蝴蝶,骤然从虚浮的高处直直坠下,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姿态狼狈又带着刻意营造的柔弱。 但苏婉清的目光太过锐利,精准捕捉到苏婉宁倒地瞬间那一闪而过的身体僵硬。 分明是怕疼,下意识地想缓冲,却又硬生生压下了动作。 装的。 这个念头在苏婉清心底一闪而过,没有半分迟疑。 可她脸上没有丝毫要拆穿的意思,指尖捏着的冰块还在隔着纸巾敷着泛疼的鼻梁,冰凉的触感让她混沌的思绪清明了几分。 她微微扬了扬下巴,目光转向身旁的谢闫尘,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你的阿宁晕倒了,不打算过去抱她吗?” 那声音里听不出波澜,只有细品才能察觉的一丝若有似无的期待。 期待他如往常般,毫不犹豫地奔向那个永远需要拯救的苏婉宁。 下一秒,她清晰地感觉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骤然僵住,紧接着,男人的力道缓缓放松,似乎正准备将她放下,转身去顾及地上的人。 苏婉清的唇角不自觉地向上勾了勾,眼底掠过一抹极淡的嘲讽。 对嘛,谢闫尘本就该和苏婉宁牢牢锁在一起,方才冲过来将她护在怀里,管她流不流鼻血,实在是多此一举。 可这份转瞬即逝的满意还没来得及蔓延,谢闫尘的动作便停住了。 他甚至没低头看地上的苏婉宁一眼,只是侧过头,对着不远处的王正真冷声道:“愣着做什么?把苏婉宁小姐扶回去,到地方了给我报个信。” 话音落,他重新转过身,抬手招来路边的出租车,动作连贯得仿佛刚才那句指令只是随口一提。 苏婉清唇边的笑意瞬间僵住,连带着呼吸都顿了半拍。 她不用回头也能猜到,此刻倒在地上的苏婉宁怕是和自己一样震惊。 那双紧闭的眼睛底下,定然藏着不敢置信的错愕。 “呵,谢总还真是会演。” 一旁的许江突然开口,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上一秒还在街边跟别的女人演狗血爱情戏码,这一秒又抱着清清装什么绝世好老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婉清鼻尖不断渗出的血迹,语气沉了几分, “不过我得提醒你,这地方车本来就少,我们的车还横在路中间,其他人多半会绕路走。你再磨蹭下去,耽误的不只是清清的治疗,恐怕以后想挽回另一个人的心,也没那么容易了。” 最后一句话,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地上的苏婉宁,话里的警示再明显不过。 王正真得了老板的命令,纵使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他先回车里拿了副一次性手套戴上,蹲下身时,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从他的角度看,此刻的苏婉宁哪有半分平日里柔弱可人的模样? 她瘫在地上,四肢僵硬,眼神藏不住的算计,倒像是路边被车撞了却想碰瓷的阿猫阿狗,毫无美感可言。 王正真实在想不通,自家总裁明明各方面都优秀得远超常人,怎么偏偏在看人上眼光这么差? 更何况,他就这么蹲在旁边,都能清晰看见苏婉宁的眼缝没完全闭上,正透过那丝缝隙偷偷观察谢闫尘的动作…… 做秘书这么多年,王正真第一次犯了难。 他到底是该假装没看见这拙劣的伪装,还是……继续假装没看见? 纠结不过两秒,他很快有了答案。 听从总裁的话,把苏婉宁送回去,正好能给谢闫尘和苏婉清留些二人空间。 不然……他偷偷瞥了眼身旁眼神冷冽的许江,这位一看就对总裁夫人有意思,再这么耗下去,自家总裁夫人真要被人拐跑了! 可他的手刚碰到苏婉宁的胳膊,地上的人突然猛地睁开眼睛,眼底满是厉色,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十足的威胁:“王秘书,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把谢闫尘叫过来。不然......” 她顿了顿,语气里的狠戾更甚,“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从谢氏滚蛋。” 苏婉宁有恃无恐。 要赶走谢闫尘身边一个秘书,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若是王正真非要不识趣地送她回去,那她有的是办法反击。 回去后就跟谢闫尘告状,说王正真趁机对她动手动脚。 她知道谢闫尘或许不会全信,但他生性多疑敏感,只要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早晚都会生根发芽。 王正真心里门儿清,自己不过是个打工人。 虽然打心底里厌恶苏婉宁,可他更清楚,自家总裁对这个女人向来多几分纵容。 权衡利弊之下,他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故意装出费力的样子,伸手去扶苏婉宁,却接连几次都没扶住,让她又摔回地上。 随后,他抬起头,对着谢闫尘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抱歉谢总,我这两天手受了伤,实在没力气扶起苏婉宁小姐……” 此时的谢闫尘正和许江对峙,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能擦出火星。 许江的脾气向来温和,可看着苏婉清鼻尖的血一直没止住,脸色越来越苍白,心里的焦虑也渐渐压过了怒火。 听到王正真的话,许江敏锐地捕捉到谢闫尘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 那丝迟疑,就是他等待的机会。 他没给谢闫尘反应的时间,直接上前一步,伸手就将苏婉清从谢闫尘怀里拉了过来,语气坚定:“谢总还是赶紧去关心苏婉宁吧,清清交给我就好。” 话音未落,他已经抱着苏婉清快步走向自己的车,拉开车门把人安置在副驾驶座上,动作一气呵成。 不等谢闫尘追上来,他迅速坐进驾驶座,发动汽车,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车子瞬间汇入夜色。 车速极快,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 谢闫尘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睛时,只能看到那辆汽车的尾灯在夜色中越来越远,最后化作一个小小的红点,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他垂下手,掌心空荡荡的,还残留着刚才抱着苏婉清时的触感。 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肩膀上仿佛还停留着她的重量和温度。 可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就坐着许江的车离开了。 苏婉清刚才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你还不去抱她吗?” 还有她之前在自己肩膀上狠狠咬下的那一口,此刻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她明明还在流着鼻血,明明需要人送她去医院,却从始至终都没有依赖过他。 哪怕他主动伸出手,她也只想推开他,把他推回苏婉宁身边。 谢闫尘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骤然一紧。 恍惚间,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 第212章 打扰你上班了 那是苏婉清刚嫁到谢家的第一年。 那时候他们还没领结婚证,是老太太闵芫华为了苏婉清的安全,执意让他们搬去静园同住。 那年的冬天格外冷,寒风卷着雪粒子,把窗户吹得嗡嗡作响。 可苏婉清每晚都会坐在阳台的藤椅上,裹着厚厚的毛毯,望着门口的方向,等着那束说不准会不会出现的车灯,等着他回家。 可那时候的他,满心都是对这桩婚事的厌恶,对苏婉清的排斥。 为了避开她,他一连一个月都没回静园,整日整夜地待在公司。 一开始,苏婉清还会给他打电话。 可他只要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她温软的声音,就会毫不犹豫地挂断。 后来,她大概是怕打扰到他,便不再打电话,改成了发短信。 有时是提醒他添衣服,有时是问他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时只是简单的一句“晚安”。 可他一条都没回过,连她发来的微信好友申请,也都当作没看见,直接忽略。 直到某个深夜,王正真急急忙忙地敲开他办公室的门,脸色慌张: “不好了谢总!夫人发高烧昏迷了,已经送进医院了!老太太也知道了,现在正在医院发火,让您马上过去!” 那时候的谢闫尘只觉得烦躁,可他不敢违抗老太太的命令,只能不情愿地穿上外套,跟着王正真去了医院。 老太太见到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怪他只顾着工作,不管自己的老婆。他心里满是委屈和不甘。 这个老婆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他凭什么要花心思去顾? 后来,他被老太太留在病房里照顾苏婉清。 他坐在床边,心里盘算着若是苏婉清醒来后责怪他,他该怎么反驳。 可等苏婉清终于从昏迷中睁开眼睛,看到他的那一刻,眼里没有丝毫责怪,反而露出了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 她的声音还很虚弱,带着刚醒的沙哑:“抱歉啊……是不是打扰你上班了?” 她顿了顿,又强撑着说道,“我没事的,你不用在这里陪着我,快去忙吧。” 医生说,她这次烧得很严重,要是再晚送过来一会儿,说不定就会烧出后遗症。 可她醒过来后的第一句话,却是在担心自己打扰了他。 谢闫尘看着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看着她努力睁大眼睛,眼神里藏不住的不舍和隐忍的爱意,原本满肚子的火气和委屈,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晚风吹过,带着夜色的凉意,吹醒了沉浸在回忆里的谢闫尘。 他望着空荡荡的街道,望着那早已消失不见的车尾灯,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原来,他对苏婉清心动的瞬间,早就在那么久以前,就已经发生了。 只是他自己,迟钝了这么多年,才终于明白。 “谢……谢总……” 王正真还在演着费力搀扶的戏码,指尖刚碰到苏婉宁的胳膊,眼看要将人扶起来,却又没抓稳似的猛地松开手。 苏婉宁本就刻意营造出的狼狈,又添了几分实打实的磕碰,裙摆沾了尘土,手肘也蹭出红痕,看上去愈发可怜兮兮。 谢闫尘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 他最后望了一眼许江车子消失的方向,那抹尾灯的残影像是烙在了眼底,随后不再犹豫,转身朝苏婉宁走去。 “谢总,抱歉。” 王正真赶紧举起自己的手臂,露出手腕处刻意揉红的一小块,“前两天锻炼时不小心拉伤了,实在使不上劲。” 他跟着谢闫尘多年,向来稳妥,这般失手还是头一遭。 谢闫尘此刻心思全在苏婉清身上,并未多想,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便俯身将苏婉宁抱了起来。 方才王正真费尽全力也扶不起的人,在他怀里竟轻得像一片羽毛,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稳稳将人放进了后座。 王正真快步绕回主驾驶,系安全带的手顿了顿,又犯了难。 他用余光瞥了眼后座“昏迷”的苏婉宁,试探着问:“谢总,咱们现在……去哪里?” 是该送苏婉宁回家,还是去医院? 谢闫尘眉峰微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去海城医院。” 他记得清清楚楚,方才许江的车拐去的方向,正是通往海城医院的路。 若是此刻他低头看一眼怀中的人,定会发现苏婉宁眼缝里藏着的清醒。 可他的心早跟着苏婉清的身影飞远了,满脑子都是她鼻尖不断渗出的血,哪里顾得上其他。 苏婉宁躺在后座,能清晰感受到谢闫尘身上的温度,却触不到他半分注意力。 她缓缓睁开眼,眼底掠过一抹浓烈的愤恨。 难道这一次,她真的要输了吗?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他的目光重新拉回自己身上? 二十分钟后,海城医院门口。 许江早已提前联系好医生,车子刚驶入院区,便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疗团队迎了上来,推着担架车快步走到副驾驶旁。 苏婉清靠在椅背上,指尖捏着的餐厅纸早已被鲜血浸透,换了好几张,鼻血依旧没有止住的趋势。 她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挣扎,支撑着她不晕倒的,是怕谢可欣看到自己倒下会害怕。 可即便她强撑着,谢可欣的目光还是紧紧黏在她身上。 小姑娘坐在后座,小手伸到一半又怯生生缩了回去,指尖攥着衣角,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担忧,连呼吸都放得轻轻的。 “初步判断是撞击导致鼻腔毛细血管破裂,得立刻止血。” 医生快速检查了苏婉清的状况,一边吩咐护士准备止血棉和纱布,一边示意众人将她抬上担架车。 许江和谢可欣跟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许江看着苏婉清苍白的侧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着,连呼吸都带着疼。 谢可欣则攥着许江的衣角,小身子微微发抖,目光死死盯着担架车上的妈妈。 苏婉清撑了一路,此刻终于到了极限。 医生刚用棉签蘸着止血剂靠近她的鼻腔,她便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失血过多让她连妆容都盖不住苍白,脸色透明得像纸,唇瓣也没了血色。 谢可欣看着妈妈毫无血色的脸,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小手轻轻拽了拽许江的手,声音带着哭腔,一字一顿地磕绊着:“妈……妈妈……没……没事……吧?” 许是太过担心,又或许是刺激之下的突破,向来只能蹦单字的她,竟能两个字连贯地说话了。 许江的心本就揪着,听见这话猛地回过神。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谢可欣的脑袋,声音放得极柔: “可欣乖,妈妈不会有事的。你要是困了,就靠着叔叔睡一会儿,等你睡醒,妈妈就醒了,好不好?” 谢可欣却用力摇了摇头,小脑袋抵在许江的肩膀上,目光依旧黏在抢救室的方向。 她要等着妈妈出来。 就在这时,许江突然皱紧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向谢可欣,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期待: “可欣,你刚刚……说的话,能再跟叔叔说一遍吗?” 第213章 我才是家属 谢可欣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小嘴巴慢慢张合,又重复了一遍:“妈……妈妈……没事吧?” 许江猛地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姑娘,又抬眼望向抢救室紧闭的门。 苏婉清还在里面接受治疗,而她的女儿,竟在这样焦灼的时刻,突破了语言的桎梏。 激动像潮水般涌上来,他鼻头一酸,眼泪毫无预兆地砸落在谢可欣的发顶。 他紧紧将小姑娘抱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带着哽咽却满是欣慰:“做得好,可欣太棒了!你妈妈要是知道,一定会特别开心的!” 谢可欣不懂许江为什么突然哭了,只觉得他的怀抱很温暖,像冬日里晒过太阳的被子。 她下意识地抬起小手,学着许江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小脸上满是认真。 这一幕,恰好落在刚走进医院大厅的谢闫尘眼里。 他脚步一顿,眉头不动声色地皱起,胸腔却像被什么堵住似的,起伏骤然变得剧烈。 他真是小看了许江。 不仅撬他的墙角,现在连他的女儿也要拉拢? 谢闫尘将苏婉宁交给赶来的护士,看着她被推进另一间诊室,才收回目光,单手插在西装裤袋里,朝许江的方向走去。 他的视线直直落在谢可欣身上,声音尽量放得温和:“可欣,到爸爸这里来。” 谢可欣抬起懵懂的大眼睛,看向谢闫尘。 她放在许江背上的手没动,只是眨巴着眼睛,像是没听见似的,默默将视线移回抢救室的门上。 她其实记得谢闫尘最近的靠近。 周末时他会给她讲森林里的故事,会告诉她天上的星星为什么会闪,那些新奇的话让她觉得很有趣。 可她也记得,上次一起吃饭时,他把牛排割得嘎吱响,脸色冷得吓人,刚才在餐厅,他全程都没坐在她们身边,眼睛一直黏在那个叫苏婉宁的女人身上。 更别提,她对苏婉宁还有着清晰的坏印象。 那个女人曾跑到幼儿园,非要把她拉走,她不肯,对方就打她的脸,掐她的胳肢窝。 刚才在办公室,还把她做好的东西说成是她自己做的。 苏婉清从小就教她,不能撒谎,也不能喜欢撒谎的人。 在谢可欣心里,苏婉宁是坏人,而总跟坏人走得近的谢闫尘,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样的爸爸,她不喜欢,还不如一直陪着她和妈妈的许叔叔。 想到这里,谢可欣抱着许江脖子的手,又紧了紧。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谢闫尘看得一清二楚。 他眼底的温和瞬间褪去,幽深的眸子里翻涌着怒意。 苏婉清态度变了,他认了,毕竟过去他对她确实不好。 可谢可欣是他的女儿,身体里流着他的血,凭什么也不听他的话? “谢可欣,听不见爸爸的话吗?” 谢闫尘的语气沉了下来,周身散发出慑人的压迫感,连周围路过的护士都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可谢可欣自动开启了屏蔽模式,她低下头,小手揪着许江衬衫的衣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布料纹理,对谢闫尘的话充耳不闻。 谢闫尘上前一步,正要伸手去拉,许江已经抱着谢可欣站了起来。 他将小姑娘牢牢护在身后,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看向谢闫尘的目光里满是鄙夷,像在看一堆碍眼的垃圾: “谢总不去照顾你的阿宁,跑到这里来拿孩子撒气,算什么本事?” 谢闫尘盯着许江护犊子的模样,心里的火气更盛。 他早就看穿了许江的心思,一边觉得这人的觊觎让他烦躁,一边又隐隐觉得对方毫无胜算。 晚饭时他看得清楚,许江虽坐在苏婉清身边,可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苏婉清没有半分亲昵,许江也没表现出过分的关切。 在谢闫尘看来,苏婉清对许江根本没有男女之情,毕竟他见过她爱一个人的样子。 当年她坐在阳台等他回家时,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 “许总没有家吗?” 谢闫尘站直身体,一米八五的身高配上常年健身练出的挺拔身形,让他自带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 平日里,不管是品牌方送来的高定西装,还是随手穿的休闲装,他都能穿出模特般的气场,更别提此刻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浑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近的贵气。 可他这才发现,许江竟比他还高小半头。 他刻意挺直腰背,却也只能和对方平视。 这份身高上的压制,让谢闫尘心里更窝火,语气也冷得像冰:“整天跟在别人的老婆孩子后面,许总这撬墙角的本事,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许江闻言,非但没生气,反而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谢总也好意思说别人的老婆孩子?你要是尽到了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清清至于流血晕倒,可欣至于见了你就躲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谢闫尘紧绷的脸,继续道, “你口口声声说清清是你的妻子,可刚才在路边,你先是犹豫要不要送她去医院,现在又在这里对孩子摆脸色,你把苏婉宁当宝贝,可她呢?不过是装晕博同情的戏精。谢闫尘,你到底是眼瞎,还是心盲?” “你闭嘴!” 谢闫尘被戳中痛处,声音陡然拔高,“我和苏婉清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外人?” 许江挑眉,伸手摸了摸身后谢可欣的脑袋,语气变得柔和却坚定, “如果我能护她们母女周全,能让可欣开口说话,能让清清不用再受委屈,那这个外人,我当得心甘情愿。倒是谢总,你除了给她们带来伤害,还做过什么?” 谢闫尘被问得语塞,喉咙发紧,竟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 他看着许江身后,谢可欣偷偷探出头,看向许江的眼神满是依赖,再对比看向自己时的疏离,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道:“谁是苏婉清的家属?病人已经止血了,但失血较多,需要留院观察,家属可以进去陪护了。” 许江立刻上前一步:“我是她朋友,我进去。” “等等。” 谢闫尘也急忙开口,“我是她丈夫,我才是家属。” 第214章 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任何关于她的猜测 医生目光在几人间逡巡,最终落在许江身后的谢可欣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歉意的迟疑:“病房空间有限,按照规定,只能允许一位家属陪同。” 谢闫尘眉头瞬间拧紧,正要开口争执,许江却已抱着谢可欣迈步走到医生面前。 他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力量: “医生,病人晕倒前一直惦记着孩子,可欣也盼着能守在妈妈身边。而且刚才送她来医院的路上,可欣一直说身体不舒服,相比谢总,我更清楚她的状况。” 话音稍顿,许江抬眼看向谢闫尘,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疏离:“谢总不如先去照拂苏小姐,别在这里耽误了清清休息。” 话落,他不等谢闫尘回应,便抱着谢可欣跟上护士的脚步走进病房,只留给谢闫尘一道决绝的背影。 谢闫尘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病房门缓缓合上,那扇门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彻底隔绝在苏婉清和女儿的世界之外。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推开那扇门,指尖却在触到门板前迟迟落不下去。 许江的话像重锤,一下下砸在他心上。 他不得不承认,在苏婉清晕倒,谢可欣不适的关键时刻,他都没能陪在她们身边。 走廊里的灯光惨白刺眼,将他孤单的身影拉得很长。 谢闫尘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被硬生生挤出了苏婉清和女儿的生活。 而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就在这时,苏婉宁瘸着腿从急诊室走了出来。 她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走廊里四处张望,直到看见谢闫尘的身影,紧绷的肩膀才终于松了下来。 “闫尘哥。” 她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声音带着几分委屈的沙哑。 “医生说我没什么大碍,就是被吓到了,加上气急攻心才晕了过去。” 她抬手将脸颊边的长发捋至耳后,露出泛着红晕的脸颊,语气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啊,让你担心了……” 谢闫尘的目光仍胶着在苏婉清的病房门上,听见苏婉宁的话,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稍稍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我让王正真送你回去,你早点休息。” 苏婉宁的手在身前悄悄绞成一团,指尖泛白,她犹豫着追问:“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 谢闫尘的目光依旧没从病房门上移开,语气里带着几分心不在焉。 苏婉宁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虽看不见病房里的景象,却也清楚里面躺着的人是谁。 她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却被额前的刘海巧妙遮住。 再抬眼时,脸上已换上一副善解人意的笑容,柔声问道:“里面是婉清姐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刚才晕倒前,好像隐约看到她在流鼻血?” 她故作回忆状,手轻轻捂在嘴前,语气里满是惊讶, “我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流鼻血能流那么多!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可我明明只看到她从车上下来,也没见她碰到哪里啊……” 说到这里,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语气带着几分迟疑: “说起来,前两天我朋友还跟我说,现在有一种仿真道具,只要按一下,就能像真血一样不停涌出来……” “婉清姐她该不会……” 苏婉宁故意顿了顿,随即用力摇着头,像是在否定自己的猜测,“不会的不会的,婉清姐虽然没什么文化,但这种关乎品性的事,她应该不至于做……” 一直沉默的谢闫尘终于拧着眉头,将目光从病房门上移开,落在苏婉宁身上。 “苏婉宁。” 这是今天第二次,谢闫尘叫她的全名,语气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多了几分冷意。 苏婉宁心头一怔,不解地抬头看向他,脸上还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 从前,只要她在谢闫尘面前旁敲侧击地说些苏婉清的“小事”,他总会放在心上,可此刻看着谢闫尘严肃的神情,她心底莫名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谢闫尘转过身,眼神冷冽如冰,声音里带着清晰的警告: “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任何关于她的猜测,尤其是这种无凭无据的话。” 对上谢闫尘冰冷的目光,苏婉宁愣在原地,一时间忘了反应。 谢闫尘也忍不住反思。 苏婉宁这些小把戏明明拙劣得一眼就能看穿,可从前他竟从未对她有过一丝怀疑,以至于她能在自己面前如此肆无忌惮地诋毁苏婉清。 在谢闫尘的注视下,苏婉宁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谢闫尘却已转身迈步离开,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我让王正真在医院门口等你,你自己去找他。” 苏婉宁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 直到嘴里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她才缓缓松开唇瓣。 她回头看了一眼苏婉清的病房门,默默记下房间号,眼底满是不甘,却还是转身离开了。 她心里清楚,今晚谢闫尘本就因为她故意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事憋着怒气,此刻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作为最懂如何拿捏男人心思的人,她知道现在不该再上前触他的逆鳞。 可心底的不甘像潮水般翻涌,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看着谢闫尘的背影,无数次想扑上去抱住他,让他别走,却还是死死攥着拳头,克制住了这股冲动。 而病房内,气氛与走廊里的暗流涌动截然不同。 苏婉清静静躺在病床上,鼻子里塞满了止血的棉花,只能微微张着嘴呼吸。 她的脸因为失血过多而毫无血色,嘴唇泛着淡淡的乌青,模样看着有些吓人。 谢可欣小心翼翼地趴在病床边,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婉清,生怕自己眨一下眼,妈妈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许江一边拿着手机给母亲许秋芸打电话,说自己今晚要在医院守着,一边轻轻拿起一旁的薄被,小心地盖在谢可欣身上。 电话那头的许秋芸一听说苏婉清受了伤,声音立刻紧张起来:“怎么样啊?严不严重?你们在哪个医院?不行我跟院长打个招呼,让他多关照关照!” 第215章 你跟谢总……到底有没有过 许江握着手机,语气放得格外柔和,耐心安抚电话那头的母亲: “妈,真没多大事,就是不小心撞到鼻子,把毛细血管碰破了,现在血已经止住了。医生说保险起见,留院观察一晚上就行,您别担心。” “哎哟!撞个鼻子都能把毛细血管撞破,还要住院观察?这听着就揪心!” 许秋芸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刚才更急了几分, “你赶紧把医院地址发我,我这就让司机送我过去,婉清一个人在那儿哪行,我去照顾她!” 许江还想再说些宽慰的话,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忙音。 他无奈地勾了勾唇角,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心里暗自盘算。 自己对苏婉清的心思,其实早藏不住了,可她毕竟还没和谢闫尘离婚,自己一个大男人守在病房里,总归是不妥帖。 万一苏婉清有起身,上卫生间之类的需求,他照顾起来也不方便。 如今母亲主动要来,正好能替他照拂一二,倒也省了他不少顾虑。 与此同时,苏婉宁已经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苏家。 她刚推开门,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苏国兴和罗倩就注意到了她通红的眼眶,脸色也透着一股难掩的憔悴。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连忙起身迎上去,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憋了一路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苏婉宁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一把扑进父母怀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哽咽道:“爸!妈!女儿没用……闫尘他……他可能不会再跟我在一起了!” 苏国兴和罗倩皆是一怔,眼中满是惊诧。 这些年,谢闫尘对苏婉宁的偏爱几乎是明摆着的。 苏家能从普通小康家庭,一步步走到如今的规模,大半都是靠着谢闫尘的扶持。 就连苏婉宁出国的五年里,谢闫尘也没断过对苏家的照拂,时不时会把一些优质小项目送到苏氏企业手里。 那时候苏国兴还不满足,总觉得这些小恩小惠不够,特意去找过苏婉清,让她多在谢闫尘面前吹吹枕边风,要些更重要的项目。 可苏婉清偏偏是个扶不起的废物,五年里竟一个像样的项目都没要到。 苏国兴到现在都猜不透,是苏婉清根本不得谢闫尘的心,还是她故意不愿为苏家出力。 如今苏婉宁回来了,谢闫尘对她更是百般迁就。 不仅给了她独一无二的公开示好,前段时间还因为她随口提了句想和政府合作,就立刻动用自己的关系,把项目稳稳送到了苏家手里,直接让苏家的净利润创下了近五年的新高。 夫妻俩早就盼着苏婉宁能早日上位,借着谢闫尘的势力,把苏家彻底抬进海城四大家族的行列。 可现在,苏婉宁却说她和谢闫尘要黄了? 苏国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心里打着两本账,一边是女儿的幸福,另一边是苏家唾手可得的青云路,哪一本都不能丢。 “行了,哭什么哭!” 他沉声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 “一个女孩子家,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虽然平日里总教苏婉宁对男人要温柔示弱,可在家门之内,他更希望女儿能有几分精明劲儿,而不是只会掉眼泪。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实话。” 罗倩一边轻轻拍着苏婉宁的背,一边焦急地追问: “是啊阿宁,前阵子你跟谢总不是好好的吗?他还特意给你办了那么大一场宴会,那待遇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怎么突然就说这种话了?” 苏婉宁今天在医院受够了委屈,此刻被母亲柔声安抚着,眼泪掉得更凶了。 但她也清楚,光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吸了吸鼻子,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 从宴会的意外,自己故意滚下楼梯,到谢闫尘的冷淡,苏婉清的趁虚而入,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上次宴会结束得仓促,她为了顾全面子,在外头多待了许久才回家,苏国兴和罗倩一直以为那场宴会办得十分成功,根本不知道背后的波折。 如今她觉得自己快拿捏不住谢闫尘了,才索性把所有事都摊了开来。 苏国兴的脸越听越沉,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沙发扶手。 罗倩也紧紧皱着眉,脸上的担忧越来越浓。 直到苏婉宁说完,客厅里静了足足半分钟,没人说话。 最后还是苏国兴端起面前的茶杯,猛灌了一大口茶水,才重重地放下杯子,看向苏婉宁的眼神里满是不满:“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他太清楚谢闫尘现在的状态了。 无非是在苏婉清和苏婉宁之间摇摆不定罢了。 可他这五年里几乎没和苏婉清打过交道,对这个大女儿毫无了解,更不懂她是靠什么拿捏住谢闫尘的。 但他心里门儿清。 男人对一个女人上心,往往只有一种原因,他拿不住那个女人。 这么看来,苏婉清倒是把男人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苏国兴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阴鸷起来。 苏婉清这个贱人!不能给苏家带来半点好处也就罢了,现在还敢跟苏婉宁抢男人,真是不知好歹! “当年我就跟你说过,别去国外!别冒那个险!” 他忍不住又责备起苏婉宁,“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玩脱了吧!” 苏婉宁本就哭得没了力气,被父亲这么一指责,又急又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大颗大颗砸在衣襟上。 罗倩看得心疼极了,连忙把苏婉宁搂进怀里,回头狠狠瞪了苏国兴一眼: “现在翻旧账有什么用?要怪也得怪苏婉清那个小贱人!跟她妈一个德行,满肚子都是算计!” 她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当年她能把苏婉清的母亲挤走,如今照样能帮苏婉宁把那个贱人的女儿踩下去! 罗倩眼珠子一转,凑到苏婉宁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满是算计: “阿宁,你听妈说,苏婉清那个贱人肯定不是真的想跟谢总离婚。那个许江条件是不错,可跟谢总比起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她现在就是在玩以退为进的把戏,你可不能再跟她硬碰硬了。” “你现在要做的,是让谢总看到你的真心。趁他现在被苏婉清冷着,心里不痛快的时候,你主动贴上去,多关心他,顺着他,让他觉得你才是最懂他的人。” 说到这儿,罗倩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暧昧,又带着几分急切:“我问你,你跟谢总……到底有没有过那层关系?” 第216章 苏婉清和许江之间 一提这事,苏婉宁眼中瞬间掠过一抹淬了毒似的怨狠,她用力咬着下唇,直到唇瓣泛白,才狠狠摇了摇头: “没有!上次我特意在他办公室放了助情的东西,都做到那份上了,他还是忍住了……我真不知道,是我没魅力,还是他心里还惦记着苏婉清那个贱人!” 罗倩听着,眼底也迅速笼上一层阴霾。 一个男人连主动送上门的女人都能拒绝,这简直不合常理。 看来,苏婉清在谢闫尘心里的分量,远比她们想的要重。 她紧咬着唇,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脑中却在飞快盘算着新的对策。 苏家父女在客厅里各怀心思地算计着,医院这边,许秋芸已经抵达了住院部楼下。 她刚从车上下来,就见医院的张院长早已在门口等候。 许秋芸的公司在算法领域涉猎极广,医院最核心的诊疗设备,正是靠她公司的算法才能稳定运作,而且当初许秋芸根本没收设备使用费,对这位恩人,张院长向来格外敬重。 即便许秋芸没提前联系,可她的车刚进医院大门,就有工作人员第一时间通知了张院长。 哪怕他早已睡下,也立刻从床上爬起来,亲自下楼迎接。 “许老太太。” 张院长恭敬地朝许秋芸鞠了一躬,语气里满是客气。 许秋芸见他在此等候,倒也不意外,只是抬手摆了摆,语气随意: “行了,我女儿在这儿住院,我过来看看。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你们该忙忙去,不用管我。” 张院长一听女儿,顿时更急了,连忙追问: “什么?您女儿在我们医院?您怎么不早说!我这就去安排最权威的医生过来会诊!在哪个病房?我再让护士站派专人24小时看护!” 许秋芸停下脚步,转过身郑重地拍了拍张院长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温和: “都说了没事,你这人怎么这么较真!快回去休息吧,真有事,我自然会叫你。” 张院长见她态度坚决,不像是客套,只好作罢。 但他悄悄给身后的助理递了个眼色,助理立刻心领神会,等许秋芸走进住院部后,便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看着她进了苏婉清的病房,才赶紧拿出手机给住院部护士长打了电话。 也正因如此,整个晚上,苏婉清的病房几乎每隔十分钟,就会有护士过来轻声询问“是否需要帮忙”,照料得格外周到。 而另一边,谢家老宅里,闵芫华还在客厅里等着苏婉清和谢闫尘回来。 可眼看时钟指向深夜,依旧没等来半个人影,她终于按捺不住,先给苏婉清打了电话,听筒里却只传来“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无奈之下,她只好拨通了谢闫尘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谢闫尘正抬头望着病房走廊的方向。 他清清楚楚看见许秋芸脚步匆匆地走进了苏婉清的病房。 明明之前医生说过“病房空间有限,只能进一位家属”,可许秋芸只是跟门口的护士说了句什么,对方就立刻放行了。 谢闫尘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许江因为喜欢苏婉清,守在病房外照顾,他还能理解,可许秋芸怎么也来了? 难道……他们俩的关系,已经好到要见家长的地步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谢闫尘的眼底骤然掠过一抹狠厉,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成拳头。 苏婉清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算他这段时间和苏婉宁走得近,可从苏婉宁回国到现在,也不过两个月时间,她怎么就和许江发展得这么快? 正满心烦躁地想着,身旁两个护士的对话恰好飘进了他的耳朵。 “VIP2号病房住的是许教授的女儿,院长特意交代了,今晚要多上点心,你们多盯着点,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护士长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叮嘱。 谢闫尘猛地一愣,他下意识抬头看向苏婉清的病房门。 门牌上赫然印着“VIP2”三个大字。 苏婉清……是许秋芸的女儿? 怎么可能! 她不是苏国兴的女儿吗? 再联想到这些年,永方集团一直断断续续给苏婉清汇钱,谢闫尘心中的疑惑更甚,只觉得苏婉清这个女人,突然变得格外神秘。 他忍不住咬紧了下唇,心底翻涌起一阵懊恼。 这五年来,他对苏婉清的了解,竟然这么少!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段时间的苏婉清对他态度冷淡,可从前,她明明会竭尽全力帮他。 如果她真的是许秋芸的女儿,知道他一直想和永方集团合作,怎么可能不帮他? 谢闫尘太了解从前的苏婉清了,她绝不是会对他的难处坐视不管的人。 那么,现下唯一的可能就是。 苏婉清和许江之间,真的有一些他不知道的牵扯! 甚至,在他和苏婉宁接触之前,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般疯狂缠绕住谢闫尘的心脏。 他越想越觉得憋气,甚至有种被人“绿了”的屈辱感,脸色也跟着变得铁青。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屏幕上跳动着“奶奶”的名字。 谢闫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火气,接通了电话。 还没等他开口,听筒里就传来闵芫华带着怒气的质问: “谢闫尘,你搞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老宅?清清的电话也打不通,你把她怎么了?还有可欣!可欣怎么也没跟着回来?” “你做事能不能有点分寸?可欣也是你的女儿!就算你对清清有意见,也不能牵连孩子啊!” 谢闫尘捏了捏发胀的眉心,早就习惯了闵芫华对苏婉清的偏爱。 他声音疲惫,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苏婉清住院了。” 电话那头的闵芫华瞬间愣住,随即声音陡然拔高:“什么?住院了?怎么回事?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是不是你打她了?” “不是,她流鼻血……” 谢闫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闵芫华打断。 “好好的怎么会流鼻血?谢闫尘!我警告你,你要是不好好照顾清清,让她受了委屈,我真的会把你赶出谢家!” 闵芫华的语气里满是威胁,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第217章 女承母业 谢闫尘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放软了些:“知道了奶奶,我现在就在医院陪着她呢。可欣也在,今晚我们可能都不回老宅了。” 闵芫华那边沉默了两秒,语气缓和了些,问道:“医生那边打好招呼了吗?情况严不严重?要不要我现在过去?” 谢闫尘抬眼看向苏婉清那间被特殊关照的病房,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连院长都对许秋芸毕恭毕敬,苏婉清哪里还需要他来打招呼? 他轻声说:“不用了,血已经止住了,医生说留院观察一晚就行。您年纪大了,早点睡吧。” 闵芫华心里却打着另一个主意,这正是谢闫尘和苏婉清修复关系的好机会,她可不能去添乱。 于是便顺着他的话应道:“行,那有任何情况,你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听见没?” 谢闫尘无声地点了点头,随即才想起闵芫华看不见,又轻轻“嗯”了一声:“知道了奶奶。” 直到闵芫华挂了电话,谢闫尘才缓缓收起手机,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目光沉沉地望着病房门。 他坐了整整一夜,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却始终不愿意相信苏婉清会提前出轨。 他总觉得,有什么关键的事情,被自己彻底忽视了。 尤其是苏婉清五岁之后的经历,他几乎一无所知。 再加上她和苏婉宁一起进了永方,如果她真的像苏家人说的那样“什么都不会”,许江给她一个秘书的职位就够了,为什么偏偏要让她进技术部? 一个个疑问在他心头盘旋,让这个深夜,更添了几分扑朔迷离。 第二天一早,苏婉清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入眼是刺眼的白炽灯,她不由眯了眯眼,适应后转动眼珠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白色的墙面,窗外天刚蒙蒙亮,鼻子里的棉花堵得她呼吸不畅,她不太舒服地动了动脑袋。 放在床边的手微微一动,手背便传来刺痛感,转头才发现自己正在输水。 “妈妈!”耳边传来熟悉的谢可欣的声音,苏婉清微微转头,就看见女儿小小的身影趴在身旁,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瞳孔里满是担忧。 苏婉清这才想起昨晚流鼻血流到失去意识,被许江送到了医院。 她轻轻扯了扯嘴角,摸了摸谢可欣的脑袋:“对不起啊宝贝,让你担心了吧……” 谢可欣重重摇了摇头,结结巴巴地说道:“许……叔叔和奶奶……买早餐……去了……妈妈……饿……” 苏婉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可欣,竟然能一连串说这么多话? 她忍不住抬起没输液的手掐了自己一把,“嘶”的一声轻呼后,才确定这不是梦。 谢可欣又进步了! 她激动得忘了另一只手还在输液,抬手就要去抱女儿,却猛地扯动了输液管,针头在血管里戳了一下,疼得她差点晕过去。 谢可欣连忙用小手制止她乱动,小脸上满是严肃:“不准……动!疼!” 苏婉清眼里瞬间蓄满泪水,她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哽咽道:“好,妈妈不动,不疼。” 就在这时,病房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苏婉清和谢可欣同时转头看去,本以为是许江和许秋芸,没想到进来的竟是苏婉宁和罗倩。 苏婉宁从罗倩手里接过保温桶,脸上挂着假得刺眼的笑容,快步走到床边:“婉清姐,听说你住院了,我妈特意起大早去买了最新鲜的鱼,给你炖了鱼汤补身体,快趁热尝尝吧。” 她刚一靠近,谢可欣突然手脚并用爬到苏婉清身前,小小的身子绷得笔直,像只炸毛的小猫,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警惕,死死盯着苏婉宁。 小孩子的直觉最是敏锐,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身上的恶意。 “你……走开!”谢可欣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却格外坚定。 以前她不会说话,只能默默躲在角落受苏婉宁欺负,可现在妈妈病倒了,她必须站出来保护妈妈!她咬着牙,小拳头紧紧攥着,怒视着苏婉宁。 苏婉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罗倩已经不耐烦地走上前。 她居高临下地瞥了谢可欣一眼,眼里没有半分对孩子的怜爱,尤其是看到孩子那张和谢闫尘有八分相似的脸时,眼底更是闪过一丝阴鸷。 谢闫尘之所以对苏婉清念念不忘,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小崽子! “苏婉清,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 罗倩尖利的声音瞬间划破病房的安静,“见到长辈连个招呼都不打,一点教养都没有!我看你整天别搞那些没用的把戏了,有空多管管孩子吧!自己都已经是个扶不上墙的废物了,难不成还要让孩子跟你一样没出息?”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谢可欣涨红的小脸上,语气越发刻薄:“再说了,你好歹还有张能说话的嘴,可你看看这孩子,说话结结巴巴的,跟个傻子似的!以后就算想走捷径抱男人大腿,谁能看得上她啊?” 每一句话,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苏婉清心上。 她可以忍受罗倩对自己的辱骂,却绝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她的女儿! 而且她心里清楚,苏婉宁和罗倩向来和自己不对付,如今特意跑到医院来,肯定没安好心。 想起昨晚在马路上看到苏婉宁和谢闫尘吵架的场景,苏婉清瞬间明白,这对母女是来看她笑话,顺便打探她和谢闫尘的感情状况的。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目光冷冷地看着罗倩,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您多虑了。可欣是谢闫尘的女儿,她就算结巴,就算不能说话,谢闫尘也绝不会亏待她半分。她从出生起,就拥有普通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根本不用像您一样,靠耍手段抱男人大腿过活。以后她的人生,会比你我都好一万倍。” 她的话像一把利刃,精准戳中了罗倩的痛处。 当年罗倩就是靠算计从苏婉清母亲手里抢走了苏国兴,如今苏婉宁又想故技重施,从她这里抢走谢闫尘,真是应了“女承母业”这句话。 只是苏婉清早已不是从前那个软弱可欺的人,她的母亲或许会为了苏国兴委曲求全,但她绝不会为了谢闫尘将就自己。 “你!”罗倩被戳中痛处,气得胸膛起伏,伸出手指着苏婉清,指尖都在发抖, “苏婉清,我今天来就是给你提个醒!识相点就赶紧放手,乖乖把谢总还给阿宁,以后回苏家我还能给你留个位置!要是你不知好歹,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第218章 我来帮你 罗倩被戳中痛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盯着挡在苏婉清身前的谢可欣,眼神里淬着毒,嘴里恶狠狠地骂着:“哪儿来的小野种,也敢挡我的路!” 说着,枯瘦的手便朝谢可欣小小的肩膀推去。 谢可欣被那股狠戾的气势吓得往后缩了缩,小身子却依旧像块小石子般死死抵在苏婉清身前,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却倔强地不肯让开。 “罗倩,你敢碰我女儿一下试试!” 苏婉清瞬间红了眼,输液的手猛地攥紧,手背的针眼处瞬间渗出细密的血珠,她挣扎着就要掀被子下床,胸口因愤怒而剧烈起伏。 苏婉宁见状,连忙上前拉住罗倩的胳膊,脸上却依旧挂着那副虚伪到刺眼的笑容,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妈,你别冲动,婉清姐刚醒,身体还弱着呢,情绪不稳定也正常。婉清姐,你别误会,我妈就是性子急了点,没真要欺负可欣的意思。” 她说着,目光看似落在苏婉清脸上,眼角的余光却飞快扫过床边的输液架。 趁着苏婉清注意力全在罗倩身上,她悄悄往后撤了半步,手肘看似不经意地撞在输液架上。 “哐当”一声轻响,输液管瞬间剧烈晃动起来,苏婉清手背上的针头被扯得偏移了位置,鲜红的血珠顺着针管边缘缓缓渗出,在苍白的手背上格外扎眼。 “妈妈……疼……”谢可欣盯着那抹刺目的红,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小手紧紧抓住苏婉清的衣角,哽咽着哭出声。 苏婉清看着女儿哭红的眼眶,又低头看向手背上的血迹,一股压抑的怒火瞬间从心底窜起,烧得她指尖发麻。 她抬眼冷冷地盯着苏婉宁和罗倩,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们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再不走,我现在就给谢闫尘打电话!” 她这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罗倩的嚣张气焰。 其实她们母女俩一大早就在医院候着了。 昨晚在房间里合计了半宿,只定下两个主意。 一是要搅黄谢闫尘对苏婉清的那点心思,让他看清这个女人“虚伪的真面目”;二是要逼苏婉清主动离开,最好带着这个小杂种永远消失在谢闫尘面前。 可她们刚才在走廊徘徊了半天不敢进来。 先是看到许江和许秋芸守在病房里,好不容易等两人去买早餐,转头又瞥见谢闫尘坐在不远处的休息区,虽然他低着头像是在处理工作,但做贼心虚的两人愣是没敢靠近。 直到五分钟前谢闫尘被一个电话叫走,她们才敢趁机溜进来。 可谢闫尘说不定就在楼下,要是苏婉清真打了电话,她们今天这出戏就彻底演砸了。 苏婉宁眼珠子飞快一转,立刻换上一副委屈又讨好的表情,上前打圆场:“婉清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妈不对,她就是脾气冲,你别跟她计较。” 她说着,伸手从保温桶里舀出一碗鱼汤,笑眯眯地放在苏婉清床头的柜子上:“这鱼汤是我和我妈凌晨三点就起来炖的,刚出锅还热着呢,你快尝尝,补补身子。” 话音刚落,她又舀了小半碗,端到还在抽噎的谢可欣面前,声音放得柔柔软软的,像哄幼儿园小孩似的:“可欣乖,阿姨给你也盛了一碗,喝了鱼汤身体才能快快好起来,好不好呀?” 可谢可欣对她的“温柔”半点不买账,只警惕地往后缩了缩脖子,小手攥着苏婉清的衣角不肯松开,连看都没看那碗鱼汤一眼。 小孩子的直觉最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个笑着的阿姨,实际上却比哭还难看。 苏婉清看着苏婉宁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每次都是这样。 先故意挑事惹人生气,等场面快要失控了,又立刻站出来扮好人打圆场,好像全世界只有她最懂事、最善解人意。 更可笑的是,她扫了一眼那碗鱼汤。 作为常年自己做饭的人,她一眼就看出这鱼汤根本不是现炖的,汤里飘着密密麻麻的细刺,仅有的几块鱼肉被反复加热得散成了丝,就连那所谓的“奶白色”,也比正常熬出的鱼汤淡了好几分,分明是昨晚剩下的残羹,加了点开水冲调的。 这份敷衍,真是连装都懒得装了。 “苏婉宁。” 苏婉清抬眼,目光直直地撞进苏婉宁的眼底,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尖锐,“你想要谢闫尘,自己去争取,我帮不了你。” 她不想再和这对母女绕圈子,干脆直奔主题:“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争什么,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来打扰我和可欣的生活?” 苏婉宁端着碗的手指猛地一紧,骨节都泛了白,碗沿微微颤抖,里面的鱼汤晃荡着,眼看就要洒出来。 苏婉清下意识地将谢可欣往身后带了带,警惕地盯着她。 几秒后,苏婉宁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像是早就看穿了苏婉清的把戏:“嘴上说着不和我争,可谢闫尘的身边有你,永方的技术部也有你,苏婉清,你不觉得自己虚伪得可笑吗?” “我和闫尘哥本来好好的,是你突然冒出来,玩什么以退为进的手段,把他搅得心神不宁,你真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小心思?” 她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诛心: “别装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搞得好像我是个插足的坏人。你要是真不想掺和,为什么不干脆离开?一边跟许总走得那么近,一边又吊着闫尘哥,却在我面前扮受害人,男人或许被你蒙在鼓里,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说到最后,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嫉妒的阴鸷,语气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昨晚闫尘哥抛下我,守了你一整晚,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赢了?” “苏婉清,既然你不愿意好好退出,那我来帮你,我一定会让闫尘哥看到你的真面目的!” 说着,她直接抢过苏婉清的手机,拨通了谢闫尘的号码。 第219章 话说完了就滚 看到苏婉清手机上亮着的通话界面,苏婉宁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 她猛地端起一旁的鱼汤,强硬地往苏婉清怀中塞去,指尖却暗中用力,滚烫的碗壁蹭得苏婉清手臂一阵灼痛。可她的声音,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婉清姐,你快尝尝,这是我和妈妈天不亮就去菜市场挑的新鲜鲫鱼,炖了整整一早上呢。你昨晚流了那么多血,正好补补身子。” 不等苏婉清反应,她又故意拔高音量,语气里满是忍痛割爱的委屈: “婉清姐,我想通了。这段时间我反复琢磨,才明白对闫尘哥的感情早就是执念了。以后我不会再对他有任何男女之情,只把他当姐夫。你放心,我会慢慢放下的。”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把手机往自己这边挪了挪,确保电话那头的谢闫尘能听得一清二楚:“现在你正跟闫尘哥打电话,他肯定也听见了。这样,你总该相信我没有别的心思了吧?” 电话那头的谢闫尘,眉头瞬间拧成了死结。 这番话听得他云里雾里,却隐隐觉得是苏婉清在“逼迫”苏婉宁做承诺,逼她放弃自己。 他心里莫名发堵,抬脚便快步朝病房走去,他倒要看看,病房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刚推开病房门,眼前的一幕让他瞳孔骤缩。 苏婉清正抬手,将那碗冒着热气的鱼汤狠狠扣在了苏婉宁的头上! “话说完了,滚。” 苏婉清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半分温度。 苏婉宁僵在原地,滚烫的鱼汤顺着她的头发,脸颊往下淌,白皙的皮肤瞬间被烫得通红,狼狈不堪的模样让人心头一紧。 保温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剩余的汤汤水水溅了一地。 谢闫尘不自觉攥紧了门把手,指节泛白,冷着声音质问:“苏婉清,你在干什么?” 昨天苏婉宁掉楼梯的事,他还能说服自己是意外。 可现在,他亲眼看见苏婉清把热汤扣在苏婉宁头上,没有任何人逼迫她! 听见谢闫尘的声音,一旁的罗倩立刻挤出几滴眼泪,快步上前抱住浑身湿透的苏婉宁,语气里满是隐忍的委屈:“谢总,您别生气,可能是这鱼汤不合婉清姐的口味,再加上她生病心情不好,我们能理解。” 她轻轻拍着苏婉宁的背,声音放得更低:“是我们不该来打扰,抱歉,我们这就走。” 说着,她拥着苏婉宁朝外走,经过谢闫尘身边时,没有半句辩解,甚至没敢抬头看他一眼。 这副默默承受委屈的模样,比任何指责都更有杀伤力。 谢闫尘的目光落在苏婉宁通红的脸颊上,脑中不自觉闪过电话里她那句“只把你当姐夫”。 刚才听到这话时,他还暗自松了口气,可此刻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心却像被什么东西揪紧,隐隐作痛。 他转头看向病床上的苏婉清。 她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却没有半分病人的虚弱,对上他的目光时,眼底没有丝毫心虚,反而带着一丝坦然的冷意。 “是我做的,怎么了?” 苏婉清的声音平静无波,没有歉意,没有愧疚,理直气壮得让谢闫尘语塞。 “为什么?”他攥紧手心,指腹几乎嵌进肉里,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和失望。 苏婉清淡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因为我想。” 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苏婉宁的手正悄悄把鱼汤往谢可欣那边挪。 如果她不先动手,那碗热汤就会泼在女儿身上。 她忍了太久,从被冤枉推人下楼梯,到被这对母女一次次上门挑衅,她早已疲惫不堪。 既然苏婉宁喜欢卖惨,那她就成全她,正好让谢闫尘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甚至算准了时间,知道谢闫尘会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 相较于昨天被冤枉时的慌乱,今天的她格外坦荡。 她就是要让谢闫尘看到她的坏,看到她不符合他心中温顺的标准。 苏婉宁的计划不就是这样吗?那她就无条件配合。 她实在太累了,被谢闫尘的纠缠、苏婉宁的算计缠得喘不过气,这些人和事像甩不掉的阴影,让她无法走向新的生活。 谢闫尘静静地站在门口看了她两分钟,眼神复杂难辨。 苏婉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在意。 她只知道,两分钟后,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转身离开,没有说一句话,可眼底的失望却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整个病房淹没。 苏婉宁的目的,达成了。 她无所谓地勾了勾唇角,低头看向身旁的谢可欣。 女儿还张着小嘴,显然被刚才的一幕惊呆了。 可下一秒,谢可欣就手脚并用地爬到她身上,用软乎乎的小脸蹭了蹭她的脸颊,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好……厉害!” 女儿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苏婉清心中的疲惫。 她回蹭了蹭女儿的脸,温声问道:“那可欣喜欢厉害的妈妈吗?” 谢可欣毫不犹豫地点头,小脑袋像拨浪鼓似的。 “好,那妈妈以后就做厉害的人,保护可欣好不好?” 谢可欣再次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信任。 就在这时,病房门再次被推开,许江和许秋芸提着满满当当的早餐走了进来。可看到满地的鱼汤和狼藉时,两人都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许江第一反应便是快步上前,仔细检查苏婉清和谢可欣有没有受伤,语气里满是担忧。 许秋芸则立刻按下了呼唤铃,让护士来收拾屋子,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看着眼前这两个紧张自己的人,苏婉清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像是找到了久违的归属感。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没事,刚才闯进来两只疯狗,不过被我赶走了。” 许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这医院里哪来的狗? 见他不信,苏婉清冲谢可欣眨了眨眼:“许叔叔不信妈妈的话,可欣告诉叔叔,妈妈有没有撒谎?” 谢可欣立刻挺起小胸脯,张牙舞爪地比划着,结结巴巴地说:“没……撒谎!刚刚……好凶的……狗!被妈妈……打跑了!” 那奶凶奶凶的模样,逗得苏婉清忍不住笑出声来。 许江再三确认母女俩没事后,才松了口气,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算了,没事就好。你刚醒身体还弱,今天别去公司了,我给你请个假。” 苏婉清摇摇头:“我已经没事了,不耽误工作。” 她转头看向许秋芸,抿了抿唇,语气带着几分恭敬:“教授,您怎么来了?” 第220章 我想你了 许秋芸把买好的东西一个一个往桌子上放时,指尖刻意放慢了动作。 保温桶搁在桌角时垫了层纸巾防烫,装着水果的塑料袋特意拉开拉链方便拿取,连她自己带来的帆布包都轻轻放在苏婉清伸手够不到的椅背上,怕棱角硌着人。 做完这一切,她才缓缓抬起头,眉头皱得像拧了道结,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带着藏不住的责备:“你说说你也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能撞个鼻子还把毛细血管撞破了?多大个人了还这么毛躁?” 见苏婉清垂着眼睛不说话,她又往前凑了半步,手在半空悬了两秒,终究还是没碰那缠满纱布的鼻子,只把声音提高了些: “我不来难不成你指望这个臭小子照顾你吗?他连自己袜子都找不到,能给你端杯热乎水?” 话里满是嫌弃,可目光扫过苏婉清苍白的脸颊时,却悄悄软了半分,原本绷着的嘴角也微微松了些。 苏婉清听出她语气里的担忧,原本被罗倩搅得烦躁的心渐渐缓和,刚要开口说句软话,就见许秋芸已经转身去了一旁。 没一会儿,她端着杯晾到温乎的白开水过来,杯沿还细心地擦了擦,递过去时不忘叨叨: “喝点水吧,瞧你那嘴干的,嘴唇都裂起皮了。好好一个人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你不担心自己也担心担心可欣啊……小孩子看见你这样,昨晚一晚上都没睡好。” 苏婉清安静地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喝着,温和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嗓子干得发疼。 她一口气喝光整杯水,带着沙哑开口:“还想喝。” 许秋芸“啧”了一声,嘴上说着“真是麻烦”,手却飞快地接过空杯子,转身时苏婉清分明看见她眼角泛着点红,像被水汽熏过似的。 可等她端着第二杯水回来,再抬眼时,那点红已经被她用袖口悄悄擦去,耳边垂落的鬓发遮住眼眸,只留下依旧硬邦邦的语气:“慢点儿喝,没人跟你抢,再呛着又要折腾。” 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杯外壁,又开始碎碎念:“上卫生间吗?要去我扶你,别自己逞能摔着。” 见苏婉清摇头,又紧接着问:“吃点什么?粥?我买了小米,熬得烂烂的好消化。面条也行,给你卧了个荷包蛋。或者我早上炖的鸡汤,放了点山药,不油腻……” “教授……” 苏婉清突然打断她,眼眸泛红,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着。 许秋芸的话头猛地顿住,手也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她时,眉头又开始轻轻蹙起,却没再开口催促。 几秒后,苏婉清才吐出几个十分小声的字:“……我想你了。” 许秋芸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手指攥着衣角捏出几道褶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别过脸,声音有点发闷:“多大了还说这种话,不害臊。” 可她没再继续追问吃什么,反而起身走到窗边,悄悄把窗帘拉得再开些,让柔和的阳光刚好落在苏婉清的被子上,又轻轻掖了掖被角,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就像二十多年前,五岁的苏婉清刚到许家那晚,她也是这样,在夜里悄悄走进房间,替哭累了的孩子掖好被角,嘴上说着“别再哭了,吵得人睡不着”,却在床头放了颗甜甜的水果糖。 许秋芸总是这样,嘴上从不饶人,可做的事却滴水不漏。 和刚才罗倩和苏婉宁一对比,苏婉清的眼泪终是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她这些年......都干了什么...... 一双小小的手悄悄爬上了她的肩头,苏婉清一转头,便对上了谢可欣担忧的眼神。 她不懂为什么刚才妈妈被罗倩和苏婉宁那样对待没有哭,却现在被好好的许秋芸弄哭了。 但是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半点攻击性。 小小的人儿能够区分许秋芸和罗倩的区别。 她只是很担心自己的母亲。 苏婉清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许江刚从卫生间里出来,手上还拿着自己洗好的水果。 听见哭声,他一愣,连忙把水果随意放在一边,快步走上来,“妈,都说了清清情绪不好,你怎么又把人弄哭了。” 许秋芸还没来得及说话,苏婉清便已经坐了起来。 她摆摆手,用手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眼角的眼泪擦拭干净后才道:“跟教授没关系,我只是觉得......有你们真好......”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又开始哽咽。 许秋芸见状,也不由得红了眼,她起身走到窗边,背影不再似刚才那般刚硬,带着一丝柔和。 她抬手摸了摸脸颊,虽然没有哭出声来,但苏婉清却知道,她也流泪了。 病房内流露出一丝既温馨又温情的感觉。 许江也忍不住有些感动,不过他到底是男人,没有那么容易流眼泪。 只无声的在一旁递上一张纸巾,柔声道:“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不用担心。” 苏婉清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她知道,她知道! 好一会儿,二人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 许江这才端着吃的走上前来,问道:“吃哪个?” 他们今天一早本来想去外面买点,但许秋芸实在是挑剔,一会儿嫌食材不新鲜,一会儿又嫌里面加了一些调料吃多了不好,便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食材回去自己做了拿来。 这才耽误了一会儿。 但还好保温桶的效果十分不错,现在都还是热气腾腾的。 苏婉清指了指那碗清汤面。 其实她没什么胃口,但看着那碗面,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六岁的时候,许秋芸端着一碗也是这样的面条放在她面前温柔的对她说:“生日快乐。” 那天不是她真正的生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确切的生日是哪天。 不管是苏家,还是之前的养父养母家,从来没人给她过过生日。 但那天的日期,她记得格外清楚。 那是她刚到许家的第一天,也是她觉得自己重生的第一天。 第221章 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苏婉清原本没什么胃口,但看着许秋芸和许江关切的眼神,还是强撑着把那碗面条吃得一根不剩。 她不愿让他们为自己多添一份担心。 谢可欣坐在她身边,小口小口喝着粥。 孩子担心了一整晚,又被苏婉清的样子吓了一整晚,此刻实在饿极了,吃得比平时多了不少。 而且在许江和许秋芸身边,她总觉得比在谢家老宅更自在。 虽说闵芫华待她也算温和,可那份亲近,终究和许秋芸的不一样。 相比之下,她更偏爱和许家人待在一起的松弛感。 许江和许秋芸在一旁的茶几上简单吃了点东西,刚放下碗筷,护士便推门进来了。 望着病房里暖意融融的模样,护士唇边绽开温和的笑:“许太太,许总,我来给苏小姐换换药。” 护士的动作格外轻柔,即便是清理鼻腔时,苏婉清也没觉得有明显的异物感。 等缠在鼻子上的纱布和里面的敷料都拆开,她终于能顺畅地呼吸,胸口那股憋闷感瞬间散了大半。 “恢复得不错,没什么大问题。” 护士一边收拾器械,一边叮嘱,“不过接下来几天可得小心,千万不能再碰到鼻子了,不然容易影响愈合。” 苏婉清认真点头应下,许江也在一旁仔细记着,连护士说的“别吃太烫太硬的东西”都特意在手机备忘录里敲了下来。 随后,许秋芸起身去给苏婉清办出院手续,病房里只剩下苏婉清和许江,还有吃饱后靠在床边打盹的谢可欣。 护士离开时,门没完全关严,苏婉清无意间瞥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人侧着身子,只露出一角深色外套,可单凭那熟悉的衣料质感,苏婉清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是谢闫尘。 她眉头微拧,心里有些意外。 刚才闹成那样,她还以为他早就带着苏婉宁走了,没想到竟还在医院。 只是他就那样站在门外,没有要进来的意思,苏婉清也没打算主动叫他,两人就这么隔着一道门缝,维持着微妙的沉默。 “要不今天还是请一天假吧?” 许江的声音打破了安静,他看着苏婉清,语气里满是担忧,“虽然只是伤了鼻子,可昨天流了那么多血,万一去上班时晕在办公室怎么办?” 苏婉清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经过这半天的休息,她的精神已经好了不少,只是身上沾了些医院的味道,有些黏腻,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完全能去公司。 可目光落到床脚处时,她又犯了难。 谢可欣靠在被子上,眼睛已经闭紧了,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小脸还有些苍白。 孩子昨晚肯定没睡好,吃完早餐后没一会儿就没了精神,此刻已经沉沉睡熟。 苏婉清抿了抿唇,转头看向许江,语气带着几分试探:“许江,今天……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带带可欣?她昨晚肯定熬坏了,去幼儿园我也不放心。” “放心吧,幼儿园那边我早上就帮你请假了。” 许江直接打断她的话,语气笃定,“就算你不说,我也不可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带着倦意去上课。” 苏婉清心里一暖,悬着的石头落了大半。 可转念一想,又有些犹豫:“那会不会打扰你上班?要不我还是给小林打个电话,让她过来帮忙……” “不用。” 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打断了苏婉清的话。 她抬头看去,只见原本站在门口的谢闫尘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 刚才满心想的都是谢可欣的事,没仔细看他,此刻近距离对上,苏婉清才发现他状态极差。 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显然是一整晚没刮,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件深灰色衬衫,领口有些皱巴巴的,连一向打理得整齐的头发,也乱糟糟地耷拉在额前,透着一股掩不住的疲惫。 看样子,他昨晚确实没怎么睡。 也是,昨晚苏婉宁晕倒了,他多半是在旁边守了一整晚。 谢闫尘没理会苏婉清的目光,径直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熟睡的谢可欣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格外轻柔,手臂托着孩子的腰和腿,生怕稍微用力就惊醒了她,那模样,仿佛抱着的是稀世珍宝。 “我来带她。” 他看向许江,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麻烦许总,毕竟可欣是我的女儿,照顾她是应该的。” “你?” 苏婉清眉尖骤然蹙起,语气里藏着毫不掩饰的抗拒。 她本就不愿让谢可欣和谢闫尘有过多牵扯,经过昨天苏婉宁那一出,这份排斥更甚。 谁知道这对男女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心思,又把无辜的孩子卷进去? 谢可欣身子本就弱,绝不能成为他们感情纠葛里的筹码。 她轻轻摇头,话里带着客气却疏离的拒绝:“不必了。谢总日理万机,这点小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她说的是真心话,可落在谢闫尘耳里,却只剩浓浓的讽刺。 想起方才苏婉宁在电话里带着哭腔说的那些话,他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这苏婉清,果然是面上温和,心里却藏着算计,嘴上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 但无论如何,他绝不会让许江插手照顾自己的女儿。 谢闫尘抿紧嘴唇,下颌线绷得笔直,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我说了,可欣是我的女儿,她只能由我照顾。” 苏婉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满是讥诮的弧度。 她抬眼看向谢闫尘,眸光沉沉的,像淬了冰,一字一句地问:“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谢闫尘被她这眼神看得心头一紧,却还是强撑着气势,冷声道:“你问。” “如果谢可欣和苏婉宁同时出事,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病房一瞬间安静了下来,窗外吹起阵阵凉风,顺着窗户吹进来。 苏婉清的头发随风飘扬着,她的衣服上还沾着昨晚不小心蹭到的鼻血,看上去有些狼狈。 但她的背脊挺得十分笔直,明明她在抬头仰视着自己,谢闫尘却觉得她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正俯视着他,把他内心的纠葛看得一清二楚。 第222章 你,配,吗?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冷意的刀,直直扎进两人之间的沉默里。 苏婉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十足的笃定。 她太清楚谢闫尘的选择了,此刻问出口,不过是想让他自己撕开那层“称职父亲”的伪装。 谢闫尘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下意识想反驳,可对上苏婉清那双洞穿一切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却卡在了喉咙里。 想起以前无数次,只要苏婉宁皱一下眉,他总能第一时间顾及,而可欣的小情绪,却常常被他忽略在脑后。 这些被他刻意回避的细节,此刻被苏婉清一语点破,让他瞬间有些狼狈。 他攥紧了藏在身侧的手,指节泛白,语气也没了方才的强硬,只剩下几分虚张声势的紧绷:“你这是在故意刁难。” “刁难?” 苏婉清轻轻重复这两个字,眼底的讽刺更浓,“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女儿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一点分量。毕竟,你口口声声说要照顾她,可连优先选择她的底气都没有,我怎么敢把她交给你?” 她的话像细密的针,扎得谢闫尘无从辩驳。 他看着苏婉清眼中毫不掩饰的不信任,心里又急又怒,却偏偏说不出一句能让她信服的话。 因为连他自己都知道,方才那一瞬间的犹豫,已经给出了答案。 谢闫尘的心思像一团缠满线的乱麻,理不清头绪。 在他的人生排序里,工作永远是压在最顶端的那块砝码,家人紧随其后,至于剩下的位置,他从未认真梳理过。 从前他笃定自己待苏婉宁足够好,那份“爱”也足够真,可这段时间心底翻涌的异样,却让他不得不承认。 苏婉清在他心里,早已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昨天若不是苏婉宁故意从楼梯上摔下,他和苏婉清也不会闹到这般地步。 他确实对苏婉宁动了气,所以昨晚她晕倒时,他才没有第一时间上前。 可看着她蜷缩在地上,小小的身子透着柔弱,他心里又莫名揪紧。 方才进门时,撞见苏婉清将滚烫的鱼汤扣在苏婉宁头上,他心里的震撼与对苏婉宁的心疼,也绝非作假。 他贪心,两个都想攥在手里,可苏婉清偏要撕开这层模糊的表象,逼他做一个非此即彼的选择。 这选择,他做不出。 抱着谢可欣的手臂不自觉收紧,谢闫尘垂着眼,避开苏婉清的目光,只一遍遍地用强硬掩饰心虚: “我说了,谢可欣是我的女儿,除了我,别的男人没资格照顾她,这件事没得商量。” 苏婉清勾了勾唇角,笑意里满是冷淡。 她转头看向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许江,轻声唤道:“许江。” 许江立刻抬眼望她,眼神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在意。 “你会因为可欣是我和谢闫尘的女儿,就放任她受伤害吗?” 苏婉清这话或许有气谢闫尘的意思,可许江的回答却没有半分迟疑。 从他十几年前把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带回许家开始,苏婉清的事,就成了他的头等大事。 而她的女儿,自然也是他要拼尽全力守护的人。 所谓爱屋及乌,早已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他迎着苏婉清的目光,声音温和却无比坚定,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真心: “不会。我知道可欣要是受了委屈,你会难过。所以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她受一点伤,哪怕是半点委屈也不行。” 他眼底翻涌的深情,是藏了十几年的克制与珍视,没有丝毫油腻的刻意,只像春日里的温水,悄悄漫过人心。 苏婉清却只当他是在配合自己演戏,轻轻点了点头,便转回头,重新看向谢闫尘。 “听见了吗,谢总?”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一个在两个人之间犹豫不决,连选择都不敢做,一个为了不让我难过,能笃定地承诺护我女儿周全。你觉得,我会把可欣交给谁?” 她说着,伸手想去抱回谢可欣,生怕谢闫尘方才收紧的手臂弄疼了孩子。 可谢闫尘却攥得更紧,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反复强调:“我是她的父亲!” “所以呢?” 苏婉清的语气陡然加重,眼底的情绪再也藏不住,有失望,有愤怒,更有对女儿的疼惜,“父亲的身份,就能抵消这四年半的缺席吗?” “谢可欣今年四岁半了,这一千六百多个日夜,你作为父亲,到底给过她什么?” “你陪她吃过几顿饭?在她生病发烧的时候,守在她身边过吗?” “她爱吃脆生生的苹果,还是软乎乎的梨子?喜欢酸甜的草莓,还是不沾一点酸的芒果?她衣柜里最多的是粉色裙子,因为她说粉色像春天的花,她的愿望是能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吃一顿美味大餐……” “这些年来,对于谢可欣的自闭症你有了解过半分吗?” “你作为父亲,难道仅仅凭借血缘关系就可以了吗?” “谢闫尘,你不觉得说这个话太迟了吗?” “谢可欣的过去你从未参与,你和她除了血缘关系,也根本没有任何联系,你配说出‘我是她的父亲’这句话吗?” “你,配,吗?” 苏婉清每说一句,谢闫尘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关于女儿的细枝末节,苏婉清随口就能道来,而他这个“父亲”,却连女儿喜欢什么颜色都答不上来。 他怀里的孩子还在熟睡,小小的手无意识地攥着他的衣角,可这份亲近,却让他心里愈发沉重。 他连照顾女儿的资格,似乎都要被自己的缺席一点点磨掉了。 苏婉清最后那几句话,像带着回响的钟,在谢闫尘耳边反复震荡,每一声都敲得他心口发闷。 怀里的谢可欣明明还是那个又小又软的模样,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此刻却像压上了千斤巨石,让他的手臂僵在原地,连动一下都觉得沉重。 他眼睁睁看着苏婉清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女儿从他怀里接走,指尖甚至碰到了孩子温热的衣角,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去争抢。 苏婉清抱着谢可欣,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熟睡的孩子。 她没有再回头看谢闫尘一眼,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啬给予,就那样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了病房。 那道背影挺得笔直,没有半分犹豫,像在彻底斩断什么。 第223章 我想喝酒 许江的脚步紧随其后,皮鞋踩在医院走廊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清脆又带着几分刻意的声响。 经过谢闫尘身边时,他肩膀微微一侧,看似不经意地撞了对方一下。 那力道不算重,却像根细针似的,带着毫不掩饰的警示与不屑,仿佛在说“别挡路”。 换作平时,以谢闫尘那不容置喙的性子,被人这般挑衅,早该沉下脸来,眼底漫上冷意,语气带着压迫感地质问“你什么意思”。 可此刻他却像被抽走了所有戾气,连发火的心思都没有,只愣愣地站在原地,目光像是被磁石吸住般,死死追着苏婉清抱着谢可欣的身影。 直到那扇病房门“咔嗒”一声彻底关上,将母女俩的气息都隔绝在外,他才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的心,早就跟着那道抱着孩子的纤细背影飘远了,空落落的胸腔里像是灌了风,只剩下说不出的慌乱与悔意,密密麻麻地缠绕着心脏,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病房里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依旧明亮得晃眼,落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可这光却像是被无形的屏障挡住,照不进他此刻沉暗如墨的心底,反倒衬得他孤零的身影在空旷的走廊里愈发落寞,连指尖都泛着冷意。 接下来的两天,谢闫尘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针对苏婉清的心思,苏婉宁也不知是被谢闫尘警告过,还是没找到合适的由头,竟也没再上门找过麻烦。苏婉清的日子难得平静下来,平稳地滑到了周五。 傍晚时分,夕阳将天空染成温柔的橘粉色,苏婉清刚收拾好办公桌里的文件,准备下班去接谢可欣,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郑璐”的名字。 她按下接听键,听筒里立刻传来好友熟悉的声音,只是那声音里满是疲惫,还带着股“去他妈的世界都给我毁灭吧”的暴躁:“清清,晚上有空吗?” 苏婉清原本握着文件袋的手顿了一下,指尖轻轻摩挲着袋口的边缘,语气带着几分关切:“怎么了?听你声音不太对。” “草,别提了!” 郑璐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很快泄了气,满是委屈与愤怒,“我他妈加了一个星期的班,每天睡不到五个小时,人都快熬成熊猫了!那个该死的项目,还有那个难搞的乙方,天天提些乱七八糟的要求,一会儿说方案不够创新,一会儿说配色不符合品牌调性,我改了八版还不满意,从来没见过这么刁难人的!气得我刚才差点把键盘砸了,真想冲过去把对方的脑袋按在电脑上让他自己改!” 隔着电话,苏婉清都能清晰地想象出郑璐此刻的模样。 肯定是皱着眉头,嘴巴撅得能挂油瓶,双手张牙舞爪的,恨不得把电话那头的乙方狠狠掐死。 她忍不住莞尔,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语气带着几分调侃:“需要我帮忙吗?或许能给你点思路。” “切,那还用不着!” 郑璐的语气瞬间又硬气起来,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劲儿,“我自己能搞定,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苏婉清太了解郑璐了,她在工作上向来好强得很,自尊心也重,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开口向别人求助,哪怕是最要好的朋友。 苏婉清了然地点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见郑璐的声音突然变得神秘起来,说话也吞吞吐吐的,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请求。 “有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苏婉清无奈地笑了笑,直接戳破了她的小心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郑璐带着一丝忐忑的声音:“我想喝酒……” 这是郑璐多年来的习惯了,每次压力大到快要崩溃的时候,她就喜欢找个地方喝点酒,用酒精暂时麻痹紧绷的神经。 苏婉清瞬间想起从前的日子。 那时她还没成家,经常背着管得严的许秋芸,偷偷溜去酒吧喝到酩酊大醉,最后醉醺醺地给许江打电话,让他来接她们回家。 许江每次都会无奈地叹气,却还是会准时出现在酒吧门口,一边吐槽她们“疯疯癫癫”,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们上车。 可自从苏婉清嫁给谢闫尘,被“谢家少夫人”的身份束缚着,这样肆意洒脱的日子便成了遥远的回忆,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 苏婉清的指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犹豫:“可是我还要去接可欣,她今天在幼儿园有手工课,估计要等老师整理完才能走。” “没关系啊!” 郑璐立刻抓住机会,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你先把可欣接回谢家,交给保姆照顾不就行了?清清,求求你了,我真的太烦躁了,再不说说话我就要憋疯了!再说咱们俩都多久没一起喝酒了?自从你嫁进谢家,都快成‘良家妇女’代言人了,每天围着家庭和孩子转,我都没好意思多缠你,就今晚一次,好不好?” 郑璐的声音里满是委屈,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像是被抛弃的小可怜,听得苏婉清心里软了下来。 苏婉清抿了抿唇,指尖轻轻划过手机屏幕,想起郑璐平时对自己的照顾,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等下把酒吧地址发给我。” “呜呼!就知道你最好了!” 郑璐瞬间欢呼起来,语气里的疲惫一扫而空,满是兴奋,“我知道一家新开的清吧,环境特别好,还有驻唱歌手,等下把地址发给你,咱们九点在门口见,怎么样?” 苏婉清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六点整,离九点还有三个小时。 接可欣、送她回谢家、再简单收拾一下,时间应该足够了。 她轻轻应了一声:“好,没问题。” “对了!”郑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可千万别素颜朝天就来了啊!反正你都要和谢闫尘离婚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打扮一下,让他看看离开他你过得更潇洒!再说咱们去酒吧,当然要漂漂亮亮的,今晚玩个痛快,把所有不开心都抛在脑后!知道没?” 第224章 算了 苏婉清被郑璐的兴奋感染,嘴角忍不住弯了弯,脑海里闪过从前两人在酒吧里做过的蠢事。 比如抢着给驻唱歌手送花,结果把花拿反了,比如喝醉了抱着吧台哭,说以后一定要嫁个有钱人,结果第二天醒来被彼此嘲笑了好久。 她轻轻“嗯”了一声:“好,都听你的。” 挂了电话,苏婉清加快脚步走出公司大楼,打车直奔幼儿园。 接回谢可欣后,两人一起回了谢家老宅。 周五的晚上,谢家格外安静。 谢丝微和谢秋英早就约了朋友去逛街吃饭,说是要“犒劳一周的辛苦”。 闵芫华也和自己的老同学约了喝茶吃饭,临走前还特意跟苏婉清打了招呼,让她不用等自己吃饭。 偌大的老宅里只剩下苏婉清、谢可欣,还有几个佣人,氛围倒是难得的安静祥和。 “夫人,谢总刚才打电话回来,说今天有事,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管家恭敬地走上前,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自从前几天苏婉清和谢闫尘在医院闹僵后,家里的佣人都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说话做事都格外谨慎。 苏婉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几天谢闫尘像是在刻意躲着她,连续两晚都没有回来吃饭,今晚也不例外。 从前她总会忍不住追问管家“他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什么时候回来”,哪怕知道答案可能是敷衍,也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在意。 可如今,他在哪儿、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她早已没了半分兴趣,仿佛这个人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好,我知道了。”苏婉清的语气平静无波,说完便牵着谢可欣的手走向餐厅,“可欣,我们吃饭吧,今天有你喜欢的糖醋排骨。” 谢可欣乖巧地点点头,小脸上满是期待。 苏婉清细心地帮她剔掉排骨上的骨头,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神里满是温柔。 简单的晚餐过后,苏婉清把谢可欣交给了小林,又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耐心嘱咐道:“妈妈晚上要晚一点回来,可欣要是困了就自己睡,不用等妈妈,记得睡前让小林阿姨给你讲故事,知道吗?” 谢可欣手里拿着一支铅笔,面前放着一张草稿纸,正低头写写画画,闻言抬起头,小脸上满是认真:“嗯!” 她说完便又低下头,笔尖在纸上快速滑动,苏婉清凑过去一看,不由得愣了一下。 草稿纸上画的竟然是进阶算法的公式,虽然有些步骤还很稚嫩,却能看出她的认真。 苏婉清的心底泛起一阵暖意,这个女儿,不管是眉眼还是骨子里的韧劲,都真的像极了自己。 她轻轻摸了摸谢可欣的头。 嘱咐完以后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收拾一下出门。 多年没有去酒吧,苏婉清站在衣柜前,竟有些生疏。 郑璐让她好好打扮,无非是想帮她物色新的人选,让她尽快从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 可经历过这段充满算计与伤害的婚姻,苏婉清早已没了再去触碰感情的心思。 她见过了谢闫尘的冷漠与背叛,也尝够了为感情纠缠的疲惫,如今只觉得“佛系”就好,不管和谁在一起,或许结局都是一样的,她没有多余的心思,也没有精力再去和别人勾心斗角、经营感情。 因此她没有过多纠结,只是打开化妆盒,化了一个清淡的妆容。 浅粉色的眼影晕染在眼窝,让眼睛显得更加灵动,淡淡的口红提亮了肤色,却不显得张扬,最后在脸颊上扫了点腮红,增添了几分气色。 收拾完妆容,苏婉清走到衣柜前挑选衣服。 今天的天气有些闷热,空气里带着夏末的燥热,她便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白色的一字肩紧身短袖,面料柔软亲肤,紧紧贴合着身体曲线,下面搭配了一条黑色的高腰短裤,裤型很好,能完美修饰腿部线条。 她又将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盘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 这样简单的穿搭,却因为她的身材与长相显得格外惹眼。 她本就拥有姣好的身材,紧身衣勾勒出饱满的胸型,一字肩的设计将纤细精致的锁骨展露无疑,她特意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条银色的短款项链,吊坠是一颗小小的珍珠,刚好卡在锁骨中央,衬得脖颈愈发修长;平坦的小腹没有一丝赘肉,不盈一握的腰肢随着她转身的动作隐隐透出几分妖娆妩媚。 黑色短裤将她又长又白的腿衬得愈发夺目,肌肤细腻得像是上好的瓷器,连小腿的线条都格外优美。 最后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黑色的小高跟,鞋跟不高,却能恰到好处地拉长腿部比例,仅仅是站在镜子前的一个背影,便足以吸引所有目光。 苏婉清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轻轻调整了一下项链的位置,随后拿起手包,转身走出了房间。 刚走到玄关,便听见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她抬眼望去,恰好与回来的谢闫尘撞个正着。 二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苏婉清的神色依旧淡然,眼底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普通的熟人。 可谢闫尘却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带着几分探究,上下打量着她的装扮,白色的一字肩、黑色短裤、盘起的长发,还有那双带着细跟的高跟鞋,这样的风格与平时总是穿着温婉长裙、素面朝天的她判若两人,竟让他有些陌生。 他张了张嘴,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想要问她“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可脑海里却瞬间闪过几天前在医院里,她抱着谢可欣,眼神冰冷地看着自己,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画面。 那画面像是一根刺,扎得他心口发疼,到了嘴边的话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两人沉默着擦肩而过,苏婉清身上清冷的茉莉香水味随着空气流动,一瞬间钻入谢闫尘的鼻腔。 那是他从未在她身上闻到过的味道,清淡却格外撩人,和她此刻的装扮一样,带着几分疏离的魅惑。 谢闫尘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指尖泛白,可很快又缓缓松开,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 算了。 他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终是将那道落在她背影上的目光收了回来,转身走向客厅,只是脚步却比平时慢了几分,仿佛还在回味刚才那抹惊艳的身影。 第225章 我先走吧 晚上九点,inless酒吧门前的街道早已热闹起来。 苏婉清知道今晚要喝酒,特意没开车,拦了辆出租车赶来,可刚到路口便被堵得寸步难行。 往前望去,两百多米的路段几乎被各式豪车占满,引擎声与人群的喧闹声交织在一起,连出租车都只能一点点往前挪。 她在车流里堵了十分钟,眼看离酒吧还有段距离,索性付了钱提前下车。 踩着黑色小高跟走在人行道上,苏婉清忍不住好奇地打量四周。 五年没来酒吧,这里的变化着实不小,道路拓宽了不少,路边的霓虹灯换成了更炫目的动态灯带,红蓝绿紫的光块在墙面流转,恍惚间竟让人有种闯入赛博世界的错觉。 来往的人大多穿着新潮,帅哥美女络绎不绝,可苏婉清往人群里一站,依旧是最惹眼的存在。 白色一字肩勾勒出的肩颈线条、高高盘起的长发露出的纤细脖颈,还有那双被短裤衬得愈发修长的腿,每走一步都能吸引不少目光。 她一边走,一边低头给郑璐发消息问位置,指尖刚按出发送键,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佻的口哨。 “哟,美女,一个人?”一辆黑色保时捷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个染着黄毛的男人,他上下打量着苏婉清,语气带着几分炫耀,“哥哥带你去吹吹风啊?我这车可是刚提的。” 苏婉清扫了眼车标,心里了然。 这车撑死两百万,还不到她银行卡余额的一个零头。 她懒得理会,脚步没停,可那抹毫不掩饰的鄙夷还是落进了男人眼里。 “喂!你什么眼神?”男人瞬间炸了毛,推开车门下来,挡在她面前,“看不上老子的车?就你这全身上下没一件名牌的样子,除了我还有谁能看得上你?” 他越说越难听,最后甚至口出秽言:“连车都没有还眼高手低,指不定被多少男人睡过呢!狗娘养的!” 这话彻底戳破了苏婉清的耐心。 她停下脚步,缓缓转身,走到男人面前时,突然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那笑容落在霓虹灯下,竟比周围的彩灯还要晃眼,刚才还在叫嚣的男人瞬间看呆了,连骂声都咽了回去。 可下一秒,只听“咚”的一声闷响,苏婉清毫不犹豫地抬起脚,狠狠踹在了保时捷的车灯上。 车灯外壳瞬间碎裂,里面的电线耷拉出来,还在“滋滋”地冒着细微的火花,随着车身晃动发出“哐哧哐哧”的声响。 男人回过神来,气得脸都红了,刚要发作,苏婉清却从手包里掏出一张名片,轻飘飘地递到他面前:“联系他,就说苏婉清踢坏了你的车灯。” 男人接过名片,看清上面“永方集团许江”几个字时,瞳孔骤然收缩,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声音都变得结巴起来:“原、原来是许总的人……抱歉抱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他想凑上来再说些什么,苏婉清却没再看他一眼,转身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向酒吧,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来到酒吧门口,果然排着长队,还好郑璐提前订了座,苏婉清报了名字便被服务员引了进去。 刚推开酒吧的门,一股混合着干冰冷气与酒精的味道便扑面而来,震耳欲聋的音乐直接穿透耳膜,让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五彩斑斓的射灯在舞池里扫来扫去,穿着时尚的男男女女在舞池中央肆意扭动,整个酒吧都弥漫着热烈又躁动的氛围。 “清清!这里!” 角落里传来郑璐的声音。苏婉清抬眼望去,只见郑璐坐在卡座里朝她挥手。 今晚的郑璐也精心打扮了一番,原本娇小泼辣的她化了浓艳的烟熏妆,眼尾还贴了细碎的亮片,即便坐在角落,也让周围不少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她身上飘。 “这么多年没来,是不是觉得有点陌生?” 郑璐一眼看出了苏婉清的局促,笑着递过一杯鸡尾酒,“刚进来我也有点不适应,不过喝两杯就好了。” 苏婉清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果香,她不由得点了点头:“确实有点,但挺开心的,好像又回到了咱们以前的时候。” “对了,” 郑璐突然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下楼的时候碰到许江了,他非要问我去哪,我没瞒住就说了,他说等下可能也要来。” 她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以前还能随便编个理由骗他,现在这小子长大了,一眼就看出我在撒谎,不愧是当了总裁的人,这察言观色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苏婉清想起这段时间许江的照顾,嘴角也忍不住弯了弯:“是啊,一转眼,以前跟在咱们身后的小弟弟,都已经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两人一边聊着过去的趣事,一边随着音乐轻轻晃动身体,杯中的鸡尾酒不知不觉见了底,空气中的燥热也渐渐驱散了苏婉清心底的沉闷。 而另一边,谢闫尘刚回到空荡的卧室,手机便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祝和光”的名字。 他按下接听键,听筒里立刻传来祝和光咋咋呼呼的声音,背景里还夹杂着嘈杂的音乐:“闫尘!出来玩啊!王黎新开了家酒吧,特意给咱们留了包间,今晚开业,你不来可就说不过去了!” 谢闫尘这几天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里,只想靠忙碌麻痹自己,此刻只想好好休息,便拒绝道:“算了,你们玩,我累了。” “别啊!”祝和光不依不饶,“大家好久没聚了,再说王黎特意嘱咐我一定要把你叫来,位置已经发你了,赶紧的!”说完不等谢闫尘回应,便直接挂了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定位,谢闫尘盯着空无一人的卧室,沉默了几秒。 与其独自待着被烦心事缠绕,不如去热闹的地方透透气。他起身换了件外套,拿起车钥匙便出了门。 到达酒吧包间时,推开门的瞬间,谢闫尘却意外地愣住了。 苏婉宁竟然也在。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紧身裙,将身材勾勒得曲线玲珑,此刻正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看到谢闫尘进来,立刻有些忐忑地站了起来,双手紧张地绞着裙摆,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闫尘哥,”苏婉宁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抱歉,我不知道你会来,是阿光非要叫我来的,我……” 她抿了抿唇,似乎觉得怎么解释都像是在找借口,干脆拿起放在一旁的包,小声说:“算了,我还是先走吧,不打扰你们了。” 第226章 我没法回答 苏婉宁刚抬步,祝和光就像阵风似的从喧闹人群里钻出来,胳膊一伸就拦住了她,嗓门亮得盖过半程音乐: “哎哎哎!干嘛去?好不容易凑齐这局,天大的事也得往后挪挪!今晚咱不醉不归,谁都别想溜!” 话没说完,他已经攥着苏婉宁的手腕往沙发中间拖,连带着旁边的谢闫尘也被带了个趔趄。 苏婉宁脸上的尴尬快溢出来,手指抵着沙发沿想挣开,手腕却突然被另一只手攥住。 掌心温热,力道不重却攥得稳。 她抬头,撞进谢闫尘的侧脸。 他没看她,目光落在远处茶几上晃着琥珀色酒液的杯子里,声音却像浸了凉雾,清晰地飘进她耳朵:“来都来了,好好玩。” 苏婉宁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落了星子,脸上是藏不住的受宠若惊。 可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攥紧,指节泛白,眼睫垂下的那片阴影里,一抹复杂难辨的光飞快闪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包房的窗是单向透视玻璃,里面能把外面的喧嚣看得清清楚楚,外头却探不进半分里面的光景。 谢闫尘坐在窗边,指尖夹着酒杯,兴致算不上高,但酒精漫过喉咙的微麻感,总算压下了几分连日来的滞涩。 这些天他特意躲着苏婉清,把所有精力都砸进工作里,可只要一闲下来,她的影子还是会不受控地冒出来。 就像王正真端来的咖啡,明明是对方找了很久和苏婉清咖啡味道相似的牌子,入口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像是少了当年她拿着咖啡过来时,飘在空气里的那点焦糖香。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琥珀色的酒液见了底又被满上,眼前的光影渐渐开始发晃。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越想逃,反倒越清晰。 包房里正是热闹的时候,祝和光嫌气氛不够,又喊了几个舞娘进来,劲爆的音乐震得地板都在颤,流光溢彩的灯光扫过满室烟酒气,男男女女笑着闹着,把平日里的拘谨都卸得干干净净。 只有谢闫尘像个局外人,浑身透着与这热闹格格不入的冷。 他不耐地扯了扯领带,领口敞着,露出一点锁骨,一边百无聊赖地往嘴里倒酒,一边无意识地转头看向窗外。 恍惚间,他的目光顿住了。 角落里那个身影,怎么看都像苏婉清。 她穿了件白色紧身衣,配黑色短裤,勾勒出利落的线条。 明明离得远,灯光又暗,可谢闫尘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举着酒杯站在舞池中央,身体随着音乐的节拍扭动,长发甩动间,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肆意笑容,像朵突然挣脱了束缚的花,在昏暗的酒吧里亮得扎眼。 舞池里那么多人,比她穿得暴露的女人有,比她跳得妖娆的也有,可谢闫尘的目光就像被粘住了,怎么都挪不开。 他坐在玻璃后面,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些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猥琐眼神,有几个已经蠢蠢欲动想上前搭讪,却都在几步外停了脚。 只因为她身边站着个高大的男人,许江。 哪怕只看到一个背影,谢闫尘也能确定是许江。 他没跟着跳舞,就安静地站在一旁,嘴角勾着笑,眼神落在苏婉清身上,那模样,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而苏婉清也不害羞,跳得兴起时,还会伸手去勾许江的领带,指尖轻轻蹭过他的肩膀,动作自然又亲昵。 隔着玻璃,谢闫尘都能看清许江眼里的宠溺。 许江身后还站着两个保镖,气场压得周围的人不敢靠近,那些觊觎苏婉清的男人,只能远远看着,不敢上前半步。 谢闫尘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地看着。 心口像被一块巨石压住,闷得他喘不过气,太阳穴突突地跳,连带着眼睛都发酸。 刚才喝得顺畅的酒,此刻像掺了碎石子,从喉咙滑下去时,疼得他忍不住皱紧了眉。 “闫尘!到你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祝和光的声音突然响起,谢闫尘这才回过神。 不知何时,舞娘已经退了,包间里的人围着茶几坐成一圈,空酒瓶在桌上转了半圈,稳稳地停在了他面前。 原来他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他没注意这游戏已经玩了几轮,只觉得脑子里还嗡嗡响着舞池的音乐,还有苏婉清笑着的样子。 他本不想掺和,可看着满桌期待的眼神,还是哑着嗓子开口:“真心话。” “哦!” 起哄声瞬间炸了锅,“这可得问点劲爆的!好不容易能套着谢总的真心话!” “先说好啊,不管问什么,都不能翻脸!” 几个男人凑在一起嘀咕,有人说要问“你睡过几个女人”,有人说要问“苏婉宁和苏婉清哪个体验更好”,吵吵嚷嚷的,没个定论。 就在这时,一道细声细气的声音先响了起来:“闫尘哥,现场有你想要共度余生的人吗?” 说话的是开酒吧的王黎,他长得娃娃脸,心思却细,早就看出苏婉宁和谢闫尘之间不对劲,又揣着苏婉宁的嘱咐,一开口就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不是,这啥问题啊?没劲!” “我们还没商量好呢,你怎么先问了?” 其他人没察觉异样,纷纷抱怨,觉得这问题太无聊。 王黎却竖起手指,在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目光看向谢闫尘。 众人也跟着看过去,却见谢闫尘像被点了穴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发怔,显然是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直到这时,大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谢闫尘身边是空的。 苏婉宁没坐在他旁边,而是穿着一身红裙,孤零零地坐在最角落的沙发上,眼睛直直地盯着谢闫尘,脸上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近乎卑微的期待。 “哎?这啥情况?” “前段时间不是还官宣了吗?闹别扭了?”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没人敢大声说,只能用眼神交换着疑惑。 祝和光也看出了不对劲,伸手碰了碰谢闫尘的胳膊,催道:“愣着干嘛?不好回答就选大冒险啊!” 没人知道,谢闫尘的脑子里全是刚才的画面。 苏婉清在许江面前扭动的身影,她脸上肆意的笑,还有许江眼里的宠溺。 一想到她从未在自己面前露出过那样的模样,他就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疼得厉害,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把她从许江身边拽回来。 被祝和光这么一碰,他总算回了神。 目光扫过满桌的人,在经过苏婉宁时,刻意避开了她那双写满期待的眼睛,声音沙哑得像磨了砂纸:“抱歉,这个问题,我现在没法回答。我自罚一瓶。” 话音落,他抓起茶几上一瓶没开封的烈酒,拧开瓶盖,仰头就往嘴里灌。 透明的酒液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淌,浸湿了领口,他却像没察觉似的,直到整瓶酒见了底,才重重地把瓶子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第227章 别在这儿耽误我们清清的桃花运 舞池中央的灯光晃得人眼晕,重低音鼓点敲在心上,苏婉清和郑璐跟着节奏摆动身体,发丝随着动作甩动,汗水浸湿了鬓角,却一点没减兴致。 她们从没正经学过跳舞,动作算不上标准,不过是跟着音乐肆意舒展四肢。 可偏偏两人身材都好,苏婉清的白色紧身衣勾勒出纤细腰肢,郑璐的短款吊带露出流畅肩线,哪怕只是随意扭腰,抬手,也透着股鲜活的劲儿,比舞池里那些刻意卖弄的女人更惹眼。 一开始舞池里人挤人,后来不知是她们跳得太投入,旁若无人的模样让人不忍心打扰,还是许江和他身后两个黑衣保镖的气场太足,那两人站姿笔挺,眼神锐利地扫过四周,但凡有人想往苏婉清身边凑,都被他们冷冽的目光逼退。 渐渐地,周围跳舞的人都悄悄往旁边挪,不知不觉竟在她们周围空出了一小片圈子,不少人举着酒杯,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有欣赏,也有几分不敢靠近的忌惮。 就在这时,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贴着人群边缘,慢慢朝许江的方向蹭过来。 那人手里捏着张崭新的名片,指尖都在发颤,正是之前在酒吧门口被苏婉清踹掉后视镜的朱伟。 他今晚本是来应酬,没成想能在这儿撞见许江。 海城圈子里谁不知道,许江是真正的大人物,朱伟这点家底,连给人提鞋都不够。 刚才被踹掉后视镜时他还想发火,可一听说苏婉清是许江的人,立马改了主意,想着借“赔镜子”的由头递张名片,说不定就能攀上个机会。 可他刚往前挪了一步,手腕突然被人攥住,紧接着后脑勺就被一只大手按住,力道沉得让他差点弯下腰。 “做什么?”保镖的声音又冷又硬,吓得朱伟浑身一哆嗦,手里的名片都差点掉在地上。 “没、没事!” 朱伟连忙堆起笑,声音发颤,“许、许总,我是来……来索赔的!刚才那位小姐不小心踢掉了我的车后视镜,她让我找您……” 他一边说,一边把名片往许江面前递,眼神里满是讨好。 许江原本正看着舞池里的苏婉清,嘴角还带着点浅淡的笑意,听到朱伟的声音,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好几度。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朱伟身上,那眼神锐利得像刀子,能把人从里到外看个透:“就是你,想占清清的便宜?” 朱伟被这眼神吓得腿都软了,连忙摆着手辩解:“误、误会!许总,我就是想跟那位小姐交个朋友,没别的意思!”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许江朝保镖递了个眼神。 那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却让朱伟心里咯噔一下,连求饶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架住胳膊,拖着往酒吧后门走。 他想挣扎,可保镖的力道大得惊人,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被硬生生拖了出去。 半个多小时后,保镖才回来,走到许江身边低声道:“许总,处理好了。” 许江点点头,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支钢笔和一张空白支票,低头在上面飞快地写了几个字,撕下来递给保镖:“一千万,赔他的车钱和医药费。”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递杯酒”。 保镖双手接过支票,恭敬地应了声“是”,转身退到一旁。 这时,苏婉清和郑璐也跳累了,拖着步子从舞池里走出来,额头上全是汗,头发贴在脸颊上,却笑得眉眼弯弯。 苏婉清刚走到许江身边,就看到保镖手里的支票,疑惑地挑眉:“怎么了?刚才那人是谁啊?” 许江不动声色地把支票收了起来,从旁边的吧台拿了两瓶冰镇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她们,声音放软了些:“没什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玩得开心吗?” “开心!” 郑璐抢先回答,灌了一大口矿泉水,爽得叹了口气,“好久没这么疯过了,比在家窝着舒服多了!” 苏婉清也点了点头,靠在一旁喘气,刚才跳得太投入,现在腿还有点软。 她们见许江不想多说,也没追问,只顾着聊刚才跳舞时的趣事,你一言我一语,笑声清脆。 “还想再跳会儿吗?”许江看着苏婉清泛红的脸颊,问道。 苏婉清连忙摆手,喘着粗气道:“不了不了,歇会儿吧,我腿都快软了。” 说着,她和郑璐就朝着之前坐的那张沙发走去,那里离舞池不远,既能歇脚,又能看到舞池里的热闹。 可刚走到沙发边,两人的脚步都顿住了。 原本空着的沙发上,此刻坐了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领带松松地挂在脖子上,领口敞着两颗扣子,露出一点锁骨。 男人的轮廓很深,浓眉皱着,黑眸沉沉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可即便如此,周围还是有不少女人偷偷朝他看,眼神里带着好奇和惊艳。 是谢闫尘。 苏婉清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谢闫尘会在这里,平时他来都在包间,可此刻却偏偏坐在她们的位置上。 看他那姿态,显然是在等她。 她心里的好心情瞬间凉了半截,却没主动开口,只是当作没看见他,绕到沙发侧边坐下,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慢悠悠地擦着额头上的汗,动作从容得像在自己家。 郑璐看到谢闫尘,脸色直接沉了下来。 她挨着苏婉清坐下,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大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谢闫尘听见:“真是晦气,本来好好的心情,怎么就碰到这么个人?” 她瞥了谢闫尘一眼,语气里满是嫌弃,“谢总,您要是有事儿就直说,别在这儿耽误我们清清的桃花运,没看见这儿好多帅哥盯着呢吗?” 许江也跟着走了过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动声色地走到沙发边,在谢闫尘旁边坐了下来。 他身材高大,一坐下就像一堵墙,刚好挡住了谢闫尘看向苏婉清的视线。 一时间,这张小小的沙发周围,气氛瞬间变得紧绷起来。 苏婉清冷淡,郑璐敌意满满,许江沉默却带着压迫感,没一个人欢迎谢闫尘。 谢闫尘像是没感觉到这尴尬的气氛,目光越过许江,直直地落在苏婉清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指责:“你放着可欣在家,就只为了出来喝酒跳舞?” 第228章 你懂什么? 这话一出口,苏婉清擦汗的动作顿了顿。 她抬起头,眼神冰冷地看向谢闫尘,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谢总指责我的时候,能不能先看看自己?” 她往前倾了倾身子,目光锐利地盯着他,“怎么?这种地方就只有你能来,我就不能来?谢总还真是双标得厉害。” 谢闫尘被她这直白的反问噎了一下,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他抿了抿唇,想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可你毕竟是可欣的母亲,做什么事都该有个分寸,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胡来?” 苏婉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里满是讽刺,“我嫁给你五年,这五年里,我天天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你什么时候正眼看过?也就这一次出来玩,你就这么惦记着,还特意跑过来指责我?” 她翻了个白眼,语气里的不满快要溢出来,“真无语。作为母亲,我该尽的责任一点没少,用不着你来教我怎么做。谢总还是自己玩自己的吧,别在这儿碍眼。” 她说着,抬起下巴,朝不远处的角落示意了一下。 那里,苏婉宁正穿着一身红裙站着,目光紧紧地锁在谢闫尘身上,像个望夫石似的,眼里满是期待,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苏婉清的笑容更冷了:“至少我在没离婚的时候,不会跟着别的男人单独来酒吧玩。谢总,您自己都没做好,有什么资格来对我指手画脚?” 话音落,她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砰”的一声重重放在桌上,瓶身撞得桌子都震了一下。 她翘着二郎腿,双手抱在胸前,眼神挑衅地看着谢闫尘,一副“有本事你再说一句”的模样。 谢闫尘张了张嘴,想辩解“我和她不是单独来的”,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郑璐打断了。 郑璐像是赶苍蝇似的挥着手,语气不耐烦:“好了好了,哪那么多废话?有什么话你们回去说,别在这儿影响我们的心情!谢总,您这尊大佛就别坐在我们这儿了,求求您快走吧!” 她顿了顿,故意加重了语气,“人家都说好事成双,您一来倒好,晦气成双!反正您和清清早晚要离婚,您还是回去照顾好您身边那位吧,我们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谢闫尘被郑璐这连珠炮似的话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得不站起身来。 许江这时朝保镖递了个眼神,保镖立刻走上前,对着谢闫尘恭敬地鞠了一躬,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谢总,请吧。” 谢闫尘的目光又落回苏婉清身上,眼神复杂,有不甘,有委屈,还有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可苏婉清像是没看见他的眼神似的,正拿着一块西瓜,和许江说着什么,嘴角还带着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是真的不在乎他了,不在乎他的一言一行,不在乎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谢闫尘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松开手,最后深深看了苏婉清一眼,像是要把她此刻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终究,他还是没再说什么,转身朝着酒吧门口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在闪烁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落寞,脚步也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直到谢闫尘的身影消失在酒吧门口,郑璐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苏婉清的肩膀:“行了,总算走了,别让他影响了我们的好心情!” 苏婉清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了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 她看向许江,笑了笑:“又让你看笑话了。” 许江摇摇头,递给她一块切好的芒果:“没事。” 苏婉清接过芒果,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刚才被谢闫尘搅乱的心情,总算慢慢好了起来。 舞池里的音乐还在继续,灯光依旧晃眼,可身边有朋友,有让人安心的人,这点小插曲,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谢闫尘一回到包房,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温度,连周身的空气都跟着冷了下来。 祝和光还在跟其他人插科打诨,见他进来,连忙凑上去想打圆场:“闫尘,刚去哪儿了?大伙儿还等着跟你接着玩呢!” 说着就想去拍他的肩膀,可手还没碰到,就被谢闫尘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意逼得顿住了手。 包房里的气氛瞬间僵了。 在场的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谁都知道谢闫尘性子冷,但从没见过他这般模样。 眉峰拧得紧紧的,眼底像是压着团化不开的墨,连平日里最会活跃气氛的人,此刻都识趣地闭了嘴,没人敢往他身边凑。 谢闫尘没理会众人的目光,径直走到茶几旁,弯腰从箱子里拎出一瓶烈酒。 瓶盖都没拧开,他直接用指节抵住瓶口,猛地一用力,“砰”的一声,瓶盖崩飞出去,落在地毯上没了声响。 他仰头就往嘴里灌,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他的唇角往下淌,浸湿了衬衫领口,顺着脖颈滑进锁骨凹陷处,留下一道道深色的酒渍。 他却像是毫无察觉,喉结滚动得飞快,一瓶酒没几分钟就见了底。 空酒瓶被他随手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又拿起第二瓶、第三瓶,动作急切得像是在跟谁赌气,每一口都喝得又快又猛,酒水溅在脸上,他也不擦,只是闭着眼,任由酒液顺着脸颊往下流。 短短十分钟,茶几旁已经倒了五个空酒瓶。 苏婉宁坐在角落,看着他这副自虐似的喝法,心都揪了起来。 她犹豫了半天,还是起身走到谢闫尘身边,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小孩:“闫尘哥,你别这么喝了,有什么不开心的跟我说,别折磨自己好不好?” 谢闫尘闻言,缓缓停下动作,偏过头看她。 他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笑:“跟你说?”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磨出来的,“你懂什么?” 这话像根针,狠狠扎在苏婉宁心上。 她跟着谢闫尘这么久,他从来没对她说过这么冲的话。 可她很快压下眼底的委屈,依旧维持着温柔的模样,伸手想去扶他的胳膊:“我是不懂,但你说出来,身边有人听着,总比一个人憋着好,对不对?” 第229章 我们不离婚了,好吗 谢闫尘却猛地挥开她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明显的抗拒。 他没再看她,只是摇着头,又抓起一瓶酒,拧开瓶盖继续往嘴里灌。 酒液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滴,在衬衫上晕开一大片深色的痕迹,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喝酒的动作。 直到包房里的派对散场,谢闫尘身边已经横七竖八地倒了十几瓶空酒瓶,地毯上满是酒渍。 他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头歪靠在沙发背上,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呼吸沉重而急促,显然已经喝得失去了意识,连祝和光喊他的名字,都没半点反应。 祝和光皱着眉头走过去,弯腰想把他扶起来:“这小子,喝这么多,我先把他送回去。” 可他的手刚碰到谢闫尘的胳膊,就有人先一步挡在了他面前。 苏婉宁抬起头,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阿光,你们先走吧,闫尘交给我就好。” 说着,她就弯腰去扶谢闫尘的胳膊,想把他架起来。 可谢闫尘一米八几的个子,体重不轻,她一个女人哪里扛得动? 试了好几次,谢闫尘的身体只是象征性地晃了晃,依旧瘫在沙发上。 苏婉宁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有些发白。 祝和光看着不忍心,又上前一步:“你扛不动他,我帮你把他扶到车上。” “不用!” 苏婉宁几乎是瞬间提高了音量,猛地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凶光,那模样跟平日里温柔可人的她判若两人。 祝和光被她这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苏婉宁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冲,连忙咳了两声,压下眼底的情绪,重新换上柔和的表情:“我已经跟闫尘的秘书联系好了,他马上就来接我们,你们先回去吧,别耽误了你们的事。” 她说着,又伸手去扶谢闫尘,这次虽然依旧吃力,却比刚才坚定了许多,像是打定主意要自己留下。 祝和光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虽有疑惑,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看了眼沙发上毫无反应的谢闫尘,又看了眼坚持的苏婉宁,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那行,你自己注意点,有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又跟其他朋友叮嘱了几句,才带着众人离开了包房。 包房的门关上,最后一点喧闹也被隔绝在外。 苏婉宁看着倒在沙发上的谢闫尘,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她伸手,轻轻拂开谢闫尘额前的碎发,指尖划过他泛红的脸颊,眼神复杂难辨,有痴迷,有不甘,还有一丝藏得极深的算计。 她蹲在沙发旁,静静地看着他,直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才重新换上温柔的表情,起身去开门。 是她叫的人到了。 酒精在血液里翻涌,谢闫尘陷在一片混沌的暖意里,意识像被泡软的棉絮,昏沉间竟做起了梦。 梦里他醉得站不稳,是苏婉清来接的他。 她还是从前的样子,眉眼温顺,指尖带着熟悉的温度,扶着他的胳膊时,力道轻得怕碰碎了他。 他故意往她身上靠,闻着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 那是他闻了五年的味道,比任何香水都让人心安。 从前他晚归,身上偶尔沾着别的女人的香水味,甚至故意留下些若有似无的痕迹,苏婉清从来不会问。 他看得见她垂眸时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看得见她捏着他脏衬衫的手指微微收紧,可她永远只会把话咽回去,默默端来温水,帮他擦脸,替他换下满是酒气的衣服。 这次也一样。 他感觉自己被扶进了浴室,温热的水汽裹着他,有双小巧的手轻轻解开他的衬衫纽扣,指尖划过皮肤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谢闫尘迷迷糊糊地想,这浴室的瓷砖触感好像有点陌生,可这点疑虑很快就被心头的欢喜冲散。 冷落了他这么久的苏婉清,终于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温顺的她。 他急切地抓住那双手,将人轻轻按在冰凉的瓷砖墙上。 水汽模糊了视线,他只能凭着触感感知她的存在,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叫我。” 耳边传来低低的回应,柔柔软软的一声“闫尘”,尾音微微发颤。 谢闫尘愣了一下,总觉得这声音和记忆里的清越不太一样,可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一双胳膊环住了他的脖子,温热的呼吸贴了上来。 她身上有股陌生的香水味,甜得有些发腻,却奇异地让他放松下来。 谢闫尘闭着眼,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柔里,意识渐渐飘远。 忽然,有丝滑的布料蒙住了他的眼睛,眼前瞬间陷入黑暗。 他刚想开口问,就有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唇上,带着温热的触感。 “嘘……别说话,感受就好。” 还是刚才那道柔软的声音,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蛊惑。 谢闫尘的心跳慢了半拍,黑暗放大了感官,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动作,温顺得让他心尖发颤。 从前他们之间从没有过这样的亲密,苏婉清总是被动的,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克制。 他心里忽然软下来。 或许这段日子,她也在为忽视他的事愧疚,所以才会这样主动地靠近,想弥补他吧? 黑暗里,他格外放轻了动作,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想,既然她先低头了,那他也该退一步,毕竟他们之间还有可欣,还有五年的日子。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谢闫尘摸索着摘下蒙眼的丝巾,眼前依旧是模糊的水汽,他凭着感觉将人轻轻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酒后的真诚:“清清,我们不离婚了,好吗?” 怀里的人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温顺的小猫。 谢闫尘笑了笑,以为她是默认了,疲惫感涌上心头,他抱着人,渐渐沉入更深的梦乡,连怀里人的发丝触感,都和记忆里的柔软不太一样,也没再多想。 第230章 特意吩咐 苏婉清昨晚和郑璐疯玩到尽兴,散场时已近凌晨三点。 酒意上涌,脚步虚浮,是许江不放心,执意将她们一并带回了许家老宅。 清晨醒来,苏婉清望着眼前的房间,一时有些恍惚。 这是她从前在许家的卧室,格局陈设竟和五年前她离开时分毫不差。 书桌上的笔记本还摊在当年那页演算纸旁,窗台上的多肉依旧养在那个白色粗陶盆里,连床头挂着的那串风铃,都还是她亲手穿的蓝白玻璃珠。 她撑着床头缓缓坐起,赤脚踩在米白色羊毛地毯上,柔软的触感从脚底漫上来,恍惚间竟让她以为时光未曾流转,自己还是那个会在许家书房里缠着许秋芸讲题的小姑娘。 走到书桌前,她指尖轻轻拂过桌面,十年使用留下的细微划痕清晰可见,却连一丝灰尘都没有,显然是日日都有人精心擦拭。 嘴角不自觉地弯起,那些被她刻意封存的过往,正随着指尖的触感一点点鲜活起来。 随手从书架抽出一本笔记本,扉页上娟秀的字迹是她当年记录算法知识点的痕迹。 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一个褪色的蓝色密码本静静躺在角落,那是她刚被许秋芸带回许家时,夜里总因想家睡不着,便一笔一画写下心事的本子。 如今翻开,歪歪扭扭的字迹里记着“今天老太太给我煮了红糖姜茶,说我手太凉”“老太太教我系鞋带,说女孩子要精致”...... 眼眶瞬间就热了。 嫁给谢闫尘后,她逼着自己斩断所有与许家相关的念想,可此刻这些带着温度的字迹,却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她尘封的记忆。 “叩叩” 轻缓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苏婉清慌忙抹掉眼角的湿意,哑着嗓子应了声:“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许家的老管家于伯,他在许家待了七八年,看着苏婉清长大,脸上总带着温和的笑意:“小姐醒了?老太太在楼下备了早饭,让您赶紧下去呢。” 苏婉清望着于伯,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于伯,我看老宅里其他地方都翻新过了,怎么唯独我的房间……一点没变?” 于伯叹了口气,声音放得更柔:“是老太太特意吩咐的,说这房间里都是小姐的痕迹,不能动。前两年老宅翻新,工人误拆了您窗台的窗帘,老太太发了好大的火,连夜让人按原来的花色重新做了一副;就连您书桌上那盏旧台灯,灯泡坏了,老太太跑了好几个旧货市场才找到同款……” 他顿了顿,看着苏婉清泛红的眼眶,继续轻声说: “小姐,您走后这些年,老太太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惦记您。她总说您胃不好,冰箱里常年备着您爱吃的糯米糕,每次心烦了,就来您这房间坐会儿,摸一摸您当年用的书桌,念叨两句‘清清要是在,肯定又要嫌我唠叨’……老太太常跟我说,您从来不是她捡来的孩子,是她放在心尖上疼的亲女儿啊。” 于伯的话还没说完,苏婉清就看见一滴眼泪砸在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紧接着,更多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她慌忙低下头,不让于伯看见自己的狼狈,哑着嗓子说:“我知道了,我……我马上下去。” 关上门,胸腔里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她捂着嘴蹲在地上,眼泪顺着指缝不停往下流。 原来她以为被遗忘的过往,一直有人替她小心翼翼地珍藏着。 等苏婉清收拾好心情下楼时,郑璐已经坐在餐桌旁晃着腿了,看见她就立刻挥手:“清清!你可算下来了,老太太都念叨你好几回了!” 许江坐在一旁,见她脸色还有些苍白,关切地问:“头还疼吗?桌上有蜂蜜水,先喝两口垫垫。” 苏婉清摇摇头,目光扫过餐桌,没看见许秋芸的身影,便轻声问:“教授呢?” “在厨房忙活呢!” 郑璐朝厨房方向努了努嘴,话音刚落,就见许秋芸端着一个白瓷托盘走了出来,托盘里放着三碗冒着热气的醒酒汤。 “赶紧把这个喝了!” 许秋芸把汤碗重重放在三人面前,眉头皱得紧紧的,语气里满是责备, “一个个都多大的人了?还玩到三更半夜才回来!外面那么乱,万一出点事怎么办?我看你们就是不让人省心!” 她嘴上说着狠话,眼神却落在苏婉清身上,飞快地扫了一眼她的脸色,见没什么异样,才又转向郑璐:“还有你,下次再敢拉着清清喝那么多酒,看我不把你那堆破烂全扔了!” 郑璐早就摸清了许秋芸的脾气,吐了吐舌头,凑过去撒娇:“知道啦老太太,下次肯定不敢了!您熬的醒酒汤最好喝了,比外面饭店里的强一百倍!” 许秋芸被她哄得脸色稍缓,却还是嘴硬:“少跟我来这套!我也就是怕你们早上头疼,才多此一举熬了汤,可不是特意给你们做的。” 说着,又转身回了厨房,没过两分钟,端着三碗清汤面出来了。 每碗面里都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苏婉清那碗里,还额外加了她从前爱吃的嫩豌豆。 “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许秋芸把面碗放在苏婉清面前时,动作不自觉地放轻了些,语气却依旧强硬,“吃完了我还要去实验室,可没功夫在这跟你们耗着。” 苏婉清捧着温热的面碗,看着碗里熟悉的配料,眼眶又有些发热。 她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面条的温度顺着喉咙滑进胃里,熨帖得让人心安。 许秋芸坐在对面,见她吃得慢,又忍不住念叨:“吃快点啊,是不是不合胃口?不合胃口就说,我再给你煮一碗……” 话刚说出口,又觉得不妥,立刻改口,“算了,不合胃口也得吃点,不然上午该饿肚子了。” 苏婉清抬起头,朝许秋芸笑了笑,轻声说:“好吃,跟我以前吃的一样。” 许秋芸愣了一下,随即别过脸,拿起桌上的报纸挡着,声音有些不自然:“好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不够再盛。” 苏婉清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心里暖暖的。 原来有些关心,从来都藏在那些看似严厉的责备里,笨拙却真诚。 第231章 昨晚和谢闫尘在一起的人不是我 饭后,苏婉清没多留,谢可欣一整晚没见到她,指不定要多着急。 许江开车把人送到谢家大门外,又叮嘱了两句才离开。 苏婉清刚要推门进屋,身后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 她以为是许江落下了什么东西折返,转头却撞进谢闫尘的视线里。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西装,只是肩头不知蹭到了什么,留着一抹刺眼的粉色印记,空气中还飘着一缕若有似无的甜腻香水味。 那绝不是她用的味道。 更反常的是,谢闫尘看见她的瞬间,脚步猛地顿住,平日里总带着几分强势的眼神,此刻竟慌乱地避开,连直视她都不敢。 苏婉清心里冷笑一声,懒得去猜他昨晚荒唐了什么,收回目光便要推门。 可刚推开一条缝,屋里的热闹就顺着门缝涌了出来。 谢启和文书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谢启比谢闫尘矮些,约莫一米七八的个子,身形清瘦,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看着文质彬彬,却总透着几分疏离感。 文书则保养得极好,快五十岁的人了,眼角连细纹都少见,一身剪裁得体的真丝旗袍衬得她气质出众,看上去倒像三十多岁的人。 自从两年前把公司彻底交给谢闫尘,夫妻俩就去环游世界了,算算日子,倒是刚回来。 客厅里,闵芫华笑得满脸是褶,正拉着文书的手说些家常。 谢丝微依偎在文书身边,挽着她的胳膊撒娇,头蹭着她的肩,模样亲昵得很。 连一向严肃的谢秋英,脸上都难得带了笑意。 佣人正围着几个大行李箱,有条不紊地整理着两人带回来的礼物,气氛热闹得很。 “微微,这个给你。” 文书从一个精致的锦盒里拿出个巴掌大的盒子,递给谢丝微。 里面装着十几个小巧的陶瓷小人,眉眼精致,样式稀有,显然是特意淘来的。 谢丝微打开一看,眼睛瞬间亮了,搂着文书的脖子晃了晃:“谢谢妈妈!妈妈你最好了!” 文书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又陆续拿出给闵芫华的玉镯,给谢秋英的羊绒披肩,唯独没提给谢可欣的东西。 苏婉清的目光落在角落。 谢可欣正孤零零地坐在小凳子上,小手攥着衣角,看着众人分礼物的模样,连一丝期待的眼神都不敢露,仿佛客厅里的热闹全与她无关,整个人透着股与年龄不符的怯懦。 直到看见苏婉清,谢可欣眼里才终于有了光,小声喊了句“妈妈”,便迈着小短腿朝她跑过来。 客厅里的人被这声“妈妈”打断,转头才发现门口站着的苏婉清和谢闫尘。 只是他们的目光几乎是立刻越过苏婉清,全落在了谢闫尘身上。 “儿子!” 文书和谢启几乎同时开口,眼眶都红了。 这两年虽常视频,可远隔千里的屏幕哪比得上真人相见? 文书率先起身,快步朝谢闫尘走过去,一把将人抱住,声音里满是思念:“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谢闫尘身体僵了僵,迟疑着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文书的背,声音有些沙哑:“妈。” 另一边,谢可欣已经扑进了苏婉清怀里,小胳膊紧紧搂着她的腰。 其实没人欺负她,可这孩子心思细,早就察觉到自己在谢家是“多余”的,连此刻的热闹都不敢靠近。 苏婉清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指尖轻轻拍着她的背,用无声的动作安抚着她。 就在这时,文书松开谢闫尘,目光扫过他的肩头,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那抹粉色印记太过显眼,再配上他身上那股陌生的香水味,任谁都能猜出些端倪。 “闫尘,” 文书的声音冷了下来,眉头皱得紧紧的,“你也是当父亲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知节制?竟然跑到外面去做这种事?” 谢闫尘的身体瞬间绷直,下意识朝苏婉清看过去,眼神里满是尴尬与慌乱,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愧疚。 他哪敢说,昨晚他喝得酩酊大醉,迷迷糊糊中把人认成了苏婉清。 今早醒来时,怀里温软的触感让他心头一喜,可指尖触到的发丝质感,鼻尖闻到的香水味,都在告诉他不对劲。 他猛地推开怀里的人,才发现躺在身边的竟是别人。 她身上还留着昨夜的暧昧痕迹,床单上那抹猩红更是刺得他眼睛生疼。 “你是谁?!” 谢闫尘当时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雷劈中,连声音都在发颤。 苏婉宁被他推得愣了愣,随即娇羞地裹紧被子,眨着眼睛喊他:“闫尘哥……” “昨晚……” 谢闫尘的喉咙干得发紧,昨晚那些混乱的画面在脑子里翻涌,每一个片段都让他心惊。 “闫尘哥你好厉害……” 苏婉宁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嗔,脸上泛着红晕。 谢闫尘哪还敢再听,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连让王正真来接他都忘了,慌慌张张地冲下楼拦了辆出租车,只想赶紧回家洗漱干净,把这荒唐的一夜盖过去。 可他没想到,刚到门口就撞见了苏婉清,进了屋又撞上父母回来。 如今被文书当众点破,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冲。 “不是……”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文书根本没给他辩解的机会,转头就把矛头对准了苏婉清,语气里满是鄙夷与指责:“你这个女人,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都已经是当妈的人了,不想着好好管家里、带孩子,反倒带着闫尘在外面胡闹?想留下男人尽靠这种肮脏的手段!” “我当初就说了,你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根本不配进我们谢家的门!现在好了,我们刚回来就被我们抓住这种行为,平时还不得闹上天去!” 她的话像淬了冰,一字一句砸在苏婉清身上。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婉清身上,有同情,有看戏,还有谢丝微那毫不掩饰的厌恶。 苏婉清却没恼,只是平静地看了文书一眼,又转头看向身后满脸尴尬,眼神躲闪的谢闫尘,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 “妈,”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像一道惊雷炸在客厅里,“昨晚和谢闫尘在一起的人不是我。” “什么?!” 谢启原本就沉着的脸更黑了,他虽不喜欢苏婉清,却极重谢家的名声,婚外情这种事,是他绝不能容忍的。 他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盯着谢闫尘,语气严肃得吓人:“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第232章 我一定说实话 闵芫华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她的身边分别坐着谢启和文书,再往两边的单人座上分别坐着谢丝微和谢秋英。 苏婉清抱着谢可欣站在谢秋英的身边,谢闫尘站在她的身边。 三人像被拉到台面上示众的展品,承受着全家人毫不掩饰的审视目光,那目光里藏着的审视与轻视,几乎要将人戳穿。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闵芫华坐在主座上,眼神严肃地扫过两人。 昨天见他们都没回家,她还暗自窃喜,以为经历过前几天的冷战,两人总算和好了,可刚才听苏婉清的话,显然事情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 苏婉清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昨晚我和朋友在外面玩,后来太晚了就直接住她们家了。至于他住在哪里,跟谁在一起……我不清楚。” 从头到尾,她都没多看谢闫尘一眼,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琐事,仿佛身边站着的不是她的丈夫,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闵芫华紧抿着嘴唇,脸色愈发严肃。 她点了点头,目光骤然转向谢闫尘,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呢?” 那冰冷的语气让一旁的谢丝微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可她转念一想,如今谢启和文书回来了,就算他们不赞同谢闫尘婚内出轨,可谢闫尘是他们最骄傲的儿子,绝不会真的过分责罚他。 于是谢丝微壮着胆子开口,声音却越说越小:“我哥是成年人了,他想做什么肯定有自己的考量,你们干嘛像审问犯人一样审他啊?” 话音未落,不仅闵芫华投来一记冷眼,对面的谢秋英脸色也冷了下来。 谢丝微吓得缩了缩脖子,慌忙往文书身边凑了凑,把没说完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谢闫尘的手心早已冒出冷汗,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绝对不能承认昨晚和苏婉宁在一起,一旦说漏嘴,他和苏婉清就彻底没可能挽回了。 他飞快地带着一丝祈求地瞥了苏婉清一眼,随后定了定神,硬着头皮开口:“王黎开了家新酒吧,昨晚大家一起去玩,都喝多了,但我什么都没干。” “什么都没干?!” 闵芫华猛地提高声音,手紧紧攥着面前的杯子,指节都泛了白,恨不得直接把杯子砸在谢闫尘脸上。 “你自己看看你的脖子!看看你的胸前!还有你身上那股子挥之不去的狐媚味道!这时候跟我说你什么都没干?谢闫尘,你把我和你爸妈当傻子耍吗?” 闵芫华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谢闫尘身上,他的脸颊瞬间发烫,下意识地想扯衣领遮住脖子上的红痕,手指却僵硬地顿在半空。 他知道,越是掩饰,越容易露馅。 不管闵芫华怎么质问,他都只能低着头,维持着恭敬的姿态,可垂在身侧的手早已攥紧,指节泛白,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自己的慌乱被人看穿,只能硬撑着一副“被冤枉”的模样。 “奶奶,我昨晚真的喝得太醉了,醒来的时候就在酒吧包房里,不信您可以打电话问阿光。”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赌的就是“醉酒的男人无法出轨”,赌的就是谢家最看重的名声,绝不会允许这种“丑闻”落在明面上。 听到这话,文书悄悄松了口气。 她一直不喜欢苏婉清,早就想把这个女人赶出谢家,可如果是自己的儿子先犯了错,出身书香门第的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推卸责任,如今谢闫尘的话,正好给了她一个台阶。 她立刻站起来,伸手轻轻拍了拍谢闫尘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又不动声色地把他肩膀上那根不属于苏婉清的长发捻掉,动作里满是维护:“好了好了,看来真是误会。” 接着,她转向闵芫华和谢启,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偏袒:“老公,妈,闫尘是成年人了,做事一向有分寸,你们别太敏感了。我看啊,不过是有些女人不安分,趁着他喝醉了玩这种下作手段,不就是想攀着我们谢家上位吗?” 她这话明着是打圆场,实则是把脏水往其他人身上泼,把谢闫尘摘了个干净。 “真的吗?” 谢启皱着眉开口,他的声音和温和的长相截然不同,带着长辈特有的威严,“那我现在就给祝和光打电话,要是你说的和他不一样,谢闫尘,你该知道我的脾气。” 这句警告让谢闫尘的心脏猛地一缩,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他强撑着挺直背脊,目光却不敢和谢启对视,只能硬着头皮应道:“好。” 表面上看,他镇定得没有丝毫心虚,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指尖已经掐进了掌心,连呼吸都在刻意放缓。 他只能寄希望于祝和光能懂他的意思,能帮他圆这个谎。 谢启虽然打消了几分疑虑,却还是拿出了手机。 他知道老太太喜欢苏婉清,要是谢闫尘真的让苏婉清受了委屈,老太太绝不会轻易饶过这个孙子。 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每一声都像敲在谢闫尘的心上,他的手心越来越湿,连脚步都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半分,眼睛死死盯着谢启手里的手机,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直到电话快要自动挂断时,那边才传来祝和光懒洋洋的声音:“喂?” 听那语气,显然还赖在床上没起。 谢启皱了皱眉,沉声道:“小祝,我是你谢叔叔,有点事想跟你了解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祝和光清了清嗓子,语气瞬间变得恭敬: “谢叔叔,您问,我一定说实话。” 那副乖巧的模样,和刚才的懒散判若两人。 谢启的眉头稍稍舒展:“昨晚你和谢闫尘是不是一起在酒吧喝酒?” 祝和光立刻回道:“对啊,我们一群朋友一起去的,玩到挺晚的。” “喝完之后呢?”谢启追问。 这句话刚出口,谢闫尘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指甲都快嵌进肉里,眼睛紧紧盯着谢启的手机,大气都不敢喘。 这一秒,他甚至做好了被戳穿的准备,脑子里飞速盘算着该怎么圆下一个谎。 电话那头的祝和光沉默了几秒,谢闫尘能想象到他此刻纠结的模样,心里更是慌得不行,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一片。 第233章 都是自家人 终于,祝和光的声音再次传来:“然后……然后我们都喝多了,就在包房里睡着了,早上醒了才各自回家的。谢叔叔,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警惕,显然也在帮谢闫尘打掩护。 听到这话,谢启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对着电话道:“哦,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继续睡吧。” 挂断电话后,他转向闵芫华,语气轻松了不少:“妈,看来真是误会。” 闵芫华的目光依旧锁在谢闫尘身上,眼神里的怀疑却淡了几分,显然也松了口气。 但她还是没打算轻易放过,语气严肃地警告:“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别再让我听到什么闲话!” 谢闫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后背的冷汗却还在往下淌,他连忙重重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知道了奶奶。” 余光里,他瞥见苏婉清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那眼神仿佛在说“我早就知道你在撒谎”,看得他心里一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只能慌忙低下头,假装整理衣服,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那奶奶,爸妈,姑姑,我先上去了?” 谢闫尘小心翼翼地问,语气里带着几分急于逃离的迫切。 “去吧。” 文书立刻点头,伸手拍了拍谢闫尘的肩膀,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周末好好休息,别太累了。” 说着,她的目光骤然转向苏婉清,语气瞬间冷了下来,满是鄙夷和指责:“还有你,苏婉清。作为一个母亲,不在家好好照看孩子、等着丈夫回来,反而出去跟朋友鬼混,还夜不归宿,你觉得自己很有理是吗?” 她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婉清,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我知道你和闫尘要离婚了,但在没离婚之前,你最好老实点,别在最后关头给我们谢家惹麻烦!不然的话,我第一个不放过你,听懂了吗?” 苏婉清抱着谢可欣,依旧沉默地站在原地,没有反驳,也没有辩解。 那些刻薄的话像针尖一样扎在心上,她却只是垂着眼,指尖轻轻摩挲着女儿柔软的衣角。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反复计算。 距离离婚冷静期结束,还有十天。 只要再等十天,她就能彻底离开这座压抑的谢家老宅,摆脱这令人窒息的婚姻,重新做回自由的自己。 一想到这里,文书话语里的轻蔑、谢家人的冷漠,仿佛都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音,不值一提。 可就在谢闫尘转身准备上楼,这场闹剧即将落幕时,管家匆匆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精致的礼品袋,语气恭敬却带着几分迟疑:“老太太,老爷,夫人,苏婉宁小姐来了,就在门口等着。” “苏婉宁?” 这个名字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搅乱了客厅里的气氛,每个人的反应都截然不同。 闵芫华最先皱紧眉头,语气里满是不悦:“她来干什么?我们谢家什么时候轮得到她想来就来?” 显然,她对这个总围着谢闫尘转的女人没半分好感。 文书却立刻换上了期待的笑容,仿佛早就盼着苏婉宁来,语气里带着刻意的热络: “哎呀,肯定是阿宁知道我和老谢回来了,特意过来探望我们的!说起来也有小半年没见她了,快让她进来,别在门口冻着。” 谢家上下,除了闵芫华,几乎人人都对苏婉宁有着非同一般的好感。 尤其是文书,即便苏婉宁的家境远不及谢家,可当初苏婉宁不顾性命救过谢闫尘的事,早已让文书认定了这个“懂事又贴心”的姑娘,连带着她的所有不足,都成了可以忽略的小瑕疵。 说话间,文书已经起身,快步朝着门口走去,那热情的模样,比对待苏婉清这个正牌儿媳还要上心。 苏婉宁在管家的指引下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长袖衬衫,领口系得严严实实,仿佛在刻意遮掩什么。 可即便如此,那从衣领缝隙里露出来的星星点点的红痕,还是像针一样扎进了所有人的眼里。 明眼人都能看出那是什么。 她一进门,目光就像有磁性似的,直直黏在了谢闫尘身上,原本白皙的脸颊瞬间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眼神里藏着的羞怯与欢喜,几乎要溢出来。 不过,她很快察觉到客厅里的气氛不对,立刻收回目光,转向刚迎上来的文书和谢启,脸上瞬间绽开温柔得体的笑容,声音柔得像棉花: “伯母,伯父,你们终于回来了,我听说你们今天到,特意过来看看。” 那乖巧懂事的模样,活脱脱一副家教良好的大家闺秀姿态,任谁看了都会心生好感。 可文书的目光却在苏婉宁看谢闫尘的那一眼里顿住了,心里“咯噔”一下。 她怎么会没注意到苏婉宁脖子上的红痕? 再联想到谢闫尘早上那遮遮掩掩的模样,一个不好的念头瞬间冒了出来。 她强压下心里的不安,拉着苏婉宁的手,语气尽量自然地试探:“阿宁啊,怎么突然过来了?提前也没打个电话,我们好让厨房准备你爱吃的。” 苏婉宁的手悄悄在身前拧成了麻花,指尖微微泛白,她抬眼扫过坐在沙发上的谢家众人,眼神里带着几分刻意的犹豫,仿佛有难言之隐,想说又不敢说。 “阿宁姐,你这是怎么了?” 谢丝微没注意到这微妙的气氛,只觉得好久没见的苏婉宁来了,心里格外高兴,她一把拉过苏婉宁,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又献宝似的把文书带回来的礼物往她面前递, “有话你就说呗,这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她还不知道,自己这热情的举动,恰好给了苏婉宁一个台阶。 苏婉宁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伸手温柔地摸了摸谢丝微的头,声音依旧轻柔:“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们。对了微微,这些礼物真好看,恭喜你啊。”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苏婉宁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抬起头,目光掠过众人,最后落在谢闫尘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那个……” 她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 第234章 我不愿意 “阿宁!” 谢闫尘的心脏猛地一沉,瞬间就猜到了她要做什么,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他往前跨了一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警告,“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这里不用你操心!” 可苏婉宁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依旧保持着温柔的笑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卡片。 那是一张身份证,上面的照片和名字,赫然是谢闫尘的。 她将身份证举在手里,对着谢家众人晃了晃,语气无辜又坦然: “闫尘哥今早走得太着急了,把身份证落在酒店了。我早上收拾的时候发现了,怕他今天要用,就赶紧给送过来了,省得他着急。” “酒店”两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谢家人的心上。 谢闫尘悬着的那颗心,在这一刻彻底沉了下去,连带着四肢百骸都透着冰冷的绝望。 他知道,苏婉宁什么都没明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他昨晚根本没在酒吧包房,而是和苏婉宁在酒店过夜。 再看看谢闫尘脖子上没来得及遮住的红痕,再看看苏婉宁领口下若隐若现的印记,两人昨晚到底做了什么,早已是昭然若揭的事实。 客厅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谢可欣懵懂的咿呀声,显得格外突兀。 闵芫华的脸色铁青,死死盯着谢闫尘,眼神里的失望与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 谢启皱着眉,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显然是动了怒。 谢秋英则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苏婉清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 苏婉宁仿佛没察觉到这压抑的气氛,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将身份证轻轻放在茶几上,然后起身,对着谢家众人微微鞠躬: “身份证送到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爸妈还在家里等着我吃饭呢。伯父伯母,微微,下次我再来看你们。” 说完,她没再看谢闫尘一眼,转身优雅地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屋子的尴尬与混乱,和谢闫尘那张惨白如纸的脸。 “跪下!” 不等闵芫华压下心头的怒火开口,谢启的声音已率先炸响在客厅里。 他双手紧紧按在膝盖上,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死死盯着谢闫尘,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穿,连一丝谎言的缝隙都不肯放过。 谢闫尘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知道,此刻所有辩解都是徒劳。 苏婉宁留下的身份证、两人身上遮不住的痕迹,早已将他的谎言撕得粉碎。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终究还是抵不过谢启的威严,双腿一弯,重重地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与结巴:“昨晚……昨晚真的只是个意外……我喝多了,把阿宁当成了苏婉清……” “够了!” 闵芫华再也听不下去这荒唐的借口,她猛地抓起桌上的青瓷茶杯,连带着里面滚烫的茶水,狠狠朝谢闫尘泼了过去。 “哗啦”一声脆响,热茶混着茶叶劈头盖脸砸在谢闫尘身上,几片茶叶粘在他凌乱的头发里,滚烫的茶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渗进皮肤里,激得他浑身一颤,却连躲都不敢躲。 “奶奶!” “妈!” 谢丝微和文书几乎是同时扑了过去,一左一右挡在谢闫尘身前。 文书看着儿子狼狈的模样,刚才对苏婉宁的那点疑虑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护犊子的急切:“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您再打骂有什么用!只会让外人看笑话!” 她语气里没了之前的严肃,反而带着几分刻意的偏袒。 她本就不喜欢苏婉清,如今闯祸的对象是“救命恩人”苏婉宁,她心里的天平早已彻底倾斜。 眼神扫过苏婉清时,那抹狠厉几乎毫不掩饰: “反正闫尘和苏婉清早就要离婚了,他迟早要找下一个。况且闫尘和阿宁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五年前要不是苏婉清横插一脚,他们早就结婚了!现在不过是把五年前的事补上,我看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她突然将矛头指向苏婉清,语气带着几分挑衅:“你呢?苏婉清,你介意吗?” 苏婉清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问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我不介意。”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落在闵芫华和谢闫尘心里,激起截然不同的涟漪。 闵芫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语气里满是焦急:“清清!你现在还是闫尘法律上的妻子!他做出这种事,你完全可以生气,可以闹!有奶奶在,没人能欺负你,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文书见老太太还在护着苏婉清,眼里的不耐再也藏不住。 两年前她之所以跟谢启出去旅游,就是受不了闵芫华处处偏袒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如今两年过去,老太太还是这般不讲理,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妈!五年前就是您乱点鸳鸯谱,才让闫尘白白受了五年罪!现在他们离婚程序都走一半了,您还要拦着吗?这场闹剧已经持续五年了,该够了吧!闫尘才是您的亲孙子啊!” “阿书!” 谢启皱紧眉头,低声呵斥妻子对母亲的不敬,可他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他看向闵芫华时,语气里带着几分劝和: “妈,阿书说话是急了点,但理没说错。事情已经成这样了,闫尘和阿宁那孩子兜兜转转五年还爱着彼此,不如就成全他们吧。” 他沉吟片刻,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喙: “我在民政局认识人,打个招呼不是问题。反正他们的冷静期也没剩几天,等周一直接去把离婚证办了,省得夜长梦多。” 说完,他抬眼看向苏婉清,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你有问题吗?” 苏婉清强压下心头的狂喜,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摇了摇头:“我没问题。” 提前十天摆脱这段令人窒息的婚姻,对她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哪里会有半分不愿意? 闵芫华看着眼前这一幕,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她原本还想为苏婉清争点权益,可苏婉清自己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纵有再多力气,也像打在了棉花上。 最终,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算了,你们的事,我懒得管了!” 说完,便起身拄着拐杖,头也不回地朝楼上走去,背影里满是失望与疲惫。 文书见老太太松了口,悄悄舒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谢启也拿出手机,准备给民政局的熟人打电话,敲定周一办离婚的事。 可就在这时,原本跪在桌前的谢闫尘突然动了。 他膝盖贴着冰冷的地板,一点一点朝谢启跪行过去,双手紧紧攥着谢启的裤腿,仰着头,眼眶泛红,眸光里满是乞求,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爸……我不愿意。” 第235章 离婚……对我们大家都好 “你说什么?” 谢启垂着头,眉头拧成一道深沟,指节无意识地攥紧,像是要把谢闫尘的话从空气里捞出来再确认一遍。 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文书的反应更直接,她猛地抬眼,瞳孔微微放大,死死盯着谢闫尘,声音里裹着难以置信的尖锐:“闫尘,你说什么?不愿意?!” 最后三个字像被烫到似的,陡然拔高,震得空气都发颤。 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没听过比这更荒唐的事。 “你疯了吗?” 文书上前一步,语气又急又恨,“现在你奶奶总算不管你的事了,你能立刻跟苏婉清离婚!不管你是想跟婉宁在一起,还是再找别人,都是你的自由!你怎么会不愿意?” 一旁的谢丝微也拧着眉,眼神里满是困惑和不满。 她完全看不懂谢闫尘最近的操作,让她必须让着苏婉清,处处给苏婉清撑腰,前几天甚至因为苏婉清差点怠慢了苏婉宁,还主动带着那对母女去吃饭…… 明明以前,谢闫尘是最恨苏婉清的。 恨到她偶尔在他面前提一句“苏婉清”,他都会立刻瞪过来,语气冷得像冰:“再提这个名字,你就出去。” 可现在的谢闫尘,怎么像换了个人? “哥……” 谢丝微咬着下唇,声音里带着怀疑,“你不会是被这个女人迷住了吧?”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语气更冲,“你最近跟以前差太远了,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谢秋英站起身,目光在两处转了转。 一边是跪在地上,眼眶通红的谢闫尘,一边是站在旁边,抱着谢可欣却满脸无畏的苏婉清。 她暗自摇了摇头,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怅然。这 两个人,终究还是走了她的老路。 谁说迟来的正义算正义? 当一个人已经扛过了不该受的惩罚,正义再姗姗来迟,不过是聊胜于无的补偿,甚至连人家受的委屈的十分之一都抵不上。 迟来的爱,更是如此。 除了让人心烦意乱、左右为难,什么用都没有。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淡得像风:“我还有事,你们慢慢解决。”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没再看身后那一地的拉扯。 谢闫尘对上父母和妹妹的视线,像是才从混沌里回神。 他拉着谢启裤腿的手,先是松了松,又下意识地攥紧,指腹蹭过布料,留下一道浅痕。 他张了张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结巴:“不是……我的意思是,用不着找关系。最近关于我和阿宁的流言太多了,要是离婚这件事再动用关系,我怕影响不好。” 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像是在说服别人,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反正只剩十天了,咱们也不差这几天……你们觉得呢?” 再抬头时,他脸上的脆弱已经藏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意维持的冷静。 他微眯着眼,语气平淡地分析着,仿佛真的在为谢氏的大局考虑。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说出“不愿意”时,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着,又酸又疼。 他怕再多说一句,那点藏不住的不舍就会漏出来。 谢启听了,眉头微微舒展,却没立刻点头。 这段时间他和文书在外旅游,可他毕竟在谢氏待过多年,公司的事不可能一无所知。 尤其是上次,谢闫尘为了苏婉宁办宴会,连个咸猪手都没处理好。 这事大家嘴上没说,心里却都记着,不少女员工已经寒了心。 这段时间,已经有好几个女高层递了辞呈,全靠他压着才没闹大。 要是再传出谢闫尘为了苏婉宁,连离婚都要找关系提前办,那些本就岌岌可危的女员工,怕是真的要对谢氏彻底失去信心了。 文书看谢启在琢磨,没敢打扰,可作为过来人,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尤其是谢闫尘看苏婉清的眼神。 那眼神太复杂了,像一团揉乱的线,有隐忍的在意,有藏不住的深情,有没说出口的委屈,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悔恨。 这些情绪缠在一起,根本不是“为大局考虑”能解释的。 文书抿了抿嘴,朝谢丝微使了个眼色。 两人悄悄退到一旁,压低了声音。 “你哥最近……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文书的声音里带着担忧。 谢丝微立刻点头,头点得像拨浪鼓:“妈!你都不知道,他最近变太多了!” 她把自己知道的事一股脑倒了出来。 让着苏婉清、给苏婉清撑腰、带苏婉清母女吃饭……每说一件,文书的脸色就沉一分。 “还有上次,” 谢丝微越说越气,声音都有些发颤,“我跑出去,他居然说我不对!后来还逼我答应他的要求,才肯让我回来!” 她顿了顿,眼神里多了几分诡异的猜测,“妈,你说他是不是被奶奶影响了?奶奶房间里总放些奇怪的东西,还信佛,会不会是找了什么大师,给哥下了降头啊?” “从前他多讨厌苏婉清啊!” 谢丝微咬着牙,目光毫不掩饰地瞥向苏婉清,满是不屑。 那道视线太直白,苏婉清不可能没感觉到。 可她连头都没偏一下,只是定定地看着谢启,眼神里满是期待。 她想离婚,太想了。 想赶紧带着谢可欣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些人,再也不回来。 “爸,我可以发誓。” 苏婉清举起右手,指尖绷得笔直,语气无比郑重, “我绝对不会对任何人透露出一个字。况且,本来知道我和闫尘关系的人就不多,这件事不会被人知道,更不会影响谢氏的股份。” 她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急切,却依旧坚定:“离婚……对我们大家都好。”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射了过来。 像刀子一样,刮得她后背发凉。 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谢闫尘。 可她没躲,依旧站得笔直,连肩膀都没垮一下。 她不是没感觉到谢闫尘的变化。 可那又怎么样呢? 别说他现在还在自己和苏婉宁之间摇摆,就算他现在彻底偏向自己,她也不需要了。 早在二十天前,她就已经做了决定。 从今往后,她只会和谢可欣相依为命。 那个曾经住在她心底的少年,那个让她心动过、期待过的谢闫尘,已经被她一点点从心底挖了出去。 那个伤口还在,偶尔会疼,却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过去的自己有多蠢,现在的自己就该有多清醒。 她不会再犯以前的错了。 第236章 等你和她离了婚,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怀里的谢可欣似乎被谢闫尘的气场吓到了,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领,把脸埋进了她的颈窝。 苏婉清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动作温柔,眼神却依旧坚定。 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谢闫尘站了起来。 他的气场很强,压得空气都有些凝滞。 紧接着,一声冷笑从他喉咙里滚出来,带着几分刻意的嘲讽,又藏着几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你保证有什么用?咱们一去民政局,多少双眼睛盯着?谁知道谁会泄密?” 他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控诉:“苏婉清,五年前你想尽办法嫁给我,现在却连十天都等不了,就要离开我吗?” “你的心,变得也太快了吧!”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又快又急,尾音却微微发颤。 他其实想问的不是这个。 他想问的是,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多待几天吗?你就这么想彻底离开我吗? 可这些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尖锐的嘲讽。 他怕自己一软,那点藏不住的不舍,就会彻底暴露在她面前。 苏婉清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可脸上却没露半分怯意。 她抬眼看向谢闫尘,目光清亮得像淬了冰,没有半分躲闪:“不是我心变得快,是我早就不想等了。”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坚定: “五年前我想嫁给你,是因为我以为你是能给我依靠的人。可这五年,我等来了什么?等来了你的冷漠,等来了苏婉宁的挑衅,等来了这个家所有人的轻视。现在我只想离婚,只想带着可欣离开这里,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谢闫尘看着她眼底的决绝,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又酸又疼。 他想反驳,想说他已经变了,想说他以后会好好对她和可欣,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更硬的语气:“不想等也得等!我说了,还有十天,不差这几天!” 他上前一步,气场更盛,几乎要将苏婉清笼罩在其中:“你要是敢现在闹着离婚,或者敢对外透露半个字,你以为你能顺利带着可欣离开?谢氏的能量,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这话像是一把重锤,砸在了苏婉清的心上。 她知道谢闫尘不是在吓唬她,谢氏的实力摆在那里,只要他不愿意,她根本没有办法顺利离婚,甚至可能连可欣的抚养权都争不到。 她紧紧抱着怀中的谢可欣,感受着女儿温热的体温,心中一阵酸楚。 她不能拿可欣冒险,为了可欣,她必须忍耐。 谢启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眉头皱了皱,开口打圆场:“好了,既然闫尘说还有十天,那就再等十天。婉清,你也别太急,这十天大家都冷静冷静,好好想想。” 文书也连忙附和:“是啊婉清,十天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咱们好聚好散,对谁都好。”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委屈和不甘,看向谢闫尘,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 “好,我答应你,再等十天。但这十天里,你不能再干涉我和可欣的生活,也不能再让苏婉宁来打扰我们。” 谢闫尘听到她的话,心中微微一松,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以,只要你乖乖等这十天过去,我不会干涉你。” 他看着苏婉清抱着可欣转身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很自私,可他就是不想让她这么快离开。 他还想再争取一下,还想让她看到自己的改变,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苏婉清抱着谢可欣回到房间,关上门的瞬间,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靠在门板上,轻轻拍着怀中已经睡着的女儿,心中暗暗发誓。 这十天,她一定要好好忍耐,等离婚手续办完,她就带着可欣远走高飞,再也不回到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而谢闫尘站在原地,看着苏婉清的房间门紧闭,久久没有离开。 他不知道这十天能不能改变什么,但他愿意赌一把,赌苏婉清心中还有他的位置,赌他们之间还有挽回的可能。 “那爸妈,我也先上去了。” 谢闫尘朝两人颔首,脚步刚抬起来,手腕就被文书攥住了。 她的手指不算用力,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笃定。 平日里文书总是温温柔柔的,可一旦触及要紧事,身上那股沉淀多年的压迫感便会漫出来,哪怕是谢闫尘,也没法硬着心肠挣开。 “闫尘,我们谈谈。” 文书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稳稳砸在谢闫尘心上。 他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还维持着平静,跟着文书走到沙发边坐下。 刚坐稳,文书的问题就直直抛了过来:“跟我说实话,你不想找关系离婚,真的是为了公司?还是有别的原因?” 谢闫尘放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出青白。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硬邦邦的:“当然是为了公司……” 话刚出口,就清晰地感觉到嗓子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堵着,连呼吸都滞了半拍。 文书没接话,只是抬着眼看他。 那目光太亮,太锐,像带着穿透力,仿佛要把他裹在表面的冷静一层层剥开,看清楚底下藏着的那些心思。 谢闫尘被看得发慌,下意识地偏过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他不敢和母亲对视,怕自己眼里的慌乱会露馅。 “妈,你怎么了?” 他强装镇定地反问,试图转移话题,“怎么突然问这个?你觉得我能因为什么不离婚?” 文书却没给他绕弯的机会,语气依旧平静,问题却像重锤般砸下来:“闫尘,你是不是……喜欢上苏婉清了?” “喜欢”两个字一出来,谢闫尘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坐直了身子,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妈!你疯了吗?我会喜欢苏婉清?下辈子都不可能!” 他说得又急又重,像是在反驳文书,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可那过于激动的语气,反倒显得有些刻意。 文书没戳破,反倒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语气里添了几分刻意的雀跃:“也是,你怎么会喜欢她。那我问你,等你和她离了婚,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谢闫尘愣了愣,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办?” “当然是和阿宁的事啊。” 第237章 为什么没提醒我 文书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指尖轻轻摩挲着沙发扶手的纹路,目光却像钉在了谢闫尘脸上,半分没移开: “咱们本来就欠阿宁一个像样的婚礼,上次中式那场闹得人尽皆知,这次要是办,可得换个西式的,场地选在海边或者草坪都好……”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语气里满是对未来的盘算,仿佛真在为儿子的下一段婚事操心,可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紧绷着,像张细密的网,将谢闫尘脸上的每一丝变化都网了进来。 他眉峰的轻蹙,眼底的闪烁,连嘴角无意识的抿紧,都没逃过她的眼睛。 果然,话音刚落,谢闫尘的眼神就晃了一下。 那抹慌乱来得快,去得也快,却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在他眼底漾开细碎的波纹,连带着呼吸都顿了半拍。 紧接着,他猛地站起身,裤腿上沾了点沙发的绒毛都没顾上拍,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生硬: “妈,我才刚要离婚,您就想着下一段,传出去别人该怎么说?况且我和阿宁……暂时没考虑结婚的事。” “是你不想跟她结,还是她不愿跟你结?” 文书的追问紧跟着砸过来,没有半分缓冲,像在他本就紧绷的神经上,又狠狠拉了一把。 谢闫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滑。 母亲的问题像连珠炮,把他逼得退无可退。 那些藏在心底的慌乱、纠结,还有不敢承认的心思,在嘴边打了好几个转,终究还是没敢说出口。 他只能咬着牙,声音里带了点不耐烦的逃避:“好了妈!这些事我和阿宁自己会定,您就别管了!” 话音还没落地,他转身就往楼梯口走,脚步快得有些踉跄,背影绷得笔直,却难掩那股狼狈的仓促,像是身后有什么在追着他似的。 看着他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身影,文书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下去,最后只剩一片沉郁,心也跟着往下坠。 她侧过头,看向身旁一直没说话,眉头同样拧着的谢启,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闫尘他……是喜欢上苏婉清了。” 谢启抿着唇,目光还落在儿子离去的方向,久久没吭声。 他怎么会没看出来? 谢闫尘对苏婉清的心思,比他们这些旁观者看得还要深。 只是他性子本就闷,藏得深,可那些不自觉的偏袒,慌乱,还有提起苏婉清时的异样,早就露了馅。 至于苏婉清这个儿媳妇,谢启倒不像文书和谢丝微那样讨厌,可也打心底里觉得,她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就算她也是苏家的孩子,可从小在乡下长大,没受过什么好教育,涵养和礼仪跟海城的豪门小姐比起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谢闫尘这样优秀的人,值得更好的。 而另一边,谢闫尘推开卧室门的时候,房间里空空的。 没有苏婉清的身影,也没有谢可欣的笑声。 他心里隐隐有个数,大概是苏婉清带着孩子去儿童房玩了。 他本想抬脚过去看看,可脚步却像灌了铅似的沉,怎么也挪不动。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婉清。 刚才母亲的话,像一根细针,狠狠扎在他心上,把那个他一直不敢承认的事实,戳得明明白白。 他喜欢苏婉清了。 是,他早就知道了。 要不然昨晚,他怎么会把苏婉宁错认成苏婉清? 怎么会抱着她,疯了似的亲,还在她耳边一遍遍地说“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他甚至记得,当时她轻轻点了头,那一刻他满心都是欢喜,觉得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要补偿她过去五年受的委屈,要把欠她的都补回来。 他都想好了,当年结婚没给她蜜月,他知道她一直想去巴厘岛,已经让助理查了行程,想等离婚的事过去,就带着她和可欣一起去。 他还想学着做饭,想每天早点回家,想做个能让她依靠的丈夫,能让可欣骄傲的爸爸。 可天亮时,看到怀中的人是苏婉宁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想着先躲回来,把这事悄悄处理好,却没料到,一进门就撞见了同样夜不归宿的苏婉清。 他忍不住想起昨天在酒吧看到的画面。 苏婉清和郑璐、许江站在一起,笑得那么轻松。 他明知道,她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可脑子里却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他们会不会趁着郑璐不注意,偷偷拉个手?会不会……亲彼此的嘴? 再想到刚才她提离婚时那副坚定的样子,谢闫尘的拳头忍不住攥紧,指节泛出青白。 苏婉清和许江…… 他正想得心烦,目光忽然落在了床头柜上的日历上。 日历上有个日期被红笔圈着,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是上周三,六月二十五日。 谢闫尘的心脏猛地一缩,他记起来了,这一天,是他和苏婉清的结婚纪念日。 以往每年的六月二十五日,苏婉清都会提前回家,在餐厅摆上蜡烛,做好他爱吃的菜,还会准备好礼物,安安静静地等他回来。 可他从来没记过这个日子,甚至觉得厌烦。 有时候王正提醒他,他还会故意磨蹭到深夜才回家,就为了看她失望的样子。 他还记得,有一次他回去时,她趴在餐桌上睡着了,桌上的菜凉得透透的,蜡烛也只剩一点微弱的火苗,快要熄灭。 那时候他心里没有半分心疼,反而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谁让她当初非要嫁给自己? 可今年……她连提都没提。 这个曾经被她当成宝贝的日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再也不是她心里的特殊。 谢闫尘的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疼得他忍不住抬手按住胸口,指腹用力攥着衣服,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头上滚下来,比以往任何一次心慌都要强烈,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就在这时,门“咔嗒”一声被推开,苏婉清走了进来。 她看到站在原地的谢闫尘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就移开了视线,像没看见他似的,径直往卫生间走。 可刚走了两步,手腕就被人拉住了。 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一股不容挣脱的执拗。 苏婉清回头,撞进谢闫尘泛红的眼睛里。 那双眼眶红得厉害,连眼尾都染着湿意,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皱了皱眉,语气平淡地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上周三……你为什么没提醒我?” 谢闫尘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还裹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一字一句,砸在空气里。 第238章 想跟您了解苏婉清 “上周三?” 苏婉清愣了两秒,眼神空茫得像蒙了层雾,显然对这个日期毫无印象。 直到她顺着谢闫尘紧绷的目光,落在日历上那个红得刺眼的圈。 圈里还画着颗歪歪扭扭的爱心,才慢悠悠地“哦”了一声,语气淡得像在说“今天吃了米饭”:“你不是从来都不喜欢过这种节日吗?” 没有半分忘记纪念日的愧疚,反而带着点“我都顺着你的心意敷衍了,你怎么还较真”的疑惑。 仿佛这个曾被她攥在手心,说要年年庆祝的日子,早就在日复一日的冷战里,褪成了无关紧要的符号。 谢闫尘被这句话堵得喉咙发紧,眼尾的红意像潮水般漫上来,连呼吸都变得粗重,指节因为用力攥着她的手腕,泛出青白的印子。 苏婉清却像没察觉他的失态,只轻轻歪了歪头,手腕往回抽了抽,声音依旧平铺直叙:“还有事吗?我要去洗手了。” 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门把手,手腕上的力道就松了。 她没回头,径直走进卫生间,直到门关上的瞬间,才悄悄松了口气。 下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客厅的地毯上。 谢可欣拽着苏婉清的衣角,献宝似的捧出自己的小型电脑,小短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鼻尖都沁出了细汗:“妈妈你看!我上周学的程序!” 苏婉清的目光先落在电脑上。 那是她小时候用过的旧款样式,只是机身更轻薄,屏幕更亮,像把童年的回忆镀了层光。 不过三分钟,一个简单的动画程序就在屏幕上跳了出来,是只蹦跳的小兔子。 “我,厉害~” 谢可欣骄傲地仰着下巴,小脸蛋红扑扑的,要是有条尾巴,此刻定然翘得老高。 苏婉清笑着伸手,指尖刚碰到女儿柔软的头发,就有十几根发丝轻飘飘地落在手心里。 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谢可欣才刚做第三次放疗,脱发的副作用就来得这么猛。 苏婉清的呼吸猛地一滞,方才的笑意像被冰水浇灭,心口沉得发疼。 她伸手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发颤,却刻意放得温柔:“我们可欣最厉害了,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能闯过去,对不对?” 谢可欣只当妈妈是太高兴了,在她怀里蹭了蹭,咧开嘴笑:“当然~我最......厉害......” 卧室里,谢闫尘已经站了半个小时。 空气里还残留着苏婉清身上淡淡的栀子香,可他心里却像被乱麻缠着。 关于苏婉清五岁后的经历,他找遍了所有关系,都没摸到半点痕迹。 而最扎眼的疑点,始终是苏婉清和许江的关系。 他太清楚了,从苏婉清嘴里,他永远问不出真相。 指节在手机屏幕上磨得发烫,谢闫尘终于划开通讯录,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里,找到了永方总裁办助理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我是谢闫尘,帮我约你们许总。” 对面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比王正真沉些,一听是他,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拒绝:“抱歉谢总,今天是周末,总裁不办公,要预约请您周中再打过来。” 过去他想和永方谈合作时,也被这样拒绝过无数次。 那时他以为,是自己从未踏足算法界,才入不了永方的眼。 可现在想来,永方拒绝他的时间,刚好卡在苏婉清嫁给他的前一个月。 谢闫尘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苏婉清抱着谢可欣的身影,心口的猜测几乎要破腔而出。 苏婉清和许江,五年前肯定就认识,甚至......关系不浅。 “你不用约,只用帮我转达,我要和他聊苏婉清的事。” 他加重了“苏婉清”三个字。 “抱歉谢总,总裁真的......” “你要是不照做,信不信周一我就让永方的股价跌百分之十?” 谢闫尘捏紧手机,指节泛白,语气里的威胁像淬了冰,“今天,我必须见到许江。” 此刻的许江,正坐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 电视里放着无声的新闻,他手里捏着本财经杂志,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早上许秋芸出门时,他只淡淡问了句“去哪”,得到“约了人打高尔夫”的回答后,便没再追问。 许秋芸的生活永远只有这两件事。 要么在高尔夫球场,要么在她投资的分公司里。 无聊的老太太。 他心中暗自吐槽。 手机突然响起来,屏幕上跳着“总裁办秘书”的名字。 许江皱了皱眉,起身往二楼走。 永方有个铁规矩,员工离开办公区后,非紧急事件,任何人都不能以公事打扰。 他下意识以为,是公司出了什么大事。 “喂,出什么事了?” 电话刚接通,他的声音就带着几分冷意,手指已经碰到了衣帽间的门把手,准备换衣服去公司。 秘书的声音却带着点慌乱:“许总,谢闫尘谢总让我转达......他想跟您了解苏婉清小姐的事,还说......让您去江畔国际顶楼见他。” 许江上楼的脚步猛地顿住,眉头瞬间拧成一团:“你没拒绝?” “我拒绝了!可谢总说......要是我不转达,周一就让咱们永方的股价跌百分之十!” 秘书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明显的害怕。 谢闫尘在商界的手段,没人敢轻视。 许江的指节攥得发白。 他当然知道,谢闫尘在算法领域是门外汉,但论起搞垮对手的本事,谢闫尘绝对是顶尖的。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知道了。” 刚挂掉电话,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负责李茂案子的律师,声音里满是焦急:“许总!不好了!李茂猥亵的案子......法院不予受理,刚宣判无罪了!” “什么?!” 许江的声音陡然拔高,捏着手机的手指几乎要将屏幕捏碎,“人证物证不是都齐了吗?怎么会材料不足?!” “原本答应出庭的几个证人,突然全都改口了!连提交的书面材料都被改得面目全非......现在咱们手里只剩几句口头骚扰的证据,根本没用!” 律师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查了,那几个证人前几天都和......都和谢氏集团的王正真一起吃过饭!饭后每个人的账户里,都多了一百万!” 许江的呼吸猛地一沉,心口的火气瞬间烧了起来。 第239章 我现在就能捏死你 下午三点,江畔国际顶楼。 乌云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海城上空,连带着顶楼的落地窗外都蒙着层灰雾。 本该俯瞰全城的绝佳视野,此刻只剩一片模糊的楼影,像谢闫尘心头理不清的乱麻。 他坐在靠窗的卡座里,指尖捏着温热的骨瓷茶杯,指节却绷得发白。 双腿交叠的姿势看着悠闲,背脊却挺得笔直,连呼吸都比平时慢了半拍。 顶楼被他包了场,除了远处吧台后偶尔走动的服务员,再无旁人,空旷的空间里,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在反复敲打着他的耐心。 一个小时了。 自他挂了那通威胁电话后,永方的秘书没回电,许江更没露面。 谢闫尘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已经凉透,涩味顺着舌尖漫到喉咙。 他突然有些慌了。 方才撂下“跌百分之十股价”的狠话时,他只想着逼许江现身,却忘了永方根本不是靠股价活的公司。 永方手里握着的算法技术,在国内是独一份的硬通货,多少企业捧着钱求合作,就算股价真跌了,只要放出一点技术授权的风声,立马就能涨回去。 甚至极端点,永方完全可以退市,靠技术专利照样活得风生水起。 “续杯。” 他朝服务员招了招手,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杯底的茶叶沉在杯底,像他没底的心。 又过了十分钟,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不是服务员那种轻悄的步伐,而是带着刻意放慢的压迫感,一步一步,踩在空旷的地板上,格外清晰。 谢闫尘下意识松了松领带,语气尽量装得随意:“放桌上就……” “谢总好兴致。” 冷冽的声音打断他的话,许江已经走到对面卡座,黑色风衣的衣角还带着点室外的凉意。 他没急着坐下,而是抬手扯了扯风衣领口,目光扫过窗外的乌云,嘴角勾起一抹讥诮:“选这么个鬼天气在顶楼谈事,就不怕真应验了‘天打雷劈’?” 谢闫尘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心头的慌乱却莫名散了。 许江来了。 他要的第一步,成了。 他没接许江的嘲讽,只朝服务员抬了抬下巴:“许总想喝什么?” “美式,不加糖不加奶。” 许江在对面坐下,二郎腿一翘,双手交叉搁在膝上,姿态放松得像在自家客厅。 他清楚谢闫尘的性子。 若是为了李茂的事,谢闫尘只会让王正真来谈,绝不会亲自出面,更不会用“苏婉清”当诱饵。 今天谢闫尘越是沉得住气,越说明他急着要答案。 许江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着膝盖,目光落在谢闫尘紧绷的侧脸。 他就是不说话,看谁先绷不住。 吧台送来的美式冒着热气,许江没碰,谢闫尘也没动。 桌上的两杯咖啡渐渐失了温度,空气里的沉默像越来越厚的冰,冻得人呼吸都发紧。 终于,许江先站起身,手已经搭在了风衣口袋上:“我以为谢总找我,是有急事要谈。要是只是来陪你耗时间……” “你和苏婉清,五年前就认识。” 谢闫尘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抬眼看向许江,眼底的红血丝还没消。 许江搭在口袋上的手顿了顿,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拿起那杯冷掉的美式,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才慢悠悠开口:“谢总查自己的妻子,查到我头上,是不是有点越界了?” “越界?” 谢闫尘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她作为我的妻子我不该了解她的过去吗?” 许江嘴角微微勾起,讽刺道:“你俩的婚姻都开始了五年了,现在才想要知道她的过去,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谢闫尘的指尖在杯壁上划了一圈,没搭理许江,只反问:“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关系。她五年前,到底是为什么会嫁给我?” 许江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嘲讽,又有点无奈:“谢总这么聪明,不如猜猜看?” 他往前倾了倾身,目光锐利得像刀,“她到底是为什么会嫁给你呢?” 谢闫尘的脸色幽的变僵,笑容凝固在脸上,“我在问你。” 他的声音带着冷意,却半点没让许江害怕。 他嘴角依旧勾着一个嘲讽的笑意:“我没说我要回答。” 窗外的乌云更沉了,一道闪电突然划破天际,紧接着是轰隆隆的雷声。 谢闫尘握着杯子的手顿时捏紧,下一秒,他猛地身体前倾一把捏住了许江的脖子:“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把你知道关于苏婉清的事全部告诉我!” “否则,我现在就能捏死你!” “呵。” 许江仰头看着他,这次连眼眸都带着一丝怜悯:“怎么?谢总自己的妻子不告诉你她的过去,你就来问我?” “捏死我?就凭你吗?” 话音落下,也不知道许江是怎么动的,轻易的便挣脱了谢闫尘的束缚,谢闫尘一个眨眼,就见许江的拳头近在咫尺,差一秒就会落在他的脸上。 谢闫尘快速后退,强劲的拳风擦着他的耳边飞过。 拳风擦过耳畔时,带着凌厉的凉意,谢闫尘只觉耳膜嗡嗡作响,后背瞬间抵上了冰冷的落地窗。 玻璃外的乌云更沉了,像要跟着这屋内的对峙,一起砸下来。 许江没再追上来,只收回拳头,活动了一下手腕,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他看着谢闫尘紧绷的姿态,嘴角勾起一抹冷嗤:“都说谢总过去得过什么打斗冠军,厉害得紧,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怎么,这些年来被苏婉清照顾得太好,已经忘记如何打架了吗?” 谢闫尘的呼吸有些急促,刚才那一下几乎是本能的躲闪,此刻掌心还残留着攥紧杯子时的刺痛。 “少废话!” 谢闫尘猛地抬腿,朝许江的膝盖踹过去。 许江说得不错,这么多年来,他虽然有经常锻炼身体,但是却很久没有真正的和人动过手。 对一般人可能绰绰有余,但许江明显不是一般人,他看着瘦瘦弱弱,实际上却比他还专业。 许江侧身避开,同时伸手扣住谢闫尘的脚踝,稍一用力,就将他往旁边拽去。 谢闫尘重心不稳,踉跄着撞向旁边的卡座,手肘狠狠磕在桌角,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还没等他站稳,许江已经绕到他身后,手掌按在他的后背上,将他死死抵在桌面上。 “谢闫尘,” 许江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传来,带着压迫感,“你以为动手就能问出答案?我告诉你,你越是这样,越让我觉得。苏婉清嫁给你,是真的委屈。” “放开我!” 谢闫尘挣扎着想要回头,可许江的力道大得惊人,他的脸颊贴在冰凉的桌面上,能清晰地感受到木纹的纹路。 那些被压抑的愤怒、愧疚、恐慌,此刻全都涌了上来,化作喉咙里的低吼:“她是我妻子!我有权知道她的过去!” 第240章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吗?” 谢闫尘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许江的气息正慢慢贴近,带着清冽的雪松味,却裹着毫不掩饰的压迫感。 “那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帮李茂?”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扎在谢闫尘心上:“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苏婉清是你的妻子?连一个差点对她动手动脚的人,你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知道了她的过去,你又能做什么?” 话音未落,钳在谢闫尘手腕上的力道骤然加重,骨骼被攥得发疼。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淌,滑过鼻尖,“滴”地砸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他咬紧牙关,喉结滚动了几下,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李茂的事,我无话可说。” “呵。” 许江的嗤笑里满是嘲讽,手上的力道却缓缓松了。 他抬眼扫过一旁吓得脸色发白的服务员,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抱歉,洗手间在哪?” 服务员早就被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吓得浑身发僵,听见问话才猛地回神,手指着拐角处,声音都在打颤:“那、那边……” 许江转身离开后,服务员们才慌忙围上来,七手八脚地扶谢闫尘:“谢总,您没事吧?” 谢闫尘活动了一下手腕,一道浅青色的勒痕赫然浮现。 他想扯出个笑来安抚众人,嘴角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 抬手一碰,指尖沾了点猩红。方才争执时太过混乱,他竟没察觉自己什么时候受了伤。 “要帮您报警吗?” 有个年轻服务员小声问。谢闫尘的身份在海城无人不晓,要是传出去他在店里受了伤,这店怕是要保不住了。 谢闫尘摇了摇头,指尖摁着嘴角的伤口,声音哑得厉害:“不用,给我拿点冰块就好。放心,私人恩怨,不碍你们的事。” 有了这句话,服务员们才松了口气,连忙跑去后厨找冰块。 两分钟后,许江从洗手间出来。他的手上还沾着未擦干的水渍,随手扯了几张餐纸,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动作里带着一种近乎洁癖的嫌恶。 仿佛刚才碰过谢闫尘的手,是什么脏东西,必须彻底擦干净才肯罢休。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就要走,手腕却突然被人攥住。 谢闫尘的手指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我们还没说完。” 许江低头瞥了眼那只抓着自己的手,眼底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谢总身为商人,连等价交换的道理都不懂?” 他抬眼看向谢闫尘,清冷的眸子像淬了冰,“你想从这里套苏婉清的信息,就得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保李茂。这很难理解?” 他双臂环在胸前,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谢闫尘。 看着他眉头拧成死结,看着他无意识地咬着下唇,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 许江在心里默数。 一分钟,他只给谢闫尘一分钟的时间。 数到三十秒时,谢闫尘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妥协:“李茂的事……我有苦衷。” “什么苦衷?” 许江追问,语气没有半分松动。 “抱歉,” 谢闫尘避开他的目光,指尖掐进了掌心,“这涉及到另一个人,我不方便说。” 他的眼里藏着一丝恳求,希望许江能就此打住。 可许江偏不。 他本就瞧不上谢闫尘。 五年前或许还因为谢氏的实力,对他有几分欣赏,可自从知道这五年苏婉清在谢家过得有多难,那份欣赏就彻底变成了厌恶。 苏婉清在他心里,是那个站在永方研发部里,拿着算法报告笑得眼里有光的姑娘,是他从小到大的伙伴,更是他爱了十几年的姑娘。 可她偏偏为了谢闫尘,放弃了许家,放弃了永方,甚至……放弃了他。 许江原以为,她至少能换来一份安稳的幸福。 可谢闫尘呢? 他让她受委屈,让她心力交瘁,连欺负过她的李茂都要护着。 “我猜,这个‘其他人’,是苏婉宁?” 许江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目光死死盯着谢闫尘。 果然,他清晰地看到谢闫尘的瞳孔猛地一缩。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是不是只要关乎苏婉宁,你就会无条件站在她那边?” 许江往前迈了一步,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 谢闫尘下意识地抓紧了裤腿,布料被攥得发皱:“不,这件事……不一样。” “不一样?” 许江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谢闫尘,你这种摇摆不定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了五年的怒火, “但凡你能在苏婉宁和苏婉清之间,坚定地选一个,我都能对你多几分佩服。可你呢?你一边吊着这个,一边放不下那个,把两个人都拖进泥里,还觉得自己委屈?” “我当年真是瞎了眼,” 许江的声音发颤,眼底翻涌着疼惜与愤怒,“竟以为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还真心祝福过你和她。现在我只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她让给你!” “让给我?” 谢闫尘猛地抬头,捕捉到了那个关键的词。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积压了许久的疑问瞬间冲破了理智。 他一把拽过许江的领带,将人狠狠拽到自己面前,双眸通红得像发怒的狮子,声音里满是失控的质问: “所以你们早就认识?!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永方一直给她打钱?!” “她的资料为什么要保密?她到底是谁?!” “还有......她当年为什么要以那种方式嫁给我?!” 一连串的问题砸了出来,谢闫尘的手指因为用力,指节泛得发白。 他死死盯着许江的眼睛,仿佛要从那片冰冷的眸子里,挖出所有他想要的答案。 许江却突然不说话了。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雨点砸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水痕,像谁在无声地流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头看向谢闫尘,眼神冷得像冰:“这些问题,你该问苏婉清自己。而不是在这里,抓着我追问。” 第241章 给她打钱的原因 “不过我劝你,还是别做这些多余的事。” 许江靠在桌边,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点拨,“早点和苏婉清离婚,对大家都好。” 他抬眼看向谢闫尘,眼神里藏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你好好想想,你真能忍受一个如此普通的妻子?” 许江早就把谢闫尘看透了。 谢闫尘生在海城顶级豪门,从小接受的是金字塔尖的教育。 谢家虽非老牌世家,但爷爷是上过战场的老英雄,奶奶是旧时大家闺秀,家风礼仪向来讲究。 到了谢闫尘这代,谢家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他身边围绕的,不是名媛就是精英。 这群人嘴上说着“人人平等”,可看谢氏每年招的人。 非世界名校顶尖人才不录,就知道他们骨子里的骄傲从未放下。 而苏婉清在谢闫尘的印象里,一直是“乡下出身、没学历没背景”的普通女人,就算他现在对她有几分好感,这份好感又能撑多久? 想到这里,许江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话锋突然一转:“算了,既然我都来了,也可以大发慈悲,告诉你一点她的事。不过......”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谢闫尘瞬间亮起来的眼睛,才慢悠悠补完后半句:“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谢闫尘几乎是立刻抬头,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 他心里早就有个模糊的猜测。 苏婉清的过去,或许藏着一个他从未触及的世界。 比如,和许江一起接受过顶尖私人教育? 许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慢悠悠开口:“我们永方现在有个核心项目,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投资人。” 谢闫尘的心猛地一跳,刚想接话,就听见许江继续道:“我希望谢总来投这个项目。但......”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谢闫尘眼中的期待一点点凝固,才补道,“许氏有规定,从不和谢氏合作。所以,你投的钱,我没法给你分红,也没法给你任何回报。” 谢闫尘瞬间僵住。 他终于反应过来。 许江哪里是要他投资? 这分明是要他白送钱! 三个亿,对于谢氏集团来说,或许只是一笔不大不小的支出,走公司账的话,他签个字就能批。 可许江要的是他“私人”投资,也就是说,得用他自己的钱。 谢闫尘虽有钱,但谢家的大额资产都在老太太闵芫华手里把控着,几千万他还能私下调动,三个亿这么大的数目,根本不可能不惊动老太太。 更别提现在谢启和文书都回了谢家,要是知道他突然拿这么多钱出去,少不了又是一场盘问。 “怎么?” 许江看着他僵住的样子,故意露出惊讶的神色,上下打量着他,语气里的贬低几乎要溢出来,“堂堂谢氏总裁,连三个亿都拿不出来?” 他没把话说透,可那眼神里的“你这总裁当得也太窝囊”,谢闫尘看得清清楚楚。 谢闫尘的牙咬得咯咯响,指尖掐进了掌心。 他不能就这么放弃,苏婉清的过去,他必须知道。 “可以。”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狠劲,“但我需要时间,我现在没这么多流动资金。” “啊……那可就没办法了。” 许江作势要转身,手已经搭在了风衣口袋上,“我这边的话,没拿到诚意,可没法随便说出口。” “等等!” 谢闫尘猛地叫住他,抬眼时,眼底已经多了几分狠厉,“我在百湾有套别墅,市值五个亿,在我个人名下,我可以把它转给你。” 那套别墅,本是他为苏婉宁准备的婚房,当年就想着等婚礼结束后,就把产权转给她。 后来出了差错被调换了新娘,谢闫尘看着苏婉清就烦,根本不可能把她带去那里住。 那套房子便一直空着,若不是今天被逼到这份上,他几乎都要忘了它的存在。 许江挑了挑眉,故作沉吟:“可现在的楼市行情,别墅可不好卖啊……” 他拖长了语调,明显是还不满足。 谢闫尘的拳头攥得更紧了,指节泛白,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他知道许江是在故意刁难,可他没有退路。 “我还有一幅私藏的字画。” 谢闫尘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破釜沉舟的决绝,“那幅画市值无法估量,正是你母亲一直想要的那幅。晚上我就让人把字画和别墅过户文件一起送过去。” 他死死盯着许江:“这样,总够了吧?” 许江眼底的算计终于藏不住,他拍了拍手,脸上露出得逞的笑:“谢总果然大气!成交!” 服务员在一旁观察了许久,见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缓和,才敢端着清洁工具,蹑手蹑脚地凑上来。 他们动作麻利地扫干净地上的玻璃渣,用抹布擦去桌角的咖啡渍,连空气里残留的紧绷感,都似被这阵忙碌悄悄冲淡了些。 等服务员退到远处,许江才慢悠悠端起桌上的咖啡。 那杯咖啡早就凉透了,他却依旧浅啜了一口,仿佛在斟酌该如何开口。 “苏婉清五岁的时候,就到我家了。” 一句话刚落,谢闫尘的眼里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连呼吸都放轻了。 等这个答案,等了太久。 可这份期待还没焐热,就被许江接下来的话,浇了一盆透心的冷水。 “不过啊,” 许江放下咖啡杯,指尖在杯沿轻轻划着圈,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轻慢, “她不是来做客的。是被养父母卖给了我家从前的园丁,这些年一直在许家做佣人。教育嘛,自然是没受过的,不过我许家的教养向来不错,你看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什么?” 谢闫尘的声音陡然拔高,手指猛地攥成拳头。 他死死盯着许江,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那你们为什么要一直给她打钱?” 他追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 许江抬了抬眼,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十年前,那个园丁为了救我母亲,意外去世了。苏婉清就彻底成了孤儿。我妈的心善,在整个海城都是出了名的。”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什么,语气却依旧平淡:“她念着园丁的救命之恩,又看苏婉清在许家做事还算勤恳,便说好了,把给园丁的补偿,都转给苏婉清。这就是永方一直给她打钱的原因。” 第242章 你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好 “不可能。” 谢闫尘齿间咬着字,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反驳:“我查过她的账户,这些年你们给她的钱,根本不是补偿两个字能概括的。仅仅是因为这个?” 他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那些钱的数额,早已远超普通佣人的补偿范畴,更像是……一笔定期汇入的带着特殊意义的分红。 许江却突然低笑出声,笑声里裹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嘲讽,又掺着点玩味的打量:“不然呢?” 他抬眉看向谢闫尘,眼尾的戏谑几乎要漫出来,语气带着刻意的轻佻: “难不成谢总心里早就编好了剧本?觉得苏婉清是我们许家暗中培养的天才,在永方身居要职,我们给她的是股份分红?” 这句话像一根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进谢闫尘的心脏。 他确实这么想过。 无数个深夜里,他都在猜测苏婉清或许是永方藏在幕后的核心研究员,是那个能搅动整个算法界的神秘大人物。 可许江轻飘飘一句话,就把他所有的揣测碾得粉碎,连带着那点隐秘的期待,都成了笑话。 谢闫尘僵在椅子上,指尖的力道几乎要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月牙印。 他望着许江那张挂着笑意的脸,忽然分不清对方说的是冰冷的真相,还是故意用来刺痛他的谎言。 “如果你还不信,就仔细想想,” 许江往前倾了倾身,语气放缓,却字字诛心, “苏婉清和你生活的那五年,是不是把家里照顾得无微不至?大到换季时的衣物整理,小到你睡前的一杯温牛奶,从没有出过差错。” “如果她真的是我们许家精心养大的精英,又怎么会甘心做这些洗衣做饭的粗活?” “那些……不都是佣人才会做的事吗?” 许江一字一句地剖析,每多说一句,谢闫尘的脸色就更沉一分。 他的脑海里正不受控制地回放这五年的片段。 清晨熨烫平整的衬衫、深夜温在锅里的粥、永远一尘不染的客厅…… 那些他曾视作理所当然的细节,此刻都成了印证“她只是个佣人”的证据。 “那……你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好?还让她进永方?” 谢闫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许江闻言笑了,眉眼舒展间,竟透出几分清风霁月的温和,可说出的话却冰冷刺骨:“都说了,她养父当年救过我母亲,我对她多照拂些,不是应该的吗?” “至于让她进永方,” 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点漫不经心,“是她自己来求我的。说你要跟她离婚,她不想被抛弃,想在你面前争点脸面,让你高看她一眼。我心软,就给了她个实习生的位置。不过谢总也知道,她没什么学历,又没什么本事,肯定过不了实习期……” 许江离开后,他的声音还在办公室里盘旋,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谢闫尘的心上。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点敲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他此刻的心情,阴沉得像是泼了浓墨,连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 原来,他的猜测也不全是错的。 苏婉清和许江确实从小认识,只是他没猜到,她竟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假借离婚的名义让他产生危机感,又靠许江的关系进永方,故意让他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甚至这段时间故意摆出对他冷淡的样子,让他生出患得患失的错觉…… 从头到尾,他都在她的算计里。 “苏婉清……” 谢闫尘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这个名字,每个字都裹着刺骨的寒意,眼底翻涌的怒意几乎要将他自己吞噬。 而另一边,苏婉宁已经回到了苏家。 昨晚的放纵还留着痕迹,她颈间,锁骨上满是深浅不一的红印,即便用高领毛衣遮了大半,也还是露出些边角。 可她根本不在意,甚至故意把衣领往下拉了拉,像是在炫耀什么。 她窝在客厅的沙发里,脚翘在茶几上,一边咔哧咔哧地吃着薯片,一边看着电视里的泡沫剧,脸上满是惬意,与谢家压抑紧张的氛围截然不同。 苏国兴和罗倩一进门,目光就落在了她脖子上的红印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阿宁,你这是怎么回事?” 苏国兴的声音带着几分严厉。 他虽然平日里不怎么管苏婉宁的私生活,但如此明目张胆地把痕迹露在外面,要是家里来了客人,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苏婉宁却毫不在意,反而笑嘻嘻地坐直身子,冲罗倩眨了眨眼,慢悠悠道:“妈,成了。” 罗倩脸上的担忧瞬间被狂喜取代,她快步走到沙发边,抓着苏婉宁的手追问:“真的?事情成了?” 苏婉宁重重点头,语气里满是得意: “当然!我听了您的话,揣着您给的药去了他们的局。结果您猜怎么着?还没等我找机会给闫尘灌下去,他自己就喝得酩酊大醉,根本没反抗……这一晚,肯定能怀上!” 说着,她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薯片,嘴角扬得老高。 只要怀上谢闫尘的孩子,谢家夫人的位置就稳了,到时候她就是海城最风光的女人。 看着母女俩眉飞色舞的样子,苏国兴心里的火气压下去几分,却还是皱着眉问:“你们俩到底在密谋什么?神神秘秘的。” 罗倩和苏婉宁相视一笑,这种事苏婉宁终究不好意思亲口说。罗倩拉着苏国兴走到阳台,压低声音把“用药设计谢闫尘、想借孩子上位”的事说了一遍。 “真、真的成了?” 苏国兴眼里瞬间迸发出惊喜,随即又皱紧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你给阿宁的那药……确定没问题吗?会不会伤了阿宁的身体?” 罗倩白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骄傲:“你放心,我办事什么时候出过岔子?那药是我托人找的,安全得很,只助情,不伤身。” 她拍了拍苏国兴的肩膀,眼里满是憧憬:“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咱们阿宁就是谢家少奶奶,你就是海城首富的岳父!到时候,咱们苏家就能在海城横着走了!” 客厅里顿时响起一家三口的笑声,那笑声里满是对未来的算计与憧憬,却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贪婪。 第243章 你来收拾一下 “叩叩叩” 书房门被敲得急促,苏婉清正陪着谢可欣趴在地毯上翻看绘本,听见声响便先起身去开门。 门外,文书双手抱胸站着,眉头拧成疙瘩,看她的眼神像在审视一个犯了错的下人,满是不耐。 “怎么了,妈?” 苏婉清的声音很平静,目光掠过文书,落在她身后空荡荡的走廊上。 文书却没答,反而探头往书房里扫了一眼。 谢可欣正捧着本彩色绘本看得入神,书页上画着圆滚滚的小动物。 她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嫌恶,嘴角撇了撇。 这孩子,果然只配看这种没脑子的小儿科读物。 想当年,谢闫尘三岁就能背完小学课本,五岁啃完初中数理化,多少人围着她夸谢家出了个天才? 她走到哪儿都带着光。 可如今呢? 完美的儿子被迫娶了苏婉清这种女人,还生了个连完整句子都说不明白的女儿,她现在连跟老姐妹聚会都不敢提家里的孩子,怕丢不起那个人! 积压的火气被苏婉清这句“怎么了”勾了出来,文书的声音陡然拔高:“还好意思问?家里忙成什么样了你看不见?躲在房里当甩手掌柜?” “我听说你厨艺好?正好张婶一个人忙不过来,去厨房帮忙!别以为你跟闫尘要离婚了,就能在谢家当闲人!” 她往前凑了半步,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强硬,“我告诉你,只要你还是一天谢太太,就得守谢家的规矩,该做的事一样都不能少!” 苏婉清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早上在客厅撞见文书时,她就察觉对方眼神不对,想来这最后十天,日子不会太平。 可谢可欣还在里面看着,她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起争执,便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去。” 说着,她想关门回书房跟女儿交代两句,手腕却被文书一把按住门板拦住:“磨蹭什么?现在就去!” “妈,我跟可欣说一句,一分钟就好。” 苏婉清耐着性子解释。 “说什么说?” 文书嗤笑一声,声音尖了些,“她又不会说话,跟她说了有用吗?况且我们在这儿说话,她难道听不见?” 话音落,她还不忘补了句刻薄的:“真是可惜了,好好的孩子,半点没随闫尘的聪明劲儿,看着就让人心烦!” 苏婉清知道再僵持下去,文书说不定会直接闯进去拽她,怕吓着谢可欣,只好转身叫住路过的佣人小林:“小林,你帮我多照看会儿可欣,我去趟厨房。” 等小林应声进来,她才跟着文书往厨房走。 其实谢家佣人足够多,张婶一个人应付晚餐也绰绰有余。 文书不过是看她不顺眼,故意找事罢了。 还有十天。 苏婉清在心里默默数着,一想到十天后就能彻底离开这里,眼下这点委屈,好像也没那么难捱了。 傍晚谢闫尘回来时,刚走到厨房门口,就看见苏婉清围着米白色围裙站在灶台前。 她正低头切菜,刀刃起落间,青菜被切成均匀的小段,转身掀开砂锅,动作熟练地往里面加配料,连火候都掐得刚刚好,仿佛这套流程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做了千百遍。 这一幕,像块石头砸进谢闫尘心里,把他仅剩的那点疑虑砸得粉碎。 许江说的果然是真的,苏婉清过去,不过是个会做家事的佣人。 他之前怎么会觉得她有秘密? 怎么会怀疑她是永方的研究员? 谢闫尘攥紧了手指,心底翻涌着厌恶。 她不仅没学识,人品还这么低劣,靠着装模作样、耍些小手段来勾他的注意力。 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竟然差点就信了她的鬼话,甚至对她动了心。 “闫尘回来了?” 文书眼尖,最先看见门口的儿子,立刻换上满脸亲切,快步迎上去,伸手想碰他的外套,“外面下雨了,淋没淋到?冷不冷?” “肯定饿了吧?快坐,妈让苏婉清给你熬了汤,除了盐什么都没加,最养身体。” 她拉着谢闫尘往餐厅走,故意提高了音量,让厨房里的苏婉清能听见, “说起来,这苏婉清别的不行,做饭倒是有点手艺。要不然等你们离婚了,咱们把她聘回来当厨师?工资肯定比外面高,她跟了你五年,也摸清了你的口味,多方便。” 文书心里打着算盘,她知道儿子对苏婉清有点说不清的心思,却故意不顺着说。 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就算谢闫尘真动了心,她也绝不能让她再进谢家的门。 现在这么说,就是要让谢闫尘看清,苏婉清只配做个伺候人的厨师,根本配不上他。 果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厨房门口苏婉清的背影僵了一下。 而谢闫尘的反应,更是顺着她的心意。 他抽回被文书拉着的手,语气冷淡得像结了冰:“不用了。离婚后,我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牵扯。” 话音刚落,厨房传来“哐当”一声轻响。 是张婶没拿稳手里的不锈钢碗,碗沿磕在灶台上。 苏婉清连忙上前扶住,好在碗没摔落,只是溅出几滴汤水。 可在文书和谢闫尘眼里,这声响却成了苏婉清“慌了神”的证据。 文书在心里嗤笑:早上还装得一副想离婚的硬气样子,现在听见闫尘说要断干净,就手抖了?果然是装的! 谢闫尘更是笃定了许江的话。 苏婉清之前的冷淡、决绝全是演的,她根本不想离婚!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捏成拳头,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苏婉清,你以为这点手段就能拿捏我?这婚,我离定了! 之前心底那点莫名的好感,此刻全变成了反感。 他甚至开始期待离婚那天的到来。 他要亲眼看着她撕下伪装,哭着来求他,然后再冷冷地告诉她,他从来没喜欢过她,只觉得她恶心。 餐桌上,谢闫尘特意避开了苏婉清身边的位置,借口要跟父亲喝酒,换到了她对面的座位。 即便心里只剩厌恶,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往她那边飘。 他看见苏婉清先给老太太闵芫华盛了碗软和的粥,又耐心地给谢可欣挑掉鱼刺,把鱼肉捣成泥。 连谢秋英随口提了句想吃的凉拌菜,她都记得去厨房拿了醋和香油。 明明一桌子人各有需求,却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 谢闫尘端起酒杯抿了口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倒是个合格的佣人。 他放下酒杯,故意手一歪,面前的汤碗顺势倾斜,琥珀色的汤水顺着桌沿往下流,浸湿了桌布。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眼看向苏婉清,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下人:“苏婉清,汤洒了,收拾一下。” 第244章 能撑到什么时候 “你自己洒的,不会自己收拾?” 闵芫华立刻皱起眉,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转向苏婉清,语气软下来:“清清别理他,让他自己弄。” 可文书却像被踩了尾巴,猛地站起来护着儿子,尖细的声音划破餐厅的平静:“妈!闫尘是男人,哪会做这些伺候人的琐碎事?苏婉清是他妻子,照顾他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她几步走到苏婉清面前,脸上挂着假得能滴出水的笑,话里的刺却直戳人心:“一个女人,没事业、没本事,连家里这点事都做不好,连给男人省点心都办不到,凭什么占着谢家少奶奶的位置?你说是吧,苏婉清?” 最后那句问话,她特意俯下身,眼神像毒蛇似的盯着苏婉清的眼睛,明晃晃的警告几乎要溢出来。 敢说一个“不”字,有你好受的。 苏婉清攥着裙摆的指尖泛了白,她知道,跟文书争执只会招来更难听的话让她处于更难堪的处境。 她朝闵芫华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才慢慢起身,脚步有些发沉地走向厨房。 等她拿着干净擦桌布回来时,谢闫尘还保持着原来的坐姿,甚至故意把脚往前伸了伸,挡住她蹲身的位置。 苏婉清只能侧身,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鞋尖,蹲在他面前一点一点擦拭。 汤水早就凉透了,渗进木质桌面的纹路里,她得用指甲一点点抠出来,指尖很快就冻得发红。 “你还真是擅长做这些事啊。” 谢闫尘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他甚至故意抬起手,指尖悬在她的发顶,像是要碰,又猛地收回,看着她因为这细微动作而僵硬的脊背,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 苏婉清听不懂他话语里的暗示,也不想去猜。 她只知道,哪怕多停留一秒,都是煎熬。 她低垂着眉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酸涩,直到把桌面擦得能映出人影,才缓缓起身坐回对面,指尖还在隐隐发疼。 吃过饭后,谢启和文书有散步的习惯,老宅翻新后多了不少景致,闵芫华也想跟着走走。 苏婉清本想留在客厅等他们回来,可谢闫尘却突然转身,将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朝她扔过去。 布袋撞在她怀里,里面的瓶装水和水果相互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震得她手臂发麻。 “提着,等会他们累了要喝。”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眼神冷得像冰。 苏婉清抱着布袋,手臂微微发颤,忍不住小声辩解:“管家不是会跟着吗?我还……” “有事”两个字还没说完,谢闫尘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像刀子似的射过来,带着碾压式的压迫感:“怎么?来谢家几年,连自己的本分都忘了?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现在能跟我谈条件了?” 不等苏婉清再说一句话,他已经抬脚朝外走,脚步顿了顿,回头时语气更冷:“赶紧跟过来,别让全家人等你一个人,显得你多金贵似的。” 这时闵芫华才发现苏婉清没跟上来,笑着朝她招招手:“清清,快带着可欣一起来,吃完饭走走消消食啊。” 苏婉清看着怀里沉甸甸的布袋,里面装的全是大瓶装的矿泉水,还有几个硬邦邦的苹果,压得她胳膊都快抬不起来,可她还是只能点点头,牵过谢可欣的小手,快步跟上去。 “你拿着什么呢?这么沉,让管家来提。” 闵芫华看着她紧绷的肩膀,皱起了眉。 苏婉清还没来得及开口,谢闫尘已经抢先说道:“没什么,都是可欣要用的东西,让她拿着就行。咱们快走吧,等下天黑了路不好走。” 他说这话时,眼神飞快地扫过苏婉清,带着一丝挑衅。 看你敢不敢拆穿我。 闵芫华显然不信,给管家递了个眼神,示意他接过布袋。 可谢闫尘却突然眯起眼睛,视线像冰冷的枷锁锁在管家身上,无声的警告让管家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哪怕是看着他长大的管家,在他这慑人的气场下,也忍不住有些忐忑,只能默默收回手。 闵芫华还想再说什么,苏婉清却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脸上挤出一个温和的笑:“没事的奶奶,我拿着吧,不重。” 她笑的时候眼眉弯弯的,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怀里的布袋有多沉,勒得她掌心都发疼,连带着手臂都在微微发抖。 闵芫华见她都这么说了,只好点点头,转身继续往前走。 一行人走在庄园的小路上,闵芫华走在最前面,谢启和文书跟在后面,时不时凑在一起说些什么,笑声传得很远。 谢闫尘和谢秋英、谢丝微走在第三排,谢丝微还在抱怨路上的石子硌脚,谢闫尘偶尔会应一声,语气算不上好,却也没像对苏婉清那样冰冷。 只有苏婉清,牵着谢可欣的手走在最后,怀里的布袋越来越沉,勒得她肩膀生疼,每走一步,手臂都像灌了铅似的。 谢家的庄园大得惊人,平时逛完都要坐摆渡车,可今天谢闫尘却偏偏没让人安排。 他走在前面,脚步刻意放得很快,偶尔回头时,看到苏婉清咬着牙,额间渗出细汗的样子,眼底不仅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多了几分恶意的期待。 他倒要看看,这个总是一副隐忍模样的女人,能撑到什么时候。 谢可欣走了没一会儿就累了,小步子越来越慢,拉着苏婉清的手轻轻晃了晃:“妈妈,我走不动了。” 苏婉清只好停下脚步,蹲下身想抱她,可怀里的布袋实在太沉,她试了两次都没站起来,最后只能扶着谢可欣的胳膊,让她靠着自己慢慢走。 看着靠着自己的孩子,苏婉清心疼极了,想跟谢闫尘说两句,可对方的脚步却根本不停,不过半分钟就已经离她很远。 “还愣着干什么?大家都在往前走,你要脱离大部队吗?” 谢闫尘在不远处朝她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 谢可欣吓得缩了缩脖子,“妈妈......可欣......没事......咱们走......” 第245章 我有事跟你说。 四十分钟后,终于走到了小凉亭。 谢丝微一屁股坐在廊边,脸皱成了包子,一边锤着腿一边抱怨:“累死我了,早知道不跟来了。” 谢秋英靠着栏杆站着,接过佣人递来的鱼食,姿态优雅地喂着鱼,连呼吸都没乱。 谢启和文书扶着闵芫华坐在中间的石凳上,文书立刻扬声吩咐:“拿点水来。” 谢闫尘的视线第一时间扫向苏婉清,眼神里的警告清晰明了。 苏婉清只好放下谢可欣,双手抱着布袋走了上来。 她从里面拿出几瓶水,先递给闵芫华,再递给谢启和文书,最后才走到谢闫尘面前,将水递过去。 闵芫华看着她手里的布袋,疑惑道:“清清,你不是说这些是可欣要用的东西吗?怎么都是水啊?” “反正她都要拿,一起拿了省得麻烦。” 谢闫尘漫不经心地接过水,瓶盖拧开时发出“咔嗒”一声脆响,他喝了一口,眼神扫过苏婉清汗湿的鬓角,语气里满是不在意,“这点东西都拿不动,还能干什么?” 闵芫华立刻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这么重的东西,你作为丈夫不知道帮她分担一点?况且管家就在旁边,吩咐个小车跟在后面不行吗?你……” “奶奶,您就别担心了。” 谢闫尘打断她的话,视线落在苏婉清身上时,带着一丝刻意的刁难, “她从前做这些事做惯了,这点重量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再说了,她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怎么配照顾我和可欣?” 他说这话时,故意提高了音量,让周围的佣人都能听到。 苏婉清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很快褪去血色,变得苍白。 刚才一路上,谢闫尘明明走在前面,却总透过余光盯着她。 他故意选了最重的大瓶装水,还在布袋里塞了几个水果,明明知道管家会跟着,却偏要让她提着。 他看着她一手抱布袋、一手牵可欣,看着她额间的汗越来越多,看着她脚步越来越沉,甚至看着谢可欣走不动时,她不得不半扶半抱地带着孩子走,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加快了脚步。 苏婉清累得几乎喘不过气,接过闵芫华递来的水,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才觉得喉咙里的干涩缓解了一些。 谢可欣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踮起脚尖,轻轻擦着她额角的汗,小声说:“妈妈,你累不累?” 苏婉清摸了摸她的头,勉强笑了笑:“妈妈没事,别担心。” 她想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可凉亭就那么大。 闵芫华和谢启夫妇占了中间的石凳,谢秋英和谢丝微靠着另一边的栏杆,唯一剩下的空位,就在谢闫尘身边。 他正看着她,眼神里的警告像针一样扎人,仿佛在说,敢坐过来,我就让你更难堪。 苏婉清的脚步顿住了,她垂下眼,攥着布袋的手又紧了紧,只能靠着凉亭的柱子,慢慢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手臂还在发麻,掌心被布袋勒出的红痕火辣辣地疼,可她连揉一揉的勇气都没有。 她不知道今天谢闫尘怎么了,但她隐约知道,只要她露出一点脆弱,谢闫尘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她。 休息片刻后,一行人倦怠尽显,闵芫华揉着腰说了句“回去吧”,管家立刻会意,快步去安排接驳车。 苏婉清牵着昏昏欲睡的谢可欣,等谢启夫妇、闵芫华还有谢秋英和谢丝微都上了车,才正要抬脚跟上,手腕却突然被一股力道攥住,是谢闫尘。 “你等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他的指尖冰凉,力道却重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语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苏婉清浑身的疲惫都快溢出来了,她低头看了眼靠在自己腿边,眼皮都在打架的谢可欣,声音放得很轻:“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可欣困了。” “让她跟着管家先回去。” 谢闫尘扫过谢可欣,眼神没有半分温度,仿佛那不是他的女儿,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他朝不远处的管家抬了抬下巴,“把小姐送回主宅。” 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想接过谢可欣的手,可小姑娘却死死抱着苏婉清的衣角,小声嘟囔:“我要......跟妈妈......一起……” 苏婉清摸了摸女儿的头,温声哄了几句,又拜托管家多照看,才看着车子缓缓驶离,消失在花木掩映的小路尽头。 偌大的花园瞬间静了下来,只剩下她和谢闫尘两个人。 晚风吹过,带着草木的凉意,苏婉清拢了拢外套,沉默地跟在谢闫尘身后,心里却翻涌不停。 上午他还在谢启面前下跪,说不愿靠家族关系离婚,理由听着冠冕堂皇,可以谢家的实力,真要压下事根本易如反掌。 下午他不见踪影,回来后却像换了个人,句句带刺地针对她,眼神里的恶意藏都藏不住。 她跟着他走了足足十分钟,脚下的石板路被晚霞染成暖红色,路边的路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可谢闫尘始终一言不发。 天边的晚霞正浓,橘红与绯红交织着铺满天际,倒映在旁边的池塘里,连水波都泛着温柔的光,凉风拂过,荷叶轻轻晃动,送来阵阵清香。 苏婉清望着这景象,恍惚间竟有些失神。 他们结婚五年,这样并肩看晚霞的时刻,还是第一次。 可这份恍惚转瞬即逝,她太了解谢闫尘的脾气了。 他越是表面平静,脚步越是沉得发闷,就说明他要开口的事,越是带着尖锐的刺。 明明只剩十天,他们的婚姻就要走到尽头,他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露出这样让人猜不透的模样? 又走了一段路,苏婉清的耐心终于耗尽,她停下脚步,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疲惫:“你到底要说什么?可欣还在等着我。” 她是真的不想和他单独相处,每多待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走。 谢闫尘终于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下来。 他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近,近得苏婉清能看清他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有疑惑,有审视,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焦躁。 第246章 我也想要啊 “苏婉清,” 他的声音比晚风还冷,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我只问一次,你老实回答我。” 苏婉清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轻轻应了声:“你问。” “五年前,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什么?”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猛地砸进苏婉清的心湖。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睫毛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这是第二次,谢闫尘问她这个问题,上次被她随意的糊弄了过去,这次,她应该逃不掉了。 路边的路灯正好在这时亮起,暖黄的光落在她脸上,却照不进她眼底的慌乱。 她下意识地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指尖悄悄攥紧了外套的衣角。 那些被她深埋在心底的往事,像潮水般瞬间涌了上来。 当年小小的谢闫尘也是这样看着她,即便满身是血,却也会用温柔的声音对她说:“别怕。” 可时光荏苒,当年的少年早已变了模样,他眼里的光没了,只剩下对她的猜忌和厌恶。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酸涩和怀念,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脸上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自嘲的笑。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像在说别人的故事:“这很难猜吗?” “我从小在乡下长大,吃了多少苦只有我自己知道。好不容易被接回苏家,却看见我的亲妹妹,要嫁给海城最年轻有为的男人,要住进我连想都不敢想的大房子里。” 她顿了顿,故意让语气里染上几分嫉妒的尖刻, “凭什么?凭什么都是苏家的孩子,她就能享受荣华富贵,我却要在泥里挣扎?这些东西,钱、地位、谢家少奶奶的身份,我也想要啊。” 她说完,垂下眼,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楚。 她知道,只有这样说,才能让他满意,才能让他继续相信,她接近他,从来都只是为了那些世俗的东西。 “那你现在呢?” 谢闫尘的牙关咬得发紧,语气里带着压抑的烦躁。 他盯着苏婉清的眼睛,试图从那片平静里找出一丝破绽。 许家给她的补偿早已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这些年她在谢家,从不用他给的副卡,连日常开销都刷自己的账户,若真只为荣华富贵,她何必等到现在才提离婚? “和我离婚,这些可就都没了。” 他往前逼近半步,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你真的想清楚了?” 苏婉清抬手拢了拢被晚风刮得凌乱的碎发,指尖划过微凉的耳垂,语气漫不经心得像在谈论天气:“奶奶不是给了我谢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吗?单是每年的分红,就够我住大房子、过好日子了。” 她抬眼看向谢闫尘,眼底掠过一丝讥诮,“更重要的是,不用在你们谢家做牛做马,不用看着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这样的日子,难道不比当谢家少奶奶舒服?” 她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了些,带着几分刻意的轻佻:“怎么,谢总,你该不会觉得,我真的喜欢你吧?” 话音落,她故意上下打量了谢闫尘一番,目光从他挺拔的肩线滑到笔直的长腿,最后落回他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谢总确实长得好,身材也合我心意。可这世上两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多的是?” 她摊了摊手,语气里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有了那百分之十的分红,我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何必守着你这棵歪脖子树?” “这段时间谢总的所作所为,倒是让我有点迷惘。” 她话锋一转,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扎向谢闫尘,“我都差点以为,你爱上我了。所以谢闫尘,你爱我吗?”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尾音带着戏谑:“你要是说爱我,说不定我心一软,就不跟你离婚了呢……” 话里的笑意浓得化不开,眼底的冰冷却能冻死人。 “你想得美!” 谢闫尘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烧出来。 他总算看清了苏婉清哪里是为了钱? 她野心大得很! 不仅想要谢家的财富,还想让他爱上她,让他心甘情愿被她拿捏,把他当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这个心肠歹毒、贪得无厌的女人! 他越想越气,指尖攥得发白。 之前总觉得苏婉清身上透着股怪异。 她低眉顺眼的时候,那副温顺的模样像裹了层假皮,让他莫名烦躁。 可现在她露出这副尖刻又贪婪的样子,倒让他觉得真实了些。 原来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卑劣、虚伪,人品低劣到骨子里。 谢闫尘死死盯着她,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他沉默了足足半分钟,像是在确认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猛地转身,脚步重重地踩在石板路上,每一步都带着压抑的怒火,很快就消失在花木掩映的尽头。 苏婉清看着他的背影从清晰到模糊,最后缩成一个小点,才缓缓收回目光。 晚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底那点强撑的力气瞬间卸了下来。 她慢慢挪动脚步,每走一步都觉得腿像灌了铅。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剩下的这十天,谢闫尘绝不会让她好过。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许江”的名字。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干涩的嗓子,才按下接听键,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沙哑:“喂。” “清清,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么哑?” 许江的声音立刻变得紧张起来,“是不是谢闫尘又欺负你了?” “没事。” 苏婉清靠在路边的梧桐树上,闭了闭眼,“找我有什么事?” 刚才四十分钟的奔波,加上和谢闫尘的那场心理博弈,已经耗尽了她所有力气,连说话都觉得费劲。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许江才缓缓开口,把下午谢闫尘找他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包括他故意说苏婉清“没读过书,只能做些伺候人的活”,故意把她塑造成“想靠婚姻攀高枝”的形象。 说完后,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忐忑:“我……我当时也是气急了,没多想后果。这么说,会不会让谢闫尘更针对你?” 他其实很清楚,这么说只会让谢闫尘更看不起苏婉清,可他不能说实情。 第247章 她的救赎 苏婉清握着手机,久久没有说话。 晚风卷着落叶掠过脚边,带来一阵凉意,才让她从怔忡中回过神来。 原来谢闫尘回来后的刻意刁难,全是因为信了许江的话,真把她当成了没见识、只能靠伺候人攀附豪门的女人。 也好。 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一个身份低微、满脑子算计还贪慕虚荣的女人,谢闫尘自然不会有半分留恋。 这样一来,等办离婚的时候,他只会更痛快,不会有丝毫犹豫。 “没事。” 苏婉清的声音终于平静下来,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你说得很好,这样正好。” 大不了这十天多受点累,多做些杂事罢了。 在谢家这五年,她早就把这些伺候人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 许秋芸把她养得娇气,从小到大没让她沾过半点重活,刚离开许家时,她连洗衣机的开关都分不清。 可嫁给谢闫尘后,知道他胃不好,她特意跑去五星级酒店后厨当学徒,手上被热油溅出的疤、被菜刀划开的伤口,密密麻麻攒了一层又一层,才终于练出一手合他口味的手艺。 家里佣人偷懒耍滑,她就自己拿着抹布跪在地上擦地板,膝盖磨得发红也不吭声。 谢可欣出生后,孩子皮肤娇嫩,她怕洗衣液伤了孩子,寒冬腊月里也坚持用冷水手洗棉衣,指尖冻得又红又肿,连握筷子都发颤,却从没在谢闫尘面前抱怨过一句。 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眼底掠过一丝苦涩。 五年免费佣人都当了,还怕这最后十天吗? “对了,清清。” 许江的声音突然从电话那头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刚才吃饭的时候,老太太跟我说,等你和谢闫尘离婚了,就把你调回实验室。” 苏婉清的脚步猛地一顿,连呼吸都漏了半拍:“为什么?” 她一直以为,许秋芸把她安排成实习生,是真的要她从底层做起,为五年前的冲动付出代价。 电话那头的许江笑了起来,把许秋芸的原话一字不差地转述给她: “老太太说,当年让你去当实习生,就是气你太傻,轻易把自己的学业、前途全扔了,想让你吃点苦,好好反省反省。你以为你在公司的处境,她不知道吗?” “那些同事都觉得你是走关系进来的,跟着苏婉宁一起排挤你,连最基础的任务都不肯分给你,把你晾在一边边缘化,这些老太太都看在眼里。现在你也去了大半个月,她觉得你该受的苦也受够了,况且实验室最近正好缺人手,你准备准备吧。我看老太太这次态度挺坚决的,不像在跟你开玩笑。” 苏婉清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湿润。 原来许秋芸的严苛,从来都不是真的放弃她,只是用自己的方式,让她重新站起来。 过去她总以为,谢闫尘是照亮她灰暗人生的光,是她的救赎。 可现在才明白,这五年来,真正为她遮风挡雨、默默护着她的,从来都是许秋芸。 她吸了吸鼻子,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轻轻“嗯”了一声,又跟许江简单聊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晚风吹过,把眼角的湿意吹干,却吹不散心底那份沉甸甸的暖意。 …… 晚上,苏婉清把谢可欣哄睡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谢闫尘一直没回来,她猜他要么是去找苏婉宁了,要么就是去了祝和光那里。 不欢而散后,他就没再露过面。 这样正好。 苏婉清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心里松了口气。 剩下的十天,她和谢闫尘接触得越少,就越能少些麻烦,日子也能过得轻松些。 今天折腾了一天,她早就累得浑身酸痛,简单冲了个澡,换上睡衣就准备躺下休息。 可刚掀开被子,门外就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苏婉清皱了皱眉,以为是谢闫尘回来了,心里顿时涌上一股烦躁。 她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才走过去打开门。 可门口站着的不是谢闫尘,而是谢秋英。 她穿着一身宽松的家居服,手里拎着两罐冰镇啤酒,还有一小碟花生和卤味,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苏婉清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叫了声:“姑姑?” 她和谢秋英的关系不算亲近,顶多是客气疏离,实在没想到谢秋英会主动来找她。 谢秋英举起手里的啤酒,勉强朝她笑了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个人喝点酒,你方便吗?” 苏婉清犹豫了几秒,还是侧身让开了位置:“进来吧。” 谢秋英走到客厅坐下,熟练地拉开啤酒罐的拉环,“砰”的一声轻响,白色的泡沫冒了出来。 她把其中一罐递给苏婉清,问道:“来一瓶?” 苏婉清接过啤酒,指尖触到冰凉的罐身,才缓缓在她身边坐下。 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姑姑,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谢秋英眼底的红血丝太明显,显然是情绪低落了很久。 谢秋英却没回答,只是拿起啤酒罐猛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她才像是松了口气。 她本就生得英气,眉骨锋利,鼻梁高挺,此刻仰头喝酒的姿势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豪迈,竟比谢闫尘多了几分洒脱的魅力。 苏婉清看着她,心里悄悄想着,幸好谢秋英是女人,不然这副模样,怕是要让不少人动心。 她学着谢秋英的样子,小口抿了口啤酒,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却莫名压下了心底的烦躁。 她渐渐发现,谢家人似乎都有个奇怪的习惯。 明明是自己主动找别人,却总等着对方先开口。 以前谢闫尘这样做的时候,她只觉得压抑又烦躁。 可此刻和谢秋英待在一起,听着她偶尔的叹息,闻着空气中淡淡的啤酒香,她却莫名觉得安心。 或许是因为,谢秋英是谢家除了闵芫华之外,唯一一个不会对她冷嘲热讽、偶尔还会帮她说话的人吧。 一罐啤酒见了底,谢秋英才终于开口,声音带着酒后的微哑:“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苏婉清摇了摇头。她能感觉到谢秋英的情绪很糟糕,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48章 你值得更好的 谢秋英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指节轻轻抵着眉心,仰头望了会儿天花板,目光却又不自觉地飘向床头那幅婚纱照,沉默半晌才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那幅婚纱照,是P的吧?” 苏婉清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照片里的自己笑得格外灿烂,可身旁的谢闫尘眉眼间却没半分温度,连嘴角的弧度都透着生硬的违和感。 她指尖轻轻攥了攥冰凉的啤酒罐,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被晚风揉碎:“嗯。” “怎么没拍套真的?” 谢秋英追问,眼神里没有探究,反倒多了几分心疼。 她见过苏婉清把谢可欣的照片整理得整整齐齐,也见过她悄悄把闵芫华的药盒按日期排好,这样心思细腻的人,怎么会不想有套真正的婚纱照? 苏婉清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语气里裹着化不开的苦涩:“当年能让他点头领证,已经用掉了我所有的勇气。拍婚纱照要两个人一起笑,一起配合,我不敢提,怕他拒绝,更怕看到他不情愿的样子。” 她顿了顿,声音又低了些: “结婚证上那张小合照,是我们这五年唯一的同框。我其实偷偷找过他参加活动的照片,去照相馆P了这张图,一直藏在储物间里,没敢让他看见。后来奶奶收拾东西翻出来,非要挂在床头,我当时还慌了,怕他生气,可他就只扫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谢秋英盯着那幅婚纱照看了很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啤酒罐的边缘,声音里带着几分怅然:“这五年的日子,和你当初想的,差得远吧?” 苏婉清没说话,只是轻轻眨了眨眼,眼底的失落像漾开的水波,怎么都藏不住。 她当初嫁过来,哪里是图谢家的富贵? 不过是记着小时候在乡下,那个挡在她身前赶走野狼、让她等他的少年,想着嫁给他,就能再靠近一点当年的温暖。 可她没想到,时光早把那个温柔的少年,磨成了如今对她冷言冷语、动辄疏离的谢闫尘。 谢秋英见状,轻轻叹了口气,转头望向窗外。 夜色浓得化不开,只有几颗星星在云层后忽明忽暗地闪着。 她扯了扯嘴角,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傻。满心满眼都是喜欢的人,总觉得只要等下去,就能等到他回头,等到两个人好好过日子的那天。” “我等了他整整十年。” 苏婉清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 她一直觉得谢秋英是潇洒的,是敢爱敢恨的,身边从不缺追求者,怎么也想不到,她竟也有过这样漫长又执着的等待,比自己还要久。 谢秋英对上她的目光,眼底的自嘲又深了些,却还是耐着性子往下说: “我以前总觉得,时间能改变一切,能让他看到我的好,能让感情慢慢变深。可后来才明白,不爱就是不爱,就算等再久,也捂不热一颗没把你放在心上的人。就在我终于下定决心放下,准备重新开始的时候,他又突然回来找我,说想跟我和好。” 她拿起另一罐啤酒,“啪”地拉开拉环,猛灌了一口,才接着说:“我拒绝了。” “为什么?”苏婉清下意识地问出口。 十年的等待,怎么会说放下就放下? 谢秋英没直接回答,反而看着她,眼神里满是认真:“那你呢?你就真的没感觉到,闫尘这阵子对你的不一样吗?” 苏婉清愣住了,指尖微微发颤。 她当然感觉到了。 从前她一靠近,谢闫尘就像炸毛的猫,句句都是刺。 可这阵子,他会在她做饭时站在厨房门口,会在谢可欣撒娇时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甚至会在她累的时候,默默递过一杯温水。 可这些好太零碎,太短暂,像随时会消失的泡沫,她不敢信。 见她沉默,谢秋英又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些: “上次我跟你说过,我常年在外,跟闫尘相处得不算多,但我看着他长大,比谁都清楚他的性子。这孩子从小就被天才的名声绑着,你嫂子又总在外头炫耀他多优秀,他不敢输,也不能输。有次他考试拿了第二,被你嫂子罚在院子里跪了一晚上,第二天直接晕了过去。从那以后,他就变了,话少了,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连喜欢都不敢好好说出口。” 苏婉清安静地听着,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小时候的画面。 那天她被野狼吓得失去动作,是少年谢闫尘冷静的击杀掉了野狼,明明自己也有点怕,却还是攥着她的手说“别怕”。 后来他被家里人找到,走的时候还回头跟她说“等我回来接你”。可他终究是食言了。 谢秋英看着她眼底的恍惚,继续说道: “这些年他做得够好,唯独在你这件事上,一直拧巴着。你们的婚姻是意外,他一开始确实排斥,可日子久了,他也该发现,你不是他想的那种图钱图名的女人。他只是嘴笨,心更笨,不知道怎么对你好,反而总做些把你推远的事。” 苏婉清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姑姑,你是想让我跟他和好吗?” 谢秋英却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真切的担忧: “我不是想劝你和好,我是怕你跟我一样,因为一时的心软,再走一次弯路。我当初跟他和好过一阵子,可热情褪去后,他还是老样子,对我猜忌不说,还会因为别的事忽略我,会把别人的需求放在我前面,就算心里有我,也永远有更重要的事。” 她顿了顿,提到某个名字时,语气又沉了些: “就像苏婉宁,她救过闫尘的命,这是事实,闫尘这辈子都不可能对她不管不顾。就算你们真的和好了,以后苏婉宁有事,他还是会第一时间冲过去,还是会让你受委屈。清清,你已经受了五年的苦了,别再因为他一点点的好,就忘了那些难熬的日子。” 谢秋英握住苏婉清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冰凉的啤酒罐传过来,语气格外认真: “我以过来人的身份跟你说这些,不是要拆散你们,是真的心疼你。跟这种拧巴又拎不清的人在一起,受伤的只会是你。你值得更好的,没必要在他身上耗着。” 第249章 她也没必要一味退让 谢秋英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的话语却仍在苏婉清心头盘旋,久久未曾散去。 自从她主动提出离婚,便再没设想过与谢闫尘重归于好的可能。 可她不得不承认,前段时间谢闫尘的转变,终究在她心里留下了一丝微弱的痕迹。 可他确实如谢秋英所说,是个拎不清的人。 即便在其他事情上处理得无可挑剔,这份妥帖反而更凸显出他在情感里的笨拙与幼稚。 起初对她满是厌恶,待她提出离婚,态度又变得模棱两可,到了今天,甚至跑去问许江关于她的事。 最可笑的是,许江随口编了个谎话,他竟全然相信,转头对她的态度又冷了下来。 这样一个旁人三言两语、连查证都不愿做就轻信的人,又怎么值得她托付一生? 离婚,终究是最好的选择。 苏婉清原以为自己今夜会辗转难眠,或许是傍晚喝了些酒的缘故,她的头刚碰到枕头,意识便沉沉坠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醒来,房间里没有丝毫外人进入的痕迹。 谢闫尘昨晚没回来。 她对此不甚在意,起身将凌乱的床单仔细理平整,走进卫生间简单洗漱后,便准备去谢可欣的房间。 幼儿园下周要开展手工活动,她得帮女儿准备些材料。 可刚推开房门,便见谢闫尘身着宽松的睡衣,慵懒地倚靠在门框边。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长长的睫毛在晨光里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让人猜不透他在思索些什么。 苏婉清本想当作没看见径直走过,可谢闫尘身形高大,几乎挡住了整个过道,她根本无法绕开。 无奈之下,她只好先开口,语气平淡:“早。” 谢闫尘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却没落在她身上,径直越过她走向卫生间,仿佛她只是个透明人。 苏婉清还没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他带着不爽的声音:“昨晚在房间里喝酒了?” 苏婉清心里暗自吐槽:这人的鼻子是属狗的吗?这么淡的酒气都能闻见? 她轻轻“嗯”了一声,正要解释:“昨晚姑……”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闫尘打断,语气里满是责备:“我看你现在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竟然敢在卧室里喝酒!” 他眼神严肃地盯着她,那模样,仿佛在审视一个犯了错的犯人。 “赶紧把屋里的酒气弄干净,不然,有你好受的。” 撂下这句话,谢闫尘便推门进了卫生间,留下苏婉清站在原地。 她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味道。 昨晚她和谢秋英总共也没喝几瓶,此刻房间里哪里还有什么酒气? 谢闫尘分明是在故意找茬! 看着卫生间紧闭的房门,苏婉清瘪了瘪嘴,转身去储藏室拿了瓶空气清新剂,在房间里随意喷了两下,便转身离开了。 而卫生间里,谢闫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其实他并没有闻到什么酒气,只是方才路过卧室时,瞥见了垃圾桶里的空酒瓶。 整整三瓶,都是苏婉清一个人喝的。 看样子,昨天她是真被气坏了。 想到她不爽的模样,他原本烦躁的心情竟莫名好了起来,一边挤牙膏刷牙,一边难得地哼起了不成调的歌。 其实昨天和苏婉清不欢而散后,他便开车出了门。 起初想去找苏婉宁,可一想到早上他明明已经出声警告,苏婉宁却依旧固执地编造两人昨晚在一起的谎言,谢闫尘的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总觉得,不仅是苏婉清变了,就连从前那个乖巧懂事的苏婉宁,也变得陌生又偏执。 看来,是该冷她一段时间,让她好好反省了。 放弃去找苏婉宁,他又想约祝和光出来聊聊,可电话那头的人却说最近在追女孩子,没空陪他。 最后,谢闫尘只能回了公司,在办公室里加班到深夜。 直到凌晨十二点,他才驱车回到谢家。路过苏婉清的房门时,他原本想进去看看,手都已经碰到了门把,却又突然犹豫了。 片刻后,最终还是收回了手,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现在对苏婉清的感情,实在太过复杂。 明明前一刻才确定自己是喜欢她的,下一刻却又被对方不堪的过去和糟糕的人品所困扰。 喜欢与厌恶在心底反复拉扯,形成两道对立的防线,谁也无法说服谁。 另一边,苏婉清快速帮谢可欣洗漱完毕,叮嘱保姆小林按时带孩子下楼吃饭,自己则转身去了厨房帮忙。 张婶正在灶台前忙碌,见她进来,笑着招呼:“粥已经熬好了,你盛出来端上桌就行。” 她朝苏婉清眨了眨眼,压低声音补充道:“夫人还没下来,放心,不会挨骂的。” 昨晚苏婉清被文书刁难的模样,张婶都看在眼里。 她是跟着闵芫华来谢家的老人,心肠软,特意提点苏婉清。 苏婉清朝她感激地笑了笑,拿起勺子将温热的海鲜粥小心盛进碗里,依次端到餐厅的餐桌上。 刚摆好碗筷,就见文书从楼上下来。 她原本大概是想找些由头找茬,见苏婉清正忙着做事,满腔的火气没处发泄,只能重重冷哼一声,语气嘲讽:“呵,今天倒还算自觉。” 苏婉清听出了她话里的敌意,却没打算计较,只笑着抬眸:“妈,粥好了,可以吃饭了。” 文书冷着脸在餐桌旁坐下,却没动筷子。 在谢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闵芫华没上桌前,其他人都不能先动餐具,凡事都得以长辈为先。 苏婉清转身回厨房,想把张婶准备好的小菜端出来。 可刚走到厨房门口,转身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是刚从楼上下来,还带着几分睡眼朦胧的谢丝微。 “啊!” 明明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谢丝微却突然大叫起来,反手就用力推了苏婉清一把,怒气冲冲地呵斥:“你这个女人没长眼睛啊?敢撞我!” 幸好自昨天起,苏婉清便多了几分防备,站得格外稳。 即便被谢丝微重重一推,身体也只是轻轻晃了晃,很快便稳住了。她抬眸看着谢丝微,语气平静地反驳:“我背后自然是没长眼睛的。” 谢丝微扫了眼餐桌,见只有文书在,闵芫华还没下来,顿时觉得找到了收拾苏婉清的机会。 她扬起手,就要朝苏婉清脸上扇去,嘴里还恶狠狠地喊着:“还敢犟嘴?我今天打死你!” 苏婉清心里早有打算,若是只是言语上的刁难,她忍一忍也无妨。 可对方若是敢动手,她也没必要一味退让。 第250章 我死都不道歉 苏婉清立刻抬起手,指尖微微绷紧,做好了格挡的准备。 然而,预想中带着风的巴掌并未落下。 不知何时,谢秋英已悄无声息地站到了谢丝微身侧。 她眼疾手快,手腕轻抬,便稳稳攥住了谢丝微扬起的手,指节微微用力,语气里淬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谢丝微,我看你是越发刁蛮了。怎么?在家里住得舒坦了,又想被送回学校好好反省?” 谢丝微在谢家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谢闫尘,其次便是这位气场冷冽的姑姑。 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可余光瞥见文书在旁,又觉得有了靠山,梗着脖子辩解:“姑姑!你没看见吗?是她先撞我,不仅不道歉,还强词夺理!不讲道理的明明是苏婉清!” 她伸手指向苏婉清,声音尖细,满是不服气。 谢秋英却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却字字有力:“我在楼上看得一清二楚。婉清背对着你,是你自己走路不看路撞上去,她没跟你计较,你倒先闹起来了?” 谢丝微刚想张嘴反驳,又被谢秋英打断,语气更沉了几分: “还有,她是你嫂子,你直呼其名像什么样子?我看你是该好好学学,什么叫长幼有序,什么叫待人有礼!” 她说着,攥着谢丝微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谢丝微疼得眼眶发红,忍不住“嘶”了一声,慌忙转头看向文书,眼神里满是求救的意味。 文书其实打心底里怵这个小姑子。 谢秋英年轻时便是个狠角色,能力远超平庸的谢启,当年老太太本想把公司交给她打理。 可偏偏谢秋英是个恋爱脑,为了追逐爱情,不惜和家里闹掰,主动放弃了继承权。 后来她回来,性子没软,反倒添了几分古怪,谁都摸不透她的脾气。 文书和谢启心里都清楚,非必要绝不能惹她。 见状,文书连忙起身打圆场,脸上堆着笑:“秋英啊,微微还小,性子急了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快坐下吃饭吧,粥该凉了。” 她说着,伸手想去拉谢秋英,姿态格外亲昵。 谢秋英却不吃这一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大学都快毕业了还小?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都能独当一面接公司的项目了!” 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文书身上,毫不客气地批判,“嫂子,都是你们把她惯坏了,好好一个姑娘,半点规矩都没有。” 文书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心里憋着气,却只能压下去,连连点头附和:“对对对,你说得在理,这孩子确实疏于管教,以后我们一定好好教她。” 几句场面话,想把这事糊弄过去。 谢秋英却不松口,眉头紧锁,语气冷硬:“现在就给你嫂子道歉。” “什么?!” 谢丝微瞬间瞪大眼睛,手指着自己,声音陡然拔高,“你让我给这个女人道歉?我死都不道歉!” 哪怕再怕谢秋英,要她给苏婉清低头,她也绝不肯。 “是吗?” 谢秋英声音沉了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那你今天就别吃饭了,去门口跪着,什么时候想通道歉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谢丝微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眶泛红:“姑姑!你是我亲姑姑啊!你不帮我,反而帮这个外人?” 文书也急忙把谢丝微护在身后,不满地瞥了苏婉清一眼,试图劝和:“秋英,微微就是无心之失,没必要闹这么大。再说,婉清也没怎么样,论起来,还是微微被撞了呢。” 谢秋英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是吗?那我等会儿就把楼上的录音拿给妈看。嫂子,你该知道,妈最讨厌目无尊长的人。我小时候不过是跟谢启抢东西时说了句重话,就被妈送到庙里关了一个月才放出来。微微这性子,恐怕没三个月,是改不过来的。” 闵芫华年轻时手段强硬,对子女从不会心慈手软。 她信佛,城郊有座常去的寺庙,和主持交情颇深。 当年谢秋英被送进去,每天五点就得起来扫院子,打井水,上午跟着师傅们念经文,下午跪在佛前反省,吃的是粗茶淡饭,晚上还得挤大通铺。 一个月下来,她瘦了十斤,回来后再也不敢放肆。 如今闵芫华年纪大了,心肠软了些,之前好几次都容忍了谢丝微,可谢丝微非但没改,反倒变本加厉,今天竟还想动手打人。 若是让闵芫华知道,送她去寺庙是板上钉钉的事。 文书早年听谢启说过谢秋英在寺庙的遭遇,连谢秋英那样能扛的人都被磨得没了棱角,谢丝微若是去了,怕是要脱层皮。 她连忙摆手:“别别别,秋英,咱们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闹到这个份上!” 她一边说,一边疯狂给谢丝微使眼色。 不过是道个歉,总比去寺庙遭罪强。 同时,她又狠狠瞪了苏婉清一眼,盼着苏婉清能主动出来说句软话。 可谢丝微偏不低头,梗着脖子,脸憋得通红,就是不肯松口。 苏婉清更甚,她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眼神平静地看着眼前的闹剧,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半分没有要帮忙解围的意思。 谢秋英见谢丝微毫无悔意,也不再废话。 她朝身后递了个眼色,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动作利落地扣住了谢丝微的肩膀。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谢丝微没料到他们真的敢动手,惊恐地挣扎起来,可她的力气在训练有素的保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这些保镖是公司专门给谢秋英配的,既不归谢闫尘管,也不听闵芫华的吩咐,只认谢秋英一个人。 “把她带到门口跪着,不道歉,不准起来。” 谢秋英淡淡吩咐道。 “是。” 保镖应了一声,架着还在挣扎的谢丝微往外走。 解决完这事,谢秋英才转头看向苏婉清,微微点了点头。 苏婉清也朝她报以一笑,轻声说了句:“谢谢姑姑。” 没过多久,谢闫尘从楼上下来,刚走到客厅,就看见谢丝微跪在门口,膝盖下似乎还垫着硬纸板,脸上满是委屈。 见他下来,谢丝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朝他喊道:“哥!救我!” 谢闫尘眉头瞬间拧紧,目光扫过客厅,没看到闵芫华的身影,却认出架着谢丝微的是谢秋英的保镖。 他停下脚步,语气沉了几分:“怎么回事?谁让你们这么对微微的?” 第251章 谁也不能让你受委屈 文书见谢闫尘终于下楼,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起身朝他快步走去,双手在身侧胡乱抹了把脸,眼眶瞬间红了,带着哭腔说道: “闫尘,你快救救你妹妹!刚才微微就是不小心撞了苏婉清一下,谁知道苏婉清直接就骂了她,微微气不过才跟她理论,两人拉扯间差点打起来。这时候你姑姑刚好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就非要微微道歉。你也知道你妹妹的脾气,哪肯受这种委屈?两人就杠上了,你姑姑二话不说,就让人把微微按在门口跪着,说不道歉就不准起来……” 她一边哭诉,一边偷偷观察谢闫尘的神色,话里话外都在模糊是非: “我在旁边劝了好半天,你姑姑根本不听,还说要把这事告诉老太太,让老太太把微微送到寺庙里去反省……我哪敢再多说啊,只能眼睁睁看着微微受委屈……” 文书出身大家,说话自带几分温婉的腔调,即便哭诉也不见狼狈,却巧妙地将谢丝微单方面动手,扭曲成两人拉扯,把苏婉清塑造成先挑事的一方,既保全了谢丝微的颜面,又把矛盾引向了谢秋英不讲理,半点不提谢丝微先动手打人的事实。 谢闫尘的目光瞬间投向谢秋英,眉头拧得更紧。 他向来敬重这位能力出众的姑姑,可眼下姑姑用这么强硬的手段对待亲妹妹,让他心里难免有些不满。 更让他在意的是,他不着痕迹地扫过站在一旁的苏婉清。 她神色平静,仿佛刚才的闹剧与她无关,可姑姑向来不与旁人亲近,今日却偏偏为了她出头,连谢秋英都能蛊惑...... 这样的心思,倒比他想象中更深。 “姑姑,微微年纪还小,性子本就冲动,这次就算了,您先让她起来吧。” 谢闫尘走上前,语气带着几分恳求,话里的立场却很明确。 他默认了文书口中“两人都有错”的说法,也想用“年纪小”这个理由,让谢秋英退让。 谢秋英正端着牛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闻言只是淡淡抬了抬眼,没有说话,可那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已然表明了态度。 不道歉,谢丝微就别想起来。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沉了下来,谢闫尘脸上的耐心也少了几分,语气不自觉加重了些,又喊了一声:“姑姑!” “你就是喊破了天,我也不会让她起来。” 谢秋英放下牛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打破了僵局, “闫尘,你是当哥哥的,该教她明事理,不是护着她的错。年纪小从来不是胡作非为的理由。婉清比你还小两岁,你怎么没想着让着她?” 一句话,怼得谢闫尘哑口无言。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垂着眼眸,语气带着几分固执:“这不一样,微微是我妹妹。” “有什么不一样?” 谢秋英反问,目光锐利地看向他,“在我眼里,错了就是错了。今天她敢动手打嫂子,明天就能在外头惹更大的祸。你现在护着她,不是帮她,是害她。” 谢闫尘被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还是不肯松口。 他知道姑姑说得有道理,可看着门口哭得可怜的妹妹,终究狠不下心。 沉默片刻,他转头看向苏婉清,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施压: “苏婉清,微微年纪小不懂事,刚才的事就算了,你过来跟姑姑说句话,让她先起来吧。” 他以为,只要苏婉清松口,姑姑便不会再僵持。 却没料到,他话音刚落,谢秋英便先开了口,语气冷了几分:“闫尘,你这是在逼婉清让步?这事本就不是她的错,凭什么要她委屈自己?” 谢秋英说着,起身走到苏婉清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带着安抚:“婉清,你不用管,今天有姑姑在,谁也不能让你受委屈。” 苏婉清抬眸看向谢秋英,眼底闪过一丝暖意,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她没想要计较,但谢家人的态度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况且刚才谢丝微也的确想动手。 光凭她一个人难以对付谢家人,如今谢秋英帮她,她自然不可能让对方认为她拎不清。 谢闫尘见姑姑公然护着苏婉清,自己的提议又被驳回,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姑姑,您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我不是咄咄逼人,是在教她做人。” 谢秋英语气坚定,没有半分退让,“今天这事,要么她道歉,要么她就一直跪下去。你要是想护着她,就先想想,老太太知道了这事,会是什么反应。” 提到闵芫华,谢闫尘的气势瞬间弱了几分。 他知道奶奶的脾气,若是真让母亲知道微微动手打嫂子,恐怕比姑姑的惩罚还要重。 可让他看着妹妹一直跪着,他又实在不忍心。 一时间,他站在原地,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门口的谢丝微见哥哥犹豫,哭得更凶了,朝着谢闫尘喊道:“哥!我不要道歉!她就是个外人,凭什么让我给她道歉!你快让姑姑放我起来啊!” 谢秋英听到这话,眼神更冷了:“看来你还没反省清楚。” 她朝保镖递了个眼色,保镖立刻上前一步,按住了还想挣扎的谢丝微。 谢闫尘看着眼前的僵局,心里又急又气,却偏偏找不到突破口。 他知道姑姑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绝不会轻易改变。 而苏婉清那边,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反倒让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而这时,谢启搀扶着闵芫华下了楼,看见跪在地上的谢丝微后,谢启眼里闪过一抹心疼,刚想说什么,就见文书在跟他打手势让他别问。 他心中疑惑更甚,本来想等着闵芫华先开口询问,但谁知道闵芫华看见这个场景后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她乐呵呵的坐到主位上,笑着说到:“昨晚高兴半天没睡着,今天就多睡了会,饿了没,快吃饭吧!” 谢丝微的位置空着,她却连眼也没抬。 第252章 心寒 文书用银勺无意识地搅动着碗里的海鲜粥,白瓷勺与碗壁碰撞出细碎的声响,她终是按捺不住,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 “妈,您没看见微微还跪在外面吗?这都快半个钟头了,连口早饭都没吃呢。” 其实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 她比谁都清楚闵芫华的脾气,若是知道谢丝微先动手打人,指不定真会把人送到寺庙去。 可看着闵芫华全程不闻不问,一心只和苏婉清说话的模样,她心里的火气又压不住。 微微好歹是亲孙女,苏婉清不过是个快离婚的外人,凭什么待遇差这么多? 闵芫华却头也没抬,夹了一筷子小菜放进谢可欣碗里,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跪着就跪着,一看就是犯了错,该受点教训。微微这段时间越发没大没小,家里人都让着她,再不管管,迟早要闯大祸。” 她顿了顿,抬眼扫了文书一眼,“跪一会儿,饿一顿,又不会死人,你别太小题大做。” 文书握着勺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她算是彻底看清了,在这个家里,苏婉清是闵芫华和谢秋英捧在手心的宝贝,而微微不过是路边随意踩踏的野草。 只要和苏婉清沾上边,微微的委屈永远是活该。 桌上的海鲜粥还是从前她最爱的味道,此刻却觉得索然无味,连带着嘴里都泛起苦涩。 她暗自咬牙,这个家,只要有苏婉清在一天,就别想安宁! 必须尽快让闫尘和她离婚,绝不能再让她继续搅和下去! 就在这时,闵芫华突然转向苏婉清,语气瞬间柔和下来,带着几分笑意:“清清,今天有什么安排?” 苏婉清放下筷子,轻声回道:“等会儿想带可欣去买些手工材料,幼儿园下周有活动要用,买完东西就没别的事了。” “买东西哪用得着你跑一趟?” 闵芫华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让管家去准备就行,等下你和可欣陪我去个拍卖会,正好散散心。” 话音落下,饭桌上除了谢秋英依旧从容喝粥,其他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能让闵芫华亲自出席的拍卖会,整个海城一年也没几场。 众人心里都清楚,今天海城只有两场重要拍卖会。 一场是海峰集团联合市长李默举办的“横峰会场”,据说会上要拍卖一只刚出土的明朝公主手镯,光是预展就吸引了国内外的收藏界大佬,且会场只对受邀者开放,连谢闫尘托了好几层关系,都没拿到入场资格。 另一场则是小公司举办的慈善拍卖会,虽有珍品,却远不及“横峰会场”的规格。 谢启和文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和不安。 闵芫华向来不掺和这些热闹,今天不仅要去,还要带着苏婉清,这实在不合常理。 谢启放下筷子,沉声问道:“妈,您要去的是哪场拍卖会?” 闵芫华舀了一勺粥,慢悠悠地回道:“是李默那孩子办的什么‘横峰会场’,他说有件宝贝很合我眼缘,让我去看看。我闲着也是闲着,就答应了。” 谢闫尘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李默是本市市长,那那场拍卖会汇聚的肯定都是政商界的顶尖人物,苏婉清从未接触过这样的场合,去了岂不是丢谢家的脸? 更重要的是,他和苏婉清已经要离婚了,闵芫华带着她抛头露面,到时候该怎么介绍?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苏婉清还是他的妻子吗? 不等谢闫尘开口,闵芫华又补充道:“我去看看也好,要是有合适的东西,就拍下来给清清。当初她嫁进谢家,我们连像样的彩礼都没准备,也算是弥补她一下。” “妈!” 文书再也忍不住了,不顾谢启在桌下悄悄扯她的衣角,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她已经拿了谢氏百分之十的股份了!您还要给她买东西?到底我们是您的亲人,还是她是您的亲人啊!” 当年她嫁给谢启,谢家也只给了百分之二的股份当聘礼,苏婉清凭什么能得这么多? 更何况,苏婉清马上就要和闫尘离婚了,闵芫华这么做,简直是把谢家的财产往外送! “这些年来,就因为这个女人,咱们家被搅得鸡犬不宁,闫尘的婚姻更是毁在她手里!您不怪她就算了,还要给她补偿?” 文书越说越激动,眼眶都红了,“我们这些陪在您身边几十年的人,看着您这么偏袒她,心里就不心寒吗?” 谢闫尘也跟着皱紧眉头,语气带着不满:“奶奶,您的做法确实欠妥。那场拍卖会的场合太重要,苏婉清从未接触过,去了容易出洋相,而且我和她……” 他话没说完,就被闵芫华冷冷打断。 闵芫华放下碗筷,目光扫过桌上忿忿不平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年要不是清清的外公舍命救了谢帅,你们早就没机会坐在这儿吃穿不愁了!现在倒好,不仅不感激,还背地里欺负他的外孙女,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你们以为做的那些龌龊事,我都不知道吗?” 她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碟都震了一下,岁月沉淀的气场让在场的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别说谢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就算清清要整个谢氏,我也能心甘情愿地送给她!这是她应得的!” 闵芫华的目光突然锁定谢闫尘,眼神锐利如刀: “尤其是你,谢闫尘!这些年来,你辜负清清,让她受了多少委屈,都是我在后面帮你弥补!现在你倒好,还敢说我不妥?你自己做过几件妥帖的事?” 谢闫尘被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想反驳,却看到闵芫华气得微微发抖的手,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怕再争执下去,奶奶会气急攻心。 可文书却管不了这么多。 这些年,她看着儿子婚姻不顺,每次朋友聚会让她带儿媳妇出来见见,她都只能找借口转移话题,早已憋了一肚子火。如今微微还在外面跪着,闵芫华却要带苏婉清去最高规格的拍卖会,还要送她贵重物品,这让她怎么忍? “妈!” 文书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透着固执, “这么多年了,您总说她外公救了爸,可那难道不是他自愿的吗?再说,我们已经让苏婉清嫁进谢家了,这补偿还不够吗?是她自己没本事留住闫尘,要离婚也是她提的,这能怪谁?” “要是照您这么说,我们全家人都该去给她外公陪葬,才能还清这份恩情是不是!” 第253章 将来再想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呵!要是真能还,我现在就带着你们一起去!” 闵芫华气得脸色涨红,手指着文书,声音都在微微发颤, “当初我看你是书香门第出身,以为你知书达理,懂分寸、明事理,没想到现在竟变得跟市井泼妇一样,只会撒泼打滚!” “谢氏是我和谢帅一辈子打拼出来的家业,你们现在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靠我们当年的心血?我花自己的钱,给我想疼的人,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指手画脚?” 闵芫华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怒火,目光如炬地扫过在场众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今天把话撂在这,我就是要带清清去拍卖会!不仅要给她拍好东西,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介绍,这是我闵芫华护着的人!就算将来她和谢闫尘离了婚,整个海城也没人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客厅里瞬间陷入死寂,只有门口隐约传来谢丝微压抑的啜泣声,像根细针,刺破了这沉重的氛围,更显僵局难破。 文书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 她们文家当年虽比不上谢家鼎盛,却也是海城排得上号的家族,她当初嫁过来,本以为是强强联手,能风光度日,没成想老了老了,竟要受一个外人的气,还要让自己的孩子跟着背负所谓的恩情。 这到底凭什么! 她越想越委屈,当场就想拿起手机给父亲文鸿毅打电话,带着谢闫尘和谢丝微回文家。 虽说她在文家从小不受宠,可总归是文家的女儿,真受了委屈,家里总不会不管她。 就在她指尖刚触到手机时,谢启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他朝文书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冷静,随后转向闵芫华,语气放软了几分: “妈,文书也是一时气急了,说话没过脑子,您别跟她计较。您想还苏小姐外公的恩情,我们没人反对,可家里毕竟还有这么多人,总不能光顾着苏小姐,不顾其他人的感受,您说对吧?” 他顿了顿,话里带了几分隐晦的提醒:“要是文书真把这事跟文家说了,到时候两家闹僵,面子上也不好看,对谢家的名声也没好处。” 闵芫华挑了挑眉,指尖在桌沿轻轻摩挲着,语气带着几分审视:“那你们想怎么办?” 谢启与文书对视一眼,多年夫妻,早已心意相通。他清了清嗓子,说出早已商量好的条件: “不如这样,拍卖会我们一家人都去,也热闹些。另外,您到了会场,别对外说苏小姐是闫尘的妻子,就说是咱们家的远方亲戚,这样既不引人非议,也不丢谢家的脸。” 闵芫华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最终点了点头:“行,这事我答应你们。” 见闵芫华松口,文书立刻擦干眼泪,连忙补充道: “还有!得让微微起来,她都跪了快一个小时了,再跪下去该伤着身子了!而且您给苏婉清什么,就得给我们双倍。家里这么多人,总不能只偏着她一个,要给就得大家都有份,这双倍一点都不过分!” 闵芫华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的嘲弄,仿佛早就看穿了这个儿媳妇的心思。 说到底,还是盯着钱。 还好,谢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可她闵芫华被人尊敬了大半辈子,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脾气,如今被人这般要挟,又怎么可能轻易妥协? “确实不过分。” 她先是顺着文书的话说,看着文书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意,“可是我不愿意。” 她的语气骤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文书,你要是不高兴,随时可以回你们文家。我相信文家不会赶你出门,可......” 闵芫华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如刀,直刺文书的软肋:“你可得想清楚了,只要你踏出这个家门,将来再想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文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怎会不明白闵芫华的意思? 文家的情况,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父亲文鸿毅当年为了和她母亲刘雨结婚,不惜和文家决裂,放弃了继承权。 可没了文家的庇护,养尊处优的文鸿毅寸步难行,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没过几年,他便受不了苦,和刘雨离了婚,听从家里安排,娶了青梅竹马的白锦文,还把年幼的她带回了文家。 白锦文看着她,就像看着丈夫背叛自己的证据,即便表面上不说,暗地里却把她当作出气筒,冷嘲热讽是家常便饭。 父亲心中有愧,却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在文家的日子,过得比佣人还憋屈。 直到嫁入谢家,靠着谢家给文家带来的好处,白锦文才对她和颜悦色了些。 若是现在赌气回文家,没了谢家儿媳的身份,白锦文只会变本加厉地磋磨她,父亲也绝不会为了她得罪白锦文。 到时候,她只会比现在更难堪。 文书看着闵芫华,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还是泄了气,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委屈:“那就……那就我们一起去拍卖会,至于那双倍……不要了就是!” 她努力挺直腰背,想维持最后的体面,可通红的眼眶和颤抖的指尖,还是出卖了她的脆弱。 即便谢启在桌下紧紧握着她的手,也无法缓解她心中的酸涩与不甘。 闵芫华见她妥协,脸上才重新露出笑容,语气也缓和了些:“早这样不就好了?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僵。” 她转头朝谢秋英扬了扬下巴:“今天就算了,让微微起来吧,算起来也跪了一个小时,教训也够了。” 谢秋英没有立刻应声,而是转头看向苏婉清,眼神中带着无声的询问。 毕竟,谢丝微针对的是苏婉清,最终的决定权,该在她手里。 苏婉清顺着谢秋英的目光看向门口,只见谢丝微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整个人瘫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眼神涣散,连嘴唇都没了血色,显然是跪得久了,体力不支。 若是再跪下去,恐怕真要出什么事。 她轻轻点了点头。 她要的不过是一个态度,一个教训,没必要真把人逼到绝境。 谢秋英见她同意,便起身走到谢丝微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冷淡:“微微,你要是现在知道错了,我就让你起来。” 第254章 我错了 谢丝微的双腿早已麻木得失去知觉,连站稳都成了奢望,先前那点不服输的骨气,此刻早已被折磨得荡然无存。 她满脑子只剩逃离这煎熬的念头,声音虚弱得像风中残烛,细若蚊蚋:“我错了,姑姑……您让我起来吧,我真的撑不住了……” “想起来也容易。” 谢秋英的语气没有半分缓和,冷得像淬了冰,“去给你嫂子认个错。” 听到这话,谢丝微的双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不甘与怨怼。 可对上谢秋英那双冰冷得能洞穿人心的眼睛,再想起双腿传来的麻木感,她终究还是没敢反抗,只能任由身旁的佣人搀扶着,脚步虚浮地踉跄到苏婉清面前。 她头埋得极低,声音里裹着被迫妥协的委屈,带着几分不情愿的滞涩:“苏婉……” “嗯?” 不过两个字,谢秋英一记冷眼便扫了过来,那眼神里的压迫感,让谢丝微瞬间噤声。 她吓得浑身一僵,连忙改口,声音都带上了颤音:“不不不,嫂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直到苏婉清轻轻点了头,这场风波才终于告一段落。 下午一点,阳光透过海峰会场的落地窗,洒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苏婉清牵着谢可欣,跟在闵芫华身后,缓缓走进了会场。 李默一瞧见闵芫华的身影,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哟,老太太您来了?” 闵芫华身着一袭暗纹紫旗袍,领口处别着一枚小巧的珍珠胸针,虽已年近八十,身姿却依旧挺拔如松,即便面对李默这位市长,也半分不见怯场,反而透着股从容的气度。 “小默,这次可要谢谢你邀请我。” 闵芫华也笑着回应,语气熟稔又亲切。 说着,她伸手将苏婉清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侧身对着李默介绍道:“给你介绍下,这是苏婉清,我的干孙女,旁边这个是她的孩子,可欣。” 谢家众人都跟在闵芫华身后,却唯独苏婉清和谢可欣得到了介绍。 除了谢秋英神色依旧平静,没什么反应,其他谢家子弟的脸上都悄悄爬上了一丝不满,只是没人敢当众表露。 他们心里都打着同样的主意,苏婉清不过是个没见过大场面的人,今天来的都是身份显赫之辈,她待会儿指不定要多局促,说不定还会闹出笑话。 尤其是文书和谢丝微,眼底更是藏不住期待,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着,等苏婉清出丑时,该怎么补刀,才能衬得她没文化,小家子气,好凸显自己的体面。 可他们的期待终究落了空。苏婉清不仅没有半分怯场,反而身姿笔直,脸上带着温和得体的笑容,冲李默点头时的弧度都恰到好处,声音不高不低,清晰又悦耳:“李叔好。” 被她牵着的谢可欣,面对陌生的李默虽有些拘谨,却也乖乖地仰起小脸,软声喊道:“爷爷……好……” 闵芫华比李默年长些,早年又爱参与拍卖,两人因此结下了交情。 当年李默竞选市长时,闵芫华还帮过不少忙,所以李默对她向来敬重。 如今见她身后跟着一众谢家子弟,却唯独把苏婉清这个干孙女放在心上,李默何等通透,瞬间便明白苏婉清在闵芫华心中的分量绝不一般。 他笑着应下,伸手与苏婉清轻轻握了握,指尖相触不过一瞬便收回。 只是握手的间隙,他眼底还是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苏婉清几眼。 不知为何,总觉得她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见过,可现场人多嘈杂,一时半会儿又实在想不起。 会场里宾客云集,闵芫华竟有大半都认识。 她先前说要带苏婉清见人,此刻也真的说到做到,拉着苏婉清一个一个去打招呼,把非要跟来的其他谢家人晾在一旁,活像一群跟在身后的随从。 谢闫尘平时在商界风生水起,旁人见了都要敬他三分,可到了这个以政界人士为主的场合,不少人根本不买他的账,即便迎面遇上,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连多余的寒暄都没有。 他站在人群里,竟也成了不起眼的背景板。 文书气得脸色发青。 本来想着跟着老太太来见见世面,顺便让众人知道他们夫妇回了谢家,可现在只能站在一旁,陪着笑脸打圆场,尴尬得手脚都不知往哪放。 更让她憋火的是闵芫华说的“干孙女”。 来之前明明说好,给苏婉清安个“远方亲戚”的名头,怎么转眼就成了“孙女”? 这样平白抬高苏婉清的身价,凭什么? 可她不敢闹。 只因在会场的角落里,她瞥见了文鸿毅和刘雨夫妇的身影。她不仅不能闹,还得装出一副“我们谢家一家和睦”的样子,免得被文家看低,落得个“连自家事都摆不平”的评价。 “清清。” 跟着闵芫华转完一圈,苏婉清正牵着谢可欣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着,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抬头望去,正好对上许江笑意盈盈的脸。 “小江?!” 苏婉清脸上立刻绽开一抹惊喜,语气都轻快了几分,“你怎么也来了?” 许江朝着不远处努了努嘴,苏婉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瞧见许秋芸正和几位宾客寒暄,谈吐优雅从容。 “还不是我家老太太,” 许江无奈地耸耸肩,语气里带着点调侃,“有人邀请她来,说今天会上有个明朝公主戴过的手镯,她一听就挪不动脚了,非要来看看。你也知道,她除了研究算法、做慈善,也就对这些老古玩上心。” 他平时最不爱参加这种社交场合,能躲就躲,可今天实在拗不过许秋芸。 老太太说现场有不少大人物,要介绍给他认识,他推不掉,只能跟着来,没想到倒在这里遇见了苏婉清,算是个意外之喜。 许江一出现,谢闫尘的目光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像开启了雷达模式。 他看着许江从人群中穿过,径直朝着苏婉清走去,眉头悄悄皱了起来。 昨天许江的话,让他的危机感少了些。 可此刻看着许江的神态,谢闫尘心里又泛起了嘀咕。 那是男人之间的直觉,不需要什么证据。 仅仅一个眼神、一个走向,他就莫名觉得。 许江对苏婉清,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他想走过去,听听两人在说什么,可就在这时,会场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们有邀请函,凭什么不让我们进?” 一个略显急躁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理直气壮。 第255章 跟我一起过去 “抱歉先生,您的邀请函不完整,按照规定,我无法放行。” 保安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指尖还维持着标准的阻拦姿势,既不失礼貌,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原则性。 “都说了是不小心撕烂了!另一半找不着了而已!你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不懂变通?” 苏国兴攥着半张邀请函的手指越收越紧,纸边被捏得发皱,语气里的急躁几乎要溢出来。 “规定如此,还请您谅解。” 保安依旧寸步不让,视线平静地落在苏国兴身后。 罗倩站在一旁,脸上挂着尴尬的假笑,时不时拽拽苏国兴的袖子想劝两句,却被他不耐烦地甩开。 苏婉宁则完全没在意这场争执,一双眼睛早黏在会场里,像在搜寻什么,直到瞥见人群中的谢闫尘,眼睛瞬间亮了。 “闫尘哥!” 她拔高声音朝里喊,还使劲挥了挥手,那股子熟稔劲儿,仿佛两人早有深交。 这一声不仅让谢闫尘顿住脚步,更把周围宾客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原本低声交谈的人群纷纷侧目,好奇地看向门口这场闹剧,连苏婉清和许江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停下了对话。 谢闫尘的眉头几乎是瞬间拧成了疙瘩。 想起前天晚上的事,他心里总像堵着一团雾,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他向来酒量稳,喝醉了也有助理或朋友稳妥送回家,那天怎么会稀里糊涂和苏婉宁去了酒店? 他特意问过当时同行的祝和光,对方却只说自己喝断了片,还含糊提了句“是你主动拉着阿宁走的”。 他说不清事情的真假,却忘不了酒店床单上那抹刺目的鲜红。 作为过来人,他比谁都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也正因如此,面对苏婉宁时,他总有些进退两难,不知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 犹豫片刻,他还是迈步朝门口走去,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苏国兴一见到谢闫尘,腰杆瞬间挺直了,仿佛找到了靠山,语气也热络起来:“闫尘啊,你看我们明明有邀请函,这保安却不让进,你快帮我们说说情,通融通融。” 谢闫尘的目光落在那半张皱巴巴的邀请函上,眉头蹙得更紧:“好端端的,怎么会只剩一半?” 苏国兴的眼神下意识闪躲了一下。 他哪有资格收到这场高端拍卖会的邀请函? 这半张还是他托人从二手渠道求来的,本想借着谢闫尘的关系混进去撑场面,哪敢说实话? 只能编了个借口:“嗨,还不是家里那该死的保姆!收拾东西时不小心给撕了,我气得当场就让她卷铺盖滚了,可她心眼小,走的时候把另一半也带走了,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他话音刚落,谢丝微就凑了过来。 一看到苏婉宁,她眼睛顿时亮了。 她向来和苏婉宁更合得来,此刻见苏婉宁被拦在门口,立刻摆出“盟友”的姿态:“阿宁姐,你们怎么在门口啊?快进来,我带你找位置!” 说着就伸手去拉苏婉宁的胳膊。 “抱歉,没有完整的邀请函,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保安及时抬手拦住,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决。 场面瞬间僵住。 周围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有好奇,有嘲讽,还有看戏的,让谢家众人的脸色都有些挂不住。 谢闫尘站在原地,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向来好面子,如今却被苏国兴一家缠在门口,成了众人围观的焦点,心里早已没了耐心,却又碍于那抹鲜红,没法彻底翻脸。 另一边,苏婉清看着门口的乱象,也皱起了眉。 许江站在她身边,冷笑一声: “这场拍卖会的门槛这么高,我妈是因为早年和主办方有交情,才拿到了这张邀请函,连我都是沾了她的光。苏国兴这种人,怎么可能有资格收到邀请函?他手里那半张,指不定是从哪弄来的假货或残次品。” 苏婉清也觉得奇怪。 谢闫尘作为谢家现任掌权人,都没收到邀请函,苏国兴更是不可能拿到,怎么会突然有了门路? 她正想着,就看见谢闫尘深吸一口气,对着保安放软了语气:“麻烦通融一下,他们是我的朋友,不会闹事的。” 可保安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是李默亲自安排的人,只认规则不认人,别说谢闫尘是商界翘楚,就算是更高的身份,没有凭证也别想让他破例:“抱歉谢总,我没有这个权限。” 谢闫尘何时受过这种冷遇? 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压也低了几分。 可保安却像没看见一样,依旧笔直地站在原地,眼神平静地看着前方,半点不受他气场的影响。 “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默从会场里走了出来。 他刚在里面和几位宾客谈完事情,就听见门口的吵闹声,特意过来看看。 他一出现,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小了下去。 李默的目光扫过门口的几人,最后落在苏婉宁身上时,眼神微微一凝。 他还记得这个女人,上次在医院,就是她跟他妻子抢特需病房,当时就没给她好脸色。 如今见她又在这里闹事,心里顿时没了好感。 “怎么什么人都能在这门口吵?” 李默的语气冷了下来,看向保安时,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悦,“我给你们发工资,是让你们维持秩序的,不是让你们在这堵着看热闹的!赶紧把不相关的人赶出去,拍卖会马上要开始了,要是出了岔子,你们谁都担不起责任!” 保安立刻应了声“是”,伸手就要去拦苏国兴三人,准备把他们请走。 “等等!” 谢闫尘连忙抬手阻止,硬着头皮看向李默,语气带着几分求情的意味,“李叔,他们的邀请函确实是不小心被保姆撕了,不是故意的,您看能不能通融一次?” 李默对苏婉宁的印象本就极差,可他也知道谢闫尘和苏婉宁之间似乎有牵扯,再加上闵芫华的面子,不好直接驳了谢闫尘的请求。 他沉默片刻,抿了抿唇:“这样吧,去把闵老太太请过来,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得让她来定夺。” 没过多久,闵芫华就跟着侍者走了过来。 她脸上虽然挂着笑,可熟悉她的人都看得出来,那笑意只停留在嘴角,眼底半点温度都没有。 显然,她听说了门口的事,心里正憋着气。 路过苏婉清身边时,闵芫华特意停下脚步,对她柔声道:“清清,跟我一起过去。” 第256章 没什么好说的 苏婉清乖巧地点点头,跟在她身后。 她知道老太太是想替她出头。 苏国兴当年对她母亲做的那些事,老太太一直记在心里,如今见苏国兴一家又来纠缠,自然不会给好脸色。 “怎么回事?” 闵芫华走到门口,目光扫过苏国兴三人,语气里的不爽毫不掩饰,显然是被这场闹剧扰了兴致。 谢闫尘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低声道:“奶奶,苏伯父他们的邀请函被家里的保姆不小心撕了,现在保安不让进,您看能不能帮忙说句话?” 闵芫华的视线落在那半张皱巴巴的邀请函上,先是嗤笑一声,随后语气陡然变冷:“连一张邀请函都保管不好的人,有什么资格让我来求情?谢闫尘,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做事要懂规矩、知分寸,这种明摆着不合规矩的事,你也敢来掺和?赶紧回你自己的位置上去,别在这多管闲事!” 她本就因为苏婉清母亲的事对苏家心存芥蒂,如今见苏国兴还想靠着谢家混进高端场合,更是连装都懒得装。 从始至终,她都没给苏国兴一个正眼。 “奶奶!” 谢丝微见苏婉宁要被拒之门外,连忙上前一步,拉着闵芫华的胳膊撒娇,“我也想和阿宁姐一起玩,您就让她进去吧,我们肯定不会捣乱的!” 闵芫华却半点不吃她这套,一把甩开她的手,语气严厉起来: “我看你就是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玩多了,才变得越来越刁钻跋扈,连基本的规矩都忘了!回去之后我就告诉管家,以后就算我不在老宅,这种身份不明、不懂规矩的人,也绝不允许踏进谢家大门一步!” 说完,她不再看众人难看的脸色,对苏婉清道:“清清,我们走。” 苏婉清一直低垂着眼,默默跟在闵芫华身后。 她知道老太太是在为她撑腰,可心里也有些不安。 苏国兴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绝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果然,两人刚转身走了没两步,就听见苏国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显然是憋了一肚子火,却又不敢对闵芫华发作,只能把气撒在苏婉清身上,语气带着刻意的压抑,却更显威胁:“苏婉清!你爸还被拦在门口进不去,你倒好,心安理得地进去参加拍卖会?你就这么狠心?” “你给我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笃定苏婉清不敢当众驳他的面子,想借着“父女”的身份逼她回头。 可苏婉清却连脚步都没停,只淡淡丢下一句:“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苏国兴见她这般态度,顿时火冒三丈,指着她的背影怒吼道: “你敢这么跟你老子说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立刻滚出来!不然的话,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在这里说清楚!” 他这话里的威胁再明显不过。 显然是想当众揭苏婉清的短,逼她就范。 苏婉清的脚步顿了顿,指尖悄悄攥紧,心里清楚,苏国兴为了达到目的,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可转念一想,苏婉清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苏国兴认识她不过五年,这五年里,他对她的生活、她的过往几乎一无所知,就算想当众发难,又能说出些什么? 无非是翻来覆去那几句老调调。 说她当年为了嫁进谢家,不择手段威胁苏家。 可那本就是无中生有的谣言,是他们故意编造的谎话,她又何必在意? 对于这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苏婉清向来懒得辩解。 她轻轻耸了耸肩,语气淡得像一汪清水,只吐出三个字:“你随意。” 话音落,她转身便走,背影挺得笔直,没有半分犹豫,仿佛身后的叫嚣与她毫无关系。 看着她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苏国兴气得胸腔发闷,手指攥得咯咯作响,恨不得冲上去把她的头按在地上,逼她低头服软。 可他终究没敢,这里是李默主办的拍卖会,周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若是真闹起来,只会落得个贻笑大方的下场。 正憋着气,苏国兴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会场内部,瞳孔猛地一缩。 他看见苏婉清被侍者恭敬地引到了第一排座位,就坐在闵芫华身边。 而谢家的其他人,连一向风光的谢闫尘,都只能坐在第二排,与第一排隔着明显的距离。 他心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种高端拍卖会的座位,从来都是按身份地位排序的,越是靠前,越代表着被主办方重视。 苏婉清不过是个外嫁女,凭什么能坐在第一排? 凭什么能压过谢家嫡系子弟? 苏国兴攥紧了拳头,脑子里乱糟糟的,怎么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 就在他心神不宁时,一道冰冷的目光突然落在他身上。 他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闵芫华转过来的眼神。 那眼神像毒蛇吐信般阴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与警告,不过短短一瞬的对视,苏国兴就觉得后颈发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慌忙移开视线,可心里的恐慌却没消散。 他总觉得,盯着自己的不止闵芫华一个。 他强压着心慌,快速扫过会场中心的宾客,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一位身穿白色棉麻长裙的老太太身上。 那老太太气质温润,却自带一种无形的气场,此刻正淡淡看着门口的方向,眼神里的审视让苏国兴莫名发怵。 他眯了眯眼,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是谁?”苏国兴压低声音问身边的苏婉宁。 苏婉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见是那位老太太,立刻露出了讨好的笑容,隔着人群轻轻挥了挥手打招呼,随后才对苏国兴解释:“她是许秋芸,我们公司的掌权人,也是算法界的顶级大牛,好多大公司都想请她做顾问呢!” 苏国兴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许秋芸的攻击性虽不如闵芫华直接,可那眼神里的疏离与审视,依旧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 闵芫华帮苏婉清,他还能理解是因为当年苏婉清的外公救了其丈夫,可许秋芸又是为什么? 苏婉清什么时候认识这种大人物了? 第257章 他没打算帮她 一连串的疑问像团乱麻似的堵在苏国兴心头,可没等他理出半点头绪,注意力就被会场的动静拽了过去。 拍卖会的开场音乐已经奏响,场内宾客纷纷落座,唯独他们一家三口被拦在门口,像三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局外人,只能眼睁睁望着里面的热闹,连一丝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苏国兴攥紧了拳头,心里翻江倒海。 为了这张邀请函,他托了多少人情、砸了多少重金,本想着能在会上结识几个大人物,哪怕只是递张名片、说上两句话也好,可现在倒好,连会场的门都踏不进去! “该死的苏婉清!” 他死死盯着苏婉清的背影,眼底的怨怼几乎要溢出来,将所有的不满与不甘,一股脑全归咎到了她身上。 若不是她不肯帮忙,自己怎么会落得这般难堪的境地? 此时会场内,主持人已走上台,温和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全场,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欢迎各位来宾莅临海峰会场的专场拍卖会!今天我们为大家精心甄选了15件拍品,每一件都经过国内外专业鉴定团队的层层筛选,无论是稀缺性、艺术性,还是收藏价值,都属上乘……” “本次拍卖会采用举牌竞价模式,加价幅度将在每件拍品介绍时说明。最后,预祝各位都能拍到心仪的藏品!” 苏婉清坐在闵芫华身边,指尖轻轻搭在膝盖上,姿态安静。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拍卖会,台上陆续展示的书画、玉器,于她而言不过是些精致的物件,算不上多感兴趣。 她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坐着,偶尔抬眼扫过台上,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边的谢可欣身上。 谢可欣显然对这场面充满好奇,小脑袋伸得长长的,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的展示台,直到苏婉清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才乖乖坐好,小手还紧紧攥着苏婉清的衣角,像只依赖人的小兽。 闵芫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侧过身凑到苏婉清耳边,声音压得很低: “清清,你跟可欣也看看,台上这些东西,有喜欢的就跟奶奶说。今天不管是你想要,还是可欣想要,奶奶都给你们拿下!” 说着,她微微挺直了脊背,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骄傲: “奶奶这辈子,没能好好照顾你妈妈,也没能早点找到你,没什么能补偿你们的。但你放心,奶奶最不缺的就是钱,别跟奶奶客气。” 苏婉清心中一暖,微笑着点了点头,可同时也没忽视身后传来的、那道几乎要将她吞掉的灼热视线。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拍卖会很快正式开始。 第一件拍品,是丹麦知名画家的作品《金色的麦田》。 那画作栩栩如生,笔触细腻得如同一张写实的照片,一眼望去便知艺术造诣极高,而起拍价,更是直接定在了三十万。 苏婉清对画作本就没什么兴趣,只随意看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 可当这幅画的价格一路飙升到三百万时,她还是忍不住轻轻咂了下舌。 今天这个会场,果然不是普通人能踏进来的地方,连第一件拍品的竞价都这么惊人。 接下来的三件拍品,更像是整场拍卖会的开胃小菜,虽也引得不少人竞价,却没让苏婉清真正动心思。 直到第四件拍品登场。 那是一件随明朝公主墓一同出土的平安玉。 玉件刚被展出来,会场里就响起一阵低低的赞叹声。 苏婉清也不由得好奇地抬眼望去,只这一眼,便被彻底吸引住了。 她不懂玉,却也能一眼看出这玉绝非凡物。 外表晶莹剔透,内里更是光泽莹润,连一丝棉絮状的杂质都没有。 款式不算复杂,却透着股古朴雅致的精美。 而最让她心动的,是玉面上雕刻的那个“安”字。 她想拍下来送给谢可欣,图一个“平平安安”的好寓意。 “这件明朝平安玉,起拍价三百万!”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此高昂的起拍价,却没挡住众人的热情,现场加价的声音络绎不绝: “三百五十万!” “五百万!” 不过眨眼间,价格就被喊到了五百万。 闵芫华在一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眼神示意她尽管出价,可苏婉清却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想用闵芫华的钱。她在心里默默算了算自己的账户余额,这些年她一直没怎么动过积蓄,三千万的余额,足够支撑她拍下这件玉了。 为了女儿,三千万又算什么?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第一次举起了手边的竞价牌,声音清晰:“八百万。” 这一下,直接比前一个报价多出了整整三百万,会场里瞬间安静了几分。 可她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道尖锐的低骂:“苏婉清,你疯了吗?八百万买个玉佩,你真当我们谢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说话的是文书。 谢家的大钱本就握在老太太闵芫华手里,今天他们能进来,也是沾了老太太的光,连举牌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后面眼巴巴看着。 此刻见苏婉清能自由竞价,嫉妒心瞬间翻涌,连语气都带了刺。 “我看某人就是想趁着还没离婚,多从谢家捞一笔!” 谢丝微也跟着附和,语气里的眼红藏都藏不住。 八百万对谢家来说或许是小钱,可她自己连八百万的存款都没有。 凭什么苏婉清就能这么大方? 她才是谢家名正言顺的亲孙女! 苏婉清像是没听见身后的阴阳怪气,只侧过头,小声对闵芫华说:“奶奶,这个玉我自己出钱拍,想送给可欣,是我的心意,您别跟我抢,好不好?” 闵芫华看着她眼底的认真,笑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可身后的文书还不依不饶,继续嘲讽:“你能拿出八百块,我都谢天谢地了!再说了,你手里的钱哪一分不是我们谢家的?也好意思说‘自己出’?” 谢闫尘坐在一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椅边,脸色沉了沉。 他之前调查过苏婉清的账户,大致知道她有多少积蓄。 这八百万,她还真拿得出来。 可眼下这气氛,他却没打算帮她说话,只沉默地看着台上。 第258章 好 就在这时,又有人举起了牌,声音清晰地划破短暂的安静:“一千万。” 价格突破千万大关后,会场里的竞价声明显稀疏了许多。 众人脸上的轻松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谨慎。 这早已不是一笔能随意出手的小数目,即便是对在场的权势贵族而言,也需掂量掂量。 可仍有不甘心的人,紧咬着不肯放弃,零星的加价声断断续续响起。 苏婉清没有半分犹豫,指尖再次触碰到竞价牌,稳稳举起:“一千五百万。” 她每次加价都比前者多出数百万,这般干脆利落的架势,任谁都能看出她势在必得的决心,连空气里都透着股不容置喙的坚定。 可偏有人要逆着这股势头来。她的话音刚落,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就慢悠悠响起,带着几分刻意的挑衅:“一千五百零五万。” 苏婉清循声望去,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居然是苏婉宁的好朋友,黄芝兰。 她记得黄芝兰的父亲不过是海城财政部的一个小领导,按这场拍卖会的门槛,根本没资格拿到邀请函,想来是找了门路偷偷混进来的。 正思忖着,她就见黄芝兰飞快低下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得不停,眼神时不时瞟向会场外,分明是在跟谁汇报情况。 苏婉清心里忽然有了数,下意识朝门口方向望过去。 果然,苏婉宁还站在那里没走,正对着手机屏幕噼里啪啦地打字,脸色难看地盯着场内,眼底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 想来,是苏婉宁在背后撺掇黄芝兰故意提价捣乱。 可她们手里又没那么多钱,只能五万五万地一点点加,像只跳脚的小猫,幼稚得可笑。 苏婉清轻轻耸了耸肩,唇边勾起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低声吐出两个字:“无聊。” 话音未落,她再次举起竞价牌,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嘈杂的力量:“两千万。” 这一次报价一出,会场里彻底炸开了锅,一片哗然。 两千万的流动资金,即便是在场的富豪,也不是谁都能轻易拿出来的。 不少人下意识转头看向苏婉清,眼神里满是惊讶。 先前闵芫华介绍过她,大家都记得这是闵老太太身边的人,原本还有些想竞价的人,见状都默默压下了念头,主动选择了退让。 苏婉清放下竞价牌,指尖轻轻搭在牌沿,姿态放松得像是在说。 若是有人还要加,这玉佩她便不争了。 另一边,黄芝兰慌慌张张地给苏婉宁发信息:“已经两千万了,还加吗?她看起来不像要继续跟的样子,再加我们真得花两千万买下来了!” 场外的苏婉宁死死咬着嘴唇,指节捏得发白。 她手里哪有两千万? 要是让苏国兴知道她想拿这么多钱买块玉佩,少不了一顿臭骂。 可她偏不忿。 苏婉清想要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她都想抢过来。 她下意识摸了摸包里的黑卡,那是谢闫尘上次给她的。 之前为了维持清纯不贪财的人设,她一分钱都没动过。 可一想到那晚谢闫尘的温柔,想到自己早晚能取代苏婉清的位置,她心一横,回了两个字:“加!” 黄芝兰看着信息,手都有些发颤。 一旁的黄父早就脸色铁青,狠狠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警告:“黄芝兰!你疯了?咱家哪有两千多万给你挥霍!” 可黄芝兰像是没听见父亲的话,满脑子都是苏婉宁的承诺,咬着牙举起了牌:“再加五万。” 她的话音刚落,一道清冷的声音就从斜前方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五千万。” 说话的是许江。 他就坐在苏婉清身旁,刚才一直安静地看着,此刻却缓缓举起了牌,眼神都没往黄芝兰那边瞟一下。 一个起拍价三百万的玉佩,硬生生被抬到了五千万,这早已远超玉本身的价值。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刚才还蠢蠢欲动的人,此刻都彻底歇了心思。 谁也不想花这个冤枉钱。 苏婉清转头看向许江,后者冲她温和一笑,眼底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想帮她。 可五千万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算,即便她想继续跟,也没这个能力了。 她默默放下手里的牌,心里已经盘算好,等今年的分红下来,就把钱还给许江。 场外的苏婉宁看到信息里“五千万”三个字时,差点没拿稳手机。 虽然谢闫尘跟她说过这张黑卡是无限额的,可一下子要花掉五千万,她还是慌了。 毕竟,她还没完全确定自己怀了谢闫尘的孩子,万一谢闫尘后悔了怎么办? 可看着场内许江气定神闲的样子,她又忍不住嫉妒起来。 为什么苏婉清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有闵芫华、许江这样的人围着她转,把她想要的东西双手奉上? 而自己想要点什么,却要拼尽全力去争? 她气得眼睛都红了,手指颤抖着给谢闫尘发信息,语气带着刻意的柔弱:“闫尘哥,我听说今天会场上有块平安玉特别好,你能不能拍下来送给我?我不是贪慕虚荣,只是听说这玉佩能保佑主人平安顺遂。我知道我们之间或许没什么可能,只是想留个念想……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的。” 发完信息,她死死盯着场内谢闫尘的方向,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看见谢闫尘拿起手机,看完信息后,嘴唇瞬间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不知道她就在场外,可犹豫了片刻,还是回复了一个字:“好。” 紧接着,谢闫尘招来了服务员,低声交代了几句。 很快,服务员就拿来了一个崭新的竞价牌递给他。他接过牌,几乎没有停顿,直接举了起来,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场都听到了:“八千万。” 一下子加了三千万! 现场彻底沸腾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谢闫尘身上,连闵芫华都忍不住侧过身,眼神里带着几分诧异。 要知道,没有邀请函的人本就没有举牌资格,若是想临时获得资格,还得额外多花五千万。 谢闫尘这一举动,相当于为了这块玉佩,要花掉一亿三千万! 闵芫华看着谢闫尘的背影,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笑意。 她就知道,谢闫尘心里还是在意苏婉清的。 这不,看见苏婉清想要的东西被抢,他立刻就出手了。 之前她还觉得把谢家人带过来是个麻烦,现在倒觉得,这或许是段阴差阳错的缘分。 可苏婉清却低垂着眼眉,指尖轻轻摩挲着膝盖,心里一片清明。 谢闫尘这个举动,绝不是为了她。 第259章 这不是给苏婉清的 苏婉清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谢闫尘,恰好看见他的手机亮了起来,屏幕上“苏婉宁”三个字格外刺眼。 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头冲许江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跟了。 这价格已经高得离谱,即便她很想把玉佩送给谢可欣,也觉得没必要再争下去了。 可许江却像是没看见她的手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缓缓举起了手里的竞价牌,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一个亿。” 这句话一出,不仅是全场震惊,就连谢闫尘也震惊了。 “我靠,一个亿!?我耳朵没听错吧!” “世界上有钱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 “那是谁啊?我还以为咱们海城的商业里就谢闫尘长得最标志,那人也不错呢!看上去还比谢闫尘更懂人情一些!” “那你都不知道?是许教授的嫡传亲儿子,自小就被秘密培养,不仅算法被他玩得很牛,就连公司也在慢慢交给他了,而且前段时间听说他为了保护自家女员工不受性骚扰,不惜得罪了另一个公司,很有担当的一个人!” 关于许江的讨论一时间层出不穷。 而谢闫尘隔空和对方相望,明显看到了许江挑衅的眼神。 他昨天为了得到苏婉清的情报已经搭上了一个价值五亿的别墅和一副名画,现在手里的活动资金只有他报出的那么多。 到顶了。 他沉了沉脸色,朝闵芫华轻声道:“奶奶,我可以提前预支明年的分红吗?” 闵芫华一听便知道他手里没钱了。 她皱了皱眉:“这么多年你的钱去哪了?一个亿都拿不出来?” 谢闫尘抿着唇,不知如何回答。 他总不能告诉闵芫华,这些年来虽然苏婉宁在国外,但他也并非对她的消息完全不知情,为了让她在国外好过一些,他拿了不少钱去帮她打点,在国内又多次帮助苏国兴,花钱大手大脚,已经没有什么存款了。 这时,主持人已经开始倒计时:“一个亿,一次。” 谢闫尘只能催促道:“奶奶!” 闵芫华刚想答应,苏婉清悄悄拉了她一把,道:“奶奶,这个东西我不要了。” “清清,喜欢的话咱们就拍,奶奶有钱。” 闵芫华以为她是在担心钱不够,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 苏婉清摇摇头:“不是的奶奶,我只是觉得这个玉佩小巧玲珑,挂在可欣书包上应该挺好看的,但现在它价值太高了,小孩子压不住这么贵重的东西......” 她这么说完,闵芫华也觉得有道理,便冲谢闫尘说道:“算了,轻轻不想要这个了。” 谢闫尘蹙眉,“这个不是......” 他想说这不是给苏婉清的,但他知道,一旦这么说了,闵芫华就更不可能给他了。 话说到一半,他只能把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直到主持人手里的三锤全部落地,玉佩被宣布由许江获得后,他看见苏婉清朝对方点了点头,微笑示意。 谢闫尘捏紧自己的拳头,她是故意的。 身后,一道深深的带着恨意的视线朝苏婉清射过来。 不用看也知道是谢闫尘的目光。 苏婉清动也没动,只默默的看着前面又展出来的物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她故意的。 刚才苏婉宁就一直想要和她争那块玉佩,直到价格加到五千万的时候她不敢自行做主了,便想要靠谢闫尘来获取。 她心中嗤笑,还以为谢闫尘能给苏婉宁带去多少偏爱,结果才五千万就不敢了。 这远远低于她的想象。 看样子,他们的爱情也并非她想象中那般坚不可摧。 而谢闫尘也并非她想象中那般如此桀骜,作为海城最厉害的公司的总裁,竟然在拍卖会上连钱都拿不出来。 可笑。 苏婉清越发肯定自己离婚的选项是正确的。 还有九天了。 苏婉清抿着嘴唇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但眼里的光却愈发明显。 九天后,她便是自由之身,能够搬出谢家老宅,带着谢可欣过另一种她从未想过但却极其期待的生活。 这时,一群人抬着一个被布遮盖住的箱子上来,放在了主持人的面前。 主持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束骤然点亮的光,瞬间攥住了全场的注意力:“好了朋友们!接下来,咱们要进入本场晚会最让人翘首以盼的环节......” 话音未落,台下已响起细碎的骚动,他却故意顿了顿,等那股期待感漫到顶点,才笑着继续: “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前几日安市城郊,一座明朝公主墓的发掘震惊了考古界。墓中出土的青花梅瓶、嵌宝金簪已是稀世珍品,可真正让全世界考古爱好者沸腾的,是这位公主入殓时戴在左手的‘金镶九龙戏珠’手镯!” 他的声音里添了几分郑重: “据《明实录》残卷记载,这位公主是启太皇的长女临安公主,出生那日恰逢紫微星犯北斗,钦天监称‘此女带瑞,当佑国运’。对她疼宠至极,特地命工部召集天下巧匠,耗费三年光阴、百斤赤金与数十颗奇珍,才铸成这只手镯,只为求女儿长命百岁、无灾无疾。而史书记载,临安公主也确实戴着它,平安活到了一百零八岁,成了明代乃至整个历史上最长寿的公主。” 这番话听得台下众人眼睛发亮,有人忍不住踮起脚尖,有人低声和身边人议论,连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苏婉清,都坐直了些身子。 主持人看着台下的热切,嘴角笑意更深,缓缓抬起右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那只手,落在了展台中央盖着的红布上。 “唰” 红布被猛地扯下,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下一秒,即便会场顶灯亮如白昼,一道温润却不刺眼的金光,还是顺着展台边缘漫了出来,像揉碎了的朝阳,轻轻晃了晃众人的眼。 苏婉清下意识眯了眯眼,趴在她膝头打盹的谢可欣,也猛地抬起小脑袋,原本惺忪的眼睛睁得溜圆,小脖子伸得像只好奇的天鹅,死死盯着那抹金光的源头。 终于看清了。 那手镯比寻常女子戴的镯子要宽些,约莫一指半的厚度,通体是用成色极足的赤金打造,金面被打磨得光滑如镜,却不显俗艳,反倒透着股历经六百年岁月沉淀的温润。 镯身上没有繁复的花纹堆砌,只錾刻着九条形态各异的金龙,每一条都鳞爪分明、栩栩如生。 第260章 那你得问问它的主人 只见那镯子最上方的一条金龙昂首挺胸,龙首微微抬起,嘴里衔着一颗鸽卵大小的东珠,珠子莹白剔透,表面似乎还泛着淡淡的珠光,恰好卡在镯子的接口处,成了“戏珠”的点睛之笔。 左右两侧的四条龙姿态灵动,有的前爪搭在镯边,尾巴轻轻卷曲,像是在追逐那颗东珠。 剩下四条龙则盘踞在镯身下方,龙身相互缠绕,鳞片用细如发丝的金线勾勒,迎着光看时,竟能看出鳞片上细微的凹凸感,仿佛下一秒,这些金龙就要摆尾腾空,在眼前盘旋起舞。 更妙的是,镯子内壁并非光面,而是刻着细密的缠枝莲纹,纹路里填了极淡的青金色,不凑近看几乎发现不了,可一旦注意到,便觉这华贵的手镯多了几分清雅的韵味。 既藏着帝王家的豪气,又带着女儿家的细腻,难怪能让明太祖这般费心,也难怪能让六百年后的众人,见了第一眼,就移不开目光。 “金镶九龙戏珠手镯起拍价,八千万。” 随着主持人的话音落下,现场一片便开始有不少人举牌。 今天来参加这场拍卖会的众人几乎都是奔着这个来的,或许是因为它的寓意想要长命百岁,也或许因为它曾经是公主的东西,即便起拍价已是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众人眼里却只映着镯身的金光,只觉这价格配得上它的分量。 苏婉清望着展台里的手镯,透明玻璃罩外的聚光灯将赤金照得愈发璀璨,九龙的鳞爪、东珠的珠光,连内壁淡青色的缠枝莲纹都隐约可见。 她指尖轻轻蜷了蜷,心里不是没有心动的,可那“八千万”的数字像道无形的墙,让她连奢望的念头都不敢多生。 这太远了,远得像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不过短短几分钟,竞价声就像滚雪球般往上翻,很快便冲破了一亿大关,朝着一亿三千万逼近。 就在这时,身旁的闵芫华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眼神示意她举牌。 苏婉清没多想,只当是老太太喜欢这镯子,便听话地将手边的号牌举了起来。 下一秒,闵芫华的声音响起。 不大,却像一块巨石砸进沸腾的水面,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十亿。” “十、十亿?!” 会场猛地静了下来,连空气都像是凝固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齐刷刷地朝这边望过来,眼神里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 十个亿!就为了一只手镯? 这哪里是竞价,分明是砸钱! 坐在后排的谢启最先按捺不住,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妈!您疯了吗?那可是十亿!就算您想求长寿,这钱够您把全世界最好的进口药都用个遍了,犯得着买只镯子吗?” 文书也同样震惊,她心中隐隐有个不好的念想。 文书也僵在原地,指尖冰凉。她刚才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太太今天原本只打算带苏婉清来,现在又为这镯子砸下十亿…… 难道这镯子,是要送给苏婉清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嘴里就泛起一丝血腥味,她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将下唇咬破。 她强压着喉咙里的酸意,声音发颤地劝道:“妈,就算您喜欢,加价也不用这么猛啊……咱们家是不缺钱,可十亿流动资金,一时半会儿也难凑齐,您再想想……” 谢丝微瞪圆了眼睛,盯着展台里的手镯,又看看闵芫华,脑子里还在数“十亿”后面到底有多少个零。 她这辈子的零花钱加起来,恐怕连这零头都够不上。 就连一向淡定的谢秋英都忍不住挑了挑眉看着自己的母亲,看样子,老太太对这个手镯势在必得了。 谢闫尘在身后捏紧了拳头。 刚才不过一个亿老太太都不让他拍,现在却自己花了十个亿去拍一个镯子,尽管那个镯子看上去确实很不错,但十个亿,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况且她看老太太这架势,根本就不是给自己拍的,恐怕......是用来送给苏婉清的! 可是她已经有了谢氏百分之十的股份了,奶奶她到底要把多少东西都给这个女人才好? 她到底哪里值得了? 这一刻谢闫尘并不是为了苏婉宁报不平,他单纯的觉得苏婉清不值得那么多。 尤其是得知她从前不过是许家的一个佣人后。 他便更是打心底里觉得她不值得花那么多钱。 “奶奶,我觉得你还是得考虑一下我们其他人的意见,毕竟谢氏并不是您一个人的。” 他沉声道,语气中充满着不满。 闵芫华缓缓抬眼,目光扫过身后几个满脸不满的人,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用的是我自己攒下的钱,没动谢氏一分一毫。这些年我从没在钱上亏待过你们,若是你们平时花钱有分寸,现在也不至于连一亿都拿不出来,更轮不到在这置喙我的决定。” 她顿了顿,眼神落在谢闫尘身上,语气里多了几分警告: “谢氏确实不是我一个人的,但没有我当年撑着,就没有今天的谢氏。别当了几年总裁,就忘了自己是怎么走上来的。” 这话像一记耳光,打得谢闫尘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奶奶,这手镯能借我戴几天吗?” 谢丝微弱弱的举起手,她眼巴巴的看着那个手镯,吞了吞口水。 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女人不喜欢手势,她平时也喜欢,奢侈品的店都被她逛了个遍,一有新品她便会毫不犹豫的买下来。 可那些东西放在这个手镯面前全部都失去了光彩。 太美了,她真的很喜欢,哪怕只是戴几天她也愿意。 然而闵芫华却只是看了一眼苏婉清,笑着道:“那你得问问它的主人。” 谢丝微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这手镯,奶奶要送给苏婉清?! “奶奶,可是我也很喜欢!” 她忍了一天的脾气在这一刻终究有些绷不住,就算苏婉清的外公救了爷爷又怎么样? 那也是上上一辈的事情了,到底和这个苏婉清有什么关系! 战场上本来就是枪弹无眼的地方,不管是自家爷爷还是苏婉清的外公,都该清楚,一上去就是有可能会死掉。 苏婉清一个什么都没做过的人,凭什么享受这一切! 不止谢丝微一个人这个想法,谢启,文书,谢闫尘都是这种想法。 如果这恩情是直接还给苏婉清外公的他们什么意见也没有,可苏婉清就是不配! 第261章 补偿 主持人的拍卖锤还悬在半空,目光先往后排的李默递了个眼色。 李默迎着他的视线,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他当时特意把闵芫华请过来,就算准了这位老太太会为苏婉清豁出去,可没想到会“豁”到这个地步。 十亿啊,直接让这场拍卖会的收益翻了倍,连他所有副业加起来都望尘莫及,这波真是赚得盆满钵满。 清了清嗓子,主持人的声音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激动,连手都微微发颤:“十亿!第一次!还有哪位贵客愿意出更高的价格吗?” 这话问得有些多余。 十亿,别说在这场拍卖会,就算放到全世界的顶级拍卖场上,都是能让全场沉默的数字。 台下静得能听见呼吸声,没有一个人再举起号牌。 “十亿!第二次!” “十亿!第三次!成交!” 随着“咚”的一声脆响,拍卖锤稳稳落下,那只让众人魂牵梦绕的金龙手镯,终究成了闵芫华的囊中之物。 很快,身穿旗袍手带着白手套的礼仪小姐小心翼翼地捧着檀木盒子走了过来,盒子上还印着暗纹,打开的瞬间,镯身的金光又晃了晃眼。 她将盒子轻放在闵芫华面前,恭敬地笑着:“夫人,这只手镯现在属于您了。” 闵芫华的目光在镯身上扫了一眼,没伸手去接,只抬了抬下巴,朝苏婉清的方向示意:“给她。” “给、给我?” 苏婉清猛地愣住,指尖下意识蜷缩起来。 从闵芫华喊出“十亿”开始,她就觉得像在做梦。 后面谢家人的争吵、质疑,她都听在耳朵里,可哪怕听到闵芫华说“问它的主人”,她也没敢当真。 这可是十亿的手镯啊,是能买下半条商业街的钱,就算老太太真要给,她也不能要。 服务员已经将盒子递到了她面前,苏婉清低头望去,近距离看,手镯的细节更让人惊艳。 金龙的鳞片上还沾着细微的金粉,迎着光像撒了把碎星,东珠的珠光裹在里面,摸上去该是温温的,连内壁淡青色的缠枝莲纹,都能看清纹路的走向。 可再好看,也压不住那“十亿”的重量,她连忙往后缩了缩手,摇着头轻声说:“奶奶,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闵芫华却忽然倾过身,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老太太的手很凉,指腹上还有常年做家务留下的薄茧,攥得不算紧,却让苏婉清没法再往后退。 她抬起眼,认真地看着苏婉清的眼睛,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怕什么?今天过后,这镯子肯定要上新闻,你戴上它,走到哪里别人都知道,你是我闵芫华的人。” “清清,你和闫尘的事,我插不上手,要离婚也是你们俩的决定,我没资格拦着。” 说到这儿,老太太的声音顿了顿,带着点说不清的遗憾,“我遗憾没能让你一直当我的孙媳妇,可我不能让你离婚后受委屈。这镯子不是给你的摆设,是我给你的底气。以后再有人敢欺负你,看在它的份上,也得掂量掂量。” 苏婉清的眼眶猛地一热,鼻尖泛酸。她还想再说“我不要”,闵芫华却又攥紧了她的手,指尖微微发颤:“我年纪大了,眼睛越来越花,腿也越来越沉,不能一辈子护着你。离婚后,闫尘那孩子……肯定不会再管你。我知道,谢氏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你给了婉宁那孩子,我不怪你,可我也不能明目张胆给你钱,怕落人口舌。” “以后要是遇到难处了,没人帮你了,就把这镯子拿去当了。” 老太太的声音渐渐哽咽,尾音都在发飘, “就算只当一半,也够你安安稳稳逍遥一辈子了……清清,这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是我的心意,也是我欠你的、欠你妈、欠你外公的……补偿啊。” 苏婉清看着老太太鬓角的银发,看着她为了忍住情绪,指节用力攥着桌沿、泛出青白的手,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往下掉。 她张了张嘴,想说“您没欠我”,想说“我不能要”,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清清,拿着。” 闵芫华见她只哭不说话,声音不由得加重了些,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命令,却又怕吓着她,语气很快软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戴上,听话。” 服务员已经把盒子打开,将手镯取了出来,递到苏婉清面前。 冰凉的金镯碰到指尖时,苏婉清还在微微发抖,可看着老太太眼里的期盼与担忧,她终究还是伸出了手。 当那只刻着九龙戏珠的手镯,轻轻套进她手腕的瞬间,台下传来一阵吸气声,可苏婉清什么也没听见。 她只觉得手腕上沉甸甸的,不是金镯的重量,是闵芫华的心意,是那份跨越了两代人的牵挂,压得她心口又暖又酸,眼泪掉得更凶了。 后续拍卖的物件,在“金镶九龙戏珠”手镯的光芒下,终究成了陪衬。 无论是玉雕摆件还是古画手卷,论寓意、论传奇、论价值,都远不及那只手镯分毫。 可闵芫华依旧没提前离场,每样东西都认真听着介绍,遇到合眼缘的,便会让苏婉清举牌,最后以不高不低的合适价格落槌。 旁人只当她是兴致未消,唯有苏婉清隐约懂些。 老太太嘴上从没说过在乎谢家其他人,可心里终究记挂着。 她怕自己若只给苏婉清买了十亿的手镯,回头不在场时,谢家人会把不满都撒在苏婉清身上,便想着多拍些东西分下去,好歹算个公平。 只是这份她费心维持的公平,在谢启、文书几人眼里,却成了刺眼的施舍。 苏婉清一个外人能得十亿的宝贝,他们这些谢家亲眷,拿到手的不过是几百万、几千万的物件。 连零头都够不上,这算哪门子公平? 积压了一整晚的不满,在看到闵芫华又一次为不起眼的玉坠举牌时,终于涨到了顶点,只是碍于场合,没人敢再当众发作,只把怨怼都藏在眼神里,冷得像冰。 拍卖会散场时,会场入口瞬间围了过来不少人。 方才闵芫华两个小时内砸出近十三亿流动资金的场面,早让全场人都记在了心里。 海城本地的商人大多知道谢家的实力,倒还沉得住气。 那些从国外或其他城市赶来的宾客,却都攥着名片往这边挤,只想趁这个机会和闵芫华搭上线。 对他们而言,能轻易拿出十三亿现金的人,背后藏着的资源与利益,远比一场拍卖会的物件更值得争抢。 闵芫华被围在中间,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应对着此起彼伏的寒暄,可跟在她身后的苏婉清,却越看越心焦。 第262章 你们俩是串通好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老太太闵芫华原本挺得笔直的后背,悄悄佝偻了些,像是被岁月或隐疾压上了无形的重物。 尤其这几日为谢家生意奔波,背脊弯得更明显了些,连带着脚步都比往日迟缓了几分。 偶尔停下和商场老友寒暄时,她从不会直白表露疲惫,只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的罗马柱上轻靠半分,指尖悄悄攥住真丝裙摆。 那细微的指节泛白,藏在宽大袖口中,唯有格外留心的人才能察觉,显然是久站后双腿已有些使不上力气。 更让苏婉清揪紧心尖的是,老太太总用几声轻咳掩饰不适,可那压抑在喉咙里、带着气促的咳声,像漏风的风箱,还是会从喧闹的碰杯声、谈笑声里钻出来。 刚才在拍卖席上她就听见过两次,只是那时举牌声此起彼伏,人多眼杂,她没敢贸然上前询问,只能暗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苏婉清下意识往前凑了半步,手都抬起来想扶老太太胳膊,提醒她找个沙发歇一歇,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太清楚了,此刻的闵芫华是全场的重心,她要是轻易离开了,会得罪很多人。 只是看着老太太强撑着挺直腰板、哪怕咳得肩头发颤也不肯露半分脆弱的模样,苏婉清手腕上的金镯仿佛也沉了几分,坠得手腕发酸,心口更是堵得发慌,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盼着这场应酬能早些结束。 这时,许江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轻轻叫住她:“清清。” 他朝她招了招手,手里还拎着个丝绒小盒子,显然是有话要跟她说。 苏婉清脚步顿住,目光又落回闵芫华身上。 老太太刚才又捂嘴咳了两声,脸色似乎比刚才更苍白了些,她总觉得老太太的身体,恐怕比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要糟。 像是察觉到她的担忧,闵芫华转过头,朝她露出个温和的笑,拍了拍她的手背:“去吧,我在这儿跟他们说两句就好,没事的。” 话音刚落,喉间的痒意又涌上来,她赶紧侧过身,用帕子捂住嘴,闷声咳了两下才压下去。 “奶奶,您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一直咳啊?” 苏婉清再也忍不住,声音里带着急意。 闵芫华放下帕子,若无其事地拢了拢衣领: “许是昨晚起夜时着了凉,老毛病了,喝杯姜茶就好,真没事。快去吧,你朋友还在等你呢。” 苏婉清还是不放心,狐疑地打量着老太太。 可闵芫华笑脸盈盈,眼神坦荡得半点不闪躲,连刚才苍白的脸色,似乎也被宴会厅的暖光衬得缓和了些。 她心里嘀咕,或许真是自己太紧张了,奶奶向来硬朗,大概就是普通着凉。 “那好,等会儿您一定记得让张妈给您煮姜茶,要是还咳,回去就得吃药啊。” 苏婉清不放心地叮嘱了两句,见闵芫华点头应下,才一步三回头地朝许江走过去。 刚走没两步,一道小小的身影比她还快,谢可欣扎着羊角辫,小跑着扑过去抱住了许江的大腿,软糯糯地喊:“许叔叔!” 许江弯腰,一把将她抱起来,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声音放得极柔:“可欣今天乖不乖?想叔叔了吗?” 谢可欣用力点头,小脑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早就不怕许江了,反而格外喜欢这个总给她带小蛋糕的叔叔,甚至觉得,许叔叔对她和妈妈的耐心,比那个总板着脸很少回家的爸爸谢闫尘多太多了。 许江笑着跟她贴了贴脸,然后像变魔术似的,从手里的丝绒盒子里拿出一块莹润的白玉佩。 正是刚才拍卖会上,他花一亿元拍下的那枚“云纹平安佩”。 他把玉佩递到谢可欣面前,柔声说:“可欣这么乖,这是叔叔给你的奖励,拿着好不好?” 谢可欣的小记性向来好,一眼就认出这是拍卖会上被好多人争抢的玉佩。 她不懂“一亿元”到底是多少,但她记得刚才许叔叔报出这个数字时,全场都安静了一瞬,连妈妈都皱了皱眉。 想来是很贵重的东西。 苏婉清平时教得严,她知道不能随便拿别人的贵重物品,哪怕心里喜欢得紧,手指都忍不住碰了碰玉佩的温凉,还是先转头看向苏婉清,大眼睛里满是询问:“妈妈……” 苏婉清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轻声说:“这是许叔叔特意给你的,你拿着吧,记得说谢谢。” 得到妈妈的允许,谢可欣才放心地把玉佩揣进自己的小兜兜里,还特意拉了拉兜口的松紧带,确定不会掉出来,才抬起头,对着许江甜甜地说:“谢谢!” 许江疼惜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满是温柔。 苏婉清这时才看向许江,语气认真:“这玉佩太贵重了,钱我后面打你账户上。” 许江笑着摆了摆手,语气轻松:“不用这么见外,就当是我给可欣的见面礼。咱们认识这么久,我还没正经给孩子送过东西呢。” “一亿的见面礼,还是太多了。” 苏婉清坚持不肯占这个便宜。 许江知道她的脾气,也不跟她争,想了想,换了个说法: “那这样,你不是在永方有个专利吗?每年年终的分红加上版权费,差不多也有这个数。今年年终我让财务直接把你那份划到我这儿,就当是你买了这玉佩给可欣,这样总行了吧?” 他其实根本没打算要这笔钱,只是知道苏婉清好强,这样说能让她安心些。苏婉清想了想,这样既不算欠人情,也不会让许江为难,便点了点头:“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正说着话,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冷不丁打断了他们:“苏婉清!” 来人正是谢闫尘。 他刚才在拍卖席后就看见了这一幕,眼睁睁看着许江把他心心念念的玉佩递给苏婉清,再想到刚才拍卖会上,许江次次跟他抬价,直到把价格抬到一亿,让他根本无力跟进。 瞬间就认定了,苏婉清和许江是串通好的,就是故意要让他出丑! 他快步走过来,咬紧了牙关,语气里满是质问:“我就知道你们俩是串通好的!故意抬价,就是为了让我拍不到玉佩,是不是?” 苏婉清和许江同时回头,两人眼里都带着明显的不解。 好好的,谢闫尘又抽什么疯? 许江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谢总今年几岁了?没参加过拍卖会吗?拍卖会上的规矩,不就是价高者得?难不成谢总想搞强买强卖?” 第263章 苏婉清绝对不是什么佣人!绝对不是! 谢闫尘以前参加拍卖会,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以前闵芫华不管公司琐事,把财政权放给他,他手里宽裕,看中的东西很少有人敢跟他抢。 就算有人抢,他也能靠财力压过去。 可这半年来,闵芫华收回了财政权,公司又因为几个项目盈利不加,他手里的流动资金本就紧张,刚才那枚玉佩,他最高只能加到八千万,再往上,根本拿不出钱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拍卖会上输得这么难看。 他没心思跟许江争论规矩,只死死盯着苏婉清,语气强硬:“我不管什么价高者得!那枚玉佩原本就该属于我!你把它给我!” 谢可欣最怕谢闫尘这副凶巴巴的样子,被他的眼神一吓,下意识就想伸手去兜里掏玉佩,小身子都有些发颤。 苏婉清立刻上前一步,把谢可欣护在身后,眼神冷了下来:“谢闫尘,是你自己出不起价,怪得了谁?” 她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语气里满是讽刺,“我倒想问问你,你的钱都花哪去了?哦,我忘了,都给苏婉宁开生日宴、买限量项链、囤奢侈品包包了吧?” 她看着谢闫尘难看的脸色,语气更决绝了些:“我劝你别在这儿耍无赖,这枚玉佩,我就是当场摔了,也不会给你!” 她的眼神坚定,带着玉石俱焚的架势。 谢闫尘深吸了两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语气难得放柔了些,带着几分恳求:“清清,算我求你了,那枚玉佩你给我吧。我对别人有承诺,要是做不到……” 他没说下去,可心里却满是愧疚。 苏婉宁的第一次被他夺走,他却因为苏婉清和谢家的关系,不能给她名分,心里本就过意不去。 刚才苏婉宁说想要这玉佩他想也不想便答应了,可要是被人知道他这件事都没做到,岂不是很可笑? “你说的别人,是苏婉宁吧?” 许江突然开口,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同时朝谢闫尘的身后抬了抬下巴。 谢闫尘顺着他的目光回头。 拍卖会已经结束,宾客们正陆续离场,苏婉宁不知什么时候混了进来,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粉色连衣裙,正站在角落的绿植后面,眼神紧紧盯着这边,显然是在等他拿玉佩回去。 被戳穿了心思,谢闫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恼羞成怒,转头看向许江,试图转移话题: “你不是说苏婉清只是你们家的佣人吗?一个佣人,值得你花一亿给她女儿买玉佩?” 许江微微挑眉,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却又意有所指:“当然值得。毕竟我因为她的信息赚了这么多,花这点钱在她身上,还不到价值的五分之一,算起来,是我赚了。” 他说的,正是昨天两人谈的条件。 谢闫尘瞬间想起,昨晚他刚把别墅和那幅名画送到许江手里,自己这般守信,对方转头就把钱花在了苏婉清身上…… 就算他再迟钝,此刻也隐隐察觉到不对劲......自己好像被人耍了? 可他没有任何证据。 谢闫尘紧盯着许江,目光在他和苏婉清之间来回打转,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找了王正真和祝和光查苏婉清的身份,却什么都没查到。 若她真是个普通佣人,许江怎会给她这般待遇? 谢闫尘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苏婉清”这三个字像有魔力似的,在他脑海里反复盘旋,挥之不去。 她一边说自己爱钱,却从不花他的钱,许江一边说她是佣人,却给她远超佣人的待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许秋芸应酬完过来了。 她扫了眼几人,开口问道:“怎么都在这儿站着?” 随即转向苏婉清,语气温和,“晚上有空吗?到家里吃个饭?” 尽管许秋芸没看谢闫尘,甚至没跟他说一句话,可谢闫尘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股毫不掩饰的厌恶。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排斥。 他更疑惑了。 八年前,他和许秋芸在一场聚会上见过,当时对方对他客气得很,还夸他年少有为,说以后有机会可以合作。 可没过多久,许家就对外宣布,永远不与谢氏集团合作。 谢闫尘仔细回想时间,正好是苏婉清代替苏婉宁嫁过来后的一个月。 更让谢闫尘在意的是,许秋芸说的是“家里”,而非“我家”。 仿佛苏婉清本就是许家的一份子。 他站在后面,看着苏婉清和许秋芸站在一起,半点没有拘束,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即便笑着拒绝了邀请,语气也从容不迫,没有丝毫卑微。 谢闫尘心头猛地一震,几乎瞬间就确定了。 苏婉清绝对不是什么佣人!绝对不是! 苏婉清和许秋芸简单聊了两句,便快步回到闵芫华身边。 此刻老太太的脸色已经明显发白,额角隐隐渗出细密的虚汗,可脸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比刚才淡了许多,连眼角的皱纹都显得有些无力。好在围在她身边的人已经散去不少。 “奶奶,我们该走了。” 苏婉清心头一紧,抢先一步拦在想要上前寒暄的人面前,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 闵芫华这才歉意地朝对方笑了笑,跟着苏婉清上了车。 刚坐稳,她检查了一圈随身物品,突然一拍大腿:“哎呀,我的包忘拿了。” “我去给您拿。” 苏婉清说着便推开车门,小跑着回了宴会厅。 闵芫华的包被礼仪小姐专门收在服务台,见她来,立刻客气地递了过来,还多问了一句:“老太太今天是不是不太舒服?看她脸色好像不太好。” 苏婉清的心猛地一沉。 她突然想起,今年闵芫华的体检报告,好像一直没给她看过。 她勉强笑了笑,跟礼仪小姐道谢后,便攥着包快步往回走。 可刚走到一个拐角,一道身影突然窜了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是苏国兴。 看他这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显然是特意在这儿等她。 苏国兴的目光像钩子似的,死死盯着苏婉清左手腕上的金镯,眼睛里满是贪婪的光。 方才他混在人群里,把关于这枚镯子的议论听得一清二楚。 这东西,价值十个亿! “把镯子给我。” 他直接摊开手,语气不容置喙,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苏婉清心里记挂着闵芫华,没心思跟他纠缠,侧身就想绕过去。 可还没等她迈开步子,头发突然被人猛地揪住。 尖锐的刺痛感顺着头皮蔓延开来,她忍不住痛呼出声,手里的包“啪”地掉在了地上。 第264章 我不怪你 “听不见老子跟你说话吗?把镯子给我!” 苏国兴的手指越攥越紧,粗糙的指腹几乎要嵌进苏婉清的头皮里,眼底满是被贪婪烧红的兴奋。 十个亿! 这枚镯子的价值,比苏家全年的纯收益还要翻上几番,只要拿到手,他转头甚至能卖得更高! 不,反正苏婉宁也要嫁给谢闫尘了,到时候给苏婉宁做嫁妆也行! 苏婉清疼得额角冒冷汗,却死死攥着腕上的金镯不肯松手。 她飞快扫过四周,闵芫华离开后,宴会厅的宾客早已散去大半,这条通往停车场的侧路本就偏僻,此刻更是只有他们三人,连个能求助的人影都没有。 罗倩站在不远处,抱着胳膊冷眼旁观,嘴角还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显然是早跟苏国兴串通好了。 “放开我!” 苏婉清强忍着头皮的刺痛,声音冷得发颤,“这镯子是我的东西,你没资格抢!” “你的东西?” 苏国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用力扯了扯她的头发,逼得她不得不仰起头,“你姓苏,老子是你爹!你的东西,自然就是老子的!识相点就自己摘下来,免得老子动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他腾出一只手,就往苏婉清的手腕上抓去。 那粗鲁的动作带着蛮力,指甲几乎要刮破她的皮肤。 苏婉清急忙侧身躲闪,却被苏国兴牢牢扣住肩膀,整个人被按在冰冷的墙壁上,动弹不得。 “还敢躲?” 苏国兴的耐心彻底耗尽,另一只手猛地攥住苏婉清的手腕,用力想把镯子撸下来。 金镯贴合着腕骨,被他拽得生疼,苏婉清只觉得手腕像是要被捏碎一般,她拼命挣扎,抬脚就往苏国兴的小腿上踹去。 “嘶!你这死丫头!” 苏国兴吃痛,怒喝一声,抬手就要往苏婉清脸上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冷厉的声音骤然响起:“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许江的身影如同疾风般冲了过来,不等苏国兴反应,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用力向后一拧。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苏国兴瞬间疼得惨叫起来,抓着苏婉清头发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开。 苏婉清踉跄着后退两步,捂着发疼的头皮和手腕,眼眶微微发红,却还是强撑着站定。 许江快步走到她身边,目光扫过她凌乱的头发和泛红的手腕,眼底的寒意几乎要溢出来。 “许总?您怎么在这儿?” 苏国兴看清来人,顿时慌了神,刚才的嚣张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谄媚的讨好,“我……我就是跟我女儿闹着玩呢,没别的意思。” “闹着玩?” 许江冷笑一声,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苏国兴的惨叫声更响了,“用揪头发、抢东西的方式闹着玩?苏先生的玩笑,倒是比地痞流氓还粗鲁。” 罗倩见状,也不敢再看戏,急忙上前打圆场:“许总,您误会了,国兴他就是太着急了,没控制住脾气……”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许江冷冷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压迫感让罗倩瞬间闭了嘴,往后缩了缩,再也不敢出声。 许江低头看向苏婉清,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苏婉清摇了摇头,只是声音还有些发颤:“我没事,就是……奶奶还在车里等我。” 她担心闵芫华的身体,不想在这里多做纠缠。 许江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苏国兴,眼神又冷了下来: “滚。再让我看到你对她动手动脚,或者打这枚镯子的主意,我不介意让你和你那苏家,彻底在这座城市待不下去。” 苏国兴哪里还敢反驳,连连点头:“是是是,我马上滚,再也不敢了!” 许江松开手,苏国兴揉着发疼的手腕,拉着罗倩,头也不回地狼狈逃走了。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许江才再次看向苏婉清,伸手轻轻整理了一下她凌乱的发丝,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宝:“走吧,我送你去。” 苏婉清点了点头,捡起掉在地上的包,跟着许江往停车场走去。 手腕上的金镯还残留着苏国兴粗暴攥过的痛感,钝钝地往骨缝里钻,心里更是苦涩得发紧,像是吞了整颗苦胆,连呼吸都带着涩味。 苏国兴对她,哪有半分父女该有的情谊? 从头到尾,他眼里只有钱,只有能从她身上榨取的利益。 苏婉清忍不住抬头望向天空,阴沉沉的乌云遮住了太阳,就像她此刻混沌的思绪。 她实在想不通,母亲当年到底是被什么迷了眼,会嫁给苏国兴这样的人,最后落得那样凄凉的下场。 可很快,她又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或许,自己从前那般不管不顾的恋爱脑,也是遗传了母亲吧? 这样带着点自嘲的玩笑念头冒出来,心里那股沉甸甸的苦涩,倒真的消散了些。 她攥紧手里的包,加快脚步往停车场走,只想快点回到闵芫华身边。 可刚走到停车场入口,一道熟悉的女声突然钻进耳朵。 是苏婉宁的声音。 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脚步便猛地顿住,像被钉在了原地。 紧接着,苏婉宁那带着刻意温柔的劝说声便清晰地传来: “闫尘哥,你别自责了,那枚玉佩我本来也不是非要不可的。还有那天……我真的没想到你家里人会都在,我、我没有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谢闫尘的声音听着带着几分疲惫,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行了阿宁,别装了,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苏婉宁的声音瞬间慌了,带着点委屈的颤音:“不是的闫尘哥,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只是……只是太想你了,才会去找你……” “但我不怪你。” 谢闫尘突然打断她的解释,声音沉了些,带着几分复杂, “那晚是我喝多了,失控了,对你也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我知道……那天是你的第一次……抱歉。” 提到那晚的事,他的声音明显顿了顿,带着难以启齿的窘迫。 第265章 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 苏婉宁的声音立刻裹上哭腔,软得像一汪被揉碎的春水,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 “不,闫尘哥,我真的不怪你。那晚……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心里苦,公司的事压得你喘不过气,你太需要发泄了。我可以当你的出气筒,真的,我绝不会逼你对我负责。我只是……只是太害怕了,害怕你哪天就不要我了……” 苏婉清站在拐角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包带。 尽管没看见两人的模样,脑海里却清晰地勾勒出画面。 苏婉宁定是红着眼眶,睫毛挂着泪珠,身子软软地往谢闫尘怀里靠,用最无辜柔弱的姿态,死死勾住他那点仅存的愧疚心。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谢闫尘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明显的痛苦与迷茫,连语气都放得极轻: “阿宁,你别这样……我和苏婉清肯定会离婚的,这点你放心。但我现在……我暂时还没想清楚以后该怎么办,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好,闫尘哥你别急。” 苏婉宁的声音立刻温顺下来,可却无意识的提到自己救过谢闫尘的事, “我现在也不用去跳舞了,还进了永方,事业才刚起步呢。你知道的,我做什么都有耐心,我不催你……只要你别不要我,我可以一直等。” 苏婉清没再往下听,好奇心驱使着她悄悄探出半个头。 不过三米开外的角落,谢闫尘正抬手揽着苏婉宁的腰,两人紧紧相拥,那姿态亲昵又缠绵,不知情的人见了,怕是要以为他们是对历经磨难的苦命鸳鸯。 “靠,这对狗男女!” 身旁的许江捏着拳头,低声骂了句,眼底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眼看就要冲上去讨公道,却被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拦住。 “别去,我们绕路走。” 苏婉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说罢便先一步转身,往停车场另一侧走。 许江看看角落里还在相拥的两人,又看看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苏婉清,终究是按捺住怒火,快步跟了上去。 他实在不解: “清清,凭什么就这么算了?他们做得这么过分!刚才那枚玉佩,谢闫尘竟然是要送给苏婉宁的!还有前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谢闫尘不是早就和苏婉宁不清不楚了吗?怎么刚才说起来,倒像是刚确定关系似的?” 苏婉清其实也不清楚谢闫尘和苏婉宁之间的纠葛,但她一点也不想弄清楚。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许江,眼神认真: “还有九天,我就能和他离婚了。这几天,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你也别管了,免得惹麻烦。” 许江看着她较真的模样,满肚子疑惑却还是咽了回去。 既然要离婚了,何必还要维持这种体面? 换做是他,早就冲上去给那对男女一巴掌,才能解气。 可他见苏婉清脚步匆匆,显然是急着去找闵芫华,便也不再多言,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直到走到闵芫华的车旁,苏婉清才轻轻松了口气。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老太太的身体,恐怕出了不小的状况。 前几天还精神矍铄的人,今天却突然虚弱到需要强撑,这绝不是普通感冒能解释的。 她朝许江挥挥手道别,拉开后车门,柔声道:“奶奶,包给您拿回来了。” 车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苏婉清心里一紧,从门边往里看,能看到闵芫华垂在座椅旁的脚。 她弯腰钻进去,才发现老太太正低垂着脑袋靠在后座上,花白的头发遮住了侧脸,看不清神情。 可闵芫华一向讲究体面,无论去哪里,都是腰背挺直地坐着,从未有过这样颓丧的姿态。 “奶奶?” 苏婉清担心她不舒服,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用的力气很轻。 可就是这一下,闵芫华的身体却像失去支撑般,朝旁边倒去。 “咚”的一声闷响,她的脑袋撞在了车窗上。 苏婉清这才看清老太太的脸。 脸色白得近乎透明,额角布满了细密的虚汗,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即便已经昏迷过去,她的眉头还是紧紧皱着,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奶奶!” 苏婉清大惊失色,连忙伸手去扶,指尖触到的皮肤冰凉刺骨,让她心脏猛地一缩。 她慌乱地去掐闵芫华的人中,一遍遍地唤着“奶奶”,可闵芫华始终没有任何反应,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 前排的司机听见动静,急忙降下中间的隔板,转头问道:“夫人,怎么了?” 后座的谢可欣本来已经睡着,也被这阵动静惊醒,揉着眼睛探过小脑袋,看到闵芫华的模样,小脸上满是担忧。 “快!去医院!立刻!” 苏婉清紧紧抱着闵芫华的身体,只觉得怀中的人轻得像片羽毛,体温低得吓人,让她忍不住发抖。 司机见状也慌了,也顾不上等谢家其他人,立刻发动车子,踩着油门往最近的私立医院冲去。 苏婉清一边用自己的外套裹住闵芫华,试图传递些暖意,一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给谢闫尘打电话。 可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无人接听。 她甚至能想象到,谢闫尘此刻正和苏婉清腻在一起,根本没心思看手机。 她又试着打给谢启和文书,电话却直接提示“无法接通”。 最后,只有谢秋英的电话打通了。 铃声刚响一声,苏婉清就急得声音发颤: “姑姑,奶奶昏倒了!我们现在正在去第一私立医院的路上,您要是看到谢闫尘他们,跟他们说一声!我打不通他们的电话!” 谢秋英本就不喜欢这种应酬场合,早在宴会快结束时就提前离席,在酒店后院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待着。 听见苏婉清声音里的哽咽,她心里咯噔一下,强压着立刻冲出去的冲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 “婉清你别慌,我现在就联系医院,你到了直接报我的名字,会有人接应。其他人我来联络,你路上注意安全,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苏婉清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满是泪水,连衣襟都湿了一片。 她太着急了,连自己什么时候哭的都不知道。 她把闵芫华抱得更紧些,将脸颊贴在老太太冰凉的额头上,试图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 视线落在自己的左手腕上,那枚金镶九龙戏珠手镯还稳稳地戴着,冰凉的触感让她突然想起闵芫华当初强塞给她时说的话: “我年纪大了,不能护你一辈子。戴着它,以后走到哪里,都没人敢欺负你。” 第266章 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苏婉清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 当初闵芫华那些听着怪异的话,哪里是无端冒出,分明是老太太早已知晓自己身体亏空,提前为她铺好了后路。 念头落下,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汹涌得更凶,连带着肩膀都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连呼吸都带着哽咽的滞涩。 身旁的谢可欣看着她哭得伤心,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小心翼翼地伸出软乎乎的小手,轻轻攥住苏婉清垂在身侧的手,小脑袋温顺地靠在她的胳膊上,用稚嫩的体温和安静的陪伴,无声地安抚着她。 车子刚停在医院门口,谢秋英提前联系好的医生已等候在那里。 正是上次为苏婉清安排护理的张院长。 听闻是老太太突发状况,他一刻也不敢耽搁,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目光扫过那辆气度不凡的轿车,再看到海城独一份的车牌号,张院长不用多问便知是闵芫华来了。 他立刻招呼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将人抬上专属救护设备,随后开通优先通道,一路护送闵芫华去做检查。 苏婉清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怀里紧紧抱着谢可欣,在检查室外焦躁地来回踱步,怎么也坐不住。 张院长看她心神不宁的模样,忍不住上前安慰:“这位夫人,您放宽心,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这样的话,她在医院听了太多次,大多是无济于事的安慰,可她知道张院长是一片好心,还是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冲对方温和地点了点头,抱着谢可欣走进VIP等待室。 可即便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她的心依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她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闵芫华私人助理刘明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她和刘明还算熟络。 从前闵芫华好几次为她撑腰,派来的都是刘明。 “刘叔,奶奶今年的体检报告,怎么没发给我?” 苏婉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自从嫁进谢家的第二年,闵芫华曾突发昏厥住院,那一次她急得彻夜难眠,虽然后来查明白只是小问题,可从那以后,她便坚持让闵芫华每年把体检报告发给自己看。 偏偏今年忙着和谢闫尘离婚的事,竟把这件事彻底忘了。 “啊,抱歉夫人,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我把这事给疏忽了。” 刘明的语气带着几分歉意,可紧接着又补充道,“不过您放心,老太太身体没什么大碍,各项指标都正常,不用挂心。” 苏婉清却从那刻意轻松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心虚。 想起闵芫华晕倒前惨白的脸色,止不住的咳嗽,她心头的不安像潮水般翻涌:“既然没事,那就现在把报告发给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刘明的笑声显得有些刻意:“夫人,真的没什么要紧的,和之前的检查结果都一样,您没必要特意看。” 他越是推脱,苏婉清越觉得不对劲,声音不自觉地严肃起来:“刘叔,把报告发给我,现在就发。” 刘明试探着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苏婉清再也忍不住,将闵芫华突然昏倒,此刻正在医院做检查的事说了出来。 电话那头的沉默瞬间拉长,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刘明一声长长的叹息:“抱歉夫人,是老夫人特意交代,不让我告诉您的,我也是没办法……” “其实……老夫人的身体,确实出了些状况,情况还……还很不好。” 苏婉清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了冰窖。 她果然没猜错。 她的预感一向准,虽说不懂医术,可这些年带着谢可欣四处求医,也或多或少了解过一些大病的征兆。 老太太近来频繁咳嗽,动不动就冒虚汗,甚至严重到突然昏厥,这些绝不是普通小感冒能解释的。 更何况,闵芫华的年纪,本就是老年人易患大病的阶段……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推床的轱辘声。 闵芫华刚做完一项检查,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被医护人员推着去下一个检查室。 明明推床的动静不小,可老太太始终双眼紧闭,连一丝反应都没有。 苏婉清的眼眶瞬间又红了,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刘叔,到底是什么问题?现在奶奶已经在做检查了,就算你现在不告诉我,等结果出来我也会知道,你瞒不住的。” 刘明的声音终于染上了沉重:“老夫人她……得了胃癌,晚期。” “晚期”两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剑,狠狠刺穿了苏婉清最后的侥幸。 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眼泪顺着脸颊疯狂滑落,脚步踉跄着差点站不稳,却还是强撑着不让自己晕厥过去,哽咽着追问:“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三个月前。” 刘明的声音低得像在叹息。 “那为什么不治疗?晚期……有些晚期也能治的啊!”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话都说不完整,满心都是难以置信的慌乱。 刘明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 “医生当初劝过老夫人,可您也知道,自从老爷子走了以后,她就像丢了半条命,这些年不过是靠着对谢家小辈的牵挂强撑着。直到查出胃癌,她反而像是松了口气……” “医生说,积极治疗还能多撑些日子,可她怎么都不肯,这段时间看似在老宅休养,其实一直在悄悄为家里人安排后事……” 后面的话,苏婉清已经听不真切了。 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脸颊早已被泪水浸透,连控制语气的力气都没有。 原来如此……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太太当初非要让谢闫尘给她百分之十的谢氏股份。 为什么知道她把股份转给苏国兴后,老太太还要想方设法补偿她,甚至不惜花十亿买一只手镯送她。 只因为老太太没办法光明正大地把钱给她,只能用这样迂回的方式,为她留好后路。 就在她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谢家人匆匆赶来了,谢启和文书走在最前面,脸上满是怒气;身后跟着神色凝重的谢闫尘,还有一脸藏不住幸灾乐祸的谢丝微。 苏婉清还没来得及开口说明情况,文书便带着“都是你的错”的神情冲了过来,劈头盖脸的指责像冰雹一样砸向她: “苏婉清!你对老太太做了什么?!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跟你单独待了一会儿就晕倒了?!” 第267章 没有机会 文书尖厉的指责像针一样扎在苏婉清心上,可她此刻连辩驳的力气都没有。 满心都是闵芫华胃癌晚期的噩耗,那股子从心底涌上来的寒意,早已冻僵了她所有的情绪。 她怀里的谢可欣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小手紧紧攥住苏婉清的衣领,小脑袋往她怀里缩了缩。 孩子的反应让苏婉清瞬间回神,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通红的眼眶里透着一丝刚硬。 “我对奶奶做什么?” 苏婉清的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 “从老宅出来,奶奶一直好好的,是半路上突然咳得厉害,接着就晕倒了。我第一时间联系医院,一路抱着她赶来,妈,你连情况都没问,就先怪我?” 文书被她问得一噎,随即又梗着脖子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说了什么气话刺激老太太!老太太一向疼你,若不是你惹她生气,她怎么会突然晕倒?” “够了。” 一直没出声的谢闫尘突然开口,他的目光落在苏婉清苍白的脸上,看到她眼底的红血丝和紧绷的嘴角,心头莫名一紧。 方才在路上,文书就一路念叨是苏婉清的错,他本就心烦意乱,此刻见文书还在咄咄逼人,忍不住皱紧眉头,“先等医生的检查结果,现在吵有什么用?” 谢丝微在一旁煽风点火:“哥,话也不能这么说啊。婉清嫂子最近跟家里闹得这么僵,又是要离婚,又是要股份,说不定,今天这个镯子也是苏婉清非要要,可能奶奶真的是被她气到了……” “谢丝微!” 苏婉清猛地抬眼,看向谢丝微的眼神里满是冰冷,“股份的事,是奶奶主动给我的,这件事谢闫尘知道。倒是你,这些天一直撺掇着爸妈找我麻烦,现在奶奶出事,你不想着担心,反而先忙着泼我脏水,你安的什么心?” 谢丝微被她怼得脸色一白,躲到文书身后,委屈道:“妈,你看她……” 文书立刻护着女儿,刚要开口,就见VIP等待室的门被推开,张院长拿着一份报告走了出来,脸色凝重。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了过去,刚才的争吵瞬间停了下来。 苏婉清几乎是踉跄着冲上前,抓住张院长的胳膊,声音发颤:“张院长,我奶奶……她怎么样了?” 三个月前便查出来有问题,到现在...... 癌细胞的扩散速度极强,她不敢想闵芫华现在的身体到底如何...... 张院长看着她焦急的模样,叹了口气,把报告递过去: “初步检查结果出来了,是胃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了。老太太之前应该是有察觉的,但一直没接受治疗,所以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严重。” “胃癌晚期……” 谢启愣在原地,手里的手机“咚”地一声砸在地上,脸上满是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妈上个月还跟我打电话,说身体好得很……” 文书也傻了,刚才的怒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慌乱:“那……那还有办法吗?医生,不管花多少钱,我们都治!” 张院长摇了摇头:“老太太的身体底子本就因为早年操劳和老爷子离世的事亏空了,现在癌细胞扩散太快,早就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就算现在上药,也只能增加病人的痛苦,没有任何缓解的作用。” 剩余的话他没有说完,但大家已经懂了,老太太没有机会治疗了。 “张院长,我奶奶......还有多少时间?”苏婉清哽咽的问道。 “最多一个月。”张院长无奈的叹息道,这还是情况好的,如果不好......他也说不清了。 “一个月......” 苏婉清重复着这三个字,只觉得天旋地转,若不是谢闫尘及时扶住她的胳膊,她差点直接栽倒在地。 怀里的谢可欣似乎察觉到了大人们的悲伤,小声啜泣起来:“奶奶……” 苏婉清稳住身形,轻轻拍着谢可欣的背,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张院长,那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奶奶的痛苦吗?” 癌症晚期的患者,应该是很痛的,有时候就连吗啡都无法让她缓解,可二人相处这半个月以来闵芫华竟然没让她看出来半分...... 苏婉清的眼眶又红了起来,怪自己这段时间全身心的都在和谢闫尘斗智斗勇,或许早有预兆,但她却半点没发现。 张院长道:“我已经给人安排了,先住院一周吧,我们会尽全力让老太太舒服一些......” 苏婉清痛苦的点了点头,手撑在身后的墙上,才能控制住自己几乎要倒下的身体。 谢闫尘看着她强撑着坚强的模样,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受得厉害。 他之前因为离婚的事和苏婉清闹得不可开交,甚至觉得她冷漠又绝情,可此刻才发现,她比谁都在乎奶奶。 “我去安排。” 谢闫尘扶着苏婉清的胳膊,声音低沉,“你先带着可欣在这儿坐会儿,我去办手续。” 苏婉清没有拒绝,点了点头,抱着谢可欣走到沙发边坐下。 谢丝微和文书站在一旁,脸色难看,却再也没说一句指责的话。 在生死面前,那些鸡毛蒜皮的计较,突然变得无比可笑。 没过多久,护士推着闵芫华从检查室出来,老太太依旧昏迷着,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苏婉清立刻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眼神里满是心疼和不舍。 闵芫华是她在这个家里唯一的牵挂,可如今,连这唯一的牵挂都要离开她了...... 她哭得喘不上气。 没人注意到,身后的文书正悄悄给谢启递了个眼色。 两人心照不宣地溜了出去,不知在暗处密谋着什么,只留一道藏着算计的背影。 谢丝微的目光始终胶着在苏婉清的左手上。 那只手镯仍好好地圈在腕间。 即便没了先前场合里灯光的烘托,手镯本身的莹润光泽与精致纹路,依旧美得让人移不开眼,任谁见了都会生出几分心动。 更何况,今日闵芫华在拍卖会上的惊人手笔,此刻正占据着各大新闻版面,热度居高不下。 就连谢丝微的不少同学,都纷纷找她打听,软磨硬泡地想让她请苏婉清把镯子带来,让大家亲眼瞧瞧这桩“名场面”里的宝贝。 第268章 卧……槽……你……妈 可闵芫华明明是她的亲奶奶!凭什么这样的宝贝不给亲孙女,反倒塞给苏婉清这个外人? 就算苏婉清救过爷爷又如何? 那是老爷子自己心甘情愿受的情,凭什么要让他们这些后辈来还这份恩? 难道就因为这点破事,奶奶连血脉亲情都不认了? 谢丝微越想越觉得憋闷,胸腔里的嫉妒像野草般疯长,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她盯着苏婉清腕间那抹莹润的光泽,眼神渐渐变得贪婪又凶狠,缓缓抬起手,指甲几乎要碰到手镯的边缘。 她要把这东西抢过来,这本来就该是她的! 苏婉清的警觉性比她预想中高得多。 几乎在谢丝微的手靠近的瞬间,苏婉清猛地抽回左手,指尖紧紧扣着手镯的内侧,确认手镯还在,才抬眼看向谢丝微。 那眼神里满是震惊,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方才才得知奶奶没几日可活了,而谢丝微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抢手镯?! “把手镯给我!” 谢丝微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喙的蛮横,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姿态嚣张得像是只要苏婉清敢不给,她就立刻扑上去硬夺,半分道理都不讲。 苏婉清将手往后缩得更紧了。 她其实并不在乎这手镯值多少钱,可这是闵芫华在病重时还记挂着要给她的东西,是老人沉甸甸的心意,绝不能让谢丝微就这么抢走。 她紧盯着谢丝微的动作,后背瞬间绷成了一张弓,眼角的余光飞快扫过四周。 茶几上的玻璃花瓶,墙角的金属垃圾桶,但凡能当武器的东西,她都暗暗记在了心里。 只要谢丝微敢再往前一步,她就算拼了命,也绝不会让对方得逞! “苏婉清!别让我说第二遍!” 谢丝微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威胁的冷意。 她早就算过了,现在等待室里只有三个人。 她、苏婉清,还有谢可欣那个没什么力气的小废物。 况且论体型,她比瘦瘦弱弱的苏婉清壮实不少,真要动手,苏婉清未必能占到便宜。 不知是不是遗传了谢家的强势,谢丝微此刻的语气里,竟隐隐透着几分谢闫尘平日的压迫感,让苏婉清的心跳漏了半拍。 可她很快又咬了咬牙。 闵芫华还在检查室里受着罪,这手镯是老人特意留给她的念想,她绝不能让这份心意白白被糟蹋! “微微……” 苏婉清试着放软语气,想跟她讲道理,“奶奶还在里面等着,我们有话能不能等……” “别叫我名字!” 谢丝微猛地打断她,眼睛红得像是要滴血,声音里满是委屈和不甘, “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又拿股份又拿镯子?我才是奶奶的亲孙女!可她呢?她什么都没给过我!” 她往前逼近一步,语气越发强硬:“苏婉清,这镯子你今天必须给我!” 见苏婉清依旧死死护着手腕,谢丝微也没了耐心再废话,直接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苏婉清的胳膊,用力往自己这边拽。 苏婉清疼得皱紧眉头,正要伸手去够茶几上的花瓶,一道小小的身影却突然从旁边冲了过来! “啊!” 谢可欣看见妈妈被欺负,刚才一直攥着小拳头憋着力气,此刻见谢丝微动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像只炸毛的小猫似的,猛地扑到了谢丝微身上。她用小小的手掌用力扒拉着谢丝微的胳膊,踮起脚尖,张开嘴就往谢丝微的大腿上咬去! 小孩子的力气有限,谢丝微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把她推开,可谢可欣这一口却咬得极狠。 即便隔着一层厚厚的牛仔裤,谢丝微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尖利的小牙几乎要戳穿布料,扎进自己的肉里。 “嘶......疼!你快放开!” 谢丝微疼得叫出了声,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红,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谢可欣的头发。 谢可欣被扯得头皮发麻,疼得闷哼了一声,可牙齿却咬得更紧了,小小的身体死死扒着谢丝微的腿,不肯松口。 她抬起头,看向谢丝微的眼神凶狠得像只发怒的小野兽,眼里满是“不准欺负我妈妈”的倔强。 谢丝微疼得直抽冷气,见抓头发都没法让谢可欣松嘴,彻底被惹恼了。 她扬起手,带着风声就往谢可欣的脸上扇去,嘴里还气急败坏地嘶吼:“松开!我他妈让你松开!”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等待室里格外刺耳,每一声都像重锤似的,狠狠砸在苏婉清的心上。 她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扇得小脑袋猛地一歪,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转了三圈,却死死咬着下唇不肯落下,连带着小小的肩膀都在微微发抖。 那模样像根烧红的针,一下下扎进她的心脏,疼得她五脏六腑都像要碎开来。 她甚至没看清桌上花瓶的纹路,只凭着一股护犊的本能,猛地抓起那只青瓷瓶,朝着谢丝微的方向狠狠砸了过去。 偏偏谢丝微此刻下意识地偏了下头,花瓶没能正中太阳穴,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她的额角。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谢丝微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眼神涣散得像蒙了层雾。她只觉得天旋地转,额角传来的剧痛和腿上被谢可欣咬伤的痛感交织在一起,让她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死死扶住身后的白墙,才勉强没倒下去。 几秒钟后,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往下淌,越过眉骨,滑到鼻尖。 淡淡的铁锈味钻进鼻腔,她迟钝地抬手一摸,掌心瞬间被粘稠的鲜血染透。 不用看也知道,此刻她额角破了个大口子,鲜血糊住半张脸的模样,定然狰狞得吓人。 “卧……槽……你……妈!” 粗鄙的咒骂从牙缝里挤出来,谢丝微看着掌心里的血,眼底瞬间燃起淬了毒的杀意。 奶奶重病住院,家里没人能再管住她,这个认知让她彻底没了顾忌。 她要让苏婉清付出代价,要让这个女人死! 她的目光扫过旁边,毫不犹豫地抓起金属垃圾桶,桶壁碰撞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扬起手臂,就要朝着护着谢可欣的苏婉清狠狠砸下去。 苏婉清将女儿紧紧护在身后,双臂环着孩子的脑袋,几乎是把自己的后背完全露给了谢丝微。 她知道自己躲不开,也没法腾出手反抗,只能死死闭上眼睛,等着那沉重的垃圾桶砸在自己背上。 可预想中的剧痛迟迟没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裹挟着冰碴子似的怒气的男声,像惊雷般在耳边炸开:“你想干什么!” 第269章 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这声音熟悉得让苏婉清心头一颤,却又比平时多了几分她从未听过的冷厉与压迫感。 苏婉清睫毛轻颤着,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就见许江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他身姿挺拔如松,周身的气场冷得吓人,右手正像铁钳般死死攥着谢丝微的手腕,将那只举着垃圾桶的手臂牢牢固定在半空,让谢丝微连半分动弹不得。 “草,你他妈是谁!还不给我放手?!” 谢丝微看见许江的时候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在帮助苏婉清,顿时更加生气了,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苏婉清那边!她不服! 因为嫉妒,她的声音都猛地拔高了八个度。 她也学着谢可欣的,张嘴就想往许江的手上咬去。 不过许江只是随意的将她的手往后一掰,她便疼得几乎跪倒在地,整张脸由红转白,身上更是没有半分力气。 “哐当”一声,金属垃圾桶掉在地上,随后又顺着地板滚了一会儿停在了墙边。 “你们没事吧?” 许江游刃有余的捏着谢丝微的手臂,仿佛是老虎抓到了猫,她无处可逃。 他转过头问苏婉清。 苏婉清将受到惊吓的谢可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只见她除了脸上有点红肿以外,其他都还算好。 但即便是这样,也够她自责很久。 都怪她反应太慢了,竟然让谢丝微打了谢可欣! 她将谢可欣抱在怀中,轻轻摇了摇头:“没大碍,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江原本把苏婉清送上车以后便想转身走的,但他听见苏婉清的大喊,以及看着那车很快就开走了,心下便觉得可能出了什么事。 再加上在会场的时候他也看见闵芫华的脸色不太好,几乎不用推测便知道苏婉清他们来医院了。 他知道苏婉清很在乎那位老太太,也知道对方对苏婉清挺好的,便想着过来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谁知道刚进来就看见了谢丝微拿着那桶想往苏婉清身上砸。 那一刻,他的心几乎都要跳出来。 他不敢想,若是自己晚来一步,苏婉清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他手上更加用力,脸上却淡淡道:“我过来帮我妈拿药,听见动静就进来看看,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种情景。” 苏婉清印象中的许江是一个听话懂事的乖孩子,因此她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而几乎瘫软在地上的谢丝微听到他们的对话,猛地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盯着许江和苏婉清,即便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却还是半点不饶人:“苏婉清,这就是你的那个姘头吧!呵,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结果是个小白脸!你可真贱啊!” 谢丝微和苏婉宁相处的时候或多或少知道一点,听说苏婉清和一个男人走得很近,再加上苏婉宁每次提到这个男人的时候都支支吾吾的,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她下意识便觉得能和苏婉清相配的肯定也是贪图虚荣的低等货色。 即便许江穿得是定制衣服,手上还带着一块价值百万的表,但她依旧觉得这些东西一定不属于他,说不定正是苏婉清拿着谢家的钱给他买的! 装货! 她的眼里透出浓浓的鄙夷。 不过......她眯了眯眼,人即使在极度痛苦的时候也不会忘记对美色的欣赏。 她打量着许江的脸,只见许江的脸上白白净净的,丹凤眼,高鼻梁,睫毛低垂时在眼下形成一片阴影,嘴唇微抿着,却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不得不说苏婉清的这个小白脸,长得可真令人心动。 还有他的身材,尽管被宽松的白衬衫遮挡但依稀能从纽扣的缝隙中看到里面若隐若现的肌肉...... 谢丝微舔了舔嘴唇道:“这个帅哥,苏婉清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跟我吧!我比她年轻多了,还没孩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许江简直要被她的无耻气笑了。 谢家的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荒唐。 他懒得理会谢丝微的纠缠,目光落在谢可欣红肿的脸颊上时,瞳孔骤然一缩,周身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你打她了?” 他垂着头,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喉咙里滚出来,明明是疑问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不等谢丝微辩解,他又缓缓开口,语气冷得吓人:“你哪只手打的?” 他松开谢丝微的手腕,转而捏住她的右手,指尖微微用力。谢丝微刚想挣扎,就听许江接着道:“是这只吗?” 话音未落,他猛地用力一拧! “啊!!!” 凄厉的惨叫像杀猪般在VIP等待室里炸开,穿透墙壁,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苏婉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用手捂住谢可欣的眼睛。 一向温和的许江此刻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出的戾气几乎要将人吞噬。 谢丝微的右手已经以不自然的角度垂在身侧,显然是被他生生拧脱臼了。 她下意识挡住谢可欣的眼睛。 但谢丝微的惨叫还是让谢可欣吓得瑟缩了一下,她躲在苏婉清的怀里,想看又不敢看,只敢半眯着眼睛从缝隙中看。 只见谢丝微躺在地上,脸色白得像纸,冷汗大颗大颗从额头滑落,嘴唇乌青,眉头拧成一团乱麻,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狼狈得像只丧家之犬。 好丑啊。 她在心里感叹,抬眼看见苏婉清后心情又顿时好了许多,还是妈妈最好看。 而门外,已经帮闵芫华办理好住院手续的谢闫尘听见了那声惨叫,脚步一顿,而后反应过来是谢丝微的声音,那声音极度痛苦,让他心中一颤,拔腿就往等待室里奔去。 一推开门,便看见许江正挡在苏婉清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瘫软在地上的谢丝微,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更让他心惊的是,谢丝微的脑袋上正流着血,而她的右手正堪堪的掉在身侧,如同失去了和身体的连接一般。 她抱着自己的右手疼得直抽气,眼泪混着鼻涕和汗水一起流进嘴里。 狼狈极了。 这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妹妹! 谢闫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厉声喝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70章 别怕,有我在 谢丝微听见谢闫尘的声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原本疼得发不出声的喉咙突然挤出破碎的哭腔:“哥……哥!你快救我!他们……他们欺负我!” 她挣扎着想要往谢闫尘身边爬,右手却连抬都抬不起来,只能用左手撑着地面,拖着半边身子挪动,额头上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混着眼泪在下巴尖凝成血珠,看起来格外凄惨。 “是苏婉清!她先拿花瓶砸我头,还有谢可欣,竟然咬我!她们还叫这个男人打我!你看我的手……我的手要废了!” 谢丝微指着自己垂在身侧的右手,声音里满是控诉,还故意拔高音量,想让走廊里的人都听见, “哥,她就是看奶奶不行了,而我又一直跟她作对,便趁着最后的机会找外人来欺负我!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她完全不提自己先要抢手镯,而后又打谢可欣,也绝口不说自己想砸苏婉清的举动,只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无端欺负的受害者,一双眼睛哭得通红,死死盯着苏婉清,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 谢闫尘本就心疼妹妹,看到她满头是血、手臂变形的模样,再听见这番哭诉,怒火瞬间烧红了眼睛。 他几步走到谢丝微身边,蹲下身想扶她,却又怕碰疼她的伤口,只能声音发紧地问:“疼不疼?哥这就带你去看医生!” 说完,他猛地抬头看向苏婉清和许江,眼神冷得像淬了冰:“苏婉清,你好大的胆子!敢在医院里动手伤人?还有你......” 他的目光转向许江,语气里满是威胁,“一个外人也敢对谢家的人动手,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 许江往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苏婉清和谢可欣护在身后,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谢闫尘,说话前最好先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是你妹妹先动手打孩子,还想拿垃圾桶砸苏婉清,而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拔刀相助?” 谢闫尘冷笑一声,目光扫过谢可欣红肿的脸颊,却刻意忽略了那片淤青, “我妹妹就算有错,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动手!她现在头破血流,手还被你拧脱臼,你一句拔刀相助就想了事?” 苏婉清抱着谢可欣,往前站了站,声音冷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谢闫尘,你不能只听她的一面之词。是她先想要抢我的手镯,甚至想动手,可欣为了保护我就咬了她,脸也因此被谢丝微打肿了,后面她还想用那个垃圾桶砸我!要不是许江到了,我们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你放屁!那手镯我就是想要拿来看看,谁知道你那么小气!”谢丝微立刻尖叫起来,像是被踩了痛处,“况且那本来就是奶奶拍下的东西,是我们谢家的!我就算拿了又怎么样?哥,你看她还想污蔑我!” 谢闫尘被谢丝微的哭声搅得心烦意乱,加上从小到大对这个妹妹的纵容,让他根本听不进苏婉清的解释。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三人,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不管怎么说,你们伤了丝微是事实。苏婉清,跪下给微微认错,还有你,” 他看向许江,眼神里满是狠戾,“要么我弄舍你的手,要么跟我去警局,不然,这事没完!” 许江嗤笑一声,眼神里的寒意更浓:“谢家还真是名不虚传,颠倒黑白的本事让我大开眼界!不过我想你搞反了。该道歉的是你妹妹,不,这根本就不能用道歉来解决,咱们直接报警吧,正好让警察来评评理,看看是谁先动手伤人。”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刚才的视频界面:“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为了保证安全,这个等待室里有监控,刚才的一言一行全部录了下来。我这恐怕还能算正当防卫!不过要是我把这段视频发到网上,让人家都看看你们谢家人的嘴脸,这谢氏的股份恐怕会跌得超出你们想象......” 谢丝微看到视频界面,脸色瞬间变了变,她没想到这个小白脸竟然还能搞到这种私密的视频。 她脸上的心虚被谢闫尘看在眼里,瞬间便明白过来,到底是谁在说谎。 但谢丝微到底是他的妹妹,今天又受了伤,他必须为她撑腰。 但很快就稳住了神色,冷声道:“是吗?那我们也看看到底是许总和有夫之妇搞在一起的新闻大一些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妹妹搞出的事大一些,谢氏的股份想必能比许氏坚持得久一些,你觉得呢?” 他这话分明是想要硬碰硬了。 二人僵持不下,等待室的气氛顿时降至冰点。 谢可欣吓得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苏婉清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眼神变得更加坚定:“谢闫尘,我不会道歉,更不会让你扭断许江的手。你要是非要蛮不讲理,我们就只能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了。”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护士焦急的声音:“闵芫华的家属呢?老太太人醒了!” 这话打断了二人的僵持。 谢闫尘看着地上还在哭哭啼啼的谢丝微,又看了看态度强硬的许江和苏婉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知道现在不是僵持的时候,但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最终,他咬了咬牙,眼神里满是威胁:“好,我们先去看奶奶。但这事不算完,苏婉清,许江,你们给我等着,我会让你们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 说完,他不再看众人,弯腰小心翼翼地抱起谢丝微,但他知道现在谢丝微的状态不适合去见老太太,便又先带着她去包扎伤口。 谢丝微趴在谢闫尘怀里,回头看向苏婉清和许江,眼神里满是怨毒和得意,像是在说“你们等着瞧”。 许江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神里的寒意未散,他转头看向苏婉清,语气瞬间柔和下来:“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们母女的。” 苏婉清看着许江坚定的眼神,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她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你,许江。” 她看向许江的眼里总算没有了看弟弟的神色,许江已经不知不觉长成能让她依靠的大人了。 第271章 当初答应的事,我没做到 “可欣交给我吧,我带她去上药,你去见奶奶。” 许江看穿了苏婉清的心思。 她既惦记着病床上的老人,又放不下受了惊吓的女儿,语气里满是妥帖的体谅。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目光温和地看向谢可欣。 苏婉清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儿,用眼神无声询问。 谢可欣眨了眨还带着泪痕的眼睛,看了看许江,又看了看妈妈,没有丝毫犹豫,主动伸出小胳膊,软软地喊了声:“许叔......抱~” 许江顺势将孩子抱起,动作轻柔得像捧着易碎的珍宝。 看着两人自然亲昵的模样,苏婉清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些,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她转身去卫生间,用冷水拍了拍脸颊,镜中的自己眼眶通红,带着明显的哭过的痕迹。 她又拧了热毛巾,轻轻敷在眼周,反复按压了几次,直到红肿消散,才深吸一口气,朝着闵芫华的病房走去。 VIP病房内,傍晚的夕阳透过落地窗斜斜洒进来,在原木色的地板上晕开一片暖金色的光斑,像是撒了把细碎的阳光。 为了让病人住得舒适,病房没有用冰冷的白色装修,衣柜,床头柜都是温润的原木材质,墙角还放了盆开得正好的蝴蝶兰,空气中却依旧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 那是医院独有的,让人安心又揪心的味道。 闵芫华躺在病床上,左手手背上扎着输液针,透明的药液正一滴滴缓慢滴落,脸上戴着淡蓝色的氧气面罩,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她已经清醒了,可脸色依旧苍白得像张薄纸,没有半点血色。 不过才几个小时没见,曾经那个精神矍铄,说话中气十足的老太太,竟一下子显露出八十岁老人该有的脆弱。 眼角的皱纹深深耷拉着,皮肤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连嘴角的弧度都变得无力。 苏婉清站在门口,心脏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攥住,细细密密的疼蔓延开来。 进门前她反复告诉自己,不能哭,要笑着陪奶奶说话,医生说了,病人心情好才有利于恢复。 可此刻看着病床上虚弱的闵芫华,她还是没忍住,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在眼底打转,又被她迅速侧过头,用指腹悄悄抹去。 她深吸了三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才轻手轻脚地走到病床边,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奶奶,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闵芫华缓缓睁开眼,看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慢慢点了点头,声音透过氧气面罩传来,带着些微的闷响,却依旧温和:“丫头,吓到你了吧?” 即便病得这样重,她的嘴角还是努力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像往常一样,先想着别人。 这句话像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苏婉清积压的情绪。 她想起白天闵芫华突然昏倒时的惊险,想起医生私下说“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最多还有一个月时间”的话语,想起奶奶明明知道自己的病情,却一直瞒着她,还固执地拒绝进一步治疗。 所有的委屈、心疼、不甘,都在这一刻爆发。 她原本想把眼泪憋回去,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眶里汹涌而出。 她俯下身,轻轻扑进闵芫华的怀里,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碰疼了她,却还是忍不住紧紧抱住,哽咽着问道: “奶奶,为什么啊?您为什么不告诉我您的病情?为什么要拒绝治疗?难道您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吗?” 眼泪打湿了闵芫华的病号服,苏婉清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断断续续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把所有的不安都袒露在最亲近的人面前。 闵芫华嘴角依旧噙着那抹温和的笑,枯瘦的手微微颤抖着,缓缓抬起,轻轻拍了拍苏婉清的后背,声音透过氧气面罩,带着些微的喘息: “瞒了你这么久……还是被你知道了。” “自从你爷爷走的那天起,我就想跟着他去了。可他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让我一定得照顾好你妈妈,这样他到了地下,才有脸见你外公。我答应了他,可最后……还是没做到。” 她顿了顿,呼吸又急促了些,眼神飘向窗外的夕阳,像是透过光影看到了过去:“后来我发疯似的找你妈妈,等找到的时候,她已经……已经不在了。” 一声重重的叹息从胸腔里溢出,满是遗憾与自责,“再后来,我四处打听你的消息,找了一年又一年,直到你自己出现在谢家,成了我的孙媳妇。你不知道,那天我看到你的时候,心里有多高兴,觉得像是把你妈妈的念想,也一并找回来了。”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闵芫华身子微微蜷缩,手紧紧抓着床单。 “奶奶,您别说了!先歇会儿!” 苏婉清连忙直起身,伸手轻轻顺着她的背,眼泪又涌了上来,声音带着哭腔。 可闵芫华却摇了摇头,枯瘦的手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坚定:“让我说完……不然啊,我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奶奶!” 苏婉清哽咽着喊她,眼眶早已红得像熟透的樱桃,泪水顺着脸颊滚落,砸在闵芫华的病号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闵芫华喘了口气,声音又低了些,却依旧清晰:“这几年,我尽全力想让你过得好,可没成想,反倒把你推进了更深的深渊。这五年……你在谢家受的委屈,我都看在眼里。闫尘那孩子……他实在是不会爱人,明明心里喜欢你,自己却半点都察觉不到。我也知道,你当初是真心喜欢他的,可再深的爱意,也经不住五年的磋磨,慢慢就淡了,散了……” “我原本想着,这三十天,是我能给你们俩的最后机会。可惜啊……你们终究是没缘分。”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遗憾。 “清清啊,以后……你一个人了,要好好生活,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可欣,知道吗?” “我也该下去找你爷爷了,还有你外公,你妈妈……我得去给他们认错,当初答应的事,我没做到。” 说到这里,闵芫华的声音终于带上了哽咽,眼角也沁出了泪水。 第272章 他盼这一天,盼了太久了 苏婉清早已泪流满面,她用力摇着头,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模糊了视线,声音里满是哽咽,断断续续却带着无比的恳切: “不是的……奶奶,您没有做错半分,这些年您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真的很好……外公和妈妈在天有灵,绝对不会怪您的,您别再自责了!” 闵芫华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早已耗尽了力气,胸口微微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碎的喘息。 可她依旧艰难地抬起手,朝苏婉清招了招,眼神里满是不舍与牵挂,示意她再凑近一些。 苏婉清连忙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奶奶嘴边,指尖轻轻攥着奶奶的衣袖,既怕漏听一个字,更想让虚弱的奶奶少费些力气。 “我知道你……和苏国兴签了协议,把股份转让给他了。” 闵芫华的声音轻得像风中摇曳的羽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下一秒又缓缓说道,“但你别担心,我早就找了最好的律师,他会尽全力……帮你把股份要回来。” 她顿了顿,枯瘦的手指轻轻碰了碰苏婉清的耳朵,那触感带着一丝凉意,却像是在给她注入最后的力量: “清清啊,别总是把自己藏在壳里,太软弱只会被人欺负。往后的日子,你只有变强了,那些想算计你的人,才不敢再靠近你,知道吗?” 苏婉清再也忍不住,哭得溃不成声,哽咽着抓住奶奶的手:“好,我知道,我都听您的……您别说了,快好好休息……” 待闵芫华沉沉睡去,苏婉清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准备去看看同样在医院休养的谢可欣。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见谢秋英匆匆赶来。 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她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发丝黏在脸颊上,身上的外套也湿透了,一推开门便撑着膝盖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着,缓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腰,声音带着急切:“妈情况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苏婉清红着眼眶,将医生“活不过一个月”的诊断和闵芫华早就知道自己生病却拒绝了治疗的事告诉她,话还没说完,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谢秋英听后,那张一向冷淡仿佛不会有情绪波动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痕,眼底翻涌着难以掩饰的悲痛。 她几乎踉跄着上前,轻轻握住闵芫华的手,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妈……” 闵芫华睡得很沉,却仿佛感知到了女儿的触碰,手指轻轻动了动,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 就在这时,一直在病房外低声商量着什么的谢启和文书走了进来。 两人脸上早已没了最初得知消息时的惊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漠然的事不关己。 见闵芫华还在睡,他们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转向苏婉清和谢秋英,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晚上八点回老宅开个家庭小会,商量一下以后该怎么办。” 谢秋英拧紧眉头,语气里满是不解与愤怒:“什么怎么办?当务之急是找更好的医生,就算国内不行,我们还能去国外,总能找到办法的!” 她从不信命,更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就这么离开。 当年她狼狈回家,闵芫华一句责怪都没有,仿佛她并不是放弃家产追寻男人去,而是只是出去旅了一个游而已。 母亲的关心如娟娟流水流淌在她的心上,她不能让她这么轻易离开。 文书从前还会忌惮谢秋英几分,可现在老太太病重,她心里的那点顾忌早已烟消云散。 在她看来,谢秋英就算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回到谢家也只是个女儿身,还是排行第二的女儿,自己作为嫂子,“管教”妹妹天经地义。 她扯了扯嘴角,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找医生?今天来的就是国内最好的专家,还能有什么办法?与其浪费时间,不如早点商量好家里的事,总不能等老太太走了,谢家乱成一锅粥吧?” 谢启站在一旁,全程没说话,却默认了文书的话,眼神里的贪婪几乎要藏不住。 他盼这一天,盼了太久了。 刚才文书拉他出去,就是商量这件事。 老太太离去,谢家大权便让了出来,从前他总被骂无能,谢秋英在的时候老太太宁愿把公司给她也不给他,等她走后,老太太又把公司给了谢闫尘。 尽管是他的亲儿子,但屡次被忽略的谢启心中要说一点不满都没有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这一次,他要自己创造机会! 晚上八点,许江开车将苏婉清,谢秋英和脸已经不肿了的谢可欣送回谢家老宅。 车子停在门口,许江却没立刻开车离开,他转过身,看着后座的三人,语气凝重:“你们真的不需要我留下帮忙吗?老太太手里握着谢家绝大多数资源,现在她身体这样,今晚的会恐怕没那么简单。谢启和文书那点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许江太清楚这种家族的弯弯绕绕。 掌权者一旦失势,围绕着财富和权力的争斗,从来都是毫不留情的。 苏婉清也有些担心地看向谢秋英,她能感受到空气中越来越浓的火药味。 谢秋英深吸一口气,指尖攥得发白,脸上却没了之前的悲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坚定,她冷笑一声:“呵,他们要是真敢动歪心思,那这些年我主动让出来的股份,人脉,我会让他们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话音落下,她推开车门,率先朝老宅里走去,背影挺拔得像一株永不弯折的翠竹。 老宅的客厅里,气氛早已降到冰点。 谢启和文书坐在主位两侧的沙发上,旁边还坐着几个旁系的亲戚。 显然,他们是提前打过招呼,特意叫来撑场面的。 而谢闫尘和谢丝微正坐在他们的旁边,谢丝微的脑袋已经被包扎过了,但眼睛还是红红的。 见苏婉清进来,她眼神立刻定在她的身上,恨不得把她身上看出个洞来。 但她没有轻举妄动,谢启和文书答应要帮她报仇,不过得先等把他们的事情解决了来。 等他们落座后,文书故意清了清嗓子,语气带着几分居高临下: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开门见山。妈现在身体不好,手里的那些股份和产业,总不能一直悬着。我和谢启商量过了,不如先把妈手里的股份转到谢启名下,毕竟他是谢家唯一的男丁,打理家业也名正言顺。” 第273章 磕三个响头 这话一出,谢秋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的寒意几乎要溢出来,她往前半步,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妈还在医院躺着,气息都没稳,你们就急着盘算她的东西?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文书被她怼得一噎,随即也拔高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强词夺理的蛮横: “这哪是分东西?我们都是谢家的血脉,妈百年后这些产业迟早要理清!现在提前说清楚,反倒能让她少些牵挂,安心养病,这难道不是为她好?” 谢秋英冷着脸盯着她,目光像淬了冰,半晌后才缓缓迈开脚步,走到客厅中央。 她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从旁系亲戚躲闪的眼神,到谢启故作镇定的脸,最后落在文书紧绷的嘴角,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想转股份?可以。但我清楚记得,妈早在三年前就立了遗嘱。她手里握着的谢氏集团45%股份,一半留给我,剩下的一半才由你们几个平分。你们要动股份,先把遗嘱从律师手里拿出来改了再说。哦,对了,那份遗嘱还做了公证,锁在律师事务所的保险柜里,你们要是有本事,尽管去取。” 谢启的脸色“唰”地变了,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沙发扶手。 他怎么也没想到,母亲竟然早就立了遗嘱,还把近乎一半的股份都给了谢秋英。 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母亲就算偏心,也不会把核心利益都偏向一个女儿,此刻满心的贪婪被戳破,只剩下慌乱。 但他很快强装镇定,梗着脖子反驳:“遗嘱?我们怎么从没听过!说不定是你伪造的!妈现在病重,脑子早就糊涂了,那份遗嘱作不得数!” “作不作得数,轮不到你说了算。” 谢秋英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啪”地甩在茶几上,纸张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这是妈委托顶尖律所做的遗嘱公证书,上面有她的亲笔签名,还有公证处的钢印。你们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联系公证处核查,或者直接找律师对质。另外,妈手里那几家子公司,这些年一直是我在帮她打理,公司章程里写得明明白白,若董事长无法履行职权,由我暂代董事长职位,代行决策权。你们想抢股份、夺权力,怕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文书探着脖子看清公证书上的印章,气得浑身发抖,手指死死掐着掌心。 她和谢启谋划了一下午,满以为老太太病重,谢秋英没了靠山,却没想到老太太早就把后路铺得严丝合缝,连公证文件都准备好了! 可谢启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他猛地抬起手,随着他一个手势,原本空荡的房间两侧突然钻出来一群黑衣保镖,个个身材高大,面无表情,手里还握着橡胶棍。 苏婉清粗略扫了一眼,竟有近二十人! “你们要干什么?!” 苏婉清被这阵仗惊得瞳孔骤缩,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 话音还没落地,两个保镖已经上前,一左一右扣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强行将她按在冰冷的茶几上。 谢可欣吓得“哇”地一声哭出来,身体不住地发抖,却被一旁的谢闫尘猛地拉进怀里,他捂住她的嘴。 这些年,谢闫尘顶着谢氏总裁的头衔,看似风光无限,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手里没有半分实权,签字要奶奶点头,项目要奶奶审批,就连公司账户的支配权,都牢牢握在老太太手里。 尤其是这两天,他想用钱却要小心翼翼害怕老太太发现,那种捉襟见肘的窘迫,让他彻底慌了。 父亲掌权,他作为儿子,至少能分到一杯羹,也正因如此,他沉默地站到了谢启这边。 谢启缓缓走到苏婉清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脸冷得像一块万年寒冰,语气如同审判者般冰冷:“苏婉清,你今天在医院欺负了微微,这件事,你认错吗?” 苏婉清心里一沉。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审判。 谢启心里早就给她定了罪,就算她解释,也没人会听。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谢启,对上人群后的谢丝微,果然看到对方眼底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她瞬间想明白了。 他们提前回老宅,早就布好了局,先用言语试探,若谢秋英识趣退让,他们或许还会留几分情面,可谢秋英偏偏有备而来,还拿出了公证文件,这彻底点燃了他们的野心。 在谢启和文书眼里,老太太身体好时就偏心谢秋英,如今老太太病重,他们再也不想像以前那样言听计从了。 谢启这些天被文书反复洗脑,早就觉得母亲做事不公。 凭什么谢秋英一个女儿能掌实权? 凭什么苏婉清一个外人能拿到股份? 此刻看着被按在桌上的苏婉清,他只觉得积压多年的怨气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 另一边,谢秋英也被三个保镖死死按住,胳膊被反剪在身后,疼得她额头冒冷汗。 她回头望去,原本跟在她身边的两个贴身保镖,此刻已经被按在地上,嘴角还挂着血迹。 “谢启!你疯了吗!” 谢秋英怒不可遏,拼命挣扎着大喊,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 “妈现在还活着!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争权夺利?那是生你养你的亲妈!你忘了小时候闯祸,是谁一次次给你擦屁股?忘了你创业失败,是谁拿出私房钱帮你还债?谢启,你别被小人迷惑了!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商量,别闹到无法收场!” 可谢秋英偏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启现在最不愿提起的,就是过去的事。 不管是小时候调皮被母亲关小黑屋反思,还是长大后创业失败被母亲当着外人的面训斥,那些记忆里的管教,在他看来都是母亲的偏心与打压。 即便他如今已人到中年,想起被关在漆黑小屋里的恐惧,依旧会浑身发冷。 “闭嘴!” 谢启猛地一拍茶几,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声音大得整个屋子都在嗡嗡作响,“谢秋英,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苏婉清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苏婉清,给我跪下认错,再给微微磕三个响头,今天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不然,你就一直在这里跪着!” 他像是第一次尝到权力的滋味,迫不及待地想要炫耀,想要看到别人屈服在他脚下的样子。 可这个要求实在太过过分,就连一直沉默的谢闫尘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忍: “爸,磕头就算了吧……她毕竟还是微微的嫂子,传出去对谢家影响不好。” 第274章 绝对不能伤了她们 “刚才你不是还说要让她受点教训吗?怎么现在又不忍心了?” 谢启斜睨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讥讽,“闫尘,你该不会是还喜欢这个女人吧?” 谢闫尘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挺直脊背,连忙反驳:“爸,您别乱说,我没有……” “没有就别插嘴!” 谢启打断他,语气满不在意, “反正你们迟早要离婚,她之前设计害你娶她,本来就有错。磕几个头而已,又没要她的命,怎么就过分了?” 苏婉清被按在茶几上,只能艰难地抬起头。 她的胳膊被捏得生疼,额头也渗出了细汗,可眼里却没有半分软弱,反而带着一丝嘲讽的清明。 她看着眼前这一家人。 下午谢丝微光明正大地抢她的镯子,晚上谢启就明目张胆地夺奶奶的股份,果然是一丘之貉,连贪婪的样子都如出一辙。 她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告诉谢启,想让她低头,绝不可能。 谢启见她这般硬气,脸色更沉,嘴角勾起一抹狠戾:“呵,没看出来,嘴还挺硬!来人,把她拖到门口跪着!只要她不认错,不磕头,就别让她起来!” “不行!” 谢秋英一听,挣扎得更厉害了,肩膀被保镖按得发红,却依旧不肯放弃,“谢启,这事跟清清没关系!有什么冲我来!” 谢启瞥了她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 “哦,对了,早上你把我女儿按在门口罚跪,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既然你这么想帮她,那正好,你们俩一起去跪!” 苏婉清和谢秋英被保镖强行按在老宅门口的青石板上,冰冷的石面透过单薄的衣料渗进骨头里,让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夜晚的风裹着初秋的凉意,卷过庭院里的梧桐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可这股冷意,却远不及苏婉清心里的寒凉。 她从未想过,谢家的人会为了利益,做到如此撕破脸皮的地步。 身后的两个保镖像两座铁塔般站着,手里的橡胶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只要她们稍微动一下,就会传来厉声呵斥:“老实跪好!再动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苏婉清垂下眼,悄悄打量着保镖的装束。 黑色制服剪裁利落,袖口处绣着两个银色的小字,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能看清是“风间”。 她拧了拧眉,总觉得这两个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可此刻脑子乱糟糟的,一时想不起来。 一旁的谢秋英虽然跪着,背脊却挺得笔直,像一株在寒风中顽强挺立的松树,浑身散发着不容侵犯的气场。 她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目光死死盯着客厅里的方向。 透过半开的门缝,能看到谢启、文书和谢丝微正围坐在沙发上喝茶,谢闫尘则沉默地站在一旁,气氛竟透着几分和谐,仿佛门口跪着的两人与他们毫无关系。 良久,谢秋英缓缓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看懂的嘴型对苏婉清说:“别怕,他们嚣张不了多久。” 她的眼神坚定,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笃定,显然早就留了后手。 苏婉清心里一暖,轻轻点了点头,原本慌乱的心也安定了几分。 与此同时,老宅外的马路旁,黑色轿车静静停在树荫下。 许江指尖死死扣着方向盘,眼底的凝重如化不开的墨。 自从苏婉清三人踏入那扇朱漆大门,他心头便像悬了块巨石,坐立难安,索性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许总!查到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急促,“今天下午谢启联系了咱们旗下的风间保镖公司,一口气订了三十个保镖,理由说是维护家族秩序!” “什么?!” 许江心猛地一沉,像被冰水浇透,他猛地抬头望向老宅的方向,青砖灰瓦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三十个保镖? 这哪里是维护秩序,分明是早有预谋,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人往里钻! 他对着电话厉声吩咐:“立刻联系风间在老宅里的队长,问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另外,把我备用的那队人手调过来,五分钟内必须到!” 挂了电话,许江推开车门,快步走到老宅围墙下。 墙内隐约传来人声,他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凉的砖墙上,屏气凝神,试图捕捉里面的动静。 就在这时,手机骤然响起,来电显示是风间队长。 “许总……对不住,我们真不知道苏小姐是您的人……” 队长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像是怕极了, “现在里面情况很棘手,谢启逼着苏小姐和谢秋英跪在门口,说要苏小姐给那位谢丝微跪下道歉,还得磕三个响头才让她们起来……” “可这两位性子都倔得很,说什么都不肯低头,一时半会儿怕是起不来了……” 队长的声音里满是无措,他们不过是按规矩办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谁能想到竟误动了自家老板的人? 这要是真出了岔子,他们可担待不起。 “抱歉许总,是我们没问清楚……” “这事不怪你们。” 许江抿了抿唇,声音沉了沉。这事本就不是这些底层执行者能做主的,他向来不会为难靠本事吃饭的打工人。 他最关心的还是里面人的安危:“她们有没有受伤?” “没有没有!” 队长连忙答道,“谢启虽然逼她们下跪,但还没敢动手伤人!” 许江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叮嘱道:“知道了,你们做好本职工作就行,记住,绝对不能伤了她们。” 这话里的意思,队长瞬间明白。 继续按谢启的要求看着,但绝不能真动手。 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连声应下。 挂了电话,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许江的备用小队赶来了。 十个人个个身形挺拔,身手矫健,黑色作战服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手里还提着防暴装备,动作利落得没有一丝多余。 “许总,接下来怎么办?” 小队队长压低声音问道,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许江朝老宅侧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声音压得极低:“我刚才看过了,侧门没锁。你们跟我来,动作轻些,别惊动里面的人。” 说完,他率先朝侧门摸去,队员们紧随其后,脚步轻得像猫。 第275章 自动放弃 侧门果然虚掩着,留着一道窄缝。 许江轻轻推开,示意队员们先埋伏在门后,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门口的两个保镖正背对着他们,注意力全被客厅方向的动静吸引,丝毫没察觉到身后的危机。 许江眼中寒光一闪,比了个手势。 两个队员立刻如猎豹般窜出,一只手捂住保镖的嘴,另一只手扣住他们的手腕。 保镖本想挣扎,可看清来人是许江的人后,只装模作样地扭了两下,便顺势晕了过去,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许江?!” 苏婉清抬头时正好瞥见熟悉的身影,惊喜地喊出了声,原本紧绷的身子瞬间松了些。 客厅里的人听到动静,立刻涌了出来。 谢启看到许江带着人闯进来,脸色骤然一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厉声质问道:“许总?你怎么进来的?这是我们谢家的家事,你少多管闲事!” “谢家的家事?” 许江冷笑一声,一步步走到谢秋英和苏婉清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们扶起来,指腹擦过苏婉清膝盖上的灰尘,声音里满是寒意: “把人按在门口跪着,逼人防无可防,这也配叫家事?” 谢启被怼得脸色涨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一旁的文书见状,立刻上前帮腔,语气带着威胁:“许总,这是我们谢家内部的矛盾,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小心我们告你私闯民宅!” “私闯民宅?” 许江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无畏的弧度,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谢丝微在等待室里抢夺谢可欣手镯、还想动手打人的画面: “正好,我手上有你们女儿在等待室抢东西,动手打人的视频。咱们不妨去警局说说,看看是我私闯民宅的罪名重,还是你们女儿寻衅滋事的罪名先立案!” 谢启下意识朝谢丝微看过去,只见她脸色瞬间爆红,眼神躲闪,一副心虚到极点的模样。 不用问,许江说的肯定是真的。 他脸色猛地变得铁青,心头怒火直窜。 今天这群来找茬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谢启扫视了一圈站在旁边,像木头桩子似的保镖,怒声喝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没看见有人闯进来捣乱吗?还不赶紧把人拿下!” 保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满是为难。 他们哪能不认得许江?那可是风间保镖公司的真正老板,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对老板动手啊! 直到风间队长朝他们使了个眼色,众人才反应过来,装模作样地朝许江的人扑过去。 可不过两招,就纷纷惨叫着倒在地上,动作整齐得像是排练过。 “谢总,对不住!” 队长捂着胸口倒在地上,眉头皱成了疙瘩,一脸苦不堪言的模样,演技逼真得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对方实在太厉害了,我们根本打不过啊!” 许江扫了一眼地上哀嚎的保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这队长会来事,回去得给他加工资。 谢启看着自己花大价钱请来的保镖,竟这么不堪一击,气得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 “你们……你们这群废物!” 他指着地上的保镖,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而站在谢启身后的文书,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许江和苏婉清之间不一般的关系。 许江看苏婉清的眼神,满是护犊的在意。 她眼珠一转,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谢可欣身上。 谢可欣就站在谢闫尘身边,离文书不过两步远,伸手就能碰到。 文书心头一狠,猛地上前一步,掐住了谢可欣的脖子,另一只手抓起桌上的玻璃杯,高高举起。 “苏婉清!” 文书高声喊道,声音尖利,“让你身边的许江把人撤出去!不准再管我们谢家的事!不然,我就对这孩子不客气!” 玻璃杯的杯口对着谢可欣的头顶,只要她手一松,杯子砸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苏婉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文书的手,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谢可欣的脖子被掐得紧紧的,小脸涨得通红,呼吸困难,她拼命挣扎,可小小的身子哪敌得过文书的力气? 只能用求助的眼神望着苏婉清和许江,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妈妈……许叔……” 文书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仅吓住了苏婉清和许江,连一直站在旁边的谢闫尘都愣住了。 他反应过来后,立刻上前想阻止:“妈!她还是个孩子!而且她也是您的……” “亲孙女”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文书厉声打断:“谢闫尘!你别糊涂!今天要是拿不下她们,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难道想一辈子做个有名无实的空壳总裁吗?!” 谢闫尘的脚步顿住了,眼神闪烁了几下。 他脸上依旧挂着不情愿的表情,却往后退了半步,只是假惺惺地劝道:“妈……有话好好说,不用这么激烈……” 苏婉清将他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心底只剩下刺骨的失望。 谢闫尘以前练过武,想要从文书手里救下谢可欣,不过是举手之劳,可他却选择了退缩。 这样的父亲,只会是谢可欣的耻辱! 她必须尽快让谢可欣和他撇清关系! “你们到底退不退?!” 文书见他们没动静,手又抬高了几分,玻璃杯的影子落在谢可欣脸上,“再不退,我真的砸了!” 苏婉清刚想开口,许江却先举起了双手,声音里刻意带上了一丝惊慌:“等一下!我们退!别伤害孩子!” 他举着手,一步一步缓缓后退,目光却紧紧锁着文书的手,生怕她真的失控。 同时,他还柔声安慰着吓得发抖的谢可欣:“可欣乖,别乱动,许叔会保护你的,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转头看向文书,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就算我们今天退了,你能拿可欣威胁我们一辈子吗?” 文书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贪婪:“一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废物,留着也没用!苏婉清,你手里那百分之十的股份,现在就写自动放弃书!还有你,谢秋英!这个公证我们认,但你也必须在上面签自愿放弃!” 她手里的玻璃杯又往下压了压,语气带着最后通牒:“不然,这孩子你们就别想要了!” 第276章 你敢乱来?! “我签!那股份我不要了!求你,千万别伤害我女儿!” 苏婉清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根本没有半分犹豫,踉跄着扑到桌前,抓起文书早就备好的股权放弃书。笔尖划过纸面,“刷刷”两笔便落下名字,字迹因手的颤抖而有些歪斜。 签完的瞬间,她立刻举起纸张,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文书,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看!我签了!股份我都给你们!放了可欣!” 文书只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见签名清晰无误,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随即把冰冷的目光转向谢秋英,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还有你!” 可话刚出口,她心里又犯了嘀咕。 谢可欣是苏婉清的命根子,跟谢秋英却没半分牵扯。 这威胁,未必能攥住谢秋英的软肋。 谢秋英站在许江身侧,承受着满室各异的目光。 苏婉清望着她的眼神,更是通红又复杂,满是恳求却又羞于开口。 她明知让谢秋英为了不相干的孩子放弃利益是强人所难,可一想到可欣还在文书手里,心就像被攥住般发疼。 苏婉清的目光飞快扫过屋内,落在不远处餐桌的水果刀上。 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她的指尖悄悄蜷起。 今天就算拼了命,也绝不能让文书伤了可欣!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到刀柄时,谢秋英突然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却异常坚定:“我签。但你得先放了谢可欣。” “现在可不是你谈条件的时候!” 文书冷笑一声,眼底满是不屑。她朝身后的谢丝微递了个眼色,谢丝微立刻颠颠地捧来另一份文件,嘴里还不忘念叨:“妈……那个手镯……” 她还惦记着谢可欣手上那只价值十亿的镯子。 文书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声音压得极低却满是贪婪:“没出息的东西!等股份到手,整个谢氏都是咱们的,还愁买不到十个百个手镯?” 一想到未来源源不断的财富,她连看都懒得看那手镯一眼。 谢秋英接过文件,指尖捏着纸页,再次确认:“我签完,你保证放了谢可欣?” “当然!” 文书不耐烦地挥挥手,眼神里满是轻蔑,“一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废物,留着还占地方,我们要她干什么?” 她只想要股份,谢可欣的死活,根本不在她眼里。 谢秋英抿紧嘴唇,抬头望了眼天花板,像是在无声叹息。 她闭上眼,正要落笔...... “嗡!!!” 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突然从头顶传来,整栋老宅的窗户都在颤抖,庭院里的落叶被狂风卷得漫天飞舞,像无数只慌乱的蝴蝶。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僵在原地,纷纷抬头朝窗外望去。 只见一架通体漆黑的直升机正缓缓降落在庭院中央,螺旋桨掀起的气流吹得院外的树枝剧烈摇晃,机身印着的银色徽记在阳光下闪着冷光,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威严。 舱门打开,一个身着黑色高定西装的男人迈步走下。 他身形挺拔如松,肩宽腰窄,周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冷峻气场,眉眼间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急。 男人的目光在屋内快速扫过,如同鹰隼般锐利,最终牢牢锁定在谢秋英身上,大步朝她走来,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阿英,你没事吧?” 谢秋英看到男人,瞳孔骤然收缩,愣了足足两秒,才皱起眉头,语气里满是意外:“陆庭渊?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个男人,正是她的前任,陆氏集团的掌权人陆庭渊。 当年两人的爱恨纠葛,足以写满厚厚三本书。 他们曾深爱到愿意为彼此舍弃一切,也曾因误会反目,拼得两败俱伤。 直到谢秋英彻底心死,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两人便再无往来。 她今天本有后手,却不知为何迟迟未到,可她万万没想到,会是陆庭渊突然出现。 陆庭渊走到谢秋英身边,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膝盖上,心疼地伸出手,轻轻拂去她裤腿上的灰尘,声音放得极柔: “我今天刚回国,就听说闵老夫人病重,本想明天去医院探望。结果刚落地就收到消息,说你在谢家老宅出事,我立刻调了直升机赶过来。” 他的眼神无声地扫过墙角那几个被制住的保镖。 那是他悄悄安排在谢秋英身边的人,只要她稍有危险,便会第一时间传信。刚才保镖们被制服的瞬间,信号便发到了他手机上。 他太久没收到谢秋英的消息,又恰逢闵老夫人病重,几乎立刻就猜到是谢家有人趁机发难,连手续都没来得及办,直接调了私人直升机赶来。 幸好,他来得不算晚。 陆庭渊的目光落在谢秋英手中的文件上,只扫了一眼,便看清了“自愿放弃谢氏股份”的字样。 他冷哼一声,伸手抽走文件,随手扔在地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这种被逼签下的东西,在法律上根本无效,没必要签。” 说罢,他抬头看向还挟持着谢可欣的文书,眉头拧成了疙瘩,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结。 他朝身后直升机的方向打了个手势。 “咻” 不过一秒钟,文书的额头上突然多了一个醒目的红点。 那红点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正是狙击枪瞄准镜的准星! 文书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谢启却瞬间变了脸色。 他顺着红点的方向抬头,正好看到直升机舱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的男人,手里的狙击枪正稳稳对准他们,枪身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谢启吓得腿一软,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声音都在发颤:“你……你是谁?这里是谢家老宅!你敢乱来?!” 话虽然问出了口,但他的脑子里却在飞快的想着所有姓陆的人家。 这个男人还能持有枪,绝对不是什么身份简单的人! 然而在他的认知里,却根本想不到这号人物! 第277章 我们走 “乱来又怎样?报警抓我?” 陆庭渊睨了谢启一眼,他不过四十岁,周身气场却沉得压人,半点不输闵芫华那样纵横商场大半辈子的人。 不过是轻飘飘一记睨视,再勾着唇角溢出声冷笑,那股子全然不将威胁放在眼里的冷戾,竟让谢启后脊瞬间爬满冷汗,连呼吸都滞了半拍。 就在这时,谢丝微忽然瞥见文书额头那一点刺眼的红。 她愣了愣,只在电影里见过的场景让她脑子发空,下意识便要伸手去碰那抹红,却被谢启猛地拽了回来。 疯了吗?这么凑上去,万一对方直接一箭双雕怎么办? “小心!微微!” 谢启惊恐的吼声刺破凝滞的空气。 这一声惊呼,也让谢闫尘看清了文书额头上的红点。 他瞳孔骤然收缩,瞬间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声音都变了调:“妈!快躲开!” 文书被他们反常的反应弄得发懵,下意识动了动脑袋。 下一秒,那道红色的红外线便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僵住,猛地抬头朝窗外望去,恰好与对面楼上的狙击手撞了个正着。 那人穿着笔挺的军用常服,军帽檐压得很低,黑色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下颌线。 一把狙击枪稳稳架在窗沿上,枪口的准星分明正对着她,仿佛只要她敢有半分异动,下一秒子弹就会穿透她的颅骨。 “这,这是……” 文书的声音瞬间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手里攥着的玻璃杯“哐当”晃了一下。 谢秋英原本没打算惊动陆庭渊,可眼下人既已来,且明摆着是为护她而来,她自然没有将人往外推的道理。 她收回落在狙击手身上的目光,转向文书,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分量:“把人放了。” 文书的目光死死黏在桌上的股权转让书。 只要谢秋英签了字,那笔足以让她们一家后半辈子在海城横着走的钱就到手了,怎么能就这么放弃? 她又飞快扫了眼陆庭渊,却见男人的视线自始至终锁在谢秋英身上,哪怕是眼下剑拔弩张的场面,那目光里的专注也半分未减。 她抿紧下唇,脑子飞速转着。 谢可欣是苏婉清的女儿,苏婉清已经签了字,可那只有谢氏百分之十的股份,真正的大头还在谢秋英手里。 方才的僵持里,谢秋英明明已经松了口,打算妥协签字。 唯一的变数,就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 可她活了大半辈子,偏不信这个邪。 能这么急着赶来救人,这男人定然是在乎谢秋英的,而谢秋英在乎谢可欣,这便是她的筹码! “想让我放人?除非谢秋英签字!” 文书咬着牙,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别以为拿把假枪就能唬住我!有本事你就开枪啊!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子弹快,还是我的手快......” 她说着,竟真的要扬起手里的玻璃杯,朝着被她扣在怀里的谢可欣砸去。 陆庭渊连眼都没眨一下,只朝身后的保镖递了个眼神。 “砰——!” 枪声骤然炸响,堪比惊雷的轰鸣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发疼。 苏婉清僵在原地,脸色瞬间惨白,谢丝微吓得尖叫起来,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子不住地发抖,谢启更是“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喉咙里滚出变调的呼喊:“文书!” 谢闫尘是最慌的那个,他想冲上去,脚却像灌了铅似的挪不动,只能伸着胳膊,像被抽走了力气般嘶吼:“不要!” 唯有文书,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子弹擦着她的耳廓飞过去的瞬间,尖锐的气流割得皮肤发疼。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缕断发从耳后飘落,轻飘飘地落在手背上。 而她手里的玻璃杯,不过只往下移动了不到十厘米。 下一瞬,一滩黄色的液体顺着她的裤腿蔓延开来,在地板上晕开湿痕。 她竟吓得尿了裤子。 文书瞪圆了眼睛,嘴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死死盯着陆庭渊,眼里满是极致的恐惧。 男人缓缓走上前,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可那笑意连眼底都没沾到,声音更是冷得像淬了冰:“下一次,子弹就不会擦着耳朵过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额头上依旧亮着的红点上,一字一顿道:“而是这里,要试试吗?” 文书的手还在不受控地发抖,指节泛白,连站稳都要靠桌沿支撑。 而谢可欣早已在方才枪响的混乱中,从她松弛的禁锢里挣脱出来,小小的身子踉跄着扑向苏婉清,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哭腔:“妈妈……” 苏婉清猛地回神,目光瞬间锁在朝自己跑来的女儿身上。 她几乎是立刻蹲下身,将人紧紧揽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女儿揉进骨血里。 “可欣!我的可欣!” 她急切地捧着女儿的脸,指尖颤抖着扫过她的胳膊、后背,一寸寸检查有没有伤口,“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有没有受伤?” 万幸,谢可欣身上除了脖颈处被文书勒出的几道红痕,泛着刺目的红,再没有其他伤口。 可即便如此,这场惊魂未定的劫后余生,还是让苏婉清的心脏狂跳不止,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她将脸埋在女儿的发顶,鼻尖泛酸。 这谢家老宅,她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妈……” 谢丝微缓过神来,目光不经意扫过文书的腿边,当看到那滩蔓延开的黄色湿痕时,眉头瞬间皱起,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嫌弃,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脚。 文书这时才勉强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她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顺着他们的视线往下瞥。 其实不用看也知道,裤腿传来的冰凉黏腻感早已提醒了她。 一股混杂着羞耻与恐惧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她眼前一黑,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谢闫尘终究还算有几分良心,在她身体失衡的瞬间,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伸手稳稳托住了她的后背,没让她后脑勺磕在桌角上。 “婉清,我们走。” 谢秋英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决绝。 她朝苏婉清抬了抬手,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经此一事,她比谁都清楚,这老宅,再也不是能久留的地方了。 苏婉清立刻点头,紧紧抱着谢可欣站起身,快步跟上谢秋英的脚步,连多余的目光都没往身后瞥。 第278章 我爱你 “苏婉清!” 谢闫尘怀里还抱着昏沉的文书,视线却死死黏着那道即将踏出客厅的背影,声音里裹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挽留。 可苏婉清的脚步没半分迟疑,连个侧脸都没给他,背影挺得笔直,仿佛身后的一切都成了无关紧要的尘埃。 她早把谢闫尘看得透透的。 自私得理所当然,冷漠的习以为常,遇事只会缩在原地犹豫不决,连保护女儿这种最基本的是非都拎不清。 为了那点股份和眼前的利益,他能眼睁睁看着可欣被人要挟,连一句维护的话都不敢说。 恶心。 这两个字在苏婉清心底翻涌,压得她胃里发紧。 如今能忍住没回头朝他脸上吐口水,已是她耗尽所有教养才守住的底线。 “苏婉清!你站住!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谢闫尘抱着文书的手臂骤然收紧,指节掐得文书后背的衣服皱成一团,声音拔高了几分,慌乱像潮水似的漫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苏婉清终于停了脚,却没回头,声音冷得像寒冬里的冰碴子:“没什么可说的。谢闫尘,九天后的冷静期满,民政局门口见。” “哦?在闹离婚?” 一旁的陆庭渊像是突然接收到信号,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目光扫过苏婉清紧绷的侧脸,又落回谢闫尘慌乱的脸上。 谢秋英垂着眼没搭话,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衣角。 她比谁都清楚,苏婉清早该脱离这段烂透的婚姻了。 陆庭渊却已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看向苏婉清时,语气多了几分笃定:“把你身份证给我,不用等九天,后天就能把离婚证送到你手上。” 苏婉清愣了愣,余光瞥见窗外仍未撤离的狙击手,又想起方才那架将陆庭渊送来的直升机。 这个男人的身份显然不一般,再加上他是谢秋英信任的人……她没有半分犹豫,立刻从包里翻出身份证递过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只是结婚证……上次冷静期后,被奶奶收起来了,现在她住院,我找不到。” “不用结婚证,有身份证就够了。” 陆庭渊接了身份证,嘴角勾起一抹真心实意的笑,硬朗的五官瞬间柔和了几分,像在给她吃定心丸。 “你别想!” 谢闫尘的吼声突然炸响,他像是被“离婚证”三个字戳中了痛处,脸色涨得通红,咬牙切齿道:“我们说好要等冷静期满的!我绝不会把身份证给你这种……” 他想说“拿枪对着我妈的人”,可话到嘴边,却被谢秋英骤然冷下来的目光堵了回去。 沉默了许久的谢秋英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没事,他的身份证号、户口本信息,我这里都有。” 陆庭渊的笑意更深了:“那更简单,后天一早,离婚证准时送过来。” “不!姑姑你不能!” 谢闫尘彻底慌了,怀里的文书像是成了烫手山芋,他竟随手一推,任由文书软趴趴地摔在冰凉的地板上。 那声沉闷的“咚”响,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连滚带爬地扑过来,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顾不上揉,只死死盯着谢秋英的裤脚,声音里满是从未有过的恐慌: “姑姑,你不能把我资料给他!我和婉清……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男人说的“办离婚证”,不是玩笑。 其实这些天他不是没琢磨过。 比起苏婉宁的救命之恩,苏婉清的温柔、顾家,甚至连她以前总挂在嘴边的“我爱你”,好像都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他说不清这是爱,还是依赖,可他知道,他不想让苏婉清走。 谢秋英垂着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侄子。 她年轻时虽不常在家,却也知道谢闫尘是谢家小辈里最拔尖的。 生意场上脑子灵光,年纪轻轻就做出了远超同龄人的成就。 可她实在不懂,为什么在感情里,他迟钝得像块木头? 非要等苏婉清的爱意被耗尽、被磨碎,才后知后觉地想抓住。 这种迟来的悔意,她太熟悉了。 经历过以后才会明白,迟来的悔意就算原谅了,也只有一辈子的负担和遗憾。 “谢闫尘,你已经没机会了。” 她轻轻摇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字字戳在谢闫尘心上,“放弃吧。” “不是的!姑姑你不懂!” 谢闫尘猛地抬头,眼眶红得吓人,眼泪在里面打转,却死死憋着没掉下来,“苏婉清她很爱我……她以前天天跟我说‘我爱你’,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我的!” 谢秋英看着他执迷不悟的样子,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只淡淡道:“那你问她。” 谢闫尘立刻转头,目光死死锁在苏婉清的背影上,声音里带着近乎卑微的乞求,连语气都放软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婉清……我知道以前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冷暴力,不该忽略可欣,不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我们还能重新开始的。” 他想把“我好像爱上你了”说出口,可话到喉咙口,却像被什么堵住了,怎么都吐不出来。 明明心里翻涌着悔意,明明脑海里全是苏婉清以前的样子,可那句“我爱你”,却比登天还难。 恍惚间,他想起几年前的某个夜晚。 那时候他在书房加班,苏婉清就端着一杯热牛奶进来,悄悄坐在他旁边,撑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 他被她看得没办法,放下笔逗她:“老盯着我做什么?” 苏婉清的脸瞬间红了,却还是鼓起勇气,声音软软的:“因为我爱你啊,想多看看你。” 从那以后,她总爱跟在他身后,像只黏人的小蛐蛐,一会儿说“谢闫尘,今天的夕阳好漂亮,就像我喜欢你的心情”,一会儿又凑到他耳边,轻声呢喃“我爱你,谢闫尘,我真的好爱你”。 那时候他总觉得烦,总皱着眉怼她:“多大的人了,说这些不害臊?” 可苏婉清每次都笑得眉眼弯弯,一点都不生气:“对自己爱的人,害什么臊呀?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很爱你。” 那时候的她,眼睛里有光,说起爱的时候,连声音都在发甜。 谢闫尘的喉结滚动着,像是终于克服了什么,将那迟来的三个字说出口:“我爱你......” 第279章 多看看身边人 苏婉清终于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他通红的眼眶上,没有心疼,没有波澜,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她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声音轻轻的,却字字清晰: “谢闫尘,你说的重新开始,是想让我再回到那个天天围着你转,却连一句关心都得不到的日子吗?还是想让我再看着你,一次次的因为苏婉宁而抛下我?还是下次为了利益,再次把可欣推向危险?” 她顿了顿,眼底终于泛起一丝嘲讽: “你不是现在才想起爱我,你是怕没人再像我以前那样,毫无保留地对你好,怕没人再把你当成全世界。谢闫尘,我的爱不是垃圾,被你丢了又捡,捡了又丢。” “你的重新开始,我不需要。” 说完,她不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到谢秋英身边,轻轻握住谢秋英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依赖:“姑姑,我们走吧。” 谢秋英拍了拍她的手背,两人并肩朝门口走去。 许江打了个手指,刚才还躺在地上装死的风间保镖们瞬间爬了起来,跟在许江身后,把谢闫尘的目光挡了个结结实实。 而陆庭渊的直升机还停在空中,他朝上看了一眼,微微点了下头,直升机便从空中绕了一圈,离开了。 在“轰隆隆”的声音中,谢闫尘僵在原地,膝盖还抵着冰凉的地板,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张了张嘴,想再喊一声“婉清”,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地上昏过去的文书,和那滩未干的黄色液体,无声地嘲笑着他的狼狈。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却早已失去了那个,会把“我爱你”挂在嘴边的女人。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跨出谢家老宅那扇厚重的木门时,晚风吹散了屋内残留的紧张气息,谢秋英却忽然停下脚步。 她侧过身,朝着身后的陆庭渊微微颔首,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维持的淡漠:“今天多谢你过来,麻烦了。” 那语气里的疏离,像一层薄冰,轻轻裹住了两人之间的空气。 陆庭渊的眼神暗了暗,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往前挪了半步,声音放得软了些:“阿英,我们之间,还用说这种客套话吗?” 谢秋英却没接话,也没再看他,只转头望向身旁抱着谢可欣的苏婉清,语气缓和了几分:“我在城南有套空置的房子,环境还算安静,你要不要先跟我过去住?” 苏婉清轻轻摇了摇头,指尖温柔地拂过女儿熟睡的脸颊。 方才的惊吓让小家伙此刻睡得并不安稳,眉头还微微皱着。“不用了姑姑,我之前在外面租了房子,收拾过的,直接回去就行。” 话落,她又想起什么,语气里多了几分担忧: “倒是姑姑,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今天他们能闹到拿可欣要挟的地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这几年公司一直是谢闫尘在管,你突然接手,恐怕……” 她没把话说完,可顾虑却再明显不过。 谢秋英多年未插手公司事务,如今空降,光是“服众”二字,就足够棘手。 一旁的陆庭渊立刻接话,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目光紧紧锁着谢秋英:“阿英,你别担心,有我在,我给你撑腰。公司那边要是有麻烦,我帮你处理。” 谢秋英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只淡淡朝着苏婉清笑了笑,眼底藏着一丝安抚:“没事,我心里有数。倒是连累你了,抱歉。” “姑姑说的哪里话。” 苏婉清连忙摇头,声音轻了些,生怕吵醒怀里的女儿,“这件事本来就和我脱不了关系,还好……” 她低头看了看谢可欣,语气里满是庆幸,“还好可欣没受伤。” 顿了顿,她又想起方才书房里的场景,眼眶微微发热:“还有刚才,谢谢您,姑姑。您明明差点就要签那份协议了……” “可欣也是我的亲人。” 谢秋英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坚定,“保护她是应该的,不用放在心上。”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便到了该分别的时候。 谢秋英的目光忽然越过苏婉清的肩膀,落在不远处的许江身上。 他一直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站着,没上前打扰,只安静地等着。 她很快收回视线,朝着苏婉清弯了弯唇角,语气里带着几分意有所指:“婉清,有时候不妨多看看身边人,往后的日子,一定会比从前更幸福。” 苏婉清愣了愣,没完全明白这话里的深意,却能感受到那份真诚的祝福,便轻轻点了点头,又看向陆庭渊,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嘱咐:“姑姑,您也多保重。” 道别过后,谢秋英转身走向自己的车,手指刚触碰到车门把手,动作却顿了一瞬。 不知何时,陆庭渊竟已经溜进了副驾驶座,正转头朝着她笑。 她盯着他看了两秒,终究什么都没说,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看着车子缓缓驶远,苏婉清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作为旁观者,她看得再清楚不过。 那两人之间,分明还流动着没断干净的情义,只是都还没找到合适的方式,捅破那层窗户纸。 “清清。” 身后传来温和的声音,是许江。 他身边的保镖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退去,只剩下他一人站在树下,月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温润的轮廓。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苏婉清下意识拢了拢谢可欣身上的衣服,刚想开口,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忽然落在了她的肩上。 她抬头,撞进许江温和的目光里。 “不用了,我不冷。” 她张嘴想拒绝,手已经抬了起来。 许江却轻轻按住她的手,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还半开了个玩笑: “穿着吧,你接下来要处理离婚的事,还要去医院看闵老夫人,肯定有得忙。要是着凉了,谁来照顾可欣,谁来跟我对接永方的项目?” 苏婉清看着他眼底的关切,终究没再推辞,轻轻“嗯”了一声。 她原本想回老宅车库开自己的车,可一想到刚才的混乱,实在没勇气再踏进去,一时有些为难地站在原地。 “我送你们过去吧。” 许江适时开口,语气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让她觉得冒犯,又能解决她的难题。 苏婉清低头看了看怀里睡得正沉的谢可欣,轻轻点了点头。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里,许江开得很稳,尽量避免颠簸。 可苏婉清还是注意到,他好几次从后视镜里看过来,像是有话想说,却又一直没开口。 第280章 这地方风水不好 “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吧。” 苏婉清主动打破车厢里凝滞的沉默,声音放得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静谧的夜里。 许江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指节泛出淡淡的白。 他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你之前租的那套房子,恐怕不太安全。要不……你还是直接住回家吧?” 他口中的“家”,自然是许家。 那个苏婉清从五岁起就扎根的地方,承载了她大半个青春的温暖港湾。 苏婉清心里明镜似的。 她租的房子里还住着祝和光,上次谢闫尘就曾在那里撞见他们二人。 若是此刻回了许家,以谢闫尘的性子,迟早会找过去。 可今晚谢家发生的事,她暂时还不想让许秋芸知道。 许秋芸虽比闵芫华小,却也已是满头霜雪的年纪。 苏婉清已经要失去闵芫华这个亲人了,她不能再让许秋芸为自己担惊受怕,平添牵挂。 “过几天吧。” 她轻轻抠着指尖,语气里藏着几分无奈,“这段时间我应该会经常去医院看奶奶,等……等奶奶情况稳定些,我再想想要不要回去。” 一提到闵芫华,苏婉清的声音便低了下去,复杂的情绪像潮水般涌上心头。一方面是心疼与难过。 闵芫华明明查出了病,却固执地不肯接受治疗,另一方面又替老人不值。 她这辈子满心满眼都是谢家,处处为谢家着想,可刚一病倒,家里就闹成了这副鸡飞狗跳的模样。 她与闵芫华相处多年,太了解这位老人的性子了。 看似严厉,嘴上总爱挑三拣四,可心里比谁都疼谢家的人,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若是让老人知道,自己刚住院,家里就有人为了股份铤而走险绑架孩子,恐怕会气得直接背过气去。 苏婉清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一个疑问,抬眼看向后视镜里的许江:“对了,你不是送完我们就走了吗?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许江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解释道: “在我得知闵老太太出事的时候,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一直让人盯着谢家人的动向。刚好他们又在我旗下的保镖公司找了三十个保镖,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赶紧打了电话询问,才知道你们在谢家受了欺负,这就连忙赶过来了。” 苏婉清呼出一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感叹:“不愧是当了这么多年总裁的人,现在做事都懂得未雨绸缪了。” 感叹许江进步的同时,她也有些失落地垂了垂眼。 这五年来,身边的人都在往前跑,唯独她,像是被困在了原地,寸步未进。 许江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情绪,笑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也不赖啊,至少这五年来,你学会了不少家务活,把日子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也是本事。” 苏婉清被他的幽默逗得弯了弯唇,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现在长大了,都会开姐姐玩笑了是吧?” “就大不到一年呢!” 许江不服气地反驳。 “大一天也是大!” 苏婉清难得有这样活泼娇俏的时候,车厢里原本沉重的气氛,也随之消散了不少,多了几分轻松的暖意。 车子抵达苏婉清租住的小区后,许江坚持要把她们娘俩送上楼才肯离开。 苏婉清拗不过他,只好任由他跟着。 令她没想到的是,刚下车,就看到郑璐和小林站在单元楼门口,正焦急地朝路口张望。 郑璐一见到她,立刻快步上前,拉着她的胳膊好一通打量,语气里满是紧张: “清清,你没事吧?我从新闻上看到老太太给你买了那只手镯,就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劲。后来又听说老太太病倒了,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会出什么事。给你打电话打不通,许江的电话也没人接,还是小林跟我说,你家里来了好多保镖,吓得她赶紧跑了出来,我俩就一直在这里等你。” 大概是姐妹之间的默契,郑璐明明不知道苏婉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却凭着一份担心,守在楼下等她。没想到,还真让她等着了。 苏婉清在谢家受的那些委屈、心里的寒凉,在此刻郑璐的关切里,尽数被暖意取代。 她任由郑璐将自己左看右看,仔细检查了一遍,才笑着说:“好了璐璐,我没事。今天可欣被吓到了,好不容易才睡着,你可别把她吵醒了。” 确定苏婉清安然无恙后,郑璐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她又怕苏婉清累着,连忙从她怀里接过睡熟的谢可欣,咬牙道:“还好你没事,不然我非要找谢闫尘那个废物拼命去!”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朝着电梯口走去,谁也没料到,会在这里撞见祝和光。 彼时,祝和光正搂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举止亲昵。 见到苏婉清一行人过来,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怀里的女人,目光率先落在郑璐身上,随后又不着痕迹的移到了苏婉清身上。 今天闵芫华花十亿给苏婉清买手镯的事,早已在新闻上刷屏,几乎无人不知。 祝和光自然也看到了,他的视线落在苏婉清露出来的手臂上,一眼就瞥见了那只在灯光下泛着温润光泽的手镯。 祝和光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语气里满是不屑:“哟,东西拿到手就跑了?苏婉清,原来你还真是为了钱才接近闫尘的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郑璐已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上前一步挡在苏婉清身前,隔断了祝和光的视线:“去去去,哪儿都能遇到谢家的狗!真是晦气!” “清清,咱们明天就换房子,这地方风水不好,咱不住了!” 苏婉清点了点头。 反正她和谢闫尘的离婚证,后天肯定能拿到手。 她确实需要换个地方住,不仅是为了避免再和谢闫尘、祝和光这些人碰面,更重要的是,她和谢可欣不能一直住在出租屋里。 其实,这套出租屋的环境和位置都还不错。 若不是总撞见祝和光,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谢闫尘,她其实还挺想把这里买下来的。 “哟,悍妇你也在这儿呢?” 祝和光这才像是刚看到郑璐似的,眉头一挑,眼里瞬间冒出了异样的光,语气也变得轻佻起来。 就在这时,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了负一楼。 被祝和光晾在一旁的女人,总算找到了插话的机会。 她娇滴滴地凑上前,声音夹着刻意的妩媚:“和光哥~电梯到了,咱们快上去吧~” 那声音甜得发腻,听得在场的人都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光是听这声音,仿佛都能脑补出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第281章 请我进去坐坐 即便谢可欣还熟睡着,郑璐也立刻伸手捂住了孩子的耳朵,眼神里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对着祝和光冷声呵斥:“赶紧带着你的人走!别在这儿碍眼!” 然而,刚才还对怀里女人黏黏糊糊的祝和光,此刻却猛地抽回手,语气瞬间冷了下来:“我有点事,你自己先回去,打车费我等下转给你。” 那女人脸上的娇媚笑容瞬间僵住,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祝和光。 这人刚才在车里还对她搂搂抱抱,亲昵得差点擦枪走火,怎么转眼就变了卦,像丢垃圾似的要赶她走? 她顺着祝和光的目光悄悄看过去,只见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刚才怼他的郑璐,眼里那点异样的光,藏都藏不住。 女人心里暗自骂了句:“靠!现在勾引男人的套路都换了?竟然有人喜欢这种泼辣的?!” 她不甘心地多看了郑璐几眼,心里盘算着回去也学学这种“不好惹”的风格,可眼下自己的“娇弱美人”人设不能塌,只好强装不舍地跟祝和光道别,甚至还想凑上去要个离别吻。 祝和光却不耐烦地推了下她的脑袋,语气里满是嫌弃:“行了,赶紧走。” 他翻脸不认人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女人就算再不甘心,也不敢跟他硬碰硬,只能咬着唇,悻悻地转身离开了。 祝和光这才抬脚先踏入电梯,回头见苏婉清、郑璐一行人压根没跟上来,不由得挑了挑眉,语气轻佻:“不走?” 苏婉清没说话,只是往后退了半步,态度再明显不过。 她可不想和祝和光同乘一部电梯。 郑璐更是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快走吧你!谁想跟你挤一部电梯?隔着空气都觉得有病毒!” 被郑璐用这种嫌弃的眼神盯着,祝和光却半点不生气,反而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嘴上顺着说:“行,那我就先上去了。” 直到第二部电梯缓缓打开,苏婉清她们才走进去。 可刚到顶楼,就见祝和光靠在楼梯间的墙上,优哉优哉地等着。 “又见面了。” 他单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抬起来冲她们摆了摆,嘴角勾着笑,仿佛真的只是偶遇,“这么有缘,不如请我进去坐坐?” 苏婉清皱紧了眉。她和祝和光从来不算熟,从前这人讨厌她到了极点,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必定绕着走。 她不止一次听见谢闫尘在家跟他打电话,本来祝和光说要过来玩,一听说她在,立马就找借口不来了。 更何况现在谢闫尘根本不在这儿,他哪来的脸要进门? 不等苏婉清开口,许江已经往前站了一步,将她们护在身后。 许江一米九的个子,比一米八的祝和光高出大半个头,单单是站在那里,气势就压了祝和光一头。 祝和光却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就算被许江居高临下地盯着,也满不在乎,反而故意挑衅: “哟,这不是许总吗?听说你是苏婉清的情人?啧啧,许总,您这眼光可不太好啊……世界上的女人那么多,怎么就选了她这样的?改天我约个局,带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好女人。” “不劳您费心。” 许江的声音冷得像冰,手指着电梯口,“现在,请你离开。” 祝和光装模作样地瘪了瘪嘴,摆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乖乖走进了电梯。 可就在苏婉清使用指纹打开房门的瞬间,他像阵风似的从电梯里冲出来,蹭地一下就溜进了屋里,动作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许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里满是警告:“祝和光,我知道你是谁,但就算你有背景,私闯民宅也是犯法的!趁我还没翻脸,赶紧离开!” 祝和光却无赖地往沙发上一躺,还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语气得意: “我就不~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也该清楚,整个海城的警察局都归我舅舅管。你就算报警,无非是来几个人在这儿盯着我,我一没偷东西,二没打人,他们能奈我何?” 说完,他还冲苏婉清眨了眨眼,笑得越发欠揍:“放心,我不会给谢闫尘打小报告。我就是想进来听听八卦,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最让人头疼的,从来不是泼妇骂街,也不是蛮不讲理,而是祝和光这种油盐不进的无赖。 许江撸起袖子就想上前教训他,却被苏婉清伸手拦了下来。她冲许江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冲动。 可欣还在怀里睡着,不能让孩子被吓到。 反正她们收拾完东西就要休息了,祝和光就算死皮赖脸地赖在这里,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许江抿紧了嘴唇,心里憋着一股气,却也知道苏婉清的顾虑,只能强压下怒火,转身帮苏婉清把谢可欣抱进卧室。 客厅里瞬间只剩下祝和光和郑璐。 郑璐本来想倒杯水,见祝和光瘫在沙发上像个大爷,心里的火气顿时上来了,刚想开口赶人,祝和光却先一步站起身,凑到她身边,语气突然变得油腻起来:“喂悍妇,刚才看你护着苏婉清的样子,还挺飒的。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比那些只会装柔弱的女人有意思多了。” 郑璐被他凑过来的距离吓得后退一步,差点打翻手里的水杯,语气里满是嫌恶:“你离我远点!谁要你喜欢?” “别这么绝情嘛。” 祝和光非但没退,反而又往前凑了凑,眼神里带着几分轻佻, “我知道你跟苏婉清关系好到能穿一条裤子。不如这样,以后我做你们的小间谍,谢闫尘那边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给你们汇报,给我一个接近你的机会呗~” 他一边说,一边想伸手去碰郑璐的胳膊。 郑璐眼疾手快地躲开,手里的水杯重重往茶几上一放,水溅出来不少,她却顾不上擦,指着门口厉声说: “祝和光,你要点脸行不行?我告诉你,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跟你这种人有半分牵扯!赶紧滚出去!” 第282章 祝你一辈子都得不到 祝和光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些,却依旧不死心: “我知道你是故意装凶吓我,没关系,我有耐心。你这种女人,就是嘴硬心软,只要我多找你几次,你肯定会……” “你做梦!” 郑璐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 “我郑璐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有自己的底线。你这种靠着家里背景胡作非为、对感情三心二意的人,在我眼里,连垃圾都不如!你要是再纠缠我,我现在就报警,就算你舅舅是局长,我也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无赖!” 郑璐的话像一把刀子,直直戳进祝和光的心里。 他从小到大,仗着家里的势力,身边从不缺讨好他的人,还从没被人这么直白地嫌弃过,更别说被骂“连垃圾都不如”。 他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怒意,刚想发作,卧室的门却开了。 许江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手机,语气冰冷地看着祝和光:“我已经给你舅舅打了电话,他说会亲自过来接你。你要是不想让你舅舅难堪,就自己赶紧走。” 祝和光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许江真的敢给舅舅打电话。 他虽然无赖,却也怕舅舅动真格的。 他狠狠瞪了郑璐一眼,又看了看许江,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不甘心地往门口走,走之前还不忘放句狠话:“郑璐,你给我等着!我祝和光想要的人,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郑璐毫不客气地回怼:“那我就祝你一辈子都得不到!赶紧滚!” 祝和光气得脸色铁青,却也不敢再多留,转身摔门而去。 门关上的瞬间,郑璐才松了口气,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以后,又怒骂道:“他妈的真晦气!” 她这一辈子没谈过恋爱,但有了苏婉清在前,她也算是彻底认清感情这东西半点不靠谱,尤其她才刚刚看见祝和光和另一个女人在卿卿我我,转头竟然能对她说出那些话,呸! 和谢闫尘玩得好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婉清从卧室里走出来,眼里带着几分疲惫,却还是冲郑璐笑了笑,打趣道:“被花花公子瞧上了,以后可怎么办?” 郑璐毫不客气的“呕”了一声:“他要是敢来,我就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随后她拍了拍苏婉清的肩膀,“倒是你,以后离祝和光这种人远点儿,太恶心了。明天换房子的事,我帮你一起找,肯定能找到个清净的地方。” 苏婉清点了点头,心里涌上一股暖意。 就算经历了这么多糟心事,身边还有许江和郑璐这样的人陪着,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对了,你们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郑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虽然她隐隐猜到了苏婉清她们会离开老宅,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并不清楚,许江和苏婉清对视一眼,两人互相摇了摇头。 郑璐的性格风风火火的,要是被她知道谢可欣被当成人质只为了逼她们签放弃书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 苏婉清省略了惊险的部分,只说文书他们想要逼谢秋英放弃继承权,结果被她的旧情人救了的事,同时告诉郑璐自己和谢闫尘的离婚证后天就能下来。 郑璐听了以后连说了无数声“卧槽卧槽卧槽”。 她张大嘴,“这个男人也太牛了吧!居然有自己的直升机!空降下来救自己的爱人!尼玛这比我看的小说还精彩!我草啊啊啊!苏婉清!你就应该爱这样的霸总才对啊!” 苏婉清但笑不语,这只是谢秋英故事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如果这个男人当初也是这样有勇气的人,那他们当年又怎么会错过? 别人的故事她无法评判,但也不想打击郑璐对爱情的向往。 “而且他到底什么来头?离婚不需要冷静期到就算了,还能不需要你们本人到场!这他妈关系得多大啊!” 郑璐激动得拍桌而起,连连在原地转圈,“妈的这个世界上有钱有权的人这么多,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 “我为什么明天还要早起去打工!草啊!!!” 生平第一次,她对有钱生出了向往。 尽管她的工资也已经超越了海城大部分的人,可依旧对此极其不满。 不过她提到了重点,陆庭渊到底是什么来头? 苏婉清只听谢秋英说过他们的爱情故事,但对于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她确实并不清楚。 况且......陆庭渊来的时候,直升机上坐着的可不止那一个狙击手。 她只瞄了一眼,却也可以在那位狙击手的背后看到还坐着好几个人,都是穿着军装。 她看向许江:“你知道这个人吗?” 许江点头,随后又很快摇头。 郑璐:“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知道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许江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我虽未与他打过交道,但隐约能猜到他的身份。京区陆家,你该听过。” “陆家不仅有深厚的红色背景,在商界也根基稳固,算是横跨政商两界的顶尖家族。族中子弟分散在各个领域,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而这陆庭渊,便是陆家最受瞩目的长子。” 说到这里,许江顿了顿,眼神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郑重: “外界对他的传闻不算多,但每一条都足以见其厉害。他十五岁便放弃家族优渥的庇护,跟着祖父进了西北军区,从最普通的列兵做起,摸爬滚打整整五年,沙漠里守过边防,边境线上追过毒贩。” “别人二十岁还在校园里混日子的时候,他已经凭实打实的战功,破格晋升为正营级作战参谋,是当时军区最年轻的营级干部。后来他被调往特种作战旅,牵头组建了特种行动小组,三年内带队完成十七次高危任务,零失误、零伤亡,连军区首长都亲口夸他‘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二十五岁那年,他从部队转业,没有直接回陆家接手产业,反而自己扎进了金融圈,用三年时间把一家濒临破产的投资公司做到行业顶尖。” 仅仅只是简单的语言描述,苏婉清都可以想象到这个男人有多么的厉害。 第283章 走错门了 郑璐听完关于陆庭渊的描述,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两分钟后,她才眨了眨眼睛,猛地抓住苏婉清的胳膊,眼里满是兴奋的光: “清清!你说这位陆总……他现在只盯着你那位姑姑吗?要不你帮我打听打听,让他考虑考虑我呗!我一点都不介意他年龄比我大,这种有魄力,有能力的男人,简直是理想型天花板啊!” 苏婉清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花痴模样逗得嗤笑一声,伸手拍掉她的手: “我看你是困糊涂了,赶紧去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别说陆总了,就算是天王老子都能给你安排上。” 话刚说完,苏婉清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淡淡的红,显然是困意上头了。 许江抬腕看了眼手表,指针已经快要指向十二点。 他原本还担心苏婉清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这里不安全,但现在有郑璐陪着作伴,总算安心了些,却还是不放心地叮嘱: “我等下就安排两个靠谱的保镖过来守在楼下,今天你们先好好休息,换房子的事也别着急,我明天就让人去帮你筛选合适的房源。” 苏婉清点点头,心里满是感激。 可谁知道,送走许江后,她和郑璐还没来得及回房间,门口的门铃就又急促地响了起来。 苏婉清已经进了卫生间刷牙,听见铃声,便朝客厅喊了一声。郑璐皱着眉起身去开门,一边走一边忍不住骂骂咧咧: “这个许江,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丢三落四的?肯定是又把什么东西忘在这里了!” 她猛地拉开门,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快说,这次又落了……” 话还没说完,郑璐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门口站着的哪里是许江,分明是刚刚才被赶走的祝和光! 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也冷得像冰:“操,你又回来干什么?没完没了了是吧?” 祝和光看样子是偷偷溜出来的,听见郑璐的声音这么大,顿时慌了,连忙伸手去捂她的嘴,生怕惊动了别人。 郑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连连后退,可祝和光的动作比她快了一步,眼看手就要碰到自己的脸,郑璐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脚,狠狠踹在了祝和光的两腿之间。 “啊!” 祝和光疼得瞬间弯下腰,发出一声闷哼。 但他又怕动静太大被人发现,只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泪都疼得冒了出来,愣是没敢再喊出声。 等缓过那阵钻心的疼,他才直起身,指着郑璐怒声道:“你这个女人!我好心过来给你送情报,你竟然还踹我?有没有良心啊!” 郑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不客气地指着门口: “去你的情报!我们不稀罕,也不需要!你赶紧滚,再敢赖在这里,我可就喊人了!” 郑璐的嗓门本就亮,一开口便带着十足的威慑力,说着就要张开嘴喊人。 就在这时,电梯“叮”的一声轻响,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眉眼间带着常年身居高位的威严,一看便不好惹。 郑璐眼睛一亮。 这模样,十有八九就是祝和光那位当局长的舅舅! 她立刻伸手把还在愣神的祝和光往门外推,嘴上还朝着男人喊:“嘿,您要找的人在这儿呢!” 祝和光被她推得一个趔趄,还没反应过来,郑璐又在他背后补了一脚,直接把他踹到了男人面前。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防盗门被狠狠关上,将祝和光的震惊与错愕彻底隔绝在外。 隔着一道门,郑璐都能清晰听见门外传来的怒喝:“祝和光!我看你是胆大包天了!竟敢私闯民宅耍无赖?!” 还有祝和光那带着哭腔的哀嚎:“舅舅,我错了!您轻点拽!疼!” 郑璐捂着嘴偷偷笑出声,心里暗骂了句“活该”,转身便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回了客厅。 苏婉清洗漱完出来,正好撞见她这副偷乐的模样,疑惑地问:“发生什么事了?笑成这样?刚才门口是小江回来了吗?” 郑璐连忙摆摆手,随口糊弄道:“不是他,就是有人走错门了。我就说嘛,小江那么细心,怎么会丢三落四的。”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苏婉清就醒了。 一想到明天就能拿到离婚证,彻底和谢家划清界限,她便再也睡不着,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身旁的郑璐还睡得正香,苏婉清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起身,想着去厨房做点早饭。 可她大半个月没回这间出租屋,冰箱里的食材早就放坏了。 一打开冰箱门,一股酸腐的臭味便扑面而来,里面的蔬菜已经发黑,肉类也泛着异样的黏液。 她皱了皱眉,找了个大垃圾袋,把冰箱里的变质食材一股脑全清了出去,又给冰箱断了电,用湿抹布仔细擦了两遍,才提着垃圾袋出门,打算顺便去楼下的菜市场买点新鲜菜。 可刚打开房门,苏婉清就愣住了。 门口站着好几个人,为首的正是昨天在谢家见过的保镖首领江亿。 江亿见她出来,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尴尬,随即连忙上前,语气带着歉意:“苏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昨天在谢家多有得罪,还请您别往心里去。” 苏婉清知道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并不怪他们,便温和地笑了笑,疑惑地问:“没事,你们不用放在心上。只是……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视线越过江亿,落在他身后。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正一左一右架着个人,那人低着头,看不清模样,只隐约能看出身形有些熟悉。 不等苏婉清细想,被架着的人忽然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疲惫不堪的脸。 竟然是谢闫尘!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衬衫,褶皱不堪,领口沾着污渍。 一夜之间,胡茬便密密麻麻地冒了出来,遮住了下巴的轮廓。 原本总是带着几分倨傲的眼睛,此刻布满了红血丝,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不知道是一整晚没睡,还是偷偷哭了很久。 最扎眼的是他脸上的伤。 唇角又青又肿,还破了个小口,渗着淡淡的血丝,颧骨处也有一块明显的淤青,一看就是跟人打过架。 第284章 以后不要让他靠近我半步 江亿顺着苏婉清的目光看向谢闫尘,笑着解释道: “苏小姐,这人今天凌晨四点多就偷偷摸摸地跑到楼下,被我们的人发现了。他一口咬定说是您的丈夫,可昨天在谢家的场景我们都亲眼看见了,哪有丈夫看着妻子被罚跪,还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我们猜他大概是您的仇家,就先把他控制住了,等着您醒了再做决定。” 这时,谢闫尘猛地抬起头,眼尾泛着猩红,原本黯淡无神的眼睛,在看到苏婉清的瞬间,突然亮了一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苏婉清!”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可话一出口,还是习惯性的命令语气,“你快让他们放开我!” 苏婉清的心毫无波澜,甚至有几分麻木。 她忽然想起,如果以前谢闫尘能哪怕有一次,用对苏婉宁一半的耐心对她说话,能在她受委屈的时候站出来护着她,或许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决绝的境地。 可没有如果。 时间不会倒退,谢闫尘曾经做过的那些事、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早已像刀子一样刻在她的心上,就算是死后喝孟婆汤,恐怕也要喝上两碗,才能彻底淡忘。 江亿见苏婉清没说话,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苏小姐,您看……这个人该怎么处理?” 苏婉清收回落在谢闫尘脸上的目光,像是没看见他眼底的哀求,也没听见他的声音,提着垃圾袋径直越过他,语气淡漠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和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做得很好,以后不要让他靠近我半步。”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 直到电梯门缓缓合上,谢闫尘那带着怒意的嘶吼声还能隐约传进来:“干什么你们!放开我!” 紧接着,便是江亿那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听见了吧?把他扔出去,以后不准再让他靠近苏小姐半步!” 苏婉清靠在电梯壁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渐渐消失,心里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只是听到了一段与自己无关的插曲。 买完菜回来时,她特意在小区楼下多留意了几眼。 不仅没有可疑人员,连以江亿为首的那几个保镖也不见了踪影。 想来是许江早就吩咐好了,让他们暗中保护,却绝不能打扰到她的正常生活。 苏婉清心里微微一暖,不由得感慨,许江是真的长大了,越来越有担当了。 可转念一想,许江的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围着她和郑璐这两个姐姐转。 等忙完这段时间,得好好帮他留意留意,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孩子,替他操操心终身大事才是。 回到家时还不到七点,苏婉清本以为郑璐还在睡,结果刚推开门,就看见郑璐揉着眼睛从卧室走出来,一边打哈欠一边抱怨: “还不是被人吵醒的?真是服了,自己家那么大的别墅不住,一大早跑我们这小出租屋来。” 她顺着郑璐努嘴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许江正乖乖坐在沙发上,身上穿着干净的休闲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见她进来,还抬手轻轻挥了挥,打了个招呼:“清清,早。” “你怎么也来这么早?” 苏婉清有些意外,她刚刚还在心里念叨他,没想到人就已经在这儿了。 许江自然不会说,是江亿凌晨发来消息说抓到了偷偷摸过来的谢闫尘,他吓得立刻从床上弹起来,生怕苏婉清再受委屈。 他只是笑着指了指桌上的袋子,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想着你们昨天睡得晚,今天说不定会起不来,就顺路买了点早餐过来,省得你们再折腾。” 苏婉清低头一看,粥、包子、馒头、热豆浆、刚炸好的油条……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全是她们爱吃的。 她忍不住失笑:“早知道你买了这么多,我刚才就不用特意出去买菜了。” 简单吃过早餐后,许江便开车送她们出门。 先送谢可欣去幼儿园,再送苏婉清和郑璐去上班。 可到了幼儿园门口,谢可欣却突然停下脚步,小手紧紧攥着苏婉清的衣角,不肯再往前挪一步。 苏婉清蹲下身,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问:“怎么了,可欣?是哪里不舒服吗?” 谢可欣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小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许江,大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像是有话想说,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许江见状,也主动蹲下来,放柔了声音:“可欣是有悄悄话想跟许叔叔说吗?” 谢可欣眨了眨眼,忽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许江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 不等许江反应过来,她便像只小兔子似的,转身一溜烟跑进了幼儿园,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背影。 脸颊上那一点柔软的触感还没散去,许江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眼神里满是惊喜,连耳朵都悄悄红了。 苏婉清在一旁看得直笑。 这丫头,是在偷偷感谢许江昨天及时赶来救了她们呢。 说起来,谢可欣最近的变化越来越大了,除了还不太会说话,对外界的感知、对人的亲近,都越来越像正常的小朋友了。 看着孩子一点点好起来,苏婉清心里也满是欣慰。 到了公司楼下,苏婉清跟许江、郑璐道过别,便径直走向自己所在的部门。 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她便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 往常这个点,离正式上班还有十几分钟,办公室里总会此起彼伏地响起闲聊声,或是讨论昨晚的电视剧,或是抱怨早高峰的拥堵。 可今天,同事们几乎都到齐了,却异常安静,每个人都低着头,手指飞快地划着手机屏幕,连有人进门都没太在意。 苏婉清心里虽有疑惑,却也没多问,径直走向自己的工位。刚放下包,旁边工位的同事就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苏婉清,你跟谢氏集团的那位谢闫尘谢总,是不是认识啊?” 她话音刚落,原本分散在各处的同事们像是被按下了开关,纷纷放下手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追问: “对啊婉清,我们刚看新闻说谢家出事了,还闹得挺大的,你知道具体情况吗?” “听说谢老夫人住院了,她的家人非但没去看她,转个背就开始争夺家产了,是真的假的啊?” “新闻里还提了十亿买手镯的事,说是买给谢老夫人的干孙女的,可是她哪来的干孙女啊?” 第285章 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看着眼前一张张写满好奇的脸,苏婉清彻底愣住了。 昨晚在谢家发生的事,明明涉及家族隐私,甚至还有家产争夺这种敏感情节,按理说不该这么快传到外界,更不该被搬上新闻。 可看同事们的反应,显然已经从新闻里得知了不少细节。 有同事甚至忍不住伸长脖子,目光落在苏婉清的手腕上,显然是想看看那只价值十亿的手镯。 苏婉清暗自庆幸,昨晚一到家,她就把手镯取了下来收进了首饰盒,这么招摇的东西,她可没勇气戴出门。 此刻见大家盯着自己的手腕,她不动声色地将袖子往下拉了拉,摇摇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抱歉啊,我跟谢家人不太熟,昨天一直在陪可欣买东西,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见她态度疏离,又说不出半点细节,原本围着的同事们纷纷瘪了瘪嘴,兴致缺缺地散开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踏踏踏”声。 苏婉宁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她一边整理着裙摆,一边扬着声音说:“抱歉抱歉,家里临时有点事,来晚了几分钟,没耽误上班吧?” 这话看似平常,却恰好和刚才同事们聊的“谢家出事”对上了,瞬间又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大家立马围了上去,把刚才问苏婉清的问题又重新抛给了苏婉宁: “阿宁,你是不是知道谢家的事啊?新闻说谢老夫人住院了,谢家还开始争夺财产了,这些都是真的吗?” “那十亿买手镯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啊?” 苏婉宁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半点不耐烦都没有,慢悠悠地解释:“大家别听新闻乱传,谢家现在好得很,根本没有什么水深火热。老太太生病,家里人都忙着照顾,哪有心思争财产啊?你们啊,就是把豪门想太复杂了。” 说到最后,她还捂着嘴轻笑了一声,一副“你们想多了”的模样。 有人不死心,又追问:“那昨天拍卖会上的手镯呢?老太太说要送给干孙女,到底是谁啊?听说连亲孙女都没有,居然给了个外人!” 提到手镯,苏婉宁的眼神飞快地朝苏婉清的方向瞥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不甘。 苏婉清这个贱人,哄人的本事倒不小,竟然能让老太太花十亿给她买手镯! 而自己昨天想要一个起拍价三百万的玉佩,都没能得到,想想就觉得憋屈。 可她很快压下了情绪,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地说:“这个嘛……大家以后慢慢就知道啦!好啦好啦,上班时间到了,咱们还是先忙工作吧,别耽误了正事。” 她声音又甜又腻,嘴角还挂着笑,可有心人却瞥见她眼底那抹藏不住的得意。 这下大家更兴奋了,纷纷猜测起来:“不会吧?难道那手镯是老太太给你的?” “对啊对啊!你跟谢总本来就在谈恋爱,老太太这是把你当孙媳妇疼,提前给彩礼呢!” “阿宁你也太有福气了吧!以后跟谢总结婚,可得叫上我们去见识见识豪门婚礼啊!” 恭维的话一茬接一茬,苏婉宁却只是笑着不说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这副姿态反而让大家更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把她捧得像个即将嫁入豪门的准少奶奶。 苏婉清坐在工位上,默默戴上了耳机,将那些嘈杂的声音隔绝在外,专心处理手头的工作。 苏婉宁爱怎么装,随她便,反正谎言迟早会被戳破。 果然,到了中午,苏婉宁的伪装就彻底被打破了。 谢氏集团的惊天变局,像一颗炸弹,在整个海城炸开了。 事情要从早上的股东大会说起。 谢秋英拿着闵芫华签好的授权公证书,直接闯进了正在召开的股东大会,一句话没多说,就把正在台上侃侃而谈、规划“谢氏未来”的谢启给挤了下去。 谢启昨天在谢秋英手里吃了亏,心里本就不服气,昨晚还特意拉拢了几个股东,准备在会上联合反抗,就算不能夺回主导权,也要争取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可他刚站起来发难,就看见会议室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昨天带着狙击手震慑全场的陆庭渊! 更让他胆寒的是,陆庭渊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军装、腰间配枪的军人。 陆庭渊只是淡淡地扫了一圈会议室,那眼神冷得像冰,瞬间让那些养尊处优的股东们吓得脸色发白,连大气都不敢喘,刚才还想着“反抗”的心思,瞬间烟消云散。 最后,只剩下谢启一个人在台上唱独角戏,尴尬得无地自容。 谢秋英则平静地走过去,语气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将他“请”下了台。 可谢秋英没打算就此收手。 她当场甩出一沓厚厚的文件,里面全是几个股东在任期间以权谋私、损害谢氏利益的证据,毫不留情地宣布将他们开除。 哪怕为此要支付巨额违约金,她也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中午时分,谢氏集团更是直接召开了记者会,谢秋英以新任董事长的身份,正式对外宣布了人事变动。 不仅她自己接管谢氏,还暂时罢免了谢闫尘的总裁之位。 面对记者追问的“谢家内斗”,谢秋英一句话都没解释,只是淡漠地站在台上,眼神里的坚定与强势,已经说明了一切。 所有人都明白,谢氏集团,乃至整个谢家,都彻底变天了。 苏婉清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抽屉里,对网上关于谢氏的新闻半点没关注,对她而言,谢家的任何变动,都已与自己无关。 午休时,她去茶水间接咖啡,刚转身,就撞见苏婉宁站在门口,脸色惨白如纸,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没等苏婉清开口,苏婉宁就冲了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嘶哑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谢家到底怎么回事?老太太病了,明明该谢闫尘上位,怎么会变成谢秋英?她凭什么罢免谢闫尘的总裁位置?!” 她的力气极大,指甲几乎要嵌进苏婉清的肉里。 苏婉清皱着眉挣开她的手,看着她近乎癫狂的模样,心里了然。 虽不清楚股东大会的具体细节,但从昨天谢秋英带着陆庭渊强势镇场的架势来看,也知道她绝不会给谢启和谢闫尘留任何余地,只是没想到她动作会这么快,短短半天就彻底掌控了谢氏。 不愧是闵芫华看中的人,行事果决,半点不拖泥带水。 心里掠过一丝钦佩,苏婉清抬眼瞥了苏婉宁一眼,语气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你和谢闫尘那么熟,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第286章 动动手指就能查清楚 苏婉清不知道,从昨天谢氏风波发酵开始,苏婉宁就像疯了一样给谢闫尘打电话、发微信,可电话永远无人接听,消息也石沉大海。 今早她甚至特意绕路去谢家老宅堵人,从天亮等到上班快迟到,也没见到谢闫尘的影子。 若非走投无路,她绝不会放下身段来问苏婉清。 “你到底做了什么?!闫尘现在连我的消息都不回了!” 苏婉宁红着眼睛低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若不是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同事,她真恨不得一巴掌扇在苏婉清脸上。 都是这个女人! 当年明明只是让她来当替身,谁料她竟贪心不足,又要钱又要人! 那价值十亿的手镯本就该是她的,谢闫尘的心也该牢牢系在她身上,可现在,全都被苏婉清抢走了! 苏婉清没工夫跟她纠缠。 她今天得赶在下班前把手头的工作做完,既要去幼儿园接可欣,还要去看许江帮忙找的新房,晚上还要去医院探望闵芫华,时间排得满满当当。 至于苏婉宁和谢闫尘之间的烂事,她早就不关心,更不在意了。 想到这里,苏婉清拿起咖啡杯,绕过苏婉宁就要走。 “等等!你还没说清楚!” 苏婉宁小跑着追上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她力气太大,苏婉清手里的咖啡猛地晃了出来,褐色的液体顺着手腕往下流,在地面溅出一片狼狈的污渍。 苏婉清原本因即将离婚而轻松的心情,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闹剧搅得无影无踪。 她本想忍忍算了,默默收拾干净离开这是非之地,可耳边却突然响起闵芫华昨天对她说的话:“别总把自己藏在壳里,太软弱只会被人欺负。往后的日子,你只有变强了,那些想算计你、欺负你的人,才不敢再靠近你。” 她的脚步顿住了。 其实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的性格算不算软弱。 她只是不喜欢与人起直接冲突,可眼下,她都已经主动让出了谢太太的位置,苏婉宁却还是不肯放过她,非要揪着她不放…… 苏婉清抬眸,撞进苏婉宁满是猩红的眼底,那强硬的姿态仿佛在说,若是不把事情说清楚,就永远别想摆脱她的纠缠。 她垂了垂眼,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 “苏婉清,你装什么哑巴?我在跟你说话!” 见她迟迟不吭声,苏婉宁的语气更急切了,还带着一丝习惯性的命令。 苏婉清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下一秒,她猛地抬眸,眼神锐利如刀,直直盯着苏婉宁的脸: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谢闫尘和谢启一家落到今天这步,是咎由自取。你想知道真相,就去问谢闫尘。再来烦我,别怪我在所有同事面前,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讲清楚!” 她往前逼近一步,气场陡然变得凌厉,像一头终于亮出爪牙的狮子,带着十足的警告: “还有,你的学历到底是怎么来的,我们俩心里都清楚。你若是不想现在就收拾东西滚蛋,最好离我远一点,这样对大家都好。” 话音落下,她清晰地看到苏婉宁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那个一直被她踩在脚下、随意打压的苏婉清,竟然敢反过来威胁她? 不等苏婉宁反应过来,苏婉清已经转身走向茶水间,重新接了一杯咖啡。 路过苏婉宁身边时,她淡淡瞥了一眼地上的咖啡渍,语气平静得像在跟服务员说话:“辛苦你,把这里收拾干净。” “苏婉清!” 苏婉宁哪里受过这种气? 她气得浑身发抖,也顾不上场合了,扬手就朝苏婉清的脸扇去。 可巴掌还没碰到苏婉清的衣角,就被一只骨节分明,力道十足的大手牢牢攥住,动弹不得。 苏婉宁顺着那只手往上看,瞬间对上了许江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 她浑身一颤,心里满是错愕。 许江怎么会在这里? 直到现在她都想不明白,苏婉清这种从小在农村长大、出身低贱的女人,凭什么能和许江这种家世显赫的人走得这么近? 她眼珠一转,立刻红了眼眶,声音哽咽着想要辩解:“许总……是苏婉清她欺负我……我实在被逼得没办法了才……” 可许江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他冷冷地盯着她,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才怎么样?才想动手打人?” 许江冷笑一声,手上微微用力。 苏婉宁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脚步不稳地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 “我警告你,” 许江的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再让我看到你找清清的麻烦,我不介意把你的光辉履历公之于众!” 他顿了顿,眼神里满是嘲讽: “麻绳大学毕业的优秀人才?苏婉宁,你怕是忘了我们公司是做什么的。你的背景资料,我只用动动手指就能查得一清二楚。” 刚才才被苏婉清拿学历说事,现在许江又旧事重提,苏婉宁的眼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慌乱。 但她还是强撑着镇定。 虽然学历是假的,但她当年确实托关系在麻绳大学挂了名,学校里是有她的档案的! “许总,您是不是搞错了?” 苏婉宁硬着头皮反驳,挺起胸膛试图给自己一些底气,“我的学历没有任何问题!您要是再这么无凭无据地污蔑我,就算您是老板,我也会告您诽谤!” 许江见苏婉宁死到临头还在嘴硬,眼底的嘲弄几乎要溢出来。 他往前迈了一步,一米九的挺拔身形在苏婉宁面前如同一座铁塔。 即便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头顶也刚及他的肩膀,瞬间被一片阴影彻底笼罩。 苏婉宁只觉得后背一凉,浑身僵硬得像被冻住,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几分。 可许江接下来的话,才是真正将她打入深渊的最后一击,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你说得没错,麻绳大学的档案库里,确实有苏婉宁这个名字。”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苏婉宁眼里闪过一丝侥幸,才慢悠悠地补刀,“可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档案里那些优秀履历,真的是你亲手做的吗?” “我托人查了麻绳过去三年的校园出勤记录,无论是专业课、选修课,还是实践活动,所有签到表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苏婉宁这三个字,你敢说你去上过一天课?” 第287章 这次你一定要好好打她们脸 “还有你逢人就提的那几个国家级奖项,我已经让人找来了当年的获奖名单和活动合照。有意思的是,合照里连负责茶水的工作人员都有镜头,偏偏没有你这个‘获奖者’的影子,就连奖项申报材料上的署名,字迹都跟你平时提交的工作报告对不上,你还要我把这些证据打印出来,给全公司的人看看吗?” 许江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层层剖开苏婉宁伪装的外壳: “苏婉宁,你以为在麻绳挂个名、偷来别人的荣誉,就能把自己包装成高材生?别自欺欺人了。现在的科技能查出勤、能比对笔迹、能追溯获奖记录的每一个环节,你骗得了不懂内情的同事,骗得了不较真的HR,却绝对骗不了我。” 他俯身,目光锐利如鹰,死死锁定苏婉宁煞白的脸,语气里带着彻骨的寒意: “你现在最好乖乖闭嘴,把地上的咖啡渍收拾干净,然后安分守己地待着。要是再敢找清清的麻烦,我不仅会把这些证据送到人事部,让你连这份工作都保不住,还会联系麻绳大学的纪检部门,让他们好好查查学历顶替的事。到时候,你可就不是丢工作这么简单了。” “听懂了吗?” 许江的声音听在苏婉宁心中像是一道催命符,她没有想到,许江竟然会去查自己的学历。 她明明包装得这么好!一定是苏婉清这个贱人说了什么! 她恨得牙痒痒,可眼看因为许江的到来同事们纷纷都朝茶水间靠了过来,她不得不暂时压抑着自己的恨意。 但现在许江也只是口头上的怀疑,要是真的有实证,他早就对她发难了! 她眼珠子一转,知道对方现在在诈她。 于是她哽咽着说道:“许总,您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承认我当年因为一些事,确实缺了些课,可那些奖项我真的参与了!只是后期合照我临时有事没赶上,您不能凭这些就否定我的努力啊!” 她看向苏婉清:“苏婉清,我们好歹是亲姐妹,你不帮我没关系,但是你也不能在我背后说这种话,你自己没有学历,就造谣我的学历是假的,你的心未免......未免也太黑了吧......” 茶水间外的同事越聚越多,许江和苏婉宁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尽管有人对苏婉宁早上吹嘘的豪门关系存疑,但一听到学历造假,大多还是摇了摇头。 学历这种事有档案、有证书,还有公司人事部层层审核,怎么可能作假? 一时间,不少人看向苏婉宁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看向苏婉清的目光却带着明显的不满。 “苏婉清,你怎么总跟你妹妹过不去?” 一个平时和苏婉宁走得近的女同事率先开口,语气带着指责,“阿宁的学历是永方人事部审核过的,入职时还提交了证书复印件,怎么可能有假?” “就是啊!” 另一个男同事也跟着附和,“你该不会是看到谢总暂时失势,就过来踩阿宁一脚吧?也太落井下石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善妒的女人!明明阿宁平时对你那么照顾,你居然还撺掇许总冤枉她,我真看不下去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几乎都在帮苏婉宁说话。 苏婉清站在原地,心里一阵荒谬。 为什么每次苏婉宁掉几滴眼泪,所有人都会抛开原则站到她那边? 难道柔弱真的能当遮羞布,掩盖所有谎言? 听着耳边的声讨,许江眼底的寒意更甚,他冷冷扫过围观的同事,声音掷地有声: “既然大家都觉得是误会,苏婉宁也死不承认,那不如我们用实力说话,今天下午,就在你们部门办一场算法比赛,如何?”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婉宁惨白的脸上,又补充道:“正好公司实验室最近缺人手,这次比赛赢了第一的人,直接调去实验室任职。” 这话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一阵难以置信的惊呼。 他们所在的部门本是全公司最基础的业务岗,而实验室是永方的核心技术部门,相当于公司的金字塔尖! 从基础岗直通实验室,不仅工资能翻三倍,地位更是天差地别,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我的天!这机会也太好了吧?” “阿宁你快答应啊!这可是进实验室的好机会,正好证明你的实力!” “对啊对啊,赢了不仅能自证清白,还能升职,多划算!” 同事们的语气从同情变成了急切催促,一个个盯着苏婉宁,仿佛她不答应就是错失良机。 苏婉宁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哪里懂什么算法?当年挂名麻绳,连基础课程都没上过,更别说实战比赛了。 可眼下所有人都盯着她,若是不答应,就等于默认自己没实力、学历是假。 若是答应,比赛时肯定会露馅,到时候更难堪。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苏婉清先一步开口,语气平静却坚定:“我没问题,随时可以比。” 事已至此,苏婉宁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声音细若蚊蝇:“我……我也答应。” 就算大家都认为苏婉宁会赢,但到底不想输得太难堪,几乎所有人都忙着去准备下午的比赛。 茶水室转眼间就只剩下苏婉清和许江二人。 “不用有压力,我相信你。” 许江见苏婉清沉默着,以为她是在担心这件事,便开口安慰道。 苏婉清却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她知道许江之所以做这个比赛,本质上是为了让她回到实验室没有压力。 尽管许秋芸那边说了等她离了婚就让她回实验室,但终归名不正言不顺,而现在,许江几乎是把机会直接给了她。 既缓解了她以后的压力,又缓解了大家以后可能对许秋芸的质疑。 她抬起头看,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个曾经被自己当成弟弟一样的男孩子,弯了弯唇:“许江,谢谢你。” 这已经是她不知道多少次对他说谢谢了,但除了这二字以外,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许江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用谢,这次你一定要好好打他们的脸!” 下午三点整,比赛准时开始。 第288章 就这? 部门最大的会议室被临时改造成专业赛场,原本的会议桌被重新排列,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统一调试过的电脑,屏幕右下角实时跳动着计时模块。 许江坐在主位充当裁判,身后两侧坐着实验室的两位资深工程师。 一位是深耕算法领域十年的张工,一位是曾主导过三个国家级项目的李工,两人面色严肃,目光如炬,扫过在场所有人时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威压。 更令人心头一紧的是,会议室的四个角落都架起了高清摄像头,镜头精准对准每台电脑的屏幕与操作者的手部动作。 还有两名技术部的同事全程在场,实时监控网络波动与设备状态,但凡有人试图切换窗口,连接外部设备,系统会立刻弹出警告,所有操作都会被录像留存。 这全方位的防范措施,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彻底断了苏婉宁的后路。 她早在上午就偷偷联系了之前帮她的枪手,约定比赛时远程传答案,可此刻摄像头盯着手部、网络被实时监控,别说接收答案,就连偷偷查资料都成了奢望。 她坐在座位上,手指攥着鼠标,指节泛白,手心全是冷汗。 比赛题目投影在大屏幕上的瞬间,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细微的抽气声。 题目是实验室正在攻坚的“用户行为数据建模与推荐算法优化”难题,不仅需要搭建多层神经网络模型,还要结合实时数据流进行动态调试,光是理解题干里的几个专业术语,就足以让不少基础岗的同事犯难。 有人咬着笔杆皱眉思索,有人打开文档开始梳理逻辑,键盘敲击声很快此起彼伏,汇成一片紧张的节奏。 可苏婉宁盯着屏幕,脑子却像被掏空的白纸,一片空白。 她当年挂名麻绳时,连最基础的编程都没学明白,更别说“神经网络”“动态调试”这些进阶内容了。 题干里的“召回率”“准确率”等指标,在她眼里和天书没什么区别。 她慌乱地打开搜索引擎,刚想输入关键词,就瞥见角落摄像头的红灯亮了一下,吓得手一抖,赶紧关掉页面。 没办法,她只能对着空白的代码框胡乱敲击,把之前背过的几句基础循环代码复制粘贴进去,又从网上找了段不相关的算法框架改了改,凑出几行毫无逻辑的代码,装作忙碌的样子,眼神却时不时瞟向苏婉清的方向,满是焦虑。 另一边的苏婉清,从题目出现的那一刻起,眼神就亮了。 她手指搭在键盘上,没有急着敲击,而是先在草稿纸上快速画起了模型架构图。 用户行为分层、特征提取维度、损失函数选择,每一步都规划得清晰明了。 几分钟后,她抬笔,手指落在键盘上,瞬间迸发出清脆而密集的敲击声。 她的手指像是有自己的节奏,时而飞快跳跃,时而稍作停顿,屏幕上的代码一行行整齐地浮现:先是搭建起基础的混合模型,接着引入注意力机制优化特征权重,再用优化器调整学习率…… 每一段代码都标注着清晰的注释,逻辑链条环环相扣,连坐在后排的张工都忍不住凑上前,盯着她的屏幕,轻轻点了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会议室里的敲击声渐渐稀疏。 不少同事卡在了模型调试环节,对着报错的代码抓耳挠腮。 而苏婉清在比赛开始后的第五十八分钟,轻轻敲下了最后一个分号,点击了“提交”按钮。 “提交成功。” 系统提示音响起的瞬间,李工立刻上前,将苏婉清的方案导入实验室的测试环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大屏幕上。 数据加载进度条缓缓推进,推荐准确率实时跳动,最终稳定在92.3%,召回率89.7%,比实验室之前的初步方案整整优化了15%,且运行时的内存占用率还降低了8%。 “漂亮!” 张工忍不住赞叹出声,“这个注意力机制的引入太巧妙了,既解决了特征冗余问题,又提升了实时响应速度,完全可以直接用在项目里!” 此时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二十分钟,苏婉宁却还在对着屏幕上报错的代码发呆。 她复制粘贴的代码前后矛盾,连最基础的语法错误都没修正,更别说构建完整模型了。 直到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她的屏幕上依旧是一片混乱的代码片段,连基本的运行测试都无法通过。 结果不言而喻。 苏婉清以绝对的专业实力,赢得了这场对决。 当许江拿起评审表,念出“获胜者,苏婉清”时,会议室里先是一阵寂静,随即响起了发自内心的掌声,连之前质疑苏婉清的同事,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场比赛,苏婉清赢得毫无悬念。 许江拿着评审结果,站在会议室中央,声音清晰地宣布: “经过评委一致认定,苏婉清的方案完全符合实验室要求,甚至超出预期。从明天起,苏婉清正式调入核心实验室,担任算法工程师。”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先是一阵沉默,随后响起零星的掌声。 之前指责苏婉清的同事们,此刻都面露尴尬,再也说不出话来,投降苏婉宁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指责,仿佛在说“你这个优等生就这?学历真是买的吧?” 苏婉宁脸色惨白,低着头,指甲几乎嵌入她的手心。 许江没理会其他人的反应,转头看向苏婉清,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欣慰: “为了庆祝你正式进入实验室,也为了感谢你帮公司解决了这个棘手的技术难题,本周五我在星瀚湾订了场地,给你办一场庆功宴。” 许江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目光落在苏婉清身上,眼底藏着细碎的光, “到时候全公司的人都会到场,你要是方便,也可以把可欣带过来,让她也沾沾你的喜气。” 苏婉清猛地一愣,抬眼撞进许江的眼眸里。 他的眼神太过柔和,像春日里融化的暖阳,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 那目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谢闫尘曾想给苏婉宁的那些排场与认可,他不仅能给,还能给得更真诚、更体面,不是为了炫耀,只是为了让她的努力被所有人看见。 有那么一瞬间,苏婉清仿佛从他眼底看到了些超越“姐弟情谊”的东西,像破土而出的嫩芽,正要悄悄舒展。 可她刚想细看,许江却轻轻移开了视线,刚才那抹异样的情绪又瞬间消失不见,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第289章 姐姐 苏婉清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 她指尖微蜷,语气里带着几分犹豫:“庆功宴……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没必要这么麻烦。” 她习惯了低调,习惯把自己缩在角落里,从未想过要以这样耀眼的方式站在众人面前。 更何况,一想到要面对全公司的目光,面对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的审视,她就觉得有些烦躁。她只想默默做好自己的事情,仅此而已。 “别怕。”许江看出了她的犹豫和胆怯,轻声在她耳边说,“这次不会有任何意外。而且办这个宴会,并不只为了你,清清,放心交给我就好。” 对上许江认真的眸子,苏婉清抿了抿唇。 她当然知道许江不会害她……可脑海里又不自觉闪过闵芫华的话。 良久,她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好。” 或许过去就是因为她太低调,反而给自己惹了不少麻烦。 如果从今以后她站在高处,用实力说话,那些人会不会闭嘴呢? 她不清楚,但她觉得自己过去的某些认知和做法或许确实需要改变。 既然都离婚了,也开始了新的生活,她决定换一种方式生活。 对上许江温和的笑容和认真的眼眸,她心中的不安渐渐消失。这次,她不会是一个人了。 “对了,让石美好好查一查苏婉宁的入职资料。” 许江离开时回头瞥了苏婉宁一眼,吩咐道,“一个简历那么漂亮的人,却连我们这儿的普通员工都不如,真是奇怪得很。” 比赛结束,苏婉清回到办公室,明显感觉到大家对她的态度变了。 “婉清,你也太厉害了吧!思路清晰得离谱!” “就是啊,之前到底是谁说你什么都不会?差点把我都误导了,这个人也太坏了!” 说话的是吴萍,之前最拥护苏婉宁的那位。 杨白静白了她一眼:“还能是谁?不就是你的好朋友苏婉宁吗?” “哎哎哎,你别污蔑人!我和她就是普通同事,什么时候成好朋友了?” 吴萍瞥了苏婉宁一眼,特意提高了音量。 “谁不知道你俩上个厕所都要一起去?” 杨白静毫不留情地回怼。 “那是顺路!顺路懂吗?” 两人你来我往,吵得不可开交。 苏婉清一言不发,淡定地坐在原位,做着下班前的收尾工作。 她算是看清楚了,办公室的这些人不过是趋炎附势的小人。 之前因为苏婉宁和谢闫尘的关系,便一味附和,现在发现苏婉宁的靠山不稳,谢闫尘也已被罢免,再加上比赛暴露出她的学历问题……风向立刻就变了。 而许江对自己的态度和她在比赛中的实力,已经赢得了认可,不久后又会直接到实验室上班,成功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这群人便果断地站到了她这边。 这种事情,苏婉清是第一次经历,但她心里没有半点高兴。 好的时候凑过来姐妹相称,坏的时候一脚踹开。 这样的人际关系,她一点也看不上。 “叮” 时针指向六点,下班时间到。 苏婉清将自己的东西收好,提起包朝还围着她的一圈同事微微点头:“抱歉,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明天见。” 她的态度礼貌又疏离。 四周原本还围着她说恭维话的人一愣,但却没有人敢说她什么,只默默的让出一条道来,让苏婉清通过。 到达停车库的时候,许江和郑璐已经在等她。 “房子我已经让人去看了,分别有这么几个地方,环境和小区安全都不错,你看看。” 许江抽出一打资料递给苏婉清。 苏婉清接过看了看,一套处于距离公司大概三公里左右的闹市区背后,四周配套齐全,位置选的很不错,属于闹中取静,很适合现在她们这种年轻人,户型整个也方方正正的,总共接近一百五十多平,完全够苏婉清和女儿一起住。 而另一套则是在稍微远一点的城区,四面环山,环境十分自然优美,一打开窗户边能够看见翠绿的青山和人造河,面积更大一点,两百多个平方。 还有一套是在海景房,有车的话不用考虑交通,但出行几乎都需要用到车,相对来说不那么方便,可户型非常好,占据着整个海城最好的海景位置。 这是让她在方便,自然和大海中选择一个。 不得不说,苏婉清很少这么纠结,但这几套她都喜欢。 而且许江显然是考虑到了她现在急需搬走,每一套都是已经装好的,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郑璐凑过来,对于每一套也都很是满意。 她拍了拍许江的肩膀,夸赞道:“好小子,做事这么靠谱,不过你选了三个不同风格的让你婉清姐怎么选?” 许江看着苏婉清莞尔一笑:“没关系,这几套都在我朋友的地产上,要是都喜欢就全要了,他给我们打折,到时候换着住。” 郑璐:“……”该死的资本主义!买套房子跟买白菜似的!她现在住的那套买了两年了,还着贷款呢!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苏婉清的脑中正在思考着到底选哪一套,这时他们的车窗被人敲响。 摇下车窗,正是苏婉宁那张熟悉的脸。 只是这一次,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骄傲自满,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忐忑和不安。 “姐……姐姐……”她双手合十,像是在祈求,又像是在祈祷,双眼喊着泪水的看着苏婉清,口中喊着那个自她出生后就从来没有认可的称呼。 “姐姐,你帮帮我好不好,我联系不上闫尘,你帮我给他打个电话……还,还有,今天我有些发烧,导致我赛场发挥也有些失利……可我的学历真的没有问题,我知道你和许总关系匪浅,你帮我跟他说说……让他别针对我行不行……” “我知道过去我对你不太好,但我真的以为你没什么实力才这样的,你知道的,我自小就喜欢事事都做到最好,最不喜欢那些走后门的人了……” “但通过今天我也知道过去是我误会你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再说你半句坏话……行不行?” 第290章 高抬贵手 苏婉宁红着眼眶看着坐在后座的苏婉清,说出自苏婉清被找回来以后最为诚恳第一句话。 可即便是她如此的低姿态,苏婉清还是看出来被她掩盖在眼睛下面的不甘心。 苏婉清从来不是什么圣母,她不喜欢和人起争执,但也并不代表说她会无条件的答应别人的任何请求。 尤其是苏婉宁这个过去设计她还各种玩小动作最重要的是,苏婉宁过去伤害过谢可欣。 一想到自己当初在游乐园找到谢可欣的时候,她小小的身影就那样可怜又无助的蹲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默默流眼泪,她的心就猛的揪了起来。 “靠,苏婉宁你踏马有病吧?过去你是怎么对待清清的,现在随随便便说几句好话就想让别人放过你?” 不等苏婉清说话,郑璐率先拍着大腿指着苏婉宁怒骂道:“你脑子是不是有屎啊?快去医院看看吧,别耽误了治疗!” 尽管她下午在实验室但苏婉清赢过其他部门的所有人被提拔到实验室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 她打心眼里觉得苏婉清值得。 而现在眼看着苏婉清要离婚了,又要买房了,生活轨迹已经踏上了正途,她恨不得化身成铜墙铁壁把那些要把苏婉清拉下去的人全部都挡在外面。 许江坐在驾驶位,他将车窗放下,露出自己那张看起来十分亲切的脸,可眼底却冰冷一片。 “苏婉宁,你要是早有这个觉悟,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的声音冷冽如冰,“早上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 苏婉宁眼里闪过一抹难堪,可即便是这样,她的脸上还是保持着楚楚可怜的表情。 “是,许总,您说的对,我知道错了,您就放我一马吧……学历我真的没问题,但您要是真让人去查这不是……不是当众打我的脸吗?” “就算您什么都没查到,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污点!以后……以后我怎么去面对我的同学们?是不是?” “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做事,一定为公司发光发热,再也不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好吗?” “以后我也绝对不会为难我姐,您能不能高抬贵手……” 苏婉宁红着眼眶,看了看许江,又看了看一直坐在后排沉默着的苏婉清。 看起来满脸愧疚的模样,可眼底却闪过一丝嫉妒。 许江是永方的老板,而此刻竟然是坐在驾驶座,苏婉清这个贱人却带着她的朋友坐在后座。 这不完全把许江当成司机吗? 可偏偏许江竟然一点都不生气,仿佛他就该坐这种事似的! 苏婉清的命怎么这么好! 接二连三的男人扑上来,先是谢闫尘,随后又是许江…… 全是海城数一数二的精英男人! 凭什么? 她苏婉宁在海城长大,从小学舞,长相清秀,身材姣好,气质出众,在圈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小时候除了谢闫尘以外,她从来都是所有人的中心。 而也因为这样,她更想要拿下谢闫尘,跟在他身后追了好多年,终于等到他回头看到了她。 尽管她也知道,对方对她的感情并不纯粹,报恩的感情远远大过他对她的喜欢。 也因此她才设计了那一场白月光的戏码,只为了加深自己在谢闫尘心中的位置。 事实证明,她都已经成功了。 可苏婉清却不知道给谢闫尘下了什么咒,明明两人都要离婚了,他却突然变得对苏婉清神魂颠倒起来。 她原本以为可以看到苏婉清变成一个人人唾弃的弃妇,一个抱着孩子无处可去只能任她摆布的废物。 可谁知道她的身边居然又出现了许江。 甚至说好了离婚后就娶她的谢闫尘也不再接她的电话了…… 不能接受…… 苏婉宁死死压着自己心底的恶意,努力从自己的脸上挤出笑容,让自己看上去和蔼清纯,毫无心机。 可她垂在两侧用力捏成拳头的手还是暴露了她的心理活动。 车上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许江唇边勾起一抹嘲弄,刚想叫保安来把苏婉宁拉走,苏婉清却开口了。 “谢闫尘不接你电话是你们两个的人的事,我管不着,也不会去管。” “而既然你说你的学历没问题,那就更应该好好查,查清楚,向今天的所有人证明你的清白,不是吗?” 她声音不轻不重,却透露出一股威严。 她坐在车内,明明是抬头仰望苏婉宁的角度,却让人产生一种俯视的错觉。 “可是这样我的名誉……” 苏婉宁咬咬牙,还想辩驳一番。 苏婉清打断她:“现在查和不查都会影响你的名誉,不管你今天是发烧也好,脑子有问题也罢,你连最基本的基础构建都没有做出来,这是算法本科生都能够做的东西,而你却是博士,你让其他人怎么看?” “查一查,你才更清白。” 她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在苏婉宁的眼里看上去却充满了讽刺。 “不是,苏婉清我都叫你姐了……你就不能帮我一次吗?!” 她有些崩溃的抓了抓头发,恼怒道:“我管其他人怎么看,反正我就是不想让人去查我的学历!你快让许总打电话,让人别查!” 她的语气突然强势了起来,带着命令,指着苏婉清,威胁道:“不然……不然我回去告诉爸!” “呵……” 苏婉清瞧着苏婉宁破防的样子,冷笑一声。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吐出两个字:“随你。” 说罢,她将车窗摇了上来,对许江说道:“我们走吧,可欣还在等我们呢。” 许江点头,轻踩油门,那车便在苏婉宁的眼中“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苏婉清!” “苏婉清你回来!” 苏婉宁瞪大眼睛看着那辆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车,小跑两步想要追上去,奈何人的速度又怎么可能比的上车的速度? 再加上许江的车是限量款,车速还单独坐了提升,她连车的门框都没有扒拉到,便只能看见汽车的红色尾灯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 她崩溃的大喊道,停车场里都是她的回应,却无一人应答。 第291章 人与人的差别真大 “哈哈哈哈哈……” 车内,郑璐爽朗的笑声不断,她冲苏婉清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清清你刚才真棒!你看到苏婉宁的脸了没?都要被你气死了!哈哈哈哈哈……” “她的学历本来就有问题,今天都这样了竟然还不想承认,我从未见过脸皮厚到如此地步的人!” 郑璐吐槽道。 相较于郑璐的激动,苏婉清只是平静的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街景,“既然决定了要重新开始,那便从不退让开始。” 从今以后,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 傍晚时分,金色的夕阳照耀在大地上,在每个人的身上镀了一层金边。 幼儿园门口,每个班的小朋友正在老师的带领下乖乖的排着队,等待爸爸妈妈来接他们。 人群中,苏婉清一眼便看到了谢可欣的身影。 她小小的,身高并不出众,但因为长着一张十分漂亮的脸蛋,一眼望过去便能注意到。 谢可欣最近的进步非常大。 过去只有苏婉清走近了,她才会感受到她。 而现在,即便她站在人群后,谢可欣还是第一眼就发现了她,随后抬起自己的小手兴奋的跟她打招呼。 隔得有些远,苏婉清听不见她的声音,但从她的口型却可以看出来孩子在叫她。 她弯了弯唇角,也扬起一抹笑来,抬起手来跟她挥了挥,道: “可欣,过来。” 尽管已经看到了她,但谢可欣还是一一和自己的小伙伴和老师道别以后才蹦蹦跳跳的朝苏婉清走了过来,心情看上去非常不错。 “妈妈……”她小跑着过来一把抱住了苏婉清的大腿,软糯糯的撒着娇。 苏婉清蹲下来,温柔的在她的脸上亲了亲,问候道:“今天过得怎么样啊?” 谢可欣结结巴巴的道:“老师……夸我~” 她骄傲的仰着头,如果有尾巴的话,现在应该处于高高翘起的状态。 这时,幼儿园老师看到了苏婉清,走了过来,招呼道:“可欣妈妈。” 她微笑着摸了摸谢可欣的脑袋,将最新的情况告诉苏婉清:“可欣最近的进步非常大,自闭症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今天我还听她完整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愿,相信不久后就能够恢复百分之五十了。” 百分之五十…… 苏婉清在心中默念着这个数字,惊喜得几乎要抑制不住的叫出来。 短短一个月不到,谢可欣便已经进步了这么多?! 这是她以前从未想过数字! 她还没来得及向老师表达感谢,便又听老师说道:“其实可欣的自闭症情况不算严重,但从小没有得到过专业的治疗,所以才拖延了她的病情。” “现在我们这里的每个老师都会进行专业的指导,再加上许总给可欣特意安排的老师,我认为年底孩子便能够完全恢复了。” 苏婉清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可欣出生便有自闭症,这些年来,尽管谢闫尘也不太喜欢谢可欣,但这毕竟是他的孩子,也因此,只要苏婉清提,他便会找人去给她找专业的心理医生。 有的在海城,有的在别的城市,甚至国外的也专程找过。 光是苏婉清见过的,都不下十个。 可每一个都说谢可欣这个是天生的,他们没有办法根治,只能延缓症状。 曾经苏婉清一度以为自己可怜的孩子一辈子都只能这样呆呆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可现在老师的话,却给了她无尽的希望。 而最近谢可欣的进步她也完全看在眼里…… 她抿了抿唇,唯一能解释这个情况的,只有谢闫尘过去根本就没有尽力去帮她寻找。 他只负责出钱,至于事情办的怎么样,他从不关心。 苏婉清眼眶不禁红了。 其实这种情况她应该早就想到了,早在一开始的那个幼儿园的时候她便应该清楚,谢闫尘根本没有尽全力,他只是随意的出了一点资然后把谢可欣塞进去。 至于她过得好不好,他从不在意。 苏婉清死死的咬着嘴唇,心中原本对谢闫尘已经毫无感觉的心,逐渐演变成了恨意。 谢可欣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女儿……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为什么许江能帮到他,而谢闫尘什么都做不了…… 人与人的差别……真大……真大…… 欣喜和恨意在心中交替着,让她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郑璐以为她是高兴,也跟着红了眼眶。 这些年来苏婉清为了谢可欣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她也替她高兴。 “好了,咱们不要堵在人家幼儿园门口。” 许江走过来,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温润如玉的笑容,轻轻拍了拍苏婉清和郑璐的肩膀,提醒道。 苏婉清却突然放下谢可欣,猛的冲上前去,将他紧紧抱住。 许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你……” 话没说完,他便感觉到自己脖子有些湿润。 苏婉清……哭了? 他心下一惊,连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苏婉清却只是摇摇头,嘴里不停的说着:“谢谢你,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郑璐将老师的话重复给许江听。 许江这才明白过来,轻轻的拍了拍苏婉清的背,“都说了我们之间不要那么客气,可欣是你的女儿,她自然也是我的家人,我只是做了自己分内的事情,谢什么?” 苏婉清的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她说到底不过是许江捡回去的孩子,两人虽然一起长大,但始终没有血缘关系。 而自己和谢闫尘是法律上法定的夫妻,谢可欣也是他的亲女儿,可他却远远比不上许江半点。 直到有车按了喇叭,苏婉清才把自己的脑袋抬起来,看着许江的右半边衣服已经被她哭湿了一半,她又忍不住破涕为笑:“对不起啊,把你衣服都弄花了……” “小事。”许江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替她把凌乱的头发理至耳后,温和的看着她,“好点了吗?咱们走吧。” 苏婉清点点头,转身将谢可欣抱起来。 第292章 钻狗洞 车上,许江将提前备好的草莓小饼干递向谢可欣,语气温和:“饿了吧?先垫垫肚子,等会儿叔叔带你去吃好吃的。” 谢可欣一瞧见粉嫩嫩的饼干,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接过包装,小心翼翼地只取出一片,便把剩下的递还给苏婉清。 上次被苏婉清提醒过“吃多了影响正餐”,如今的她早已学乖,用“只吃一点”的小主意,既满足了馋嘴的小心思,又不让苏婉清操心,小模样透着机灵。苏婉清见状,满眼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简单用过午餐,许江便带着两人去看事先选好的三套房。 第一套离闹市区极近,步行十分钟就能到,周边超市、便利店一应俱全,最让苏婉清心动的是,附近还有一座儿童乐园。 周末带谢可欣去玩再方便不过。可没等她细想,第二套房子便彻底抓住了两人的目光。 这套房坐落在海城为数不多的山坡上,小区里绿植繁茂,四下安静得能听见风声,推开窗便能俯瞰整座城市的景致。 谢可欣刚进门,就忍不住“哇”地叫出了声。 屋子通体是柔和的白与粉,满是童趣,角落里还专门开辟了儿童活动区,滑滑梯、小型蹦蹦床一应俱全,简直像为她量身打造。 看着谢可欣眼里藏不住的喜欢,苏婉清当即决定:“就这里吧。” “合同什么时候能签?我们最快什么时候能搬进来?” 她转身问道。 许江勾了勾唇角,像是早有预料:“就知道你们会喜欢。喏,合同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能搬。” 苏婉清松了口气,她手里的存款足够买下这套房,再加上有许江把关,她甚至没细翻合同,直接在落款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旁的郑璐早已按捺不住兴奋:“太好了!明天你离婚证能拿到,还能搬新家,这绝对是新的开始!” 说着说着,声音却渐渐哽咽。 苏婉清一愣,转头望去,只见郑璐眼里含着泪,满脸“你总算熬出头”的心疼。 “好好的,怎么哭了?” 苏婉清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郑璐吸了吸鼻子,上前紧紧抱住她,语气带着点狠劲,又藏着后怕: “妈的,苏婉清,你以后不准再像以前那样窝囊!要是你再不对自己好点,我第一个收拾你,我说真的!” 这五年,苏婉清和许家断了联系,身边除了谢家那群糟心人,就只剩郑璐一个知心朋友。 郑璐亲眼看着她为谢闫尘付出一切,最后却落得一场空。 从前怕给她压力,再不满也不敢多说。 如今见她终于下定决心脱离泥潭,积压的心疼再也藏不住。 五年啊,苏婉清从二十一岁到二十六岁,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全耗在了谢闫尘那个白眼狼身上,想想都替她不值。 苏婉清轻轻回拥着她,声音温柔却坚定:“好了,我知道了。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好好生活。” —— 解决完房子的事,苏婉清终于有时间去医院看望闵芫华。 可刚走到住院部走廊,她就愣住了。 闵芫华的病房外站着好几个穿军服的人,站姿笔挺,透着一股戒备森严的气场,和普通病房的氛围截然不同。 果然,她刚靠近,门口的两个军人便伸手拦住,语气严肃:“什么人?” “我是苏婉清,来看望我奶奶闵芫华。” 她连忙解释。 军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虽没从她的穿着打扮里看出攻击性,却还是摇了摇头:“抱歉,现在不允许探望,请回吧。” “那能麻烦告诉我,里面老人的情况怎么样吗?” 苏婉清不死心,她和闵芫华已经一天没联系了,既担心老人的身体,又怕她听说谢氏的变动后着急,心里满是牵挂。 可军人依旧面无表情:“抱歉,无可奉告。” 苏婉清无奈,正准备转身离开,病房的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 为首的人正是谢秋英,和往常穿休闲装的模样不同,今天的她格外干练。 长发高高盘起,一身量身定制的西装衬得她身姿挺拔,一米七五的身高自带强大气场,即便素着颜,也透着一股傲视四方的凌厉。 “姑姑。” 苏婉清轻声打招呼。 谢秋英冷艳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婉清,是你啊。” 她转头对门边的军人吩咐,“以后她可以进来。” “是!” 军人立刻敬礼应答,声音中气十足,军姿标准得无可挑剔。 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绝非装样子的花架子。 苏婉清瞬间想起陆庭渊的背景,想必这些人是他调过来的。 进了病房,谢秋英果然解释道:“我怕谢家人来打扰老太太,就跟陆庭渊借了些人手。” 苏婉清点点头,又忍不住问:“对了,我听说了今天谢氏的事……你那边情况还好吗?” 谢秋英轻嗤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果决:“不服气的全被我开除了,剩下的就算有意见,也不敢多说。” 短短一句话,却藏着今天的惊心动魄。 苏婉清不用想也知道,事情绝不会像新闻里写的那么简单,但好在谢秋英本身能扛事,身边还有陆庭渊帮衬,想来不会出大问题。 两人聊了几句,谢秋英突然话锋一转: “现在谢家人都被我软禁起来了,但昨天晚上,谢闫尘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跑了。你要是见到他,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苏婉清猛地一愣,脑海里突然闪过早上在门口见到谢闫尘的画面。 当时她只注意到他脸上的伤,没细想其他,可现在一回忆,他的头发上好像沾着几片碎叶子,原本精致的西装上也蹭满了泥土…… 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从前闵芫华养过一只狗,为了方便狗进出,特意在谢家后门开了个狗洞。 后来狗老死了,那个洞就荒废了,常年被杂草盖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谢闫尘,该不会是从那个狗洞里钻出去的吧? 一想到平时连头都不会低的人如今竟然不惜从狗洞里钻出来,苏婉清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第293章 别逼我发火 “怎么了?” 谢秋英见苏婉清突然出神,嘴角还悄悄勾着,藏着几分忍俊不禁的模样,不由好奇追问。 苏婉清便把自己的猜测说了。 她觉得谢闫尘说不定是从谢家后门那个荒废的狗洞逃出去的。 谢秋英一听,当即掏出手机拨了电话,让人去现场核实。不过一分钟,回电便打了过来。 “谢董,后门确实有个狗洞,周边杂草被人从两侧扒开了,地面还有明显的碾压痕迹,看来谢闫尘真的是从这儿跑的。” 病房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谢秋英没开免提,可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是隐约飘了过来。 能听出对方在极力憋着笑,语气都带着点僵硬的克制,像是怕笑出声冒犯了她。 谢秋英只淡淡应了声“好,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病房里又静了一瞬,她转头看向苏婉清。 后者正低着头,嘴角绷得发颤,显然是快忍不住笑意了。 谢秋英原本还绷着的脸,也被这股子轻松的氛围勾得松动,终是没忍住,和苏婉清一起笑出了声。 谁能想到呢? 那个平日里在谢家高高在上、一副傲视群雄模样的谢闫尘,走投无路时竟然会去钻狗洞。想来他是真的被逼到绝境了。 更可笑的是,他费尽心思从狗洞逃出来,第一件事不是回公司挽回局面,也不是找地方躲起来,反倒跑去纠缠苏婉清。 这般拎不清的模样,实在荒唐又滑稽。 苏婉清答应谢秋英,下次再见到谢闫尘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她,随后又陪闵芫华聊了会儿天,才起身离开。 等回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谢可欣早已在小林的陪伴下睡熟,郑璐今晚依旧没回自己家。 在所有事情彻底尘埃落定前,她打定主意要一直陪着苏婉清。 苏婉清洗漱时,跟郑璐说起谢闫尘钻狗洞逃跑的事,郑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边笑一边念叨:“早知道该在那狗洞旁边装个摄像头!把他钻洞的样子拍下来发网上,让万千网友好好嘲笑嘲笑他,看他以后还怎么端架子!” 睡前,苏婉清习惯性打开手机,才发现有不少未读消息。 因为早就把谢闫尘的微信和电话拉黑,发来消息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第一条是早上十点发的:“是我,你看到新闻了没?这下你满意了?” 一个小时后,同一个号码又发来:“装死?看到以后马上给我回电话。” 再过一小时:“苏婉清!别逼我发火!” 半小时后:“我知道你看了!赶紧给我回电话!” 又一个半小时:“?” 接下来这条间隔久了些,足足过了两小时:“苏婉清,我知道我有问题,但你不能这么绝情,我们再谈谈好吗?” 语气比之前软了不少,带着点服软的意味。 可苏婉清一整天都在忙,根本没看到这些消息。 况且这个陌生号码被手机自动归为了垃圾短信,若不是特意点进去,她连消息提示都看不见。 又过了一小时,消息又来了: “苏婉清,你装过头了吧?别忘了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我不信你可以这么决绝!你现在回复我,我还能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然,就算你以后跪下来求我,我都不可能再理你了!” 这条信息里的傲慢与慌乱几乎要溢出屏幕,显然是谢闫尘发了这么多条却没收到半分回复,彻底破防了。 苏婉清想到他或许正躲在某个角落里,死死盯着手机等回复的模样,像个老鼠一般,心里却没有半点波澜。 没有恨,没有怨,更没有丝毫动摇,只觉得无关紧要。 后面还有好多条短信,都是谢闫尘断断续续发来的,苏婉清懒得再看。 无非是些翻来覆去的指责、威胁与假意示弱,没什么新鲜的。 她指尖在屏幕上动了动,干脆把这个号码也拉黑了。 世界终于彻底清净了。 这一晚,苏婉清睡得格外安稳。 说来也奇怪,从前谢闫尘对她的态度总是模棱两可,时好时坏,从未像这一个月这样,带着近乎偏执的在意。 她忍不住想起一句话:人总是这样,你越是不理他,他反倒越想凑上来。 谢闫尘,简直是这句话的完美写照。 可惜,她早已彻底认清了这个人,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第二天,苏婉清起得稍晚了些。 等她洗漱完走到客厅时,才发现谢可欣、郑璐和小林已经坐在餐桌旁吃早餐了。 不用说,这早餐自然是许江带来的。 “醒了?” 见她出来,许江朝她温和地招了招手,露出一个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眼底满是暖意。 说起来,这段时间倒是总能见到许江,他像是总有时间,时不时就带着东西过来看看她们。 “你天天这么跑,不累吗?” 苏婉清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许江晃了晃手指,语气轻松:“不累,我每天只用睡四个小时就够了。” 看着他比出的四根手指,苏婉清抿了抿嘴,心里却泛起一丝熟悉的无奈。 从前的许江明明是最贪睡的,每次都要许秋芸发火,他才会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有时候就算已经站在洗漱台前,都能靠着墙再打个盹。别说四个小时,就算给他十二个小时,他都未必能睡够。 不过她没有戳破这个明显的谎言,只是坐下来,看着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早餐。 粥、点心、小菜,种类丰富又精致。 她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许江这么好的人,可得抓紧时间帮他找个女朋友。 虽说男人年纪大些也不愁,但他都二十五了,总跟她们这些姐姐混在一起,长久下来总归不是事儿。 正吃着早餐,门铃突然响了。 苏婉清放下筷子,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穿黄色制服的快递员,见她出来,便问道:“请问是苏婉清女士吗?” 苏婉清点头后,快递员才递过手里的东西:“这是您的快递,请签收。” 那是一个薄薄的信封,苏婉清指尖碰了碰,能感觉到里面的东西很轻、很薄,一时猜不出是什么。 “清清,是什么啊?” 郑璐和许江也凑了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谨慎。 没办法,最近苏婉清因为谢家的事招了不少麻烦,他们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苏婉清也盯着这个陌生的信封,仔细回想了一圈。 自己最近没买过这样的东西,也没让人寄过什么。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该不会是……她的离婚证到了吧? 第294章 送你的礼物 可现在也太早了吧? 苏婉清抬眼瞥了眼墙上的挂钟,还不到八点,民政局都没开门呢。 就算有陆庭渊打招呼,办手续也不可能这么快。 她一边拆信封,一边用指尖蹭着里面的东西,触感薄薄的,一点都不像离婚证。 东西取出来时先看到了背面,是两张洗好的照片。 等她翻过来,才发现竟是自己和谢闫尘的合照。 准确来说,第一张是谢可欣满月时,闵芫华硬逼着他们一家三口去拍的。 照片里,苏婉清一手挽着谢闫尘,一手抱着襁褓中的谢可欣,脸上的笑容温柔得能掐出水,眼里的幸福隔着相纸都快溢出来。 可再看谢闫尘,他就像个被按在原地的木偶,面无表情地站着,眼神冷得发冽,连嘴角都没弯一下。 苏婉清还能清晰记起当时的场景。 摄影师全程战战兢兢,拍完照谢闫尘转身就走,连照片都没多看一眼。 她留在原地想选几张满意的,刚去完厕所回来,就听见摄影师跟助手吐槽:“从没拍过这么憋屈的全家福!那男的全程摆着张臭脸,眼神跟要吃人似的,一看就是被逼来的。” “你说这女的长得挺漂亮,怎么就跟了这么个人?啧,恋爱脑真是没救。” 那时候的她是怎么做的? 苏婉清回想起来,只觉得荒唐。 她深吸两口气压下心头的涩意,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笑着走进摄影棚,还主动请在场所有人喝了奶茶,就为了圆那点可怜的体面。 现在再想,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傻得让人心疼。 她随手把这张照片扔在桌上,拿起了第二张。 是两年前闵芫华回来时,一时兴起带着全家拍的全家福。 闵芫华坐在正中间,拉着苏婉清坐在身边,另一边是谢秋英,谢闫尘则站在她们身后。 当时拍了好半天都没成,全因谢闫尘的表情太冷漠,摄影师根本没法按下快门。 闵芫华为此骂了他好一阵,最后照片里的谢闫尘总算笑了,却是一副僵硬的、被人提着线的木偶模样,连眼神里都没半点温度。 “这玩意儿是哪儿来的?” 郑璐凑过来,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拿起照片的动作像是在碰什么脏东西,语气里的嫌恶藏都藏不住, “妈的,谢闫尘这是吃枪药了?表情难看得要死!” 许江没说话,指尖在信封里摸了摸,掏出一张折叠的小纸条,展开后上面只有四个字:“你真的能忘?” “清清,你看。” 他把纸条递过去。 都说字如其人,谢闫尘平日里冷峻不近人情,写出来的字也带着股冷冰冰的锐气,却偏偏笔锋利落,好看得很。 苏婉清以前还悄悄模仿过他的字迹。 那时候她爱得卑微,他却总把她拒在千里之外,她只能靠着这些细碎的小事,偷偷贴近他一点点。 此刻哪怕纸条是倒着的,她也一眼认出了这是谢闫尘的字。 想来是他发现新号码又被拉黑,没了别的办法,才翻箱倒柜找出这两张压在箱底的照片,连带着这张纸条一起寄来,妄图用这点过去的痕迹博取她的关注。 说起来,她和谢闫尘结婚五年,满打满算就只有这两张合照,连一张两人单独的合影都没有。 这样的婚姻,想想都觉得唏嘘。 苏婉清拿起照片,随手就往垃圾桶里扔。 不是心里还有波澜,只是觉得这些早已过期的东西,没必要再留在眼前碍眼。 “哎,别扔!” 郑璐连忙捡了起来,宝贝似的捧着,“清清你看,这照片里你和可欣多好看啊!要扔也得把谢闫尘那晦气玩意儿剪了再扔!” 说着就起身去找剪刀。 苏婉清看着她较真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没反对。 吃过早饭后,许江照例要送几人出门。 谢可欣上学,苏婉清和郑璐上班。 只是今天停在楼下的车有些不一样,是一辆崭新的白色玛莎拉蒂,在晨光里泛着细腻的光泽。 苏婉清其实早年间挺喜欢这个牌子,当初还觉得它的车标像支精致的鱼叉,格外特别。 可后来真的工作了,又觉得开这种车太过高调,便没再往心里去。 嫁给谢闫尘之后,更是处处小心,怕他觉得自己虚荣,他给什么车就开什么车,连曾经喜欢过这个品牌的事,都快忘得一干二净了。 正愣神间,许江笑眯眯地转过身,冲她抬了抬攥成拳头的手:“清清,伸手。” 苏婉清下意识地摊开手掌,下一秒,一枚冰凉的金属钥匙便落在了她手心里。 正是这辆玛莎拉蒂的车钥匙,钥匙扣上还挂着个小巧的银色鱼叉吊坠,和车标呼应着。 “这是……” 苏婉清捏着钥匙,眉头微微蹙起,满是不解。 许江狡黠地眨了眨眼,语气里满是真诚:“今天你和谢闫尘不是正式离婚吗?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庆祝你总算脱离苦海了。” 钥匙在掌心沉甸甸的,不知怎的,苏婉清却觉得指尖有些发烫。 她连忙想把钥匙递回去:“不用这么破费,我有车开的。而且这车对我来说太显眼了,平时上班也用不上。” “哎,别呀!” 许江往旁边一躲,没接钥匙,眼神里的认真藏都藏不住, “这是我的心意,再说了,你以后也是咱们实验室的人了,咱们实验室的人,怎么能没点牌面?我妈都同意了,你就收下吧。” 见苏婉清还在犹豫,他又补了句杀手锏:“你要是不收,我回去可没法跟老太太交差!” 苏婉清心里轻轻一动,刚才恍惚间,她总觉得许江眼里的情绪不止是单纯的关心,可还没等她细想,一旁的郑璐已经绕着车转了大半圈,嘴里的惊叹一声比一声响,连带着点夸张的脏话都冒了出来。 “我靠!我靠!这也太绝了吧!” 她瞪着亮晶晶的眼睛,伸手轻轻摸着光滑的车身,语气里满是羡慕,“这线条,这造型,还有这标!也太好看了吧!” 说着,她又故意撅起嘴,冲许江抱怨:“他妈的,凭什么啊!我也是实验室的人,怎么我连车都没有!” 那语气里的委屈太假,明眼人都知道是在开玩笑。 许江睨了她一眼,故意逗她:“你先把驾照考下来再说,等你考完,我也送你一辆,比这个还贵。” “别了别了!” 郑璐立刻哀嚎一声,摆着手求饶,还眨巴着眼睛装可怜,“我哪有时间考驾照啊?要不……给我配个司机得了?” 一句话逗得众人都笑了,车里的气氛瞬间热络起来。 苏婉清看着手里的钥匙,又想起许秋芸和许江的一片心意。 礼物是贵重,可若是自己执意不收,反倒显得生分了。 她终是松了手,把钥匙攥紧,笑着看向郑璐:“那以后我每天来接你上下班,就当这是许江给咱们俩的礼物,一起用。” 第295章 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一整个上午,苏婉清始终静坐在工位前,指尖在键盘上轻敲,目光专注地落在屏幕上,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可只要她的电脑屏幕亮起,或是抬手翻动文件,办公室里的动静便会悄然多起来。 有人端着空杯走向茶水间,路过她工位时脚步不自觉放慢,有人借着找邻座同事对接工作,眼角的余光总忍不住往她这边瞟,还有人明明刚从洗手间回来,却又找借口再走一趟。 所有人都在用这种迂回的方式,试图拉近与她的距离。 自从昨天那场技术比赛后,苏婉清早已不是苏婉宁口中“连小学都没读完的废物”了。 她在比赛中展现出的专业能力,从精准的算法设计到流畅的代码实操,每一步都让在场的同事叹为观止。 只是先前有人试着主动套近乎,都被她礼貌却疏离的态度挡了回来,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位看似安静的同事,其实并不好接近。 其中最纠结的要数小组组长小李。 前些天他还当着众人的面,明里暗里地蔑视苏婉清,如今既想主动示好,又拉不下脸面。 一上午下来,他光是“路过”苏婉清的工位,就不下五十次。 苏婉清抬眼时恰好撞见他又一次假装找文件,心里暗自好笑,照这个频率,他手表上的计步器恐怕都要破万步了。 与苏婉清这边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婉宁的冷清。 经过昨天的比赛,无论她找多少借口,都无法自圆其说。 作为算法专业出身的人,即便当时身体不适、状态欠佳,连最基础的设计框架都拿不出来,实在说不过去。 唯一的解释,便是她的专业能力本就有问题,甚至连学历都可能掺了水分。 再加上最近谢家风波不断,谢闫尘也接连几天没出现在办公室,以往围着苏婉宁转的人,如今都默契地与她保持距离。 从前她只要稍微起身,就有人凑上来问“要不要帮忙倒杯水”“是不是要去拿快递”,想方设法地讨好,可今天,她哪怕在工位上坐一上午,也没人愿意多看她一眼,活脱脱像个透明人。 苏婉宁哪受得了这种落差。 她捏着手里的纸巾,指节微微泛白,却还是强挤出一抹笑,转向平时关系最好的吴萍:“萍萍,要不要一起去洗手间?” 换作往常,不管她说什么,吴萍都会立刻放下手里的事附和,前几天她请假时,公司里的大小事,吴萍更是隔半小时就发消息跟她报备。 可昨天吴萍因为帮苏婉宁说话,被其他同事怼得下不来台,此刻听见她的声音,连头都没抬,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不去。多大的人了,上厕所还要人陪?没看见我正忙着吗?” 她的声音不算小,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几秒,周围同事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苏婉宁。 苏婉宁脸上的笑容僵住,胸口的火气直往上冲,可转念一想,这里不是苏家,没人会顺着她的脾气,只好讪讪地摸了摸头发,低声说:“那……那我自己去。” 临近中午,走廊里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人事部的石美走了进来。 她依旧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妆容精致,浑身透着高级又干练的气场。 她径直走到苏婉清的工位前,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不同于以往公事公办的冷淡,石美的语气难得温和:“这是转部门的文件,你签完字,下周就可以直接去实验室上班了。” “真的能去实验室?” 有人忍不住低呼出声。 实验室是公司的核心部门,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同事们的目光里瞬间充满了羡慕,还有几道藏不住的嫉妒。 苏婉清不用回头,也知道那道最灼热的视线,一定来自苏婉宁。 除了她,没人会有这么强烈的嫉妒心。 苏婉清接过文件,仔细翻看了一遍,确认各项条款无误后,才拿起笔,在签名处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放下笔的瞬间,她故意抬眼,看向苏婉宁的方向,又转向石美,语气平静地问道:“石部长,关于苏婉宁学历的事情,之前说要调查,现在有眉目了吗?” 石美没有丝毫犹豫,当着众人的面如实回答:“昨天已经派人去麻绳那边核实情况了,等调查的人回来,所有事情应该就能水落石出了。” 午休时间刚到,苏婉清便收拾好桌面,准备赴郑璐的约。 两人早就说好,今天一起去公司食堂吃新开的套餐。 她先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脚步轻快,本想直接乘电梯下楼,没成想刚拐过走廊拐角,手腕就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攥住,紧接着一股力道将她猛地拉进了旁边空置的杂物间。 “唔!” 苏婉清心头一紧,下意识就要张嘴呼救,可唇瓣刚要开合,就被一只带着薄茧的手牢牢捂住,温热的掌心带着一丝陌生的灰尘气息,瞬间堵住了她所有声音。 “嘘,别叫,是我。” 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沙哑,熟悉的声线让苏婉清的身体微微一僵。 她强压下慌乱,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光仔细看去。 眼前的男人戴着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大半张脸被医用口罩遮住,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身上那件平日里挺括的深灰色西装,此刻也沾了不少灰尘,显得有些狼狈。 可即便打扮成这样,苏婉清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是谢闫尘。 她眨了眨眼,满心疑惑,永方的安保一向严格,进出都要刷卡登记,谢闫尘这幅模样,怎么会混进办公区? 她没法说话,只能用眼神示意自己不会再喊。 谢闫尘深深看了她几秒,那双眼睛里藏着复杂的情绪,确认她真的冷静下来后,才缓缓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只是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依旧没松。 “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他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强硬,可尾音里那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却没逃过苏婉清的耳朵。 苏婉清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前些天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那些消息翻来覆去,不是质问就是纠缠,语气混乱又偏执,她知道是他,却不知道有什么好回复的。 她眉头微拧,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他们之间早已闹到这般地步,谢闫尘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傻? 况且,他凭什么觉得,他发的信息,自己就必须回复? 第296章 离了婚也没关系 狭窄的杂物间里,空气像凝住了一般。 苏婉清被谢闫尘困在门板与他之间,男人身上沾染的灰尘气息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男女力气本就悬殊,更何况谢闫尘常年健身,小臂上的肌肉隔着西装面料都能摸到硬实的轮廓,她手腕被攥着的地方隐隐发疼,连挣扎都显得徒劳。 她没敢惊动谢闫尘,只将另一只手悄悄挪到身后,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摸索着,凭着记忆拨通了郑璐的号码。 屏幕亮起的微光被她藏在掌心,既没开免提,也没敢发出一点声响。 她只能赌,赌郑璐能听出电话那头的异常。 做完这一切,苏婉清才缓缓抬眼,迎上谢闫尘的目光。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只有自己知道,这话里掺了多少谎:“我不知道那是你。” 谢闫尘的眼神带着审视,像要穿透她的伪装。 苏婉清暗自庆幸,这段时间跟苏婉宁周旋,竟也无形中学了几分她撒谎时的镇定。 哪怕明知谢闫尘在怀疑,她依旧能面不改色地与他对视,连眼神都没晃一下。 沉默在杂物间里蔓延了半分钟,谢闫尘紧拧的眉头才慢慢松开,紧绷的下颌线也柔和了些,像是真的信了她的话。 “这几天谢家翻天了,你知道吗?” 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苏婉清点点头。 这两天财经新闻、社会版头条全是谢家的消息,铺天盖地的报道,她想不知道都难。 “你跟姑姑关系似乎挺好,” 谢闫尘话锋一转,语气又恢复了从前那种不容置喙的吩咐,“你去帮我把她约出来,我要跟她谈。” 又是这样。 苏婉清心里泛起一丝反感,还没等她开口拒绝,谢闫尘已经自顾自抛出了诱饵: “事成之后,我承诺你的百分之十股份,我会让爸妈转给你。另外,我再额外多给你百分之二,这样一来,你每年单是分红就能多拿几千万,很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苏婉清看着他,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从前她从未怀疑过谢闫尘的智商,毕竟“三岁学完小学课程,五岁学完初中,年纪轻轻执掌谢氏成为海城商界传奇”的故事,她早有耳闻。 可此刻,哪怕被他攥着手腕困在这里,她都忍不住面露鄙夷。 谢启和文书才刚用谢可欣威胁过她和谢秋英,那件事带来的后怕还没消散,谢闫尘怎么会觉得,她还会帮他? 更别说现在谢秋英已经掌控了谢氏,又怎么可能轻易跟他坐下来谈?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谢闫尘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阴鸷:“你不用管我要怎么做,只要把她带到我指定的地方就行。” 他眼里闪过的冷光,让苏婉清瞬间明白了。 谢闫尘哪里是想谈,分明是想借着亲情的由头,逼谢秋英现身,再用些不入流的手段埋伏她。 果然是谢启和文书的儿子,骨子里就带着觊觎不属于自己东西的贪婪,心思还这么恶毒。 苏婉清攥紧了藏在身后的手机,强压下想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的冲动。 忽然,谢秋英之前叮嘱她的话在耳边响起,一个计划悄然在她心底成型。 她抿了抿唇,缓缓伸出五根手指,在谢闫尘疑惑的目光里,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商量的笃定:“再加百分之五。” 她必须装出一副“为了钱才肯办事”的样子,贸然答应只会让谢闫尘起疑。 贪婪,才是最能让人放下戒心的伪装。 “苏婉清!” 谢闫尘眼里瞬间迸发出怒意,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你一个女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百分之十二已经够多了!” “不够。” 苏婉清半点不退让,迎上他的怒火,语气更硬,“百分之十五,不然我不做。” 谢闫尘的牙关咬得咯咯响,眼神凶狠得像是要把她生吞了。 可就在苏婉清以为他要发作时,他却突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脸上的怒意竟褪去不少,态度也软了下来:“最多再给你百分之一,总共百分之十三。这是我的底线。” 苏婉清垂下眼,故意露出几分犹豫的神色,几秒后才抬眼,语气依旧强硬:“百分之十四。不然我现在就喊保安。你看,报警按钮离我只有一米远。” 她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墙上的红色按钮,语气里满是威胁。 就在这时,杂物间外传来了郑璐焦急的呼喊声,还夹杂着几个同事的声音:“清清!你在哪里?听到回应一声!” 是郑璐来了! 苏婉清心里一松。 只要她应声,谢闫尘就算想拿她做人质,也跑不掉了。 谢闫尘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死死盯着苏婉清,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似的。可不过几秒,他脸上竟又浮现出一丝诡异的满意,嘴角微微勾起,声音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清清,如果你早一点露出这副样子,我说不定会早点认清对你的感情。” 他上前一步,凑近她耳边,声音压低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偏执:“没关系,我很喜欢你现在这样。人,就是该有些野心才对。” “百分之十四就十四。” 他松开了攥着她手腕的手,后退一步,眼神依旧紧锁着她,“记得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后续的地址我会发给你。” 话音落下,他突然上前,在苏婉清还没反应过来时,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那触感温热又黏腻,带着令人作呕的侵略性。他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暧昧又危险:“就算离婚了也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直到谢闫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苏婉清还能清晰地感觉到额头上那阵令人不适的触感。 她从身上掏出餐厅纸把谢闫尘碰过的地方狠狠擦了擦,直到感觉那块皮都已经泛起一股热意,带着点微微刺痛,才终于停了下来。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背窜起,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个谢闫尘,比她想象中还要无底线。 第297章 苏婉清在吗 “清清!你到底在哪儿?听得见吗?快回我一声啊!” 杂物间外,郑璐的声音越来越近,还带着明显的慌乱,每一声呼喊都透着焦急。 苏婉清不敢耽搁,连忙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璐璐,我在这儿!” 话音刚落,整栋办公大楼的警报突然“呜......呜......”地响了起来,尖锐的声音穿透走廊,让人心脏猛地一缩。 苏婉清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道身影就带着风猛地冲了过来,下一秒,她就被一个温暖又充满力量的怀抱紧紧搂进了怀里。 那力道大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完全挣脱不开。 直到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带着淡淡雪松味的气息,苏婉清才缓过神,抱着她的是许江。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许江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连抱着她的手臂都在发紧,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惊吓,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似的。 苏婉清心里一软,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放得柔和:“好了好了,许江,我没事,你别担心。” “我靠!许江,你这是把所有警卫员都叫过来了?” 郑璐看着眼前这一幕,刚想感慨“这弟弟没白疼”,就听见身后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那声音密集又沉重,像是有无数人在奔跑。 她猛地回头,瞳孔瞬间放大,走廊尽头,起码有五十个穿着统一制服的警卫员正快步朝这边跑来,每个人都神色紧绷,步伐整齐划一,那阵仗大得仿佛要把整个楼层都踏得颤抖起来。 许江没理会旁人的目光,只松开苏婉清,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眼神焦灼地将她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 从发梢到指尖,连衣角的褶皱都没放过,直到确认她身上没有一点伤痕,紧绷的身体才终于放松了些许。 可下一秒,他的眼神骤然变冷,眼尾泛红,语气低沉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又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带着骇人的寒意:“谢闫尘呢?” 仅仅是提到这个名字,许江周身的气压就低到了极点,浑身都散发着浓烈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杀意,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苏婉清被他这副模样惊了一下,下意识朝郑璐看过去。 郑璐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声解释:“那个……我当时正和许江在电梯里,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也听见了。我想着人多力量大,让他多叫几个人帮忙找,谁知道他直接把这么多人都调来了……” 她说着,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那动静,恨不得把整栋楼都翻过来找你,也太夸张了。” “不好意思啊许江,让你担心了。” 苏婉清轻轻拍了拍许江的肩膀,努力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些,“我真没事,谢闫尘就跟我说了几句话,没对我怎么样,说完就走了。” “走了?!” 许江的牙关咬得更紧,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怒火。 他猛地转头,目光锐利地扫过面前的警卫员,声音冷得像冰:“你们今天就没发现任何异常?!” 警卫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垂着头,没人敢应声。 谁也没想到,安保如此严密的永方办公区,竟会让谢闫尘悄无声息地混进来,还把人堵在了杂物间。 “好,真好!” 许江的怒火再也压不住,声音陡然拔高,“我养你们这么多人,全是废物吗?这个月的奖金,所有人都别要了!以后再发生这种事,你们就全部收拾东西滚蛋!” 苏婉清还是第一次见许江发这么大的火。 从前的他,不管遇到多大的事,脸上总挂着温和的笑,像清风拂过湖面,从不会露出这般急躁又冰冷的模样。 她连忙上前,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又冲他摇了摇头,低声劝道:“别气了,谢闫尘既然敢来,肯定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事不能怪他们。” 她心里清楚,谢闫尘前几次来永方,看似是陪苏婉宁,实则说不定早把公司的地形摸得一清二楚。 这几天家里有许江安排的保镖守着,他没机会靠近,公司成了他唯一能接触到自己的地方。 他明知这里戒备森严,却还是找到了漏洞。 说不定昨天就已经在附近蹲点了。 坏人藏在暗处,他们暴露在明处,谁也没料到谢闫尘会这么明目张胆地闯进来。 这么想来,确实怪不到警卫员头上。 听了她的话,许江紧绷的下颌线稍稍柔和了些,怒火也褪去了大半。 但他还是抿着唇,看向最前面的警卫员领头人,语气依旧严肃:“不管怎么说,这次是你们的安保出了问题。回去以后立刻调整方案,加强巡逻,听懂了吗?” “听懂了!” 领头人连忙点头,看向苏婉清时,眼里还带着一丝感激。 若不是她帮忙解围,今天这事恐怕没这么容易过去。 经此一遭,苏婉清和许江关系匪浅的消息,也在办公区悄悄传开了。 许江干脆不再遮掩,直接陪着苏婉清和郑璐去了食堂。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苏婉清是他护着的人。 一路上,不少人的目光都好奇地落在他们身上,有探究,有惊讶,也有几分不敢置信。 但许江始终走在苏婉清身侧,微微侧着身,用无形的气场将那些打量的目光全部挡了回去。 在苏婉清面前,他依旧是那个会露出依赖神色的弟弟,可在旁人眼里,他是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许氏总裁。 因此,众人的好奇也只敢藏在心里,没人敢再往他们的餐桌多看一眼。 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像往常一样聊着天,仿佛刚才的惊魂一幕从未发生过。 就在这时,食堂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请问,苏婉清在吗?” 苏婉清抬头一看,是个穿着快递制服的男人,手里还拿着一个白色信封。 又是信封? 她心里咯噔一下,皱着眉站起身:“我是苏婉清。” 快递员快步走过来,将信封递到她面前,语气认真:“抱歉,寄件人特意吩咐了,这东西很重要,必须亲自交到您手上。” 苏婉清签完字,郑璐立刻伸手把信封抢了过去,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谢闫尘是不是有病?早上才寄了一封,现在又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撕开封口,手指都因为生气而微微发紧。 要是里面再是些纠缠不清的话,她就算把整个海城翻过来,也要把谢闫尘揪出来揍一顿! 可信封刚拆开,一张卡片就先掉了出来。 第298章 彻底自由 苏婉清低头一看,瞳孔瞬间放大。 那是她的身份证! 她的身份证早就交给陆庭渊,用来办理离婚证了,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信封里? 一个念头猛地窜进她的脑海,这信封,说不定是从民政局寄来的! 那里面,会不会还有……离婚证? 那可是象征着她彻底摆脱过去,获得自由的东西! 苏婉清的心脏“砰砰”直跳,连忙从郑璐手里接过剩下的半截信封,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 她想伸手往里掏,可指尖总不听使唤,干脆直接把信封撕成两半,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抖落在餐桌上。 “啪嗒” “啪嗒” 两声轻响落在餐桌上,两个红色小本子静静躺着。 其中一本,封面已经泛了些旧,是苏婉清当初像宝贝一样珍藏了五年的结婚证。 可此刻,她连余光都没分给它,目光紧紧锁在另一本上,伸手便将它拿了起来。 指尖轻轻翻过封面,烫金的“离婚证”三个字骤然映入眼帘,在食堂暖黄的灯光下,亮得有些晃眼。 离婚证……她真的拿到手了? 苏婉清盯着那三个字,一时有些恍惚,连呼吸都慢了半拍,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她的指尖悬在纸面上方,还没来得及触碰那凹凸的字迹,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是谢秋英的电话。 她连忙按下接通键,还没开口,就听见对面温和的声音传来:“东西拿到了吗?” 苏婉清的视线重新落回离婚证上,下意识点了点头,又猛然想起对方看不见,连忙应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拿到了,谢谢姑……” “姑姑”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她突然顿住了。 她和谢闫尘已经没关系了,再这么叫,好像不太合适。 电话那头的谢秋英像是看穿了她的犹豫,轻轻笑了一声,语气依旧温和:“没事,你还叫我姑姑就好。我认你这个侄女,跟闫尘没关系。” 她说的是“侄女”,不是“侄媳妇”。 一句话,让苏婉清的眼眶瞬间热了。 她眨了眨眼,却感觉脸颊传来一阵湿润,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不是委屈,也不是难过,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释然,像堵在心里五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一旁的许江早已察觉她的异样,适时递来一张纸巾。 苏婉清接过,轻轻擦去眼泪,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无比郑重:“好……谢谢姑姑。” 其实她和谢秋英的交集,真的不算多。 结婚五年,前半年她还住在谢家老宅,后来便一直和谢闫尘待在静园。 每年只有中秋、春节才会回去,可谢秋英这两个节日又常常不在家。 若不是这段离婚冷静期,她们总共见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可不知为何,面对谢秋英时,她总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亲近和安心,连好感都来得格外强烈。 “闫尘那本离婚证,我已经寄回老宅了,你不用管。” 谢秋英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依旧沉稳又可靠, “虽然你们的冷静期还没满,但走了特殊流程,法律上已经彻底断了关系。还有可欣的抚养权,你放心,绝对会判给你,不会有任何意外。” 每一句话,都像一颗定心丸,砸在苏婉清的心上。 她用力咬着下唇,才没让眼泪再次掉下来,只是一个劲地应着:“好……谢谢姑姑,真的谢谢你。” 挂了电话,苏婉清重新低头看着手里的离婚证。 她的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封面的字迹,一笔一画地跟着“离婚证”三个字的轮廓移动,指尖能清晰感受到烫金的凸起。 她期待这一天,期待了太久太久。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她会有多高兴,多兴奋,会觉得有多解脱。 可真到了这一刻,她只是静静地拿着这个小本子,反复摸着上面的字,心里竟没什么波澜,空落落的,又带着一丝不真实。 就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五年时光,好像就在摸到这三个字的瞬间,轻轻翻了篇。 食堂里的喧闹似乎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苏婉清指尖摩挲着离婚证的烫金纹路,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直到郑璐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声音里带着雀跃又小心翼翼的试探:“清清,你……没事吧?怎么不哭也不笑的?” 苏婉清抬眼,看见郑璐和许江都在盯着自己,眼神里满是担忧。 她愣了愣,忽然弯了弯嘴角,那笑容很轻,却像初春融化的冰雪,带着暖意:“没事,就是觉得……像做梦。” 话音刚落,她手里的结婚证突然被郑璐抽走,下一秒,郑璐就把那本泛旧的红本子往餐盘边一放,语气嫌弃又解气:“这破证留着干嘛?为了它你过了五年的苦日子,看着都让人生气,扔了吧!” 苏婉清看着那本结婚证,封面的边角已经被她摸得有些毛躁,想起五年前领证那天,谢闫尘穿着笔挺的西装,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在签字时皱了皱眉。 那时候她还傻傻以为,日子久了总能捂热他的心。 如今再看,只觉得荒唐。 “扔了可惜。” 许江突然开口,伸手把结婚证拿了过来,指尖拂过封面,眼神清明,“留着吧,以后若是谢闫尘还想纠缠,这也是他未曾好好对待过你的证据。” 苏婉清点点头,心里忽然通透了。 这不是什么值得珍藏的回忆,却是她走过那段难熬时光的证明,留着也无妨。 郑璐见她情绪缓了过来,立刻眉飞色舞地凑过来:“清清!现在你彻底自由了!晚上咱们去庆祝!我知道有家新开的日料店,刺身新鲜得很!” “好啊。” 苏婉清笑着应下,心里的空落落渐渐被暖意填满。 她不是一个人,有郑璐的热闹,有许江的守护,还有谢秋英的帮衬,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窗外天气晴朗,太阳高高的挂在空中,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恰好洒在了苏婉清的身上。 她微笑着坐在那里,却美得不可方物。 许江一时看呆了,掐了一把自己才回过神来。 第299章 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三人刚走出食堂,苏婉清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一串陌生号码。 她顿了顿,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对面传来一道温和有礼的女声: “请问是苏婉清女士吗?我是谢氏集团法务部的,遵照谢秋英女士的吩咐,我们已将您应得的财产转入您的账户。另外,谢可欣小朋友的抚养权相关文件已整理完毕,明天会派人送过来请您签字确认。” 挂了电话,手机银行的到账通知恰好弹出,屏幕上那串带着多个零的数字,让苏婉清指尖微顿,心里泛起一阵恍惚。 谢秋英不仅帮她跳过冗长的冷静期,快速办好了离婚,连她该得的财产都记得分毫不差,这份周全让她格外安心。 她攥紧手机,暗暗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好好搞事业,把可欣照顾好,绝不能辜负谢秋英的这份心意。 回到办公室时,气氛明显变了。 先前总偷偷打量她的同事,此刻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 中午许江带着警卫员进来找人的阵仗,早就在楼层里传得沸沸扬扬。 即便有人私下揣测她和许江的关系,也没人敢把质疑说出口。 毕竟在食堂里,许江护着她的态度摆得明明白白,谁都清楚,得罪苏婉清,就等于得罪公司的大老板,没人愿意为了这点好奇心丢了工作。 苏婉宁坐在工位上,眼角的余光瞥见苏婉清手里隐约露出的红色本子,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起身凑过去看清楚,就被旁边起身的吴萍狠狠撞了个满怀。 “哎哟!你没长眼睛啊?” 吴萍先发制人,捂着被撞得发红的手腕,狠狠瞪了苏婉宁一眼,语气里满是嫌恶。 她不仅没伸手扶人,还径直绕过苏婉宁,快步凑到苏婉清身边,脸上堆起热络的笑:“清清,听说你下周就要去实验室啦?以后可得常回来看看我们这些老同事啊!” “是啊是啊,” 另一个同事也跟着凑过来,语气带着歉意,“以前是我们糊涂,被人蒙了眼,还真以为你是靠关系进来的……现在想想真是惭愧,你可别往心里去。”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纷纷围上来道歉,七嘴八舌的,把苏婉清的工位围得水泄不通。 苏婉清心里清楚,这些人不过是见风使舵,先前对她的轻视是真,现在的讨好也是真。 她没兴趣跟这些人虚与委蛇,只淡淡抬了抬眼,语气平静:“没事,我知道了。我现在要处理工作,先失陪了。” 她的态度冷淡,连头都没抬,拒绝交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众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可一想到许江的态度,没人敢再多说一句,讪讪地笑了笑,便各自退回了工位。 苏婉清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抽屉,从包里取出离婚证和结婚证,仔细核对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才又放回包里,拉好拉链。 随后她打开电脑,调出实验室的项目资料。 下周就要入职了,她得提前熟悉工作内容,不能掉以轻心。 直到临近下班,苏婉清的手机震了一下,是谢闫尘发来的短信:“明天晚上九点,熙和路38号,准时到。” 她看着短信里的时间,眉头微蹙。 九点本就不是正常约见的时间,更何况还是熙和路那种偏僻的老街区。 但她转念一想,反正早就打算把这事原原本本地告诉谢秋英,倒不如先应下来,免得谢闫尘后续纠缠。 于是她回了个“好”,随即把短信截图发给谢秋英,又将今天谢闫尘堵她,让她约见谢秋英的事情,一字不落地编辑成文字发了过去。 谢秋英大概还在忙,没有立刻回复。 苏婉清却不担心,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她们之间建立了足够的信任,她知道谢秋英不会误会她。 收拾好东西,刚好到六点下班时间。 苏婉清刚想走,就收到郑璐的消息,说要晚十分钟才能到。 许江也没回消息,大概还在忙。 她先给可欣的老师打了个电话,说明会晚点接孩子,老师很随和地应了下来。 既然要等,苏婉清便坐在工位上耐心等候。 以往同事下班时,从没人跟她打招呼,可今天却格外热情,每个人走之前都特意绕到她工位前,笑着挥手说“再见”。 这突如其来的殷勤,让她浑身不自在,干脆找了个借口,躲进了卫生间。 大概等了五分钟,苏婉清估摸着同事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才从卫生间出来。 果然,办公室里的灯已经灭了大半,只剩下几盏应急灯亮着,看来人都走光了。 她松了口气。 还好永方不提倡加班,大家都准时下班,不然她还真受不了这种带着目的的热情。 她走回工位,刚按下台灯开关,灯光亮起的瞬间,就直直对上了一张惨白的脸。 苏婉清吓得心脏一缩,条件反射地抓起桌上的玻璃水杯,朝着那人挥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响起,那人被水杯砸中,踉跄着跪倒在地上。 苏婉清这才看清,地上的人竟然是苏婉宁。 她手里的水杯刚好砸在苏婉宁的下巴上,对方疼得眼泪直流,捂着下巴不停揉搓,嘴里的脏话都到了嘴边,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你想干什么?” 苏婉清皱紧眉头,心里警铃大作,苏婉宁单独留下来,绝对没好事。 苏婉宁缓了好一会儿,才撑着桌子从地上爬起来。 苏婉清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瞬间沉了脸。 苏婉宁手里拿着的,正是她放在包里的结婚证和离婚证! “你翻我包?”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语气里满是不悦。 苏婉宁却没理会她的质问,只是死死攥着那两个红色本子,眼神急切地盯着苏婉清,声音带着哭腔,近乎乞求:“你什么时候跟闫尘哥离的婚?你肯定能联系到他对不对?求求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好不好?” 她眼眶通红,脸上满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上去格外羸弱。 可这种示弱的把戏,只对男人管用,对苏婉清来说,不过是可笑的表演。 苏婉清站在原地,看着她这副样子,忽然觉得有些荒谬。 她还以为苏婉宁留下来,是为了学历造假的事找她麻烦,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要谢闫尘的联系方式。 她忍不住失笑,这两个人还真是一对,连脑回路都这么让人摸不着头脑。 第300章 小惊喜 苏婉宁还在一旁低声啜泣,那细碎的“嘤嘤”声像粘在耳边的飞虫,搅得人心里发闷。 苏婉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离婚证,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反正她已经和谢闫尘断得干干净净,苏婉宁既然这么眼巴巴地想凑上去,不如就遂了她的愿。 正好让她亲身体验下,自己过去五年在谢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可这念头刚落,她又忍不住嗤笑一声。 苏婉宁本就讨谢家人欢心,谢闫尘现在不愿见她,不过是一时的别扭罢了。 真要是让他们凑到一起,苏婉宁的日子,定然比她当初舒坦太多。 只是现在的谢闫尘,真的能回到从前那般吗? 这得打个问号。 不过这些,都跟她没关系了。 苏婉清看着苏婉宁近乎崩溃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却又藏着几分玩味:“好啊,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 她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直接将谢闫尘的最新号码通过微信发给了苏婉宁。 刚发送成功,郑璐的消息就弹了出来,说事情已经办完,正在车库等她。 “没别的事了吧?没事我就走了。” 见苏婉宁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串数字,眼神发怔不知在盘算什么,苏婉清伸手从她手里抽回自己的结婚证与离婚证,随手塞进包里,转身就要走。 “等……等等!” 苏婉宁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神色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我怎么知道你给的是真的?你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 这副得寸进尺的模样,彻底耗尽了苏婉清最后一点耐心。 她猛地甩开苏婉宁的手,力道之大,让苏婉宁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差点撞在身后的办公桌角。 “号码我已经给你了,剩下的事你自己解决。” 冷冷的一句话甩在空气里,苏婉清提着包,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 苏婉宁还想追上来,可公司近来加强了安保管理,每层楼都有警卫员巡逻检查。 负责这层的警卫员中午刚受过苏婉清的帮助,见她出来,立刻热情地迎了上去,语气格外客气:“苏小姐,您还没走呢?” 苏婉清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嗯,正要下去。” 警卫员当即殷勤地侧身引路:“那正好,我送您到电梯口吧。” 他微微弓着身,姿态恭敬得像是在迎接贵客,直接将想跟上来的苏婉宁挡在了身后。 苏婉清没有推辞,安静地跟在警卫员身后走向电梯,只留苏婉宁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警卫员一路把苏婉清送到地下停车库,才笑着挥手道别:“苏小姐,慢走。” 车库里,郑璐早已靠在车边等她,见她过来,立刻笑着挥了挥手:“这儿呢!” 苏婉清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扫了一眼,却没看到许江的身影,不由疑惑地问:“许江呢?我给他发信息没回。” 郑璐笑眯眯地绕到副驾驶旁,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车门把手:“哦,我跟他说的那家餐厅得排队,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让他先去占位置了。” 苏婉清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郑璐这话听着没毛病,可她那双不停转动的眼睛,总透着点“密谋得逞”的狡黠。 但不等她细问,郑璐已经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催着她:“哎呀别琢磨了,快上车!我都快饿死了,今天可是你重获自由的大喜日子,必须得请客!我要好好宰你一顿!” 郑璐这番不客气的话,非但没让苏婉清觉得反感,反倒让她心里一暖。 只有真正的闺蜜,才会在这种时候毫无顾忌地跟她开玩笑。 她忍不住笑起来,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行!今天管够,不吃撑谁也不许走!姐买单!” 郑璐立刻配合地欢呼一声,又笑着调侃:“我可算看出来了,你是想故意让我吃胖,好显得你瘦是吧?” 两人说说笑笑间,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库。 窗外的夜色渐浓,路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映在车窗上,连空气里都透着几分轻松的暖意。 今晚,定然是个好夜晚。 “对了,忘了跟你说,许江走之前已经把可欣接走了,咱们直接去餐厅就行,不用绕去幼儿园了。” 郑璐忽然想起什么,侧头跟苏婉清补充道。 苏婉清闻言,心里彻底踏实下来。 把谢可欣交给许江,她向来是放心的。 车子停在街边时,苏婉清抬眼便望见了那家日式餐厅。 没有张扬的招牌,只在深棕色原木门楣上挂着一块浅米色布帘,墨色毛笔字写着“森川”二字,边角还绣着几簇浅淡的樱花纹样,在夜色里透着股低调的雅致。 推开门的瞬间,风铃“叮铃”轻响,店员身穿和服微笑着上来将她们迎了过去。 不同于寻常餐厅的喧闹,这里静得能听见后厨传来的刺身刀落案板的轻响,以及远处隔间里客人低声交谈的细碎声。 跟着店员推开包间的小门,暖黄的灯光立刻裹了上来。 许江和谢可欣正盘腿坐在榻榻米上,面前的矮桌摆着几盏温热的茶,水汽轻轻飘着。 见她们进来,谢可欣眼睛一下子亮了,像藏了两颗星星,立刻站起来,小步跑过来,张开胳膊给了苏婉清一个大大的拥抱,脸颊贴在她肩上,软乎乎地喊“妈妈”,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橘子香。 许江也笑着点头,指尖碰了碰桌上的茶杯,确认还是温的,才朝服务员招手,声音温和:“麻烦再拿两份菜单过来。” 趁着大家凑在桌边商量点菜的功夫,苏婉清的目光悄悄落在许江身旁。 那里放着个浅粉色的蛋糕盒,盒盖边缘系着米白色的丝带,打了个小小的蝴蝶结,丝带尾端还缀着两片迷你的樱花装饰,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 她心里偷偷笑了,这两个人,总是这样,喜欢藏着小惊喜。 第301章 生日快乐 但苏婉清没拆穿,只是轻轻移开视线,假装没看见,指尖却悄悄碰了碰自己的衣角,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其实她哪里需要什么惊喜呢? 就像现在这样,和好友围坐在暖融融的灯光里,鼻尖飘着茶的清香,耳边是熟悉的笑语,不用去想家里谢闫尘冷得像冰的脸,也不用琢磨着怎么讨好谢启和文书那样挑剔的公公婆婆,只安安静静地坐着,听他们说些日常的小事,就觉得心里像揣了个灌满了热水的热水袋,从心口一直暖到了指尖,连呼吸都带着暖意。 她悄悄抬眼,看见谢可欣正指着菜单上的三文鱼寿司,眼睛亮晶晶地跟许江撒娇,许江无奈又宠溺地笑着点头。 苏婉清也跟着笑了,嘴角轻轻弯起来,这平凡的小日子里,藏着的都是最珍贵的温柔啊。 “啊!我的包呢?” 郑璐突然一声惊呼,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双手在身上胡乱摸索着,语气里满是慌张: “完了完了!身份证、银行卡都在里面呢,补办起来要跑好多趟,太麻烦了!” 见她急得快掉眼泪,苏婉清也跟着回忆起来。 从郑璐下车走进餐厅,好像确实没见她背着包。她轻轻拍了拍郑璐的手背,安抚道:“你先别慌,我去车上看看,说不定是你落在副驾上了。” “啊!对对对!” 郑璐眼睛一亮,又立刻垮下脸,带着哭腔道,“呜呜呜清清,辛苦你跑一趟了。” “没事,很快就回来。” 苏婉清摆摆手,转身快步朝餐厅外跑去。 果然,一打开副驾车门,郑璐那只亮黄色的背包就安安稳稳地放在座位上。 她拿起包松了口气,转身往餐厅走,可刚走到门口,就愣住了。 餐厅里的灯竟然全灭了,漆黑一片。 是停电了? 可现在正是晚餐的高峰期,海城的电力系统一向稳定,怎么会突然出问题? 就在她疑惑时,一道柔和的女声从黑暗里传来:“抱歉女士,刚才新来的员工操作失误导致跳闸了,维修师傅已经在处理了。里面光线太暗,您抓着我的手,小心脚下。” 随着话音,一只温热的手伸到苏婉清面前,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去,是个穿粉色和服的女服务员,脸上带着歉意的笑。 苏婉清没有多想,伸手扶住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跟着往里走。 可越往里走,她心里越犯嘀咕。 店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连原本正在用餐的客人桌上,都没有临时点上蜡烛,安静得有些反常。 若不是知道许江、郑璐和可欣都在里面,她恐怕早就转身离开了。 更让她不安的是,女服务员带的方向,似乎和之前去一号包房的路不太一样。 “那个……” 苏婉清停下脚步,轻声提醒,“我在一号包房,你是不是带错路了?” “没有哦。” 女服务员的声音依旧温和,还带着一丝笑意,“我们店里有好几条通道,可能和您刚才走的不是同一条,您放心,很快就到了。” 话虽这么说,苏婉清心里的警惕却没放下。 谢闫尘白天才在公司堵过她,还说过“来日方长”这种话,会不会是他一直跟着自己,又在搞什么花样? 一想到谢闫尘那偏执的眼神,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刚想开口说“我等灯亮了再过去”,店里的灯突然“啪”地亮了。 不是全部亮起,而是只有一处光源。 舞台区的聚光灯突然打了开来,照亮了中央的三个人。 苏婉清下意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泪差点笑出来。 谢可欣站在中间,小身子挺得笔直,许江和郑璐分别站在她左右,三人摆出了一模一样的姿势。 一手叉腰,一手高高举过头顶,像极了幼儿园小朋友表演前的准备动作。 察觉到苏婉清的目光,郑璐立刻兴奋地冲她挑了挑眉,还偷偷挤了个鬼脸。 谢可欣则甜甜地喊了一声“妈妈”,眼睛亮得像星星。 只有许江,耳朵尖微微泛红,嘴角抿得紧紧的,看得出来极不情愿,可动作却标准得没话说,透着一股别扭的认真。 下一秒,熟悉的旋律响了起来。 竟然是《生日快乐歌》。 苏婉清愣在原地,心里满是疑惑。 今天不是她的生日啊,这几个人怎么突然唱起生日歌了? 可看着舞台上三人认真的模样,她又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们的笑容那么灿烂,动作偶尔会错开,显然是排练时间太短还没练熟,可正是这份不完美,让整个画面变得格外可爱,暖得她心里发软。 台下的客人也跟着鼓起掌来,打着节拍,苏婉清也忍不住抬起手,跟着节奏轻轻拍手,眼眶不知不觉就热了。 这时,一个穿黑色制服的店员突然从旁边走出来,手里捧着一朵洁白的百合花,冲她笑了笑,把花塞进她怀里后便快步离开。 紧接着,更多的服务员走了过来,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朵百合,一一递到她手上。 一朵、两朵、三朵……到最后,苏婉清怀里已经抱满了百合,清新的花香萦绕在鼻尖,让她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她最喜欢的花就是百合,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惊喜是许江和郑璐一起策划的。 《生日快乐歌》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刚才领路的女服务员捧着一个小小的蛋糕走了过来,蛋糕上插着一根点燃的蜡烛,暖黄的火光映着她的笑:“生日快乐,女士。” “我……” 苏婉清刚想解释今天不是她的生日,舞台上突然传来许江温柔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餐厅:“重生也是生日。” 苏婉清的心猛地一颤,瞬间明白了。 他们说的“生日”,不是她的出生日期,而是她摆脱过去、重获自由的日子。 “啪啪啪” 店内的掌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热烈。 苏婉清抱着满怀的百合,在众人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到蛋糕前,深吸一口气,吹灭了那根蜡烛。 “许愿!许愿!”郑璐第一个起哄,跑过来拉着她的胳膊晃了晃。 谢可欣也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仰着小脸喊:“妈妈......许愿!” 第302章 你就不用去了 苏婉清看着眼前热闹的画面,看着郑璐的笑容、许江的眼神,还有可欣期待的小脸,眼眶终于忍不住湿润了。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许下三个愿望: 第一个,希望谢可欣的病能早点好起来,从此以后平平安安,再也不用受病痛的折磨,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 第二个,希望自己从今往后,能勇敢一点,强大一点,在工作里所向披靡,在生活里不受过去的牵绊,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第三个,希望她在乎的人,许江,郑璐,谢秋英,闵芫华,许秋芸还有所有真心待她的人,都能平安喜乐,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睁开眼时,她看见许江正拿着手机,悄悄对着她拍照,眼神里满是温柔。 郑璐正忙着给可欣递小蛋糕,脸上沾了点奶油,像个小孩子。 周围的客人也在笑着看她,眼里没有异样,只有善意。 苏婉清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百合,又看了看眼前的人,突然觉得,过去的五年再难熬也没关系,因为从今天起,她的生活,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光。 晚饭的热闹劲儿还没褪去,苏婉清便牵着谢可欣的手,回了刚搬好的新家。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小林站在玄关处等她。 小林知道她今天和谢闫尘办了离婚,一早就主动帮着收拾旧居的东西,还联系了搬家公司,把新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推开门,屋内亮着暖黄的灯,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地板擦得能映出人影,连窗边的绿植都浇好了水,完全没有刚搬家的杂乱。 苏婉清心里一暖,还没开口,小林就捧着一束粉玫瑰走了过来,眼里满是欣慰:“夫人,恭喜您终于脱离苦海了。” 过去在苏家,小林看惯了谢闫尘对苏婉清的冷淡和对苏婉宁的偏爱,早就替苏婉清不值。 如今看着她真正摆脱那段婚姻,比谁都高兴。 苏婉清接过玫瑰,指尖拂过柔软的花瓣,笑着道谢:“谢谢你啊,小林,辛苦你了。” “该说谢谢的是我。” 小林摇摇头,声音忽然有些哽咽,“当初要不是您帮我,我早就被苏家赶出去了。罗倩那人记仇,肯定会到处说我坏话,到时候没有豪门敢用我,我只能回老家,嫁给我妈安排的人……” 苏婉清看着小林泛红的眼眶,心里微微一软。 小林看着成熟干练,其实才十九岁,小小年纪就出来打工,吃了不少苦。 她看着小林,总想起没被许江找到前的自己。 那时候的她,在山里苦苦等着谢闫尘,可这个人早就把她忘了,若不是被许家收留,她说不定早就成了野兽的食物,连小林如今的安稳都没有。 她轻轻抱了抱小林,声音温和却坚定:“别担心,有我在,你安心在这里做事就好,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小林重重地点头,擦了擦眼泪,过了好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抬起头:“那……夫人,我先带小姐去洗漱,您累了一天,先在沙发上歇会儿吧。” 苏婉清确实有些疲乏,她看向谢可欣,用眼神询问。 谢可欣乖巧地点点头,伸手拉住小林的手,蹦蹦跳跳地往浴室走。 苏婉清坐在沙发上,看着崭新的天花板,忽然有些恍惚。 今天发生的一切,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早上许江送的玛莎拉蒂还停在楼下,中午拿到了盼了那么久的离婚证,晚上被许江、郑璐和可欣拉去庆祝重生,现在又住进了属于自己的新家,彻底摆脱了谢家的束缚…… 一整天,她的心都像泡在温暖的温泉里,连呼吸都带着暖意。 她轻轻捏了捏鼻梁,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觉得踏实。 这不是梦,是她真真切切挣来的新生。 目光扫过客厅里粉嫩的装饰,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只是转念一想,又想起白天给了苏婉宁谢闫尘的联系方式,不知道苏婉宁有没有打通,谢闫尘又会是什么反应…… 这个念头刚过,苏婉清突然想起下午给谢秋英发的信息还没收到回复。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按理说应该下班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听筒那头很安静,却隐约能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透着一丝严肃的氛围。 “姑姑,您还在忙吗?” 苏婉清试探着问。 谢秋英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沉稳:“嗯,还在开股东会。刚接手公司,要敲定的事情太多,一时走不开。” 苏婉清心里了然,难怪谢秋英没回复。 原来一直在处理公司的事。 她有些不好意思:“那现在方便说话吗?要是不方便,我晚点再打给您。” “不用,你说吧。” 谢秋英的语气很肯定,“我知道你还要陪可欣睡觉,别耽误了孩子休息。” 一句话,让苏婉清心里又暖了几分。 离了谢闫尘,好像身边所有人都在替她着想,这份在意,让她格外安心。 她定了定神,把白天谢闫尘堵她,用股份利诱她约见谢秋英,还有可能设埋伏的事情,快速又清晰地说了一遍。 听筒那头沉默了大概三十秒,随后传来一声冷哼:“哼,他倒还有点本事。我早就让人用天眼查追踪他的行踪,一直没找到,没想到他竟然敢跑到永方去找你。” “我听他提过,他有个好朋友的舅舅是公安局局长,说不定是那人在帮他掩盖行踪。” 苏婉清补充道。 “怪不得。” 谢秋英的声音沉了下来,“如果是这位在背后帮忙,想定位到他确实不容易。” 顿了顿,她又问:“他跟你说的时间和地点是?” “明天晚上九点,熙和路三十八号。” 苏婉清立刻答道。 “好,我知道了。” 谢秋英干脆地说,“明天我准时过去,你就不用去了,太危险。” “姑姑,我还是去吧。” 苏婉清连忙拒绝,“谢闫尘心思细,要是见不到我,肯定不会现身。您放心,许江给我安排了保镖,白天是意外,明天我肯定让他们跟紧,谢闫尘近不了我的身。” 谢秋英轻笑一声,语气带着点调侃:“白天的意外?我看是你嫌保镖跟着麻烦,把人打发走了吧?” 第303章 我是不是……错了 苏婉清被说中了心思,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那天确实觉得他们跟着不方便……不过明天不会了!而且您肯定会提前安排人手在那边布控,有您和许江的人,就算谢闫尘有三头六臂,也别想怎么样。” 谢秋英沉默了片刻,终于松口:“也好,你想去就去吧,注意安全。” 但她话锋一转,语气又严肃起来,“对了,明天一定要让人看好可欣。谢闫尘那人心术不正,我怕他找不到我,会鬼迷心窍,用可欣来威胁我们。” 不等苏婉清回应,谢秋英又补充道:“算了,你把可欣幼儿园的地址发给我,我亲自安排人手过去守着。这样你和我都能放心。” 海城城郊的一处地下室内,昏黄的灯泡悬在天花板上,电线裸露着,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在布满灰尘的墙壁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屋子狭小得可怜,除了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和一把缺了腿的椅子,再无其他家具,墙角还堆着几袋发霉的杂物,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劣质酒精的气息。 谢闫尘就坐在那把摇摇欲坠的椅子上,身上那件曾经价值六位数的高定西装,如今沾满了尘土和污渍,袖口被扯破,裤脚还沾着从狗洞爬出来时蹭到的泥垢。 他面前的地上,散落着五六个空啤酒瓶和三四个泡面桶,汤汁洒了一地,黏糊糊的,招来几只苍蝇嗡嗡打转。 他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神涣散,像蒙了一层雾,可每隔几秒,他又会猛地摇摇头,双手用力掐了掐眉心,试图让自己清醒。 他不能醉,更不能垮,一旦松懈,就会被谢秋英的人找到,落得和父母一样被关在老宅的下场。 “呵……” 谢闫尘发出一声自嘲的笑,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谢秋英,你还真够狠的。” 他不敢回自己名下的任何产业,那些别墅、公寓、写字楼,早就被谢秋英安排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想找祝和光帮忙,又怕连累对方。 祝和光是他最好的朋友,电话肯定被监听了,只要他敢联系,不出十分钟就会被定位。 从谢家逃出来的时候太匆忙,手机、钱包、车钥匙全没带,现在想想,没带反而成了好事。 只要他敢刷卡、敢用身份证,就会立刻暴露位置。 身上唯一剩下的,是藏在西装内袋里的九百多块现金,那还是他上次随手塞进去,忘了拿出来的。 他用六百块买了个二手杂牌手机,又花一百块跟一个拾荒老人租下这个地窖,剩下的两百多块,只够买最便宜的方便面和散装啤酒。 这种他从前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东西,如今却成了救命粮。 饿到极致的时候,他捧着泡面桶狼吞虎咽,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竟觉得比以前吃过的海鲜鲍鱼还要香。 可等饱腹感褪去,看着满手的油污和地上廉价的泡面桶,一股无明火又会从心底窜上来。 他猛地一脚踹翻旁边的啤酒瓶,玻璃碎片四溅,“哐当”的响声在狭小的地窖里回荡,惊飞了墙角的苍蝇。 “该死!” 他低吼着,拳头狠狠砸在椅背上,指节泛白,“都怪谢启!怪文书!若不是他们急着威胁谢秋英,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话虽这么说,谢闫尘心里却清楚,他自己也有错。 当初父母策划威胁谢秋英时,他不是没察觉不对劲,可他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说不定能成。 他想当那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渔翁,坐收渔利,却没料到,螳螂连蝉的翅膀都没摸到,自己这个黄雀反而跌进了泥潭。 思绪飘远,他又想起了苏婉清。 为了见她一面,他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绕了三条街,穿过他们小区的防盗门,这才能够上楼。 他以为,就算她不念旧情,看在过去五年的夫妻情分上,至少会听他把话说完。 可结果呢? 她不仅没听,还让许江的人把他像扔垃圾一样扔了出去。 “苏婉清……” 他念着这个名字,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甲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过去五年的画面,像老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掀开新娘盖头的那一刻,看到的不是心心念念的苏婉宁,而是素未谋面的苏婉清,他当时有多失望,就对她有多冷淡。 她嫁进来后,每天早起给他做早餐,他从来没吃过一口,还让她把东西端走。 他生病发烧,她守在床边照顾了一夜,他醒来后却只嫌她烦。 她默默收藏着他随口提过喜欢的东西,他却连看都没看一眼…… 从前,他从未把这些放在心上,甚至觉得苏婉清的好是理所当然,是她欠他的,谁让她顶替了苏婉宁的位置。 可如今,被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窖里,他却偏偏记起了她的每一个瞬间。 记起她递咖啡时小心翼翼的眼神,记起她被他冷落后默默转身的背影,记起她抱着可欣时温柔的笑容,甚至记起她今天在杂物间里,看向他时眼里那抹毫不掩饰的厌恶。 “她凭什么厌恶我?” 谢闫尘皱着眉,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可下一秒,又被更深的失落淹没,“若不是她顶替婉宁,我怎么会对她冷淡?若不是她……” 话没说完,他自己先顿住了。 真的是因为苏婉清顶替了苏婉宁吗? 还是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 他想起离婚前,苏婉清平静地跟他说“我们离婚吧”,当时他只觉得她在闹脾气,还嘲讽她“离了我,你什么都不是”。 可现在,人家不仅进了永方,听说还赢了部门的所有人,成了唯一一个能进实验室的人。 她风光无限,身边站着那么多人。 而他竟然沦落至此? “我是不是……错了?” 谢闫尘喃喃自语,眼神里第一次有了迷茫。 他恨苏婉清的绝情,恨她不等他解释就选择站在谢秋英那边,恨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转身离开。 可与此同时,他又控制不住地想起她的好,想起她五年如一日的付出,想起她抱着可欣时的样子,甚至开始后悔。 如果当初他对她好一点,如果他早点看清自己纠结的心,如果他没有被野心蒙蔽…… 第304章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不!我没错!” 他猛地摇头,发梢随着动作剧烈晃动,像是要把那些悄然滋生的动摇念头从脑海里彻底甩出去。 “是苏婉清变了!是她眼里只剩下钱!是她和谢秋英联手算计我!” 每一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力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说服自己不是那个做错事的人。 他弯腰抓起地上滚着的半瓶啤酒,瓶身还沾着灰尘与水渍,仰头便灌下一大口。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灼烧感刺得他眼眶发紧,可心底那股翻涌的矛盾却半点没被压下去。 他一边逼着自己恨苏婉清的“背叛”,一边又控制不住地想起她从前的模样。 一边笃定自己落到这步田地全是别人的错,一边又总在深夜里被无声的悔恨啃噬着心脏,连呼吸都带着疼。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短促的嗡鸣打破了死寂。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跳着陌生号码,短信只有短短一句:“闫尘哥,我是阿宁,你在哪里?我好想你。” 谢闫尘盯着“阿宁”两个字,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苏婉宁那张总是带着楚楚可怜神色的脸,想起她从前跟在自己身后,满眼依赖的模样。 可此刻再回想,那笑容却像是蒙了层纱,透着说不出的刺眼,让他心里莫名发堵。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指尖微微发颤,好几次要按下去回复,却又在最后一刻僵住。 就在这时,苏婉清的影子突然闯了进来。 她从来不会这样跟自己撒娇,从来不会用这样软乎乎的语气求他,她总是安安静静的,开心也好,委屈也罢,都把情绪藏在那双平静的眼睛里,从不轻易显露。 “该死!我怎么又想起她了!” 谢闫尘烦躁地把手机往地上一扔,金属机身砸在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抬脚踹向旁边的啤酒瓶,玻璃瓶子“哐当”一声倒在地上,碎裂的瓶渣溅起来,划破了他的脚踝,暗红的血珠顺着皮肤渗出来,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依旧沉浸在翻涌的情绪里。 地窖里的灯泡还在头顶晃悠,昏黄的光线下,阴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像极了他此刻矛盾到极致的心情。 恨意与思念缠在一起,怨怼与悔恨拧成一团,让他在这片黑暗里,一次又一次想起那个被自己忽视了五年的女人,想起那个被他亲手推开,曾真心待过他的人。 可这份恍惚没持续多久,一个疑问突然撞进脑海。 苏婉宁怎么会有他的电话? 这个号码是他不久前才办的,办完后唯一联系过的人,只有苏婉清。 是苏婉清把他的号码给苏婉宁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谢闫尘心里猛地窜起一股无名火,烧得他胸腔发闷。 苏婉清竟然一点都不怕他真的跟苏婉宁走!她怎么能变心变得这么快? 她实在是太狠心了! 他颤抖着手拨通苏婉清的电话,听筒里却只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苏婉清能和谁聊这么久? 难不成又是那个许江? 谢闫尘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想起上次许江骗他说苏婉清是他家佣人的养女,还靠着这条假消息从他手里拿走了价值五个亿的房子,还有那幅他珍藏多年的世界名画! 如今,这个男人竟然还想拐走他的妻子! 不可原谅! 他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依旧一遍又一遍地给苏婉清拨电话。 足足打了快十分钟,电话那头的“正在通话中”才终于消失,可紧接着,依旧是无人接听的忙音。 冰冷的机械女声一次又一次在耳边重复:“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他却像是没听见一样,挂断,再拨,动作带着近乎偏执的固执,仿佛只要一直打下去,苏婉清就一定会接。 而另一边,苏婉清一开始并不是故意不接电话。 她刚和谢秋英挂完电话,便转身去了卫生间洗漱。 今天忙了一天,她只想早点躺在床上休息,手机也随手放在了卧室的桌子上。 后来小林路过卧室,看到手机一直在响,便顺手给她拿了过去。 苏婉清的记性一向好,尤其对数字格外敏感,哪怕没有存这个号码,她也一眼认出来是谢闫尘的。 她在心里快速盘算着该怎么应对,还没等组织好语言,电话便被那边匆匆挂断。 紧接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未接来电提醒让她愣了一下。 足足有接近五十通,全是来自同一个号码。 谢闫尘这是疯了。 苏婉清心里了然,她知道现在不能接电话,以谢闫尘此刻的状态,指不定会说出什么疯话来,她得等他冷静下来再说。 她不紧不慢地洗完澡,又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还敷了片面膜,把一天的疲惫都驱散后,才慢悠悠地从卫生间走出来。 拿起手机一看,谢闫尘打电话的频率果然降了下来。 从一开始的一分钟三个,到后来的一分钟一个,再到现在的三分钟一个,显然,他也快撑不住了。 苏婉清看着屏幕,不甚在意地勾了勾唇。 正好,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天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她一点也不想和谢闫尘有过多的牵扯,更不想让他破坏自己的好心情。 她按下关机键,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拉上被子,很快便陷入了安稳的睡眠。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听着电话里的女声又变了个样,谢闫尘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 他猛的站起身,想要冲到苏婉清的家里去,质问她到底为什么变心变得那么快,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可是刚一出门,他便迎头撞见了两个身穿便服但那挺拔的身姿一看就是当过兵的人。 这两天都是这群人在找他,一看就是那天救了谢秋英的那个男人的人。 谢闫尘紧急转身,将自己的帽子往下拉了拉,又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来戴好,但他依旧不敢和对方碰面,只能装作忘记带东西了,再次回到自己那个一进去就令人恶心的出租屋。 第305章 你该不会对我余情未了吧 “陆总,找到谢闫尘了。” 谢闫尘不知道,就在他“砰”地一声关上门的刹那,方才在走廊里假装没看见他的两名军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脚步无声地跟到他的房门口。 一人指尖在通讯器上飞快敲击,默默记下这个房间的位置。 另一人则侧身躲进走廊拐角,压低声音拨通了陆庭渊的电话,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 另一边,谢秋英刚结束一场冗长的会议,眉宇间却不见半分轻松。 她很清楚,回到办公室,还有一位不速之客在等着自己。 陆庭渊。 自从那天在谢氏集团楼下突然出现,这个男人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她的私人保镖。 除了深夜入睡时不会跟着,其余时间几乎是她走哪,他跟哪,黏得让人心烦。 谢秋英推开办公室的门,果然看见陆庭渊正坐在靠窗的沙发上。 他姿态闲适地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叠放在腹前,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竟透出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见她进来,他连起身都懒得起,只抬了抬眼皮,语气自然得仿佛在自己家:“回来了?” 谢秋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这几天她已经忍了够久,此刻终于没忍住开口:“陆庭渊,你就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陆庭渊闻言,缓缓眨了眨眼睛,那双眼眸里竟带着几分刻意装出来的无辜,语气却又格外认真:“守着你,就是我现在最重要的事。” 谢秋英:“……” 心底暗骂了一句“纯傻逼”,她强压着翻涌的情绪。 当年明明是和平分手,好聚好散,怎么现在他倒搞得像是自己当年甩了他,如今要反过来纠缠不休似的? 她拧着眉,语气冷了几分:“我不需要你守着。京区那么多事等着你处理,你该回哪回哪去。” 陆庭渊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减,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换了个姿势,将原本搭在下面的左腿换到右腿上: “不行。上次就是我没看住你,才让你被你那哥哥嫂嫂欺负了去。现在危机没彻底解决,我得对你寸步不离。” 谢秋英这几天根本没回谢家老宅,而是住在自己名下的一套公寓里。 可即便这样,陆庭渊也有办法跟过来。 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又甩出高出市场价十倍的价格,硬生生把她对门的房子买了下来。 更离谱的是,这个人仿佛不用睡觉,不管她是清晨六点出门,还是深夜十点回来,总能看见他靠在对面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等着她。 这段时间,谢秋英本就被谢氏集团的烂摊子、闵芫华的事,还有谢家那些鸡飞狗跳的糟心事缠得焦头烂额,如今还要每天面对这位前男友的贴身骚扰,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连呼吸都带着疲惫。 看着陆庭渊那副完全不觉得自己做法有问题的模样,谢秋英咬了咬牙,语气骤然严肃起来: “陆庭渊,我们已经分手很多年了。你现在有自己的未婚妻,请注意你的身份,别再来纠缠我。” “纠缠?” 陆庭渊挑了挑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什么都没做啊,你急什么?” 他顿了顿,故意凑近了些,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难不成,你是怕我未婚妻找过来,扯你头发?” 没等谢秋英开口,他又自顾自补充道:“放心,我和她就是家族安排的婚事,总共也就见了三次面,彼此都不管对方的事。” 这话听在谢秋英耳里,却像是火上浇油,让她瞬间炸了毛:“陆庭渊,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再说一遍,我不想和你单独待在一起!” 每次都是这样,不管她原本心情多平静,只要和他多说两句话,总能被轻易点燃怒火。 陆庭渊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他歪着脑袋,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语气像是在逗弄小孩:“你怕和我单独待着?为什么?该不会……是你对我还余情未了吧?” “余你个头!” 谢秋英再也忍不住,抓起桌上厚厚的文件,猛地朝他砸了过去。 文件带着凌厉的风声,显然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可陆庭渊只是微微抬了抬手,两根手指轻轻一夹,便稳稳接住了那本文件。 他甚至还晃了晃手腕,冲谢秋英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怀念:“啧啧,力气比你当年差远了。” 谢秋英正想反驳,陆庭渊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上的戏谑瞬间褪去几分,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正是刚才跟踪谢闫尘的那两名军人。 “哦?找到了?” 陆庭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好,位置发我,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转头看向还在气头上的谢秋英,语气轻松却带着十足的笃定:“谢闫尘,找到了。” 这两天,谢秋英自己也派了人出去找谢闫尘,从头到尾没跟陆庭渊提过一句,可他却像是有读心术似的,默默吩咐手下人去查,如今还比她的人先一步找到。 谢秋英心里忽然泛起一阵复杂的滋味。 好像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不管她多努力,不管她做得多好,这个男人总能比她快一步,总能轻易压过她的风头。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年年轻气盛的自己,才会不可自拔地爱上他吧。 她看着陆庭渊起身整理外套的动作,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沉默地别过了头。 “不走?” 陆庭渊刚握住门把手,听见身后没有动静,便停下动作回头看。 见谢秋英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脊背挺得笔直,他眉梢微挑,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疑问。 谢秋英抬眸看他,眼神里满是笃定:“我明天就能抓到他。” 她刚刚已经和苏婉清通完电话,挂了线便立刻让人去谢闫尘可能出现的地方踩了点,连抓捕的位置都选好了。 只要明天谢闫尘敢现身,她安排的人就能立刻行动,绝不会给他逃跑的机会。 陆庭渊闻言,眉头瞬间拧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直白的不解:“靠你,还有你那位风一吹就像要倒的侄女?” 第306章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陆庭渊说这话时,语气很平淡,没有半点不屑或轻视的意思,更像是单纯在陈述一个他认为的事实。 可这话落在谢秋英耳里,却格外不是滋味。 他说得没错,对陆庭渊而言,抓一个谢闫尘或许只需要一句话、一个指令,简单到不值一提。 可对她来说,每一步都要精心谋划,要调动手里仅有的资源,要反复确认细节,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这大概就是上位者看低位者的视角,他永远无法真正理解,她需要付出多少力气,才能做成一件在他看来轻而易举的事。 谢秋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酸涩,眼神愈发认真,语气也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 “是,陆庭渊。这是我的事,我选择用我自己的办法解决。希望你……不要插手。” 她刻意加重了“不要插手”四个字,无形的在划清界限。 陆庭渊的目光深深落在谢秋英脸上,那眼神里藏着复杂的情绪。 谢秋英没有丝毫退让,迎上他的视线,脊背挺得笔直。 她知道自己的坚持在他看来或许幼稚,却不想在这件事上妥协。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没有一句对话,空气却像是被拉得紧绷,仿佛藏着千言万语的交锋。 良久,陆庭渊才缓缓移开目光,喉结动了动,从齿缝里吐出两个字:“随你。” 话音落,他没再停留,转身率先拉开办公室的门,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连带着那股若有似无的压迫感也一并散去。 当晚,谢秋英回到公寓楼下时,习惯性地朝对门瞥了一眼。 往常总会倚在门框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等着她的身影,今晚却空荡荡的。她心里掠过一丝微妙的异样,随即又被自己压了下去。 或许是她没领他的情,真把他气走了。 也好。 谢秋英收回视线,指尖触到冰冷的门把,心里一片淡漠。 她和陆庭渊早就结束了,本该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多余的牵扯,本就不该存在。 这一夜的海城,辗转难眠的人,又何止困在黑暗里的谢闫尘。 第二天清晨,苏婉清是被厨房里飘来的饭香唤醒的。 她揉着眼睛坐起身,伸手去摸床头的手机,才想起昨天为了避开谢闫尘的骚扰,干脆关了机。 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机身,她轻轻抿了抿唇。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直接拨通了谢闫尘的号码。 此刻刚过七点,她以为谢闫尘或许还在睡,却没料到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苏婉清,你还知道给我回电话?” 谢闫尘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意,像是憋了一整晚的火气终于找到了出口。 可苏婉清太熟悉他了,即便隔着电话,也能听出那愤怒之下藏着的疲惫,再加上他接电话的速度,几乎能断定,这个人,怕是抱着手机熬了一整夜。 想到他守着手机等她电话的模样,苏婉清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过去五年,她在无数个深夜里等他回家、等他回复,如今换他等她一天,又算得了什么? 但她的语气依旧平静,听不出半分波澜:“抱歉,昨天公司聚餐,喝多了。苏婉宁没和你说吗?” 她特意提起苏婉宁,是因为开机时看到了好几通来自苏婉宁的未接来电。 她早就把谢闫尘的号码给了苏婉宁,若是两人昨晚见了面,苏婉宁断不会再来骚扰她。 唯一的解释,就是谢闫尘根本没接苏婉宁的电话。 果然,听到“苏婉宁”三个字,谢闫尘的语气缓和了些,怒意消散了几分:“那你回来怎么不回我电话?今晚就要行动了,咱们不商量一下?你还想要那百分之十四的股份吗?” “喝得太醉,回来就睡了,手机今早才充电开机,一好就给你回了。” 苏婉清早有说辞,声音天生带着柔软的质感,没有半分攻击性,像一阵轻风吹过,轻易抚平了谢闫尘残存的戾气。 可下一秒,谢闫尘握着电话的手猛地收紧,语气又冷了下来: “苏婉清,你骗鬼呢?昨天我给你打电话,你一直占线!足足十分钟!我怎么不知道你睡着了还能和人打电话?” 苏婉清指尖轻轻弹着桌上的不倒翁,那小玩意儿摇摇晃晃,却始终倒不了,像极了她此刻的从容。 她漫不经心地开口:“哦,那是可欣拿我手机跟璐璐聊天呢。怎么,要我现在翻通话记录给你看吗?” 谢闫尘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从语气里判断,苏婉清的声音太坦然,坦然到让他下意识觉得她没说谎。 毕竟在他眼里,苏婉清一直是温顺的,从不敢跟他耍花样。 就在他沉默的间隙,苏婉清的语气多了几分催促: “谢闫尘,到底要不要聊今晚的事?我很忙,等下要送可欣去幼儿园,还要上班,没工夫跟你扯这些没用的。” 从前她总觉得谢闫尘做事果断、有能力,可这段时间的接触,几乎颠覆了她的认知。 他变得婆婆妈妈,犹豫不决,对感情三心二意,甚至连做事的重点都抓不住。 苏婉清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难不成是苏婉宁回来后,真去庙里给他做了法,勾走了他的魂,才让他的智商变得这么低下? 被她这么一催,谢闫尘才慢吞吞地切入正题:“你跟我姑姑说了吗?” “说了,昨天下班的时候告诉她的,她答应了。” 苏婉清答得干脆。 “她没怀疑?” 谢闫尘又追问,语气里满是不放心。 “一开始觉得时间有点晚,不过她八点刚好有个会,散会过去差不多九点,便答应了。” 苏婉清语速飞快,把早就编好的理由说得天衣无缝。 “呵,我就知道,她对你一向信任。” 谢闫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顿了顿,又突然沉下语气,“苏婉清,你要是敢耍任何花招,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听懂了吗?” 苏婉清在心里冷笑。 他都成了落魄少爷,还能对她怎么样? 但她没把这话挑明,只是语气骤然冷硬,带着决绝的目的:“事成之后,别忘记我的百分之十四。我录了音,你要是反悔,我会把你的所有事都捅出去。” 第307章 太皇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谢闫尘面前卸下温柔的伪装,语气里的坚定像淬了冰,让电话那头的谢闫尘愣了半秒,随即却爆发出爽朗的笑: “哈哈哈,好得很!苏婉清,你果然还是把钱当回事!” “不然呢?” 苏婉清的声音冷得能冻住空气,“从前我倒傻,把人当宝贝攥着,最后落得什么?一无所有。从今往后,除了钱,我连眼都不会多眨一下。” 谢闫尘握着电话的指节骤然收紧,那句“以后钱和人都是你的”几乎要冲出口,却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种腻歪的话,过去说不出口,现在说不出口,这辈子都别想从他嘴里蹦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笃定:“放心,说给你的就跑不了,只要你把谢秋英带过来。” “放心。” 敷衍完谢闫尘,苏婉清才起身洗漱。 一出房门,她本以为是许江又拎着早餐过来,没想到厨房飘着香气,站在灶台前的竟是小林。 “小林?” 苏婉清轻轻喊了一声,目光扫过砂锅,“怎么这么早起来熬粥?” 刚走进厨房,那股浓郁的海鲜香便裹着热气扑过来,凑近了才看清,砂锅里熬的是满满一锅海鲜粥。 见她起来,小林转过身,脸上堆着温和的笑:“搬了新家总睡不着,索性起来做早饭,您尝尝我的手艺?” 苏婉清皱了皱眉:“你只用照顾好可欣就够了,这些事……” 话没说完就被小林打断:“夫人,您别跟我见外!可欣乖得很,根本不用费心思,您现在还要上班,这些活儿我来做正好。不然拿着您给的高工资,我心里都不踏实。” 除了周末,谢可欣每天要上学,小林本就没多少事做。 到了周末,苏婉清又几乎全程陪着孩子。 从前在谢家,小林不敢多插手,可到了这里,她是打心底疼苏婉清。 那么高的个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风一吹都要晃。 是苏婉清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这点小事算什么? 做饭洗衣这些活,她从小干到大,熟得很。 说着,她把熬好的粥盛进白瓷碗里,推到苏婉清面前:“您快尝尝,肯定合胃口。” 苏婉清低头一看,碗里大闸蟹块、鲜虾、火腿肠堆得满满当当,还撒了把嫩绿的青菜,光看着就透着营养。 她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海鲜的鲜、蔬菜的嫩在舌尖化开,连五星级酒店的大厨都未必能做出这味道。 她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太好吃了。” 小林笑得眼睛都弯了:“那以后家里的杂活都交给我!您放心,我绝不勉强自己,累了肯定跟您说!” 苏婉清心思细,哪能看不出小林是借着工资的由头心疼自己? 她点点头,声音软了些:“好,要是累了别硬撑,随时跟我说。” 离开谢闫尘后,她的身边竟慢慢聚起了人。 靠得住的许江、郑璐,一心为她的小林,嘴上不关心却总暗中留意她的许秋芸,如今又多了谢秋英,还有明明病重却总发消息让她别担心的闵芫华。 这样有人疼、有人护的日子,从前她连想都不敢想。 原来她也能过上这样舒心的人生。 送谢可欣去幼儿园后,苏婉清准时到了公司。 一进门,就看见一群同事围着她的工位,挤得水泄不通。 她凑过去一看,才发现是正式的调职书下来了。 许江之前明明说让她去实验室帮忙,可调职书上白纸黑字写着:任命苏婉清为实验室一部组长。 永方的实验室分三个部门,总共加起来不到十个人。 对外说三个部门平级,可公司里谁不知道,实验室早分了三六九等。 一部是头,二部跟着,三部吊尾。 让她去一部当组长,等于明着说她是实验室的老大! 更别说实验室直接对接许江,往大了说,她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最让人炸锅的是,调职书末尾,居然有许秋芸董事长的亲笔签名! 从一个连学历都查不到的实习生,一步登天到这个位置,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不对劲。 苏婉清凭什么? 就凭她赢了那个只有他们基础部门的小比赛? “石主管!这肯定是弄错了吧?” 有人率先忍不住,指着调职书质问,“苏婉清破格调进实验室就够离谱了,怎么还能当一部组长?她懂什么叫实验室管理吗?” “就是!这也太皇了吧?” 另一个人跟着附和,声音里满是不服,“就算她有点小聪明,也撑不起这个位置!实验室里的老员工哪个不比她资历深?凭什么要听她的?” “我看啊,昨天许总为了找她闹得全公司都知道,现在又给她这么高的位置,这里头能干净吗?” 有人压低声音,却故意让周围人都听见,“永方不是规定不能搞办公室恋情吗?就算她是许总的情人,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搞特殊吧?”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即议论声更凶了。 “对啊!要是凭关系就能上位,那我们这些天天加班搞研究的算什么?” “开了这个头,以后谁还好好工作?都去抱大腿算了!” “不行!我要去找许总说理去!这规矩不能坏在她苏婉清手里!” 有人带头往外走,其他人也跟着起身,一个个满脸怒气,活像要去讨公道的起义军。 石美当初看到这份调职书时,比他们还懵,特意去找高层确认是不是搞错了,可对方只淡淡丢了句“按安排做”,连个理由都没给。 此刻面对众人的质疑,她虽没底气解释,但好歹是人事部主管,气势不能输。 她挺直腰板,冷着脸开口: “这是上面的决定,不是我能改的。况且当初那个比赛,你们谁做出来了?人家苏婉清不到一个小时就搞定了,你们要是有这本事,也不用在这质疑了!” “我们没本事,难道实验室的老员工也没本事吗?” 立刻有人反驳,声音更冲了,“您问问他们,愿意让一个连学历都空白的实习生当领导吗?这不是笑话吗?” “就是!不管她跟许总是什么关系,永方的规矩不能破!” 刚才喊着要找许总的人往前站了一步,眼神里满是愤慨,“就算她是许总的老婆,想当实验室老大,也得拿真本事出来!凭关系上位,我们不服!” 昨天他们还怕许江的权威不敢吭声,可今天这份调职书实在太过分。 再忍下去,永方的规矩就成了摆设,他们这些靠实力吃饭的人,还有活路吗? 第308章 哄他开心 人群的喧嚣正像煮沸的开水般翻涌,谁都没留意到一道身影何时静静立在了圈外。 直到有人眼角余光扫到,猛地拔高了声音:“别吵了!正主就在这儿呢!苏婉清,你倒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喊话的是吴萍,她尖细的嗓音像根淬了火的针,一下扎破了本就紧绷的氛围,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聚过去,落在苏婉清身上。 不过一夜光景,昨天还围着她嘘寒问暖、递茶送水的脸,此刻全拧成了狰狞的模样,眼里的不满几乎要溢出来,像要把她生吞了似的。 苏婉清却半点波澜都没有。 幸好她早看清了这群人的嘴脸,昨天那些热络的奉承,她本就没放在心上,此刻倒省了几分失望。 人群不知何时自动分成两拨,中间空出一道无形的线,把她孤零零隔在对面,个个摆出同仇敌忾的架势,倒像是自己真成了被资本压榨的韭菜。 石美就站在那道线的边缘,像个犹豫不决的裁判。 她和谢可欣的孩子在同一所幼儿园,不止一次撞见许江去接人,自然知道苏婉清和许江关系不一般。 作为管理层,她不是不想抱总裁的大腿,可这事办得也太离谱了。 她垂眼盯着任命书上“部长”两个黑体字,唇瓣抿得发紧。 就算想帮腔,也找不到半句像样的理由,这职位实在扎眼。 她实在想不通,若是真如传闻那般,许江要捧苏婉清,给个实验室助理的名分过渡不就好了? 何必直接安个部长职位,把人往火坑里推? 心里转着念头,身体却诚实地往苏婉清那边挪了半寸。 苏婉清的目光淡淡扫过人群,很快在角落里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婉宁肿着双核桃似的眼睛,眼下的乌青重得像熬了一整夜,正死死盯着那份任命文件,眼底的不甘几乎要溢出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苏婉清心里便有了数。 这妹妹,又在憋着坏水。 果然下一秒,苏婉宁就带着哭腔开口,声音软得像要化了: “大家先别凶我姐姐好不好?她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之前那场比赛,她拼了那么久才赢,全场那么多人看着呢,这总不能是假的吧?说明她本来就有实力呀!” 她说着顿了顿,眼神怯怯地扫过任命书,又补充道: “就是这个部长职位……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呀?说不定是行政姐姐填错表格了,又或者中间有什么小意外没跟大家说清呢?大家先别着急下结论嘛,我相信姐姐和许总肯定不会让大家误会这么久的,他们一定会给个说法的呀!” 话音落,她又朝着苏婉清递了个“为你好”的眼神,声音放得更柔: “姐,你看大家都这么担心,要不你现在给许总打个电话问问嘛?你们平时关系那么好,他肯定会跟你说清楚的,这样大家也就不用瞎猜了呀~” “什么?她有许总的私人电话?” 这话像颗火星扔进了油锅,人群瞬间炸了。 “我就说上次比赛不对劲!苏婉清连正规学历都没有,怎么可能一个小时就做完那道题?我后来找行业里的前辈问过,说那题能在一个半小时内做完就已经是顶尖水平了,一小时以内?就算是资深专家都未必能做到!” 有人越说越激动,音量都拔高了几分。 这话一出,众人看苏婉清的眼神更添了几分鄙夷。 “她不仅一个小时做完,还做得那么好?这还用说吗?肯定是漏题了啊!” “许总平时看着多正直啊,怎么为了个女人连规矩都不顾了?” “等等!你们再看任职书!苏婉清明明还在实习期吧?这直接任命部长,不就是跳过转正一步到位了?” “靠!这也太欺负人了!把我们当傻子耍呢!” 有人气得“啪”地拍了桌子,震得桌上的文件都抖了抖。 苏婉清却依旧站在原地,安静得像个局外人。 说实话,她也没料到会被直接任命为实验室部长,连老太太都签了字。 唯一的解释,是许秋芸决定要公布她的身份了。 只是看着眼前这群人,她连开口解释的欲望都没有。 苏婉宁往前凑了两步,伸手虚拦着情绪最激动的几人,语气软得像裹了层糖: “大家先别这么急呀,现在离上班还有十分钟呢,要不咱们再等等?说不定我姐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任命是怎么回事,你们就算现在找她要说法,她可能也答不上来呀!” 这话听着是劝和,可落在众人耳朵里,反倒像坐实了苏婉清心里有鬼。 连自己的职位变动都不清楚? 难不成真是许总私下敲定,连知会都没知会她一声? 站在苏婉宁身边的杨静白立刻抓住话头,声音“唰”地拔高,眼里的轻视几乎要溢出来:“她会不知道?!” 她往前探了探身,刻意让声音传遍整个办公区, “从一个连转正申请都没交的实习生,一步跳到实验室部长,这跨度比登天还难!说这里面没点见不得人的勾当,谁信啊?” “可不是嘛!” 有人立刻接话,语气里满是憋屈, “我们这些人在永方熬了三五年,天天盯着仪器、改方案,连个小组长都没轮上,结果呢?人家刚来没俩月,直接骑到我们头上了!说白了,还是我们太老实,不会走那些捷径!” 吴萍的尖嗓子再次穿透人群,每一个字都像带了刺: “我上次还看见她对着实验室基础流程手册翻来翻去,连样品编号怎么填都要问助理,现在倒好,成了最大的部长!许总要是真看重人才,怎么不提拔我们这些熟门熟路的老员工?偏偏选个连实习期都没满的外人!” “外人”两个字被她咬得重重的,像是要在苏婉清和所有人之间划开一道鸿沟。 人群的议论声越来越杂,有人瞥见苏婉宁还在“帮腔”,忍不住替她抱不平:“阿宁,你就别替她说话了!要不是上次她作假,你怎么会被人推进学历争议里?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跟着附和,眼神扫过苏婉清的脸,语气越发龌龊: “你看她长那狐媚样儿,天天打扮得光鲜亮丽,指不定晚上怎么哄许总开心呢!不然许总凭什么这么偏她?” 这话像根烧红的针,猛地扎进苏婉清心里。 第309章 我想提拔谁,就提拔谁 她和许江明明只是单纯的姐弟关系,二人之间清清白白,现在却被人编排得如此不堪。 自己受点委屈倒也罢了,可她还没帮许江物色到合适的女朋友,这黄谣传出去,岂不是耽误了他的终身大事? 一直沉默着的苏婉清终于动了。 她缓缓站起身,脊背挺得笔直,一步步朝着说黄谣的男人走去,步伐不快,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直到站定在男人面前,她才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说话要讲证据。你随口污蔑我和许总的关系,不仅侵犯我的名誉权,更是诋毁公司高管形象。我可以告你,永方的法律部,更不会放过你。” 男人被她的气势逼得往后缩了缩,却还想嘴硬:“我……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别小题大做!再说了,你既然说我污蔑,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你怎么就能当上实验室部长的呢?难不成还真的是你的实力吗?”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声音中带着一丝轻蔑。 “随口说说?” 苏婉清眼神一厉,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如果今天被造谣的是你们,是你们的家人,你们还会觉得是小题大做吗?” 她顿了顿,指尖微微攥紧,“我知道大家对任命有意见,觉得不公平。但请把对职位的不满,和无下限的人身攻击分开。有本事,咱们就比专业、比能力,别躲在背后说这些下三滥的话。” 她的声音不算大,却压过了周围的嘈杂,让原本喧闹的办公区瞬间静了下来。 有人脸上露出了心虚的神色,悄悄别开了眼。 也有人还在硬撑,却没再敢说出更难听的话。 苏婉宁站在人群后,看着苏婉清挺直的背影,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怨毒。 没想到都这样了,苏婉清还能镇住场面! 她咬了咬唇,正想再说点什么拱火,办公区入口处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行政部经理的声音:“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许总来了!” 行政部经理的话音刚落,办公区入口处的玻璃门便被轻轻推开。 最先传来的是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沉稳、规律,每一步都像敲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几分。 许江走在最前面,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熨帖得没有半分褶皱,袖口露出的腕表表盘在顶灯下发着冷光。 他身姿挺拔,肩线平直,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微微蹙着眉,目光扫过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时,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让原本站在最前排的人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身后跟着的两个行政部员工,手里捧着文件夹,脚步轻缓地跟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谁都知道,许总素来不喜欢办公区吵闹,今天这阵仗,怕是要动真格了。 许江没急着说话,先是目光掠过散落一地的文件,又落在被围在中间的苏婉清身上。 见她站得笔直,脸上虽没什么表情,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他原本蹙着的眉梢几不可察地紧了半分,随即才转向众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上班时间还没到,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话音落下的瞬间,人群里响起一阵细碎的骚动,有人下意识地低下头,有人偷偷交换着眼色,刚才还义愤填膺拍桌子的男人,此刻连手都悄悄背到了身后,再没了之前的气焰。 吴萍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可对上许江那双深邃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眼神太沉,像能看透人心里的这点小心思。 石美额角渗出了一些细汗,但她还是顶着压力,把刚才这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了许江听。 随着石美说得越多,许江的脸色越加沉了下去。 本来脸上就没多少笑意,此刻更是眉头紧皱,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甚至隐约可以看到他咬着后槽牙,眼神中更是迸发出让人不禁后怕的寒意。 他上前两步,先是上下打量了苏婉清确定她没问题后,才转身,视线重新落回众人身上,那股压人的气场又沉了几分。 他没急着追问,只是抬手示意行政部员工把文件夹递过来,指尖翻开最上面那页任命书,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办公区: “关于苏婉清任职实验室部长的任命,是公司管理层共同决议,有完整的审批流程,行政部备案编号在这,你们谁想查,现在就可以跟行政同事去核实。”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刚才说“走后门”“靠关系”的几人,语气里多了丝冷意: “永方集团的晋升机制,从不是靠猜测和传言定的。苏婉清在入职前的技术考核中,综合评分位列同期第一,那比赛,苏婉清做出的成绩,改进方法直接让样本检测效率提升了30%,这些数据都在项目组的报告里,你们随时可以去调阅。” 许江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后稳稳落在还想辩驳的吴萍和杨静白身上,语气里没半分波澜,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威慑力: “我和苏婉清确实认识,但漏题这种事,我还不屑于做。”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了敲身边的办公桌,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办公区都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毕竟整个永方都是我的,我想提拔谁,就提拔谁,还需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说完这话,许江冷哼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唰”的一下,吴萍和杨静白的脸瞬间白了。 许江这话像直接戳破了她们心里那点小心思。 是啊,以许总的身份,真要捧苏婉清,根本不用偷偷摸摸漏题,直接给资源就是了,哪用得着费这种功夫? 两人嘴唇动了动,再没敢说出半个字。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的声音突然响起:“许总,我有话要说。” 第310章 说清楚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基础部部长钟广从人群后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T恤衫,脊背却挺得笔直。 作为公司里出了名的技术骨干,他向来只认实力不认职位,就算面对许江,也从不会露半分怯意。 “苏婉清的技术我承认,上次方案优化她确实帮了大忙。” 钟广直言不讳,目光却带着几分坚持, “但让她直接当实验室部长,还是太急了。她刚入职没多久,连基础部门的团队架构都没摸透,现在就要去管实验室的人,别说我们不服,她一个初出茅庐的人怕是也难服众。之前让她进实验室已经是破格,这次再一步到位,怕是会寒了老员工的心。” 这话一出,刚才被压下去的议论声又隐隐冒了头。 不少人悄悄点头、 钟部长说的正是他们的心里话,不是质疑苏婉清的能力,而是觉得这晋升速度实在太离谱。 许江的目光落在钟广身上,上下打量了他几秒,没立刻反驳,反而缓缓开口,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些:“你的顾虑我明白。” 他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声音清晰地传开来:“关于苏婉清任职部长的原因,以及她未来的工作安排,我不会现在随口解释。” 说到这,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一字一句道: “明晚公司有场答谢宴,所有部门负责人和核心员工都会参加。到时候,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件事说清楚。” 这话一出,钟广皱了皱眉,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许江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钟部长,你是技术出身,应该知道证据比猜测更重要。明晚之后,我保证你不会再有疑问。” 钟广看着许江眼底的笃定,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信许总的人品,也愿意等这一个晚上。 周围的人见钟部长都没再反对,也渐渐没了声音。 刚才那点不服气,被许江这“明晚给说法”的承诺压了下去,更多的是好奇。 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许总这么力挺苏婉清,还特意要在宴会上公开说明? 许江没再纠缠这件事,目光转向苏婉清,语气放软了些:“你先在这等我,待会儿我让行政部把实验室的人员名单送过去,你先熟悉一下。” 苏婉清点头应下,转身往自己的工位走。 路过钟广身边时,钟广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却轻轻点了点头。 那眼神里没了之前的质疑,多了几分“拭目以待”的意味。 而人群最后,苏婉宁看着这一幕,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明晚的宴会,许总还要专门为苏婉清解释? 她原本以为这场风波能让苏婉清在公司待不下去,没想到反而让许总更重视她了! 一股不甘和怨毒在她心里翻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婉清在许江的保护下坐回座位上,而刚刚还怨声载道的同事也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仿佛这件事就此翻篇。 许江把苏婉清送到工位旁,脚步没再往前,转头时目光突然落在一旁的石美身上,语气听不出起伏,却莫名带了股沉甸甸的压力: “对了,苏婉清任职的事,我不是说过,等下周再正式通知吗?怎么今天这份文件就先流出来了?” 他脸上的冷意比刚才缓和了些,可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人时,还是让石美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她垂着眼,指尖轻轻攥着衣角,声音放得恭敬又谨慎: “许总,我早上来办公室,本来是想收回昨天苏婉清签过字的流程单,路过办公区的时候,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手里的文件夹没拿稳,就掉在地上了。” “掉在地上?” 许江眉峰微拧,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质疑,“石美,你在公司待了五年,做事一向稳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小心了?” 这话戳中了石美的疑惑。 她自己也想不通。今天她到得比平时还早,办公区里没几个人,走路时特意放慢了脚步,怎么会突然被撞? 她抬眼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苏婉宁,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撞我的是苏婉宁。她当时走得特别急,像一阵风似的撞过来,之后又忙着帮我捡文件……” 石美顿了顿,想起当时的场景,语气里添了丝无奈:“她捡文件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任命书,突然就拔高了声音喊‘天哪!我姐居然要当实验室部长!这也太厉害了吧!’她声音那么大,办公区里的人全听见了,都围过来看,我连把文件收起来的时间都没有,后面的事……您就都知道了。” 这话一出,办公区里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悄悄飘向苏婉宁。 刚才还在“帮着”苏婉清说话,原来文件是被她故意喊出来的? 苏婉宁被这一道道目光看得不自在,指尖悄悄蜷起,脸上却还强装着无辜。 许江顺着石美的视线扫过苏婉宁,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冷意,不用再多问,前因后果已经清楚了。 他没再揪着文件的事不放,话锋一转,语气陡然沉了下来:“对了,关于苏婉宁学历的调查报告,还没出结果?” 办公室里本就安静,他这话像一颗石子投进水里,瞬间让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之前大家光顾着质疑苏婉清的任职,此刻被提醒,才想起苏婉宁的学历争议。 她入职时填的海外名校背景,却在比赛时连最基本的流程都没做出来,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名校毕业的博士。 石美立刻应声:“许总,调查员昨天已经到了M国,正在联系她简历上写的那所大学核实学籍信息,按流程,下周就能出正式报告。” 苏婉清坐在工位上,眼角的余光刚好瞥见苏婉宁的动作。 听到“下周出结果”时,苏婉宁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肩膀都绷得紧紧的。 可不过两秒,她又飞快地松开了手,甚至还刻意理了理衣角,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慌乱,没逃过苏婉清的眼睛。 许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对石美道:“调查报告出来后,第一时间给我。另外,今天这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后续行政部会重新走一遍通知流程。” 石美连忙点头:“好的许总。” 许江没再停留,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路过苏婉宁身边时,他脚步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扫过,没说一个字,却让苏婉宁的后背瞬间冒了层冷汗。 她总觉得,许江或许知道了点什么。 第311章 再好好考虑一下 许江的身影刚消失在总裁办公室的玻璃门后,办公室里那股被强压下去的沉闷便又悄悄漫了上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在空气中撞出细碎的火花。 有还没散的对苏婉清任职的疑惑,有对苏婉宁学历调查的好奇,还有几分怕被许江余威波及的谨慎。 没人敢开口,连咳嗽都压得极轻,只有目光像无形的线,在苏婉清和苏婉宁之间来回缠绕,缠得人心里发紧。 苏婉清却像没察觉这暗流似的,坐回工位上,指尖落在键盘上,很快便敲出清脆的声响。 右手边的调职书还摊着,“实验室部长”几个黑体字落在纸上,她扫了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 说合理,毕竟她也算是永方的老员工,从前也是实验室的一部,永方现在的许多专利都有她出的力。 说不合理,连她自己都以为,就算能回实验室,顶多是个跟着老研究员学习的普通岗,从没想过会一步跨到管理位。 办公区的时钟慢悠悠转到正午,大部分人拎着餐盒去了茶水间或食堂,剩下几个想补觉的,也趴在桌上拉了遮光帘,整个空间只剩下空调送风的轻响。 苏婉清刚把一份实验数据存档,办公室门口便来了个穿深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捧着两份文件,径直走到她面前: “苏小姐,这是谢夫人让我送来的离婚协议和抚养权确认书,请您签字。” 苏婉清接过文件,指尖拂过“离婚协议”四个字时,心里没什么波澜。 文件里写得清清楚楚,她与谢闫尘的婚姻已于昨日正式解除,女儿谢可欣的抚养权归她,谢闫尘需每月支付抚养费直至可欣成年。 她仔细核对完条款,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递还给男人时,轻声道了句“谢谢”。 等男人走后,她将两份文件仔细折好,放进带锁的抽屉里,锁扣“咔嗒”一声扣上,像把过去那段糟糕的婚姻彻底关在了里面。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刚想活动活动僵硬的肩膀,一道阴影突然落在她面前。 是苏婉宁。 她眼下的乌青还没消,只是早上肿得像核桃的眼睛,此刻缩成了花生大小,想来是在工位上用冰袋敷了一上午。 她没像平时那样装出软乎乎的样子,脸色紧绷着,开口就带着几分急切:“苏婉清,昨天你给我的谢闫尘的电话,打不通。” 苏婉清抬眸看她,指尖还搭在椅背上,语气平淡:“打不通?是没人接,还是提示无法接通?” “一直在通话中!” 苏婉宁的声音拔高了些,又飞快地压低。 怕吵醒旁边补觉的同事,“我从昨天下午打到晚上,打了不下十次,一直是这个状态。苏婉清,你是不是故意给我个假号码?” 苏婉清挑了挑眉,想起昨天谢闫尘给她打了一晚上电话,怪不得苏婉宁的打不通:“号码没错,要么是你打的时机不对,要么是他不想接你电话。” 这话像戳中了苏婉宁的痛处,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又很快换上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他怎么可能不想接我电话,你别忘了,我和他可是有着青梅竹马的感情!那比你深刻多了,就算他一时被你迷惑,但现在你们已经离婚了,他可以选择我了!” 她说着,用手不自觉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虽然她和谢闫尘那件事才过去没几天,但原本应该昨天到的姨妈却还没有来,想来是罗倩的药起了作用。 她的肚子里,此刻应该已经有了一个小宝宝了。 她必须让谢闫尘知道这件事! 苏婉清看着她眼底藏不住的算计,心里冷笑一声。 她没戳破,只是淡淡道:“是吗?那你给他发两条短信,等他看到了会回你的。” “我已经发了!” 苏婉宁急了,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里带了点哀求,又藏着威胁,“苏婉清,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求你帮帮我好吗?只要你帮我找到他,我......我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绝对不来找你事了,这样可以吧?” 她的语气中带着急切,甚至不惜举起手来做出发誓的状态。 苏婉清却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惊喜,只淡淡的抬起眸子看了她一眼,提醒道:“苏婉宁,谢家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你应该知道,谢氏已经被谢秋英掌控,不管是谢闫尘还是谢启都已经被谢氏除名,你确定现在还要凑上去吗?” “如果我是你,我会再好好考虑一下这个关系。” 还有话她没有说,谢闫尘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即便她和苏婉宁不亲甚至她也做了很多她不喜欢的事,二人之间到底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善意的提醒着。 然而苏婉宁却只当苏婉清是嫉妒自己能够和谢闫尘有剪不断的关系了。 她眼里闪过一抹冷意,谢秋英现在掌控了谢氏有什么用,等老太太一死,她就只有一个人。 而谢闫尘过去已经掌管了谢氏那么多年,他一定有自己的根基,况且他还有父母,有妹妹,光是人数上,他就一定能赢。 就算赢不了也没关系,她就不信谢秋英作为谢闫尘的姑姑会不管他,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谢家那么庞大的资产,她只要进去了,就算只有一小点,也够她荣华富贵一辈子! 她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知道你想为我好,但是我还是想和闫尘先谈谈,姐,你就帮帮我吧。” 苏婉宁掩下眼中的冷意,半跪在苏婉清的面前抓着她的手摇着。 苏婉清没有错过她的任何小动作,自然也看清了她眼中的那抹冷意。 她无声的在心中感叹,明知是深坑还非要跳,那她怎么可能拦得住? 她抽回自己的手,淡淡道:“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苏婉宁的脸闪过一丝惊喜,没想到苏婉清今天这么好说话。 她咬了咬唇,突然放软了语气,又伸出手戳了戳她的手臂得寸进尺道: “姐,还有一件事......关于我学历,我承认我在上面有一点点水分,但真的不多,我上次是真的忘了,许总那么护着你,你就跟他再说说我的事行不行?以后我保证我踏踏实实做人!求求他不要公开我的资料可不可以,不然......不然我在永方就待不下去了!我们是亲姐妹啊,你不能见死不救!” 第312章 不用报警 苏婉清猛地抽回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底淬着冰似的冷意,连声音都带着刺骨的凉:“亲姐妹?” 她微微挑眉,语气里满是嘲讽, “你早上故意把我的调职书扬得人尽皆知,看着同事围堵我、议论我时,怎么没想起我们是亲姐妹?你靠伪造学历混进公司,被人质疑了不想着补救,反倒想攀关系蒙混过关,这就是你挂在嘴边的踏踏实实做人?”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毒的匕首,一下下扎进苏婉宁的心里。 苏婉宁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方才眼底的哀求扭曲成怨毒,她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 “苏婉清,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能当部长是凭真本事?还不是靠许总给你撑腰!要是我把你跟许总的那点事再往外抖抖,你觉得公司里还有人会服你这个关系户吗?” 苏婉清看着她歇斯底里,面目狰狞的模样,心底最后一点亲情的温度彻底凉透。 她缓缓站起身,比苏婉宁高出小半头的身影透着压迫感,目光落在对方脸上,语气冷得像寒冬的冰面: “你想传就传,清者自清。只是你要记住,自己做的烂事,总得自己扛后果。” 说完,她没再看苏婉宁那比锅底还难看的脸色,拿起餐盒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苏婉宁的自尊上。 阳光透过玻璃门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挺直的脊背,将身后那道怨毒到几乎要燃起来的目光,彻底甩在了原地。 下午三点,办公区的键盘声正此起彼伏,苏婉清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幼儿园林老师”几个字让她心头一紧。 她捏着手机快步走到走廊,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喂,林老师,是不是可欣出什么事了?” “可欣妈妈,你别慌!” 林老师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刚才有个男人来接可欣,说自己是孩子爸爸,我问了他好几个关于可欣的细节,他居然都答上来了!可我看他穿得破破烂烂的,连帽衫的帽子压得低低的,脸上还戴着口罩,遮得严严实实,总觉得不对劲,就找借口把他打发走了。” 林老师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我刚从监控里看到,他没走远,一直在幼儿园门口的树底下徘徊,我心里实在不踏实,就赶紧给你打电话了。” 苏婉清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谢秋英昨天的提醒还在耳边,没想到谢闫尘真的丧心病狂到要拿可欣威胁她。 她指尖微微发颤,刚想开口,就听见林老师在电话那头惊呼: “哎?他好像走了!幼儿园附近突然多了好几个穿黑色夹克的人在巡逻,今天这情况还真奇怪……” 苏婉清悬着的心稍稍落下,她知道,那是谢秋英派来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平静:“谢谢您啊林老师,可欣爸爸早就不在海城了,那人肯定是骗子,您别担心。” 她懒得跟外人解释自己和谢闫尘的纠葛,干脆找了个简单的借口。 “原来是这样!” 林老师明显松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后怕,“还好我当时多了个心眼,要是可欣真出点什么事,我可怎么跟您交代啊!对了,要不要报警啊?这骗子连孩子的细节都知道,说不定早就盯上你们了,也太吓人了!” 苏婉清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何止是盯上了,从上次文书拿谢可欣做威胁,谢闫尘对可欣的安危不管不顾时,她就该明白,这个男人从来没把可欣当成自己的女儿。 她轻声说:“不用报警了,他没得逞,以后麻烦您多费心。除了我和许江,不管是谁来接可欣,哪怕说再多细节,您都别让他把孩子带走,好吗?” “放心放心,我记牢了!” 林老师连忙应下。 挂了电话,苏婉清立刻给谢秋英发了消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没过几秒,谢秋英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里满是不屑的冷笑: “呵,我就知道他干不出什么好事。谢闫尘跟他爸妈一个德性,平时装得人模人样,一旦触及到自己的利益,连骨肉都能不管不顾,全是些冷血无情的东西。” “你别害怕。” 谢秋英的语气瞬间变得笃定,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沉稳与底气, “我已经让手底下的人在幼儿园周边加派人手巡逻了,二十四小时盯着,保证谢闫尘连幼儿园的大门都靠近不了。晚上咱们按原计划见面,我早就让人把地方踩好了,绝对不会出任何意外。” 那笃定的语气,像一颗定心丸,让苏婉清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她对着电话轻轻“嗯”了一声,眼底的慌乱渐渐被坚定取代。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让谢闫尘伤害到可欣。 下班后,苏婉清先去接了谢可欣,随后便驱车带着她回了家。 路上,许江和郑璐曾打来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 可苏婉清心里记挂着夜里的安排,那是不方便让旁人参与的事,便找了个借口婉拒了。 回到家,谢可欣径直走到客厅的小沙发旁坐下,小手在随身的包里翻找片刻,而后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画纸,递到苏婉清面前。 “妈妈……你看呀……” 她的声音软乎乎的,脸颊上还带着几分未褪的羞涩,眼神里却藏不住期待。 苏婉清顺着她的手低头看去,画上的色彩格外鲜亮。 一栋涂满彩漆的小房子立在绿油油的草坪上,草坪边,“苏婉清”正牵着“谢可欣”的手跑着,线轴在手里转着,一只没画完的风筝飘在半空。 画面一角更显热闹,一个穿白色休闲装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眉眼弯弯地望着她们。 湖边立着位老太太,身边还跟着个留着短发的小姑娘,像是正笑着看风筝。 单看这画面,就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温馨。 只是……苏婉清盯着画看了半晌,能认出画里的自己和郑璐,可那个白衣服男人与老太太,却有些陌生。 谢闫尘向来很少穿这种清爽的白色,更别提他常年绷着一张脸,眉宇间总带着几分冷意,哪有画中男人这般温和爱笑? “可欣,告诉妈妈,这两位是谁呀?” 苏婉清在她身边坐下,指尖轻轻点了点画中的陌生身影,语气里满是好奇。 谢可欣凑过来,顺着她的指尖一看,脸上的笑容瞬间绽开,像朵忽然绽放的小花。 她抓着苏婉清的衣角,有些结结巴巴地说:“是……是许叔……还有许奶奶呀!” 第313章 防狼喷雾 和女儿谢可欣聊了好一会儿,苏婉清才弄明白。 幼儿园今天的绘画主题是“全家福”。 谢可欣打心底里不喜欢谢家的氛围,恍惚间便想起前些天和许江、许秋芸还有郑璐一起去爬山的光景。 那天的风是暖的,笑声是亮的,连空气里都飘着自在的味道。 凭着这份记忆里的暖意,她添了些孩子气的想象,一笔一画地,把那幅“特殊的全家福”画了出来。 苏婉清看着画,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 她太清楚了,别的小朋友笔下的全家福,多半是爸爸妈妈牵着孩子的模样,热热闹闹的一家三口。 可她的可欣,画里却没有爸爸的位置。 眼眶不知不觉就酸了,她攥了攥衣角,声音放得极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可欣……想爸爸吗?” 自从带着可欣离开谢家,她就再也没让谢闫尘见过孩子。 从前谢闫尘也总忙着工作,不常回家,可那时至少还有个“家”的名头在。 现在不一样了,那份冰冷的隔阂,她不想再让孩子触碰半分。 可谢可欣却摇了摇头,动作干脆又坚定,没有半分犹豫:“不。” 她说完,小手指向画里的许江,眼睛亮晶晶的,一字一句说得认真:“许叔叔……比爸爸……好一万……倍!” 末了,还怕妈妈没听懂似的,又加重语气补了一句:“可欣……不要…...爸爸……要……许叔叔!” 这阵子可欣的语言进步了不少,说话比以前利索多了,还会跟着自己的意思比划动作。 说到“一万倍”的时候,她张开小手,在自己面前画了个大大的圈,圆滚滚的小脸上满是认真,仿佛这样就能把“许叔叔很好”的心意,全都传递给妈妈。 苏婉清被女儿这副模样逗笑了,心里的酸涩也淡了些。 她伸手揉了揉可欣的头发,顺着她的话应道:“好,既然可欣喜欢许叔叔,不喜欢爸爸,那以后就让许叔叔多陪你,好不好?” “好!” 谢可欣的眼睛“咻”地一下亮了起来,像淬了星光,重重地点了点头,小脑袋都跟着晃了晃,满是雀跃。 眼看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八点半,苏婉清知道,该去熙和路了。 她把可欣交给保姆小林,又特意换了一身亮色的外套。 熙和路虽说有路灯,可挨着贫民窟,路边的巷子又多又绕,路线本就不明朗。 她怕谢秋英的人找不见自己,只能让自己穿得显眼些,省得节外生枝。 离熙和路越来越近,苏婉清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趁着红灯的间隙给谢秋英打了个电话。 听筒里传来对方沉稳的声音,说正往这边赶,还特意安抚她: “放心,那一带全是我的人盯着,咱们先看看谢闫尘到底想耍什么花样,量他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谢秋英的语气笃定得像一块压舱石,将苏婉清心里因昏暗路灯而起的不安压下去不少。 挂了电话,她长舒一口气,等绿灯亮起后缓缓驶进路边的停车区。 看了眼手机,才八点五十。 离和谢闫尘约定的九点还有十分钟。 苏婉清没急着下车,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 万一谢闫尘待会儿发疯,就算有谢秋英的人在,自己多摸清些周边环境总是好的,安全这事儿,从来都得靠自己。 打定主意,她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晚风带着贫民窟特有的潮湿气息吹过来,刚走没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针:“你换车了?” 苏婉清毫无防备,吓得浑身一僵,几乎是本能地摸向兜里的防狼喷雾。 那是她来之前特意准备的。 指尖触到冰冷的瓶身,她猛地转身,对着声音来源处按下了喷头! “啊!!” 即便苏婉清没什么经验,喷雾喷得有些偏,但细密的雾珠还是溅了些进对方眼里。 那人瞬间捂住眼睛,痛苦地弯下腰,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活像被揉坏的包子。 “苏婉清你干什么!” 他扯着嗓子咆哮,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流,顺着指缝往下淌。 直到这时,苏婉清才看清对方的轮廓。 竟是谢闫尘。 她握着喷雾的手顿了顿,有些心虚地往后缩了缩,但转念一想,又挺直了脊背:“你偷偷跟在我身后出声,我把你当坏人了。” 况且,他本来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这话她没说出口,却明明白白写在眼神里。 谢闫尘还在揉眼睛,听见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里晚上根本没几个人走,怎么可能有坏人!你就是故意的!” 苏婉清摊了摊手,脸上满是无辜:“那我哪知道?我第一次来这儿,万一真遇到坏人了呢?况且你自己也没说你是谁,还穿得这么破破烂烂的,我认不出也正常啊。” 这话像根刺,扎得谢闫尘动作一顿。 他终于放下手,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 那天从狗洞里爬出来时,衣服就被刮得破破烂烂,还沾了满是泥污。 之后为了躲谢秋英的人,他更是过得人不人鬼不鬼,身上带的钱早就花光了,哪有闲钱买新衣服? 此刻他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皱,还散发着一股连自己都嫌恶的酸臭味,活脱脱像个流落街头的乞丐。 这么一想,苏婉清认不出他,倒确实情有可原。 可男人的面子挂不住,他梗着脖子反驳:“我不是先跟你说话了吗?” “抱歉啊,刚才太紧张了,一时没听出你的声音。” 苏婉清冲他弯了弯嘴角,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歉意,却更多的是漫不经心。 谢闫尘被她这副模样堵得说不出话,只能瞪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活像只被惹毛却没处撒气的野兽。 “怎么换车了?”过了半晌,他继续问道。 苏婉清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在意这辆车,不过还是如实回答道:“哦,为了庆祝我离婚,许江送我的。正好我之前那辆停在老宅,懒得回去开了。” 谢闫尘盯着苏婉清,胸口的火气还没压下去,又想起了什么,语气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质问:“你和许江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314章 配合演戏 这话像颗旧钉子,又一次扎了过来。 苏婉清记不清这是谢闫尘第几次问起了。 从前他们还是夫妻时,他鲜少关心她的日常,如今倒对她和许江的关系格外上心。 可现在,他们早已领了离婚证,红本本上的钢印冷得像冰,她凭什么还要向他解释自己的生活? 苏婉清抬眼看向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声音淡得像晚风拂过水面:“与你无关。” 短短四个字,却像一把钝刀,精准地戳中了谢闫尘的痛处。 他本就因为眼睛的刺痛和狼狈的模样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被苏婉清这般冷淡地噎回来,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你!” 他伸手指着苏婉清,指尖都在颤,胸膛起伏得愈发厉害,像是下一秒就要炸开,“苏婉清,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苏婉清闻言,轻轻挑了挑眉,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些距离。 她实在受不了他身上那股酸臭味,更不想被他的怒火波及。“谢闫尘,你落到今天这样,是你自己选的。”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清晰, “当初你怎么对我、怎么对可欣的,你忘了,我可没忘。况且你为何会沦落至此,不是因为你们一家先算计姑姑和我吗?是你们输了,才导致了今天这个结果。” “我们输了?” 谢闫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拔高了音量,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 “事情还没完结,你下什么定论!” 他说着,往前逼近了一步,眼神里透着几分疯狂的戾气。 苏婉清心里一紧,手不自觉地又摸向了兜里的防狼喷雾。 刚才喷空了大半,剩下的量不多了,但至少能当个威慑。 谢闫尘的目光死死锁在苏婉清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与试探: “谢秋英呢?到底什么时候到?你没跟她多说什么吧?” 苏婉清指尖摩挲着兜里防狼喷雾的瓶身,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稳住心神。 她抬眼迎上谢闫尘的视线,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却带着刻意的冷硬: “没有。你也别忘了,我们现在只是合作关系。除了谢氏的股份,其他事你少管。”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锋,像两柄冷剑相撞。 谢闫尘死死盯着苏婉清的脸,从她紧绷的下颌线看到她平静的眼底,确认她不是在说气话,也不是在故意试探自己,才咬着牙挤出一句: “行,苏婉清,你真行。” 他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淬了冰的冷意,心里的盘算愈发清晰。 原来眼前这个女人,不过是个为了钱能抛开一切底线的人。 也好,这样反而更容易掌控。 等他重新坐回谢氏掌权人的位置,手里攥着花不完的财产,到时候有的是办法让她低头。 他要亲眼看着她放下所有骄傲,跪下来求自己!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两道刺眼的车灯划破浓稠的夜色,像两把利剑,朝着这边缓缓驶来。 苏婉清眼角的余光飞快扫过那熟悉的车标,悬在嗓子眼的心悄悄落了半拍。 是谢秋英来了。 谢闫尘也听见了引擎声,他猛地转头看向车灯的方向,目光像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逐渐靠近的汽车,仔细打量着驾驶座上的人。 当看清车里只有谢秋英一个人时,他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谢秋英果然没耍花样,真如约定的那样独自前来。 他不动声色地朝身后的黑暗瞥了一眼,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 没人知道,他早已在这附近布下了后手。 这几天他在贫民窟里打转,早就摸清了这里的规矩。 住在这里的人大多又穷又野,不少还是刑满释放后不肯安分的主儿,整日游手好闲,眼里只认钱。 谢闫尘不过给了他们一点微薄的好处,许诺了事后更多的报酬,这群人就心甘情愿地答应今天过来帮他。 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等会儿要是谢秋英不答应他的条件,他就立刻让藏在暗处的人动手,把谢秋英绑了,带到自己这几天苟活的破屋子里去。 他要让谢秋英好好尝尝,这几天他吃的苦,受的罪,要让她也体会体会,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汽车的引擎声越来越近,车灯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像一幅扭曲的剪影,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谢闫尘盯着逐渐靠近的汽车,手指在身侧悄悄攥紧,朝着苏婉清递了个隐晦的眼神,声音压得很低:“你先去,把她带过来。” 苏婉清心里了然,应了声“好”,便小跑着迎向那辆刚停下的车。 车门打开,谢秋英熄火下车,她先是扫了眼四周昏暗的环境。 路边的垃圾桶散发着酸腐味,墙角堆着杂乱的废品,连路灯都忽明忽暗的。 谢秋英立刻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不满,像是真在责怪苏婉清:“婉清,有什么事不能在家里说?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看着就透着股不安全!” 苏婉清知道,这话是说给暗处的谢闫尘听的。 她在谢闫尘看不见的角度,飞快地勾了勾唇角,又立刻收敛神色,上前扶住谢秋英的胳膊,语气带着假意的安抚: “姑姑,我是在这边发现了个有意思的地方,想着先带您来看看。您放心,这边晚上没什么人,我都来过好几次了,特别安全。” 她说着,引着谢秋英往谢闫尘藏身的方向挪了挪。 谢秋英配合地放缓脚步,眼神却警惕地扫过四周的阴影,嘴上还在“抱怨”: “这都快到贫民窟了吧?听说住这儿的不少人都穷凶极恶的,婉清啊,以后这种地方别再来了,太危险。” “我知道了姑姑,以后我肯定注意。” 苏婉清乖乖点头,两人一唱一和,脚步不停,很快就走到了原本约定的地点。 可这里空荡荡的,哪有谢闫尘的影子? 苏婉清心里虽早有准备,脸上还是适时地露出几分疑惑。 谢秋英见状,立刻提高了音量,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婉清,你到底要带我看什么?这黑灯瞎火的,除了破箱子就是杂草,什么都没有啊。” 苏婉清顺着她的话,低下头,双手轻轻绞着衣角,一副懊恼又为难的样子:“姑姑,对不起……我骗了您。” “其实,是有人要我带他见您。” 第315章 赢了第一步 “谁?” 谢秋英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十足的警觉,甚至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肩膀微微绷紧,那模样活像真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一般: “苏婉清,我平时待你不薄,你居然帮着外人骗我?” 苏婉清缓缓抬起头,眼底装着几分刻意的挣扎,指尖轻轻绞着衣角,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恰好能穿透夜色,落进躲在暗处的谢闫尘耳中: “对不起姑姑……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我也是没办法……” 话音刚落,阴影里便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 谢闫尘终于按捺不住,从墙角的黑暗中走了出来,双手插在破洞的裤兜里,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仿佛眼前的一切早已尽在他掌控:“谢秋英,别来无恙啊。” 谢秋英听到声音,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谢闫尘身上的瞬间,脸上那层“惊慌”便像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平静,仿佛早就料到他会在此处现身。 她的视线缓缓扫过谢闫尘身上皱巴巴的脏衣服,掠过他沾满泥渍的鞋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语气里满是不屑: “谢闫尘,才几天不见,你倒把自己活成了丧家之犬的模样。” 这话像根淬了毒的针,精准扎进谢闫尘的痛处。 他脸上的得意僵了一瞬,随即又扯出一抹冷笑,下巴微微扬起,带着几分不甘的硬气:“丧家之犬又如何?能把你骗到这个地方,我就已经赢了第一步。” 他说着,朝身后的阴影处抬了抬下巴,眼神里满是威胁, “你以为我真会傻到单打独斗?这周围全是我的人,今天你要是不答应我的条件,就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谢秋英闻言,非但没有半分惧色,反而低低笑出了声。 那笑声清冽又响亮,在空旷的街道上荡开,带着几分玩味的嘲弄:“是吗?那你倒说说,你想要什么条件?” 谢闫尘被她这副不按常理出牌的模样搞得心里发毛,下意识朝苏婉清递了个眼神,嘴唇动了动,用口型无声地问:“你确定她是一个人来的?” 苏婉清迎上他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压得极低,却足够清晰:“不然呢?她车都锁好了,周围没看到其他人。” 得到肯定的答复,谢闫尘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况且如果周围有人的话,他的人应该也会通知他。 他往前迈了两步,挺直了背脊,努力摆出一副谈判的姿态: “不管怎么说,现在奶奶病危,就算有那份把谢氏交给你的正式文件,也没法证明那是她现在的想法。你不能就这么把谢氏攥在手里,占为己有。” “毕竟我们都是谢家的人,况且谢氏在我手里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进步。你现在横插一脚拿过去,说白了就是坐收渔翁之利,我想你这么正直的人,坐着这个位置也不会安心吧?” 他刻意加重了“正直”两个字,语气里满是暗示。 见谢秋英没说话,谢闫尘又抓紧时机抛出诱饵,声音放软了些,带着几分诱哄: “况且我也知道,姑姑你一心根本不在管理公司上。你大可以继续去做你喜欢的模特,不用被这些俗事缠身。我答应你,只要你把谢氏的掌管权交还给我,我每年都在你原有股份的基础上,再多给你百分之五。这样你既不用费心费神,还能拿到更多钱,何乐而不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光,知道该抛出最关键的筹码了: “另外,我还承诺,会出资给你办一场专属的个人时装秀,每年一场。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正好我认识不少圈内资源,到时候能邀请全球知名的设计师和模特来撑场,保证让你成为焦点。” 谢秋英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侄子心思深沉,却没料到他竟能这么精准地掐住自己的软肋。 确实,她对管理公司毫无兴趣,那些报表、会议只会让她觉得枯燥。 她真正热爱的,是聚光灯下的T台,是布料与线条碰撞出的美感。 那才是她愿意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 而每年一场专属个人时装秀,更是所有模特梦寐以求的荣耀。 谢秋英不得不承认,她心动了,那股对梦想的渴望像藤蔓般悄悄缠上心头,让她的呼吸都慢了半拍。 看着谢秋英脸上细微的神色变化,谢闫尘心里愈发得意,嘴角的笑意也深了几分。 他自然能看出谢秋英的动摇,立刻趁热打铁,语气又软了几分,甚至带上了些许“亲情”的温度: “姑姑,我们终究是一家人,没必要闹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那天我爸妈确实是太着急了,说话做事没分寸,我在这儿替他们给你赔个不是。我也向你保证,以后他们绝对不会再做出那样的事。” “你放心,只要你肯让步,我们之间还能回到从前那般亲密。” 他说着,又话锋一转,提起了病危的奶奶,试图用亲情绑架, “况且现在你在医院设了关卡,不让我爸妈、我还有妹妹去见奶奶。奶奶那么聪明的人,时间久了,难道会不知道家里出了问题吗?” “老人家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家庭和睦,姑姑,你也不想奶奶走的时候,心里还装着这些疙瘩,不得安心吧?” 谢闫尘的声音放得更柔,眼神里满是蛊惑,仿佛只要她点下头,一切就能回到圆满的模样。 谢秋英沉默着,指尖轻轻敲击着手臂,像是在认真权衡。 夜色里的风渐渐大了些,吹得路边的杂草沙沙作响,也吹乱了她耳边的碎发。 谢闫尘屏息盯着她,心里既期待又紧张,生怕自己哪句话没说到位,错失了机会。 就在这时,苏婉清悄悄往前挪了半步,靠近谢秋英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姑姑,可欣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她说今晚要给你看她新画的画。”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沉浸在纠结中的谢秋英。 她猛地回过神,眼底的动摇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是啊,她不仅有自己的梦想,还有要守护的人。 苏婉清母女,还有躺在医院里需要安稳的母亲,更重要的是,谢闫尘的父母是最大的变动。 谢闫尘的话再动听,也掩盖不了他上次面对是非做出无能选择的本质,况且他或许是个合格的管理者,但他却太急功近利,不明辨是非,以前有闵芫华在,他的决定才没有偏,以后真让他当家做主,在谢启和文书的挑拨下,谢氏说不定会变成怎样! 第316章 太自负 谢秋英缓缓抬眸,目光落在谢闫尘脸上时,早已没了半分迟疑,语气冷得像深冬里的寒潭: “谢闫尘,你倒真会说漂亮话。可惜,我不吃你这一套。” 她话音顿了顿,声调陡然拔高,字句里满是掷地有声的底气: “至于我妈的心愿,轮不到你操心。她早就料到自己若出了事,咱们谢家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不然也不会提前备好那份委任书。还有你口中那些所谓的你的人,现在恐怕早被我的人控制得严严实实了吧?” 她的话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密密麻麻的鼓点砸在夜色里。 紧接着,几道手电筒的光束猛地刺破黑暗,带着凌厉的势头朝这边围拢过来。 竟是谢秋英安排的人! 他们动作利落得如同训练有素的猎手,瞬间将谢闫尘身后的阴影团团围住。那些被谢闫尘用小钱收买的混混,刚想探出头张望,就被刺眼的手电光晃得睁不开眼,一个个像受惊的老鼠似的缩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谢闫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冻住的蜡像。他猛地转头看向身后,又猛地转回来,双眼瞪得通红,又惊又怒地盯着谢秋英:“你……你早就安排好了?” “不然呢?” 谢秋英往前迈了两步,眼神锐利得像出鞘的刀,直直扎进谢闫尘心里: “你以为苏婉清真会为了钱背叛我?你以为我会毫无防备,跟着她来这种荒僻地方?谢闫尘,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自负,总觉得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任你摆布。” 苏婉清也适时地往后退了两步,稳稳站到谢秋英身边。 先前脸上那副“贪婪”的模样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冷静: “谢闫尘,从一开始,这就是我和姑姑设下的局。你以为你在利用我,其实是你自己一步步钻进了我们布好的圈套里。” 谢闫尘望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围堵”,到头来竟成了自投罗网。 他不甘心地攥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嘶吼道:“不可能!你明明说过我给的钱太多……你明明说过要跟我合作!” “合作关系?” 苏婉清眼神冷得像冰,声音里满是嘲讽: “我从来没跟你有过什么合作。我不过是顺着你的话演了场戏,好让你放松警惕罢了。你忘了当初是怎么对我、怎么对可欣的?我怎么可能帮你重回谢氏,再让你变本加厉地欺负我们母女俩?” 谢闫尘彻底慌了。 他看着步步围上来的谢秋英的人,又看着面前神色冰冷的两人,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早已大势已去。 可他还是不肯认输,脚步往后踉跄着退了一步,试图用狠话威慑:“谢秋英,你别太过分!我好歹也是谢氏的前继承人,你要是敢对我动手,董事会那边绝不会放过你的!” “董事会?” 谢秋英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抬手扔到谢闫尘面前,纸张落在地上发出“哗啦”一声轻响: “你自己看看吧。董事会里那些和你爸交好的老东西,我全都辞退了。现在的董事会,个个都是听我号令的人,轮不到你们在这里说三道四。还有,你爸在任期间,利用职权收了不少黑钱,这些证据都在这份文件里。我想着这些天谢家已经出了不少事,才没把这些东西公之于众。” 她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谢闫尘,你连跟我鱼死网破的资本都没有,还是老老实实跟我回家,做你的闲散大少爷吧。” 谢闫尘颤抖着弯下腰,指尖哆嗦着捡起文件。 借着路边微弱的路灯光,他看清了上面的内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文件上清晰地写着,那些过去一直拥护他、和他父亲谢启关系要好的叔叔伯伯,如今全都处于离职状态。 而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谢启竟然真的收了那么多黑钱。 里面既有违规的合同款项,也有利用人脉帮人升职收的好处费…… 每一条都证据确凿,连半分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他很清楚,要是这些资料被爆出去,整个董事会乃至外界,都绝不会再容忍他们父子。 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只能伸手扶住旁边的树干才勉强站稳。 “不……这是假的,这一定是假的!”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不敢相信,自己一直那么信任的父亲,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明明家里已经那么有钱了,谢启为什么还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他要是需要钱,直接跟奶奶说一声不就行了? 奶奶对他们一向大方,只要是合理的需求,从来不会干预。 谢启这么做,简直是把整个谢家往深渊里拖! “假的?” 谢秋英重复着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文件你已经看过了,是不是假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若是你还不信,那我不介意让警方介入这件事。”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似的扎进谢闫尘心里: “不过到时候,可就不止是被剥夺继承权这么简单了。你爸在你担任总裁期间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谁知道你有没有参与?就算你真的没参与,这些事传出去,外人又会信你几分?” 谢闫尘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越来越白。 他做了这么多年总裁,自然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流言蜚语倒还是小事,这种经济犯罪,是要坐牢的! 他紧紧拧着眉,死死咬着牙,却怎么也不愿承认这个残酷的事实。 “姑姑……” 他缓缓抬起头,黑夜里,原本像宝石一样明亮的眼睛,此刻却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满满的哀求: “那这样好不好?你做谢氏的继承人,我还做我以前的工作,你知道的,我能力还不错……” 他终究还是服软了,主动退让了一步。 第317章 他......没有胜算 谢秋英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嗤笑一声:“谢闫尘,你到现在还在做梦?”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从你放任你父母设计我和婉清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那点微薄的亲情,就已经断得干干净净了。” “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之前帮苏婉宁逃脱醉驾处罚的证据,我也都有。你要是还贼心不死,想搞什么小动作,那不如就和你爸一起进去,做个伴。” “好好在里面改造改造,出来以后,或许还能重新做个人。”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谢闫尘,眼里再也没有从前的半分怜爱,只剩下冰冷的漠然:“我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你觉得呢?” 听到“苏婉宁醉驾”这几个字,谢闫尘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谢秋英:“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谢秋英漫不经心地弹了弹手指甲里沾着的灰尘,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 “一个人犯了错,总会留下痕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你活了这么大,还不明白吗?” 谢闫尘死死抓着手里的文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脸色已经苍白得近乎透明,几乎面如死灰。 但他还是不肯彻底认输,嘴硬道:“我就是做了又怎么样?阿宁救过我的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用亲情和利益说服谢秋英: “而且我和爸爸都是您的亲人,您要是真的把我们送进去了,不管是对您自己,还是对谢氏,都只会是一场灾难!” 谢氏这几天发生的事本就一直被人当作饭后谈资,这场巨大的变动让整个海城的人都在关注着,谢秋英的突然上位和一来便辞退了好几个公司骨干,这让整个谢氏的人都人心惶惶。 如果这时候再传出他和谢启一起进监狱的事,谢氏的股票一定会大跌,而谢秋英作为他们的亲人,在公司一样没有任何好处。 这也是谢秋英不敢把这东西直接交给警方的原因。 谢闫尘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有了些底气,“姑姑,您也不想事情变得难以掌控吧?我们都是一体的,我们不好过了,您也不会好过的,没有必要把事情弄成这样......” 谢秋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你想得倒是挺多。” “要试试吗?看看你们倒了,我是会带领谢氏更加发光发热,还是会让谢氏就此没落?” 她信心十足的拿出手机,在上面随手按了几个键,随后举到谢闫尘的面前,“拨通之后,事情可就由不得你我了。” 那是经侦部门的电话。 一旦拨通,材料和文件都将交至对方处理。 而根据谢秋英提供的这些材料,他们完全可以直接将人抓起来,连搜索询问都不用走。 等案情判了刑,谢启直接就可以吃公家饭。 至于谢闫尘包庇苏婉宁的醉驾的事,也可以跟着判一判。 谢闫尘看着那个电话,腿有点软。 一夕之间从谢总变成囚犯,这个新闻,他无法承受。 况且谢秋英的实力他听谢启和文书说过,她遗传了爷爷和奶奶的优秀基因,在商场上很有一套,而且当年要不是她为了追男人,谢氏总裁的位置,其实根本落不到他的手上。 他......没有胜算。 谢秋英的指尖就悬在拨号键上方,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此刻却像一把淬了冷光的刀,直直抵在谢闫尘的心上。 他盯着那串跳动的数字,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原本挺直的脊背不知何时已经佝偻下去,双手在身侧攥得发白,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紫色。 “姑姑,” 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再也没了往日在公司里发号施令的沉稳,“这事……咱们再商量商量。谢启是你亲哥哥,我是你亲侄子,你不能真把咱们谢家往绝路上推啊。” 谢秋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眼神里没有半分松动:“推谢家去绝路的,不是我。是谢启挪用公款自己享受,是你为了面子包庇醉驾的苏婉宁。现在想起咱们谢家了?当初做这些事的时候,怎么没考虑后果?” 她的话像针一样扎进谢闫尘的心里,让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往前走了两步,想伸手去夺手机,却被谢秋英侧身避开。 “谢闫尘,你最好别碰我手机,” 谢秋英的语气冷了几分,“你现在碰一下,我立马把你试图销毁证据的视频,一起发给经侦。” 谢闫尘的手僵在半空,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浸湿了衣领。 他看着谢秋英那张毫无波澜的脸,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姑姑,比商场上那些虎视眈眈的对手还要可怕。 她太冷静了,冷静到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只认对错,不认亲情。 “我知道错了,姑姑,” 谢闫尘放低了姿态,声音里带上了恳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那些钱我会想办法还回去,至于阿宁醉驾的事......我毕竟欠她一条命,况且我已经和伤者家属达成协议了,你就网开一面吧,你想要我怎么做都可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节外生枝了!” 他举起手来做出发誓状。 谢秋英没说话,只盯着他,仿佛在思考。 谢闫尘感觉自己的额头都开始隐隐冒出冷汗。 他转头看向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苏婉清:“清清,你也说句话吧,我们虽然离婚了,但好歹还有五年的婚姻情分在,你难道就想看着我和你的前公公去吃牢饭吗?” 苏婉清只是抱着胸口站在一旁,没有干预谢秋英的任何行为。 她之前听苏婉宁酒驾的时候就觉得谢闫尘这件事做得很不得体,而后又听许江说谢闫尘和李茂达成了协议。 他不仅帮李茂逃脱了骚扰女性的责罚甚至还给人安排到国外去了。 这样的人他都能毫无底线的放过,就算进去吃牢饭,她觉得这种惩罚也完全合理。 第318章 记忆里的某个身影 手机页面还是在拨号那里,可谢秋英握着手机的指尖却忽然顿住了。 方才那股冷硬的决绝,像被投入温水的冰块,悄悄融开一丝裂缝。 闵芫华躺在病床上的模样,正密密麻麻地挤满她的思绪,让她原本坚定的心,开始剧烈博弈。 老太太的身体,表面上瞧着像是稳住了,监护仪的曲线也能维持在相对平稳的区间,可主治医生拉着她在办公室谈话时的语气,还清晰地落在耳边: “谢总,老人家的内脏损耗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多个器官功能都在不可逆地衰退,现在靠营养液和药物吊着,撑死……也就能再熬一个月了。” 那句话里的重量,谢秋英每想一次,心口就发紧一分。 她每次去医院,刚走到病房门口,总能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呕吐声,那声音细碎又无力,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可只要她轻轻敲一下门,里面的声音就会瞬间消失,再推门进去时,闵芫华早已靠在床头,脸上挂着刻意撑出来的轻松笑容,语气也带着惯有的温和: “秋英来了?快坐,刚让护工切了些你爱吃的苹果。” 仿佛方才那阵痛苦的呕吐,从未发生过。 可谢秋英总能捕捉到破绽。 老太太的目光,会下意识地往她身后扫,像是在期待什么。 当看到门口空荡荡,没有其他熟悉的身影时,她眼里的光会悄悄暗下去,嘴角的笑容也淡了几分,然后若无其事地拿起苹果,慢悠悠地削着皮,指尖却偶尔会因为无力而微微颤抖。 谢秋英太懂闵芫华了。 这位在外人眼里严厉刻板,说一不二的老太太,骨子里终究是个念着孩子的母亲。 她这辈子对孩子们要求严格,可到了生命尽头,那些严苛的规矩早已被冲淡,剩下的,不过是想多看几眼孩子们的念想。 尤其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后,哪怕面上再装得坚强,心里也一定盼着孩子们能围在病床前,陪她说说话,哪怕只是坐一会儿也好。 如果现在真把谢闫尘和谢启送进去,闵芫华知道了,恐怕撑不过这一个月。 想到这里,谢秋英深吸一口气,将原本想对着电话陈述的语气,骤然收了回去。 她退出拨通界面,将手机揣回口袋,转身看向还瘫在原地,脸色惨白的谢闫尘。 “谢闫尘,” 她的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这次,我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放过你们。” 谢闫尘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被谢秋英冷冷的眼神打断。 “但你记住,”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里的手机, “这些证据,我已经存在云端了,还设了自动触发程序。但凡我出一点事,或者你们敢再犯一点错,这些证据会立刻自动发送到经侦部门,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们。” 她的目光像带着重量,直直落在谢闫尘身上: “还有,你最好把你爸妈看好了,别让他们再动那些歪心思,别想着找关系、走后门,更别想着来烦老太太。如果因为你们的事,让老太太有半分差池,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这番话,既是警告,也是最后的底线。 谢秋英清楚,自己这一次的妥协,是赌上了闵芫华最后的时光,她不能让这份妥协,变成谢闫尘变本加厉的资本。 谢闫尘听着,连忙点头如捣蒜,原本失魂落魄的模样瞬间有了生气。 他撑着墙壁站起来,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感激: “好!姑姑,我知道了!我一定看好我爸妈,我让他们安分守己,再也不惹事!我也会管好谢启,让他赶紧把钱凑齐还回去,谢谢您,姑姑,谢谢您!”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鞠躬,脸上满是庆幸。 可他没看到,谢秋英在说完那些话后,眼底闪过的那一丝复杂。 有对闵芫华的担忧,有对自己妥协的无奈,还有对未来的隐忧。 她只希望,这次的退让,能换得老太太最后一段安稳的时光,也能让谢闫尘真正醒悟过来,别再一步步走向深渊。 谢秋英看着谢闫尘频频看向苏婉清的眼神,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语气里多了几分沉缓: “好了,谢闫尘,有些话我不想再多说,但我还是想要提醒你。你已经不小了,三十好几的人,做了决定就不要再朝三暮四,摇摆不定。一个成年人最大的优点,从来不是会选,而是敢对自己的决定负责。” 她的话像一把钝刀,轻轻划在谢闫尘心上,每一个字都意有所指。 谢闫尘心里门儿清,她这话里的分量,全压在“苏婉清”这三个字上。 是提醒他别再纠缠,也是警告他别因为儿女情长,再做出拎不清的事。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一旁的苏婉清。 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拂动她垂在肩头的长发,几缕碎发贴在脸颊旁,更衬得她肤色白皙。 皎洁的月光像一层薄纱,笼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清晰流畅的下颌线,鼻梁高挺,唇瓣微抿时带着几分清冷,那副动人的五官,哪怕只是静静站着,也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可谢闫尘心里清楚,经过今天这一遭,他和苏婉清之间,彻底完了。 先前那些若有似无的暧昧,那些没说出口的心意,全都被现实碾得粉碎。 他包庇苏婉宁的事,他差点被送进警局的狼狈,她全都看在眼里。 就算她愿意不计较,他也没脸再靠近了。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后只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他捏紧了藏在身侧的拳头,指节泛白,努力对着谢秋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的,我知道了姑姑。” 谢秋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对身后的保镖吩咐道:“把他带回谢家,晚点我处理完这边的事,也会回去。” 说完,她又看向谢闫尘,语气里的警告更重了几分: “谢闫尘,你先回去跟你爸妈说清楚。如果以后他们能老实本分做人,守着自己的日子过,那么我也不会亏待他们,但如果他们还敢像以前那样,动些不该动的心思,或者在老太太面前搬弄是非……”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可那双冷冽的眼睛,已经把所有意思都传得明明白白。 谢闫尘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是连连点头,默默跟在谢秋英身后,弯腰上了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他还是忍不住朝窗外看了一眼。 苏婉清依旧站在原地,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安静得像一幅画。 他没有回头,可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瞟向车内的后视镜,镜中的女人静静伫立,晚风再次吹动她的头发,那眉眼间的轮廓,竟莫名和记忆里的某个身影重合了。 第319章 事情解决 那是他小时候在山里迷路时遇到的女孩。 那时她瘦瘦小小的,在他的保护下,没有被狼吃掉。 她带着他走出了那座深山,而他也许诺自己会回去接她。 可后来……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没回去。 是被家里的事绊住了?还是转头就忘了那个约定? 这些年,他刻意不去想这件事,像是在逃避什么,可此刻,后视镜里的苏婉清,竟让那段尘封的记忆突然鲜活起来。 “应该不是吧……” 他喃喃自语,手指再次攥紧了拳头,指腹抵着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他刚想让司机停下车,再仔细看一眼,可车子已经发动,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声,飞快地向前驶去。 后视镜里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小点,随即被夜色吞没,只留下苏婉清那道笔直又孤单的背影,刻在了他的眼底。 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 谢闫尘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反复交织着苏婉清的脸和小时候那个女孩的模样,还有那句没兑现的约定,像一根细针,在心里轻轻扎着,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好了,事情解决了。” 看着载着谢闫尘的黑色轿车渐渐缩成远处的一个小点,最终消失在夜色里,谢秋英才缓缓转过身,抬手拍了拍苏婉清的肩膀。那力道不轻不重,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沉稳。 “今天辛苦你了。” 若是谢闫尘在此,定会惊讶于谢秋英此刻的语气。 方才对他说话时的冷漠锐利,像被晚风悄悄吹散,取而代之的是近乎温柔的柔和,连尾音都带着几分暖意。 苏婉清轻轻摇了摇头,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松开,指尖还残留着方才紧张时攥出的凉意:“没有,倒是要谢谢您。您竟然真的这么信任我。” 她没忘,刚才谢闫尘情绪激动,猛地朝她这边冲过来的瞬间,谢秋英几乎是下意识地快步上前,将她稳稳挡在身后。 那道不算宽厚,却格外坚实的背影,像一道屏障,瞬间驱散了她心头的不安。 那是完全把她当成自己人的姿态,毫无防备,满心维护。 谢秋英见她依旧这么客气,一向紧绷的脸上竟缓缓绽开一抹笑。 她留着利落的中长发,发丝被晚风拂得微微晃动,身上挺括的深色西装衬得她英气十足,可这抹笑意却像一缕暖阳,冲淡了她身上的严肃,添了几分难得的柔和:“我看人一向很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苏婉清脸上,眼神里满是真诚: “苏婉清,从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个心性端正的好姑娘。你看闫尘的眼神里有光,那光很干净,不掺杂质。虽然我不知道这光从何而来,但我能确定,你是真心待他这个人,不是为了谢家的钱,也不是为了他谢总的身份。” “而且我也查过你的流水,” 谢秋英语气坦然,没有丝毫窥探隐私的尴尬, “这些年你在谢家,吃穿用度从来都是适中,从没有过铺张浪费,日常开销也全是用你自己的钱。每年过节,你给家里人买礼物从不手软,花销不小,却从没主动跟闫尘要过一分钱。” 她轻轻颔首,语气更肯定了些: “如果你是图钱,大可以不必这么委屈自己。况且,我也知道,之前闫尘要给你的那百分之十股份,最后被你让给你父亲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缘由,但我能看出来,钱从来不是你心里排在第一位的东西。” 每一句话,谢秋英都说得格外认真,字字恳切,没有半分敷衍。 说完,她停顿了片刻,像是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在传递一份尊重,随后缓缓开口: “苏婉清,我查到,你五岁之后的资料,都被人刻意抹去了。以我的资源,要查到这些并不难,但我没那么做。” 她看着苏婉清微怔的眼神,语气放得更轻, “每个人心里都该有块属于自己的地方,装着不想被人打扰的过去,我尊重你的隐私。” “不过,要是哪天你愿意了,想找人说说那些故事,我随时都在。” 话音落下,谢秋英朝着苏婉清伸出手,掌心向上,是标准的握手姿势。 她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指尖带着一丝微凉,却透着让人安心的真诚。 苏婉清看着谢秋英伸过来的手,指尖微凉却满是真诚,她连忙抬手轻轻回握,心里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暖流。 方才因谢闫尘而起的紧张与压抑,此刻已消散大半。 她望着谢秋英温和的眼眸,犹豫了一瞬,还是鼓起勇气开口:“姑姑,今晚真的太谢谢您了。您看……时间还不算太晚,要是您不忙的话,要不要去我家坐会儿?可欣最近的进步很大,老师说她有很大概率可以恢复正常。” 说到谢可欣,苏婉清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柔软,眼底也泛起温柔的笑意。 自上次谢秋英从文书的手里救下谢可欣后,虽然她没有跟自己提起过,但苏婉清知道,谢可欣对谢秋英很有好感。 而谢秋英上次为了谢可欣也差点放弃继承权,这种情分,她觉得十分的难能可贵。 谢秋英闻言,握着苏婉清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她原本以为处理完谢闫尘的事,今晚便该就此分开,没想到苏婉清会主动邀请她去家里做客,还提到了谢可欣。 一想到那个总是安安静静的小姑娘,谢秋英心里的暖意更甚。 “好啊,” 她爽快地答应下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正好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可欣了,还挺想她的。” 苏婉清见她应允,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正好我搬了新家,以后有空可以常来玩。” 两人说着,便一同朝着苏婉清的车走去。 晚风依旧轻柔,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原本略显生疏的氛围,此刻却变得格外融洽。 路上,谢秋英偶尔会问起谢可欣最近的学习和生活,苏婉清都一一细细作答,从可欣新学的东西,到她在学校里交到的新朋友,说得绘声绘色。 没过多久,车子便停在了苏婉清家楼下。 两人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第320章 让他做可欣的爸爸 穿着粉色睡衣的谢可欣,原本都应该要睡觉了,听见门边的动静非要出来看看,见到门边的苏婉清眼睛一亮,刚要叫人,又看到了旁边的谢秋英,眼里的光更亮了。 “妈妈......” “姑姥姥......” 她吞了吞口水,又有些高兴,又有些紧张。 虽然对谢秋英很有好感,但印象中这位姑姥姥总是冷着一张脸,二人并不亲近,但谢可欣能感受到从她身上传出来的善意,她喜欢谢秋英。 谢秋英弯腰,轻轻摸了摸谢可欣的头,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可欣你好呀,最近过得好吗?” “嗯!” 谢可欣重重的点头,抬起大眼睛提溜转,转身跑去把自己下午画的画拿过来,给谢秋英看。 “这是画的什么?” 谢秋英蹲下来,仔细的看着画面里的内容。 苏婉清跟在两人身后,看着眼前温馨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走进厨房,给两人倒了两杯温水,端到客厅时,正好看到谢秋英坐在沙发上,谢可欣趴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展开画纸,缓慢却十分认真的讲述着自己的画。 “我......妈妈......许叔叔......璐姨......许奶奶......” 谢可欣指着画纸上的人物,一脸骄傲,说着,她又指了指旁边,小声道:“这里......姑姥姥......太奶奶......明天......” 虽然她说话结结巴巴,但谢秋英明白了孩子的意思。 明天她会把她和闵芫华也加上去。 谢秋英这一辈子没想过要小孩,但看着谢可欣那乖巧的脸蛋,又想着她也是谢家的血脉,心里便更加柔软了。 她看着画纸上稚嫩却充满爱意的图案,又看了看身边满眼期待的谢可欣,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自心底而上。 她轻轻揉了揉谢可欣的头发,柔声道:“好啊,那姑姥姥可就等着看可欣的大作了。” 苏婉清坐在一旁,看着两人其乐融融的模样,端着水杯的手微微收紧。 她知道,经过今晚的事,她和谢秋英之间的信任又多了几分,而这个家,也因为有了这样温暖的互动,变得更加完整了。 客厅里,谢可欣的笑声,谢秋英温柔的话语交织在一起,在静谧的夜晚里,谱写出一曲温馨的乐章。 指针在钟表上悄悄滑过十一点二十分,客厅里的灯光依旧明亮,可谢可欣的眼皮已经开始不停打架,原本亮晶晶的眼睛也熬得泛红,像只困倦的小兔子。 她攥着谢秋英的衣角,手指轻轻摩挲着,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姑姥姥......讲故事......” 今晚她说的话比过去一年加起来都多,像是突然开了窍,虽然说话慢,却能把话都说清楚。 谢秋英看着她强撑精神的模样,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脸颊: “傻丫头,都这么晚了,再熬下去明天该起不来上学了。故事咱们下次见面再讲,好不好?” 谢可欣嘟了嘟嘴,虽有万般不舍,还是点了点头,松开手一步步挪到门口,仰头看着谢秋英:“那......下次见......” “好。” 谢秋英弯腰抱了抱她,又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快回去睡觉吧,晚安。” “晚安。” 谢可欣挥了挥手,才慢吞吞地转身跑回房间。 苏婉清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才转身对谢秋英笑道:“可欣进步很大,对吧?” 谢秋英点头:“相信她以后真的会很好。” 苏婉清重重点头,一定会的。 随后,便拿起外套,“我送您下楼吧。” 两人并肩走在楼梯间,夜晚的楼道格外安静,只有脚步声轻轻回响。 谢秋英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随意:“婉清,我看可欣很喜欢那个叫许江的小伙子,上次见面,那孩子看可欣的眼神,满是疼惜。” 苏婉清脚步顿了顿,随即轻轻点头:“是啊,许江对可欣一直很照顾。我和他的关系……说来确实有些复杂,以后有时间,我一定会好好跟您说说。” 谢秋英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侧头看向她:“哦?仅仅是朋友间的情谊吗?” 苏婉清歪了歪头,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语气认真: “或许,说是亲情会更亲密一些。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一直像弟弟一样跟着我,我也把他当成亲弟弟看待。” 可谢秋英心里却清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那天在谢家老宅,他们深陷困境,许江冒着被谢启等人针对的风险,义无反顾地冲进来救她们。 后来文书和谢启提出非分要求,为了保全谢可欣,许江更是没有丝毫犹豫,挡在她们身前据理力争。 那份藏在行动里的深情,根本不是“姐弟情”能轻易概括的。 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点破:“就没有其他的想法吗?比如说,让他做可欣的爸爸?” 苏婉清猛地一怔,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姑姑,您这话说得可太突然了。我一直把许江当亲弟弟,他也一直拿我当亲姐姐,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 她说得无比肯定,语气里却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谢秋英却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锐利又通透: “我看那小子的眼神,可不像你想的这么简单。如果只是单纯的姐弟情,他会冒着风险去老宅救我们吗?会对可欣那么上心,事事都替你们考虑吗?想必在平时的工作和生活里,他也经常照顾你们吧?” 谢秋英的话像一颗石子,在苏婉清的心湖里激起层层涟漪。 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许江的身影。 前段时间,每天忙上忙下还要专程给她们送早餐,又送可欣去学校又送她们去公司。 在公司里,尽管她已经极力让许江别让人看出来他俩认识,但一旦自己受到欺负,他还是会不顾一切站出来为她说话。 明明自己的时间也很紧张,却会特意去谢可欣的学校,让孩子把亲手泡的咖啡转交给她。 还有那天中午,她被谢闫尘挟持,许江得知消息后,不顾一切地闹到全公司的都知道,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他疯了似的冲过来抱住她,眼神里的担忧与后怕,仿佛她是他的全世界…… 第321章 我也想听您的故事 这些画面一一闪过,苏婉清的眼底渐渐透出几分迷茫。 其实有时候,她自己也会觉得,许江对她的照顾,早已超出了“姐弟”的界限。 可她刚结束一段失败的婚姻,还带着可欣,而许江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他们之间无论是身份、经历还是处境,都有着天壤之别。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走到一起? 她用力摇了摇头,像是要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驱散:“姑姑,您真的想多了,我们之间真的只是姐弟。” 谢秋英没有再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 苏婉清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原本坚定的笑容也变得不自然起来,只好错开视线,看向楼道外的夜色。 好在没过多久,谢秋英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一看,是司机打来的,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司机急切又愧疚的声音: “谢董,实在对不起,我家小孩突然摔了腿,好像摔断了......我必须得马上回去一趟。不过我已经帮您安排了……” 不等司机把话说完,谢秋英已经温和地打断:“没事,你赶紧回去照顾孩子吧,路上注意安全,这边我自己处理就好。” 她一向体恤员工,即便没有司机,大晚上打个车回去也没什么。 挂了电话,两人刚好走到小区门口。 可当谢秋英抬头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时,原本放松的神色瞬间变了,眉头骤然紧皱在一起,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那人身材高大挺拔,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定制西装,即便只是背对着他们,也能让人感受到一种如松柏般坚韧沉稳的气质,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 苏婉清的目光顺着谢秋英的视线望过去,她认人的本领一向敏锐,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能从那挺拔的身姿,独特的气场里,瞬间辨出对方的身份。 不是陆庭渊是谁? 她忍不住挑了挑眉,视线在谢秋英紧绷的侧脸和不远处的陆庭渊之间来回穿梭,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看热闹的笑意,眼神里满是促狭: “姑姑,先别说我和许江的事了,我看呐,您或许要先操心操心自己的事情了。” 谢秋英被她这话戳中,耳尖几不可察地泛红,随即转头瞪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故作强硬的辩解:“别乱说,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更没什么事情要操心。” 话虽这么说,她的目光却下意识地避开了不远处的身影,指尖悄悄攥紧了外套的衣角。 苏婉清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她虽不知道谢秋英和陆庭渊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也不清楚陆庭渊的过往,但作为旁观者,她看得明明白白。 方才谢秋英看到陆庭渊时,那瞬间紧绷的身体、骤然变沉的呼吸,还有眼底藏不住的复杂情绪,都在诉说着两人之间绝非“没关系”那么简单,那份深埋的羁绊,远比谢秋英承认的要深。 只是她不清楚前因后果,也不好贸然劝说,只能斟酌着开口: “姑姑,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有些心意是藏不住的。不论如何,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别让自己留下遗憾。” 谢秋英听到这话,愣了一瞬,随即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眼底的冷硬渐渐软化,朝苏婉清露出一抹带着几分无奈的笑: “这话该我对你说才是。我都四十出头了,人生大半路都走过来了,爱情早就不是我考虑的范围了,现在只想着把谢家的事理顺,让老太太安心。” “可四十岁怎么了?” 苏婉清立刻反驳,语气认真, “四十岁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啊,又不是到了这个年纪,就该把心封起来。您看您,模样好、能力强,不管什么时候,都该有被人疼、被人放在心上的资格。” 谢秋英被她这番直白又真诚的话逗笑,原本因陆庭渊出现而紧绷的心情,也松弛了不少。 她抬手拍了拍苏婉清的胳膊,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 “好了,跟你这丫头说不通。你看风都大了,降温了,天气冷,你赶快上去吧,别冻着,可欣还在家里等着呢。” 苏婉清顺着她的话抬头看了看天,夜色更浓了,晚风裹着寒意吹过来,确实让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点了点头,又朝不远处的陆庭渊礼貌地弯了弯腰、点了点头。 对方像是早有察觉,也朝她微微颔首,眼神平静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 苏婉清拢了拢外套,转身往楼道口走,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叮嘱:“姑姑,您也别站太久,有什么事……别自己扛着。” “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听您的故事。” 说完,才踩着台阶慢慢上去,楼道里的灯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渐渐消失在拐角处。 原地只剩下谢秋英,她望着苏婉清离开的方向,又转头看向不远处静静伫立的陆庭渊,晚风掀起她的衣角,也吹乱了她心底早已沉寂多年的思绪。 晚风卷着落叶,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打了个旋,又轻轻飘远。 谢秋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朝着陆庭渊的方向走了两步,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跟普通熟人打招呼:“这么晚了,陆总怎么会在这里?” 陆庭渊这才缓缓转过身,路灯的光线落在他脸上,勾勒出他深邃的眉眼。 他看着谢秋英,眼神里没有过多的情绪,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路过,刚好看到你在这里,就等了一会儿。” 这话听着寻常,可谢秋英心里清楚,以陆庭渊的身份,哪会有这么多刚好的路过。 她抿了抿唇,没有戳破,只是淡淡道:“我这边没什么事,陆总要是忙,就先走吧。” “不忙。” 陆庭渊往前走了一步,与她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些, “谢老太太这几天现在情况怎么样?” 提到闵芫华,谢秋英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些:“还在医院住着,靠药物维持着,医生说……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轻了些,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沉重。 陆庭渊沉默了片刻,语气里多了几分惋惜:“老太太是个很厉害的人,这样实在惋惜......过两天......我去看看她吧。” 谢秋英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晚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第322章 跟我回家吧 过了一会儿,陆庭渊才再次开口,目光落在谢秋英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刚才跟你在一起的,是苏婉清?” “嗯。” 谢秋英应了一声,“她是谢闫尘的前妻,现在带着可欣生活。是个不错的姑娘,心性坚韧,对可欣也好。” 陆庭渊闻言,轻轻颔首:“我知道她,之前在谢家老宅见过一次。倒是没想到,你会跟她走这么近。” 谢秋英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本来就说不准。以前总觉得,谢家的事一团糟,没什么值得上心的,直到遇到婉清和可欣,才觉得还有些温暖。” 陆庭渊看着她眼底难得的柔和,心里微动,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这话像是一颗石子,再次打乱了谢秋英的心湖。 她抬眼看向陆庭渊,眼神复杂:“挺好的,过着我想要的生活,身边有老太太照顾着,日子过得也算安稳。” “安稳?” 陆庭渊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可我怎么觉得,你过得并不开心。” 谢秋英的心猛地一紧,避开他的目光,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疏离: “陆总说笑了,我开不开心,跟你没什么关系。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陆总也早点回去吧。”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却被陆庭渊伸手拦住了。 他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胳膊上,力道很轻,却让她无法再往前走一步。 “秋英,” 陆庭渊的声音低沉了些,带着几分恳求,“我们之间,就不能好好聊聊吗?这么多年了,你还要一直这样对我吗?” 谢秋英的身体僵了一下,缓缓转过身,看着陆庭渊,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陆庭渊,我们之间早就过去了,还有什么好聊的?当年的事,你我都清楚,何必再提?” “当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庭渊急忙解释,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当年我离开,是有原因的,我……” “够了。” 谢秋英打断了他的话,眼神里多了几分冷意,“不管是什么原因,你终究是走了,不是吗?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出现过,现在又回来提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她用力拨开陆庭渊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陆总,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了,也不要再提起过去的事。我们之间,早就两清了。” 说完,她不再看陆庭渊,转身快步朝着路边走去。 陆庭渊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底满是失落与无奈。 晚风依旧吹着,可他的心,却比这夜色还要凉。 他知道,想要解开谢秋英心里的结,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可他不会放弃。 当年的遗憾,他不想再留到以后。 陆庭渊追了上去:“好了,我不提以前,这里不方便打车,我送你回去。” 谢秋英的脚步停了停,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夜已经黑了,这里确实不好打车。 陆庭渊知道她的态度软了下来,便转身回去将自己的车开过来。 谢秋英刚要打开副驾的门,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正是家里的司机。 “谢董!您、您坐上陆总的车了吗?” 司机的声音像被水泡过的海绵,又慌又软, “都怪我家那口子!孩子就擦破点皮,她硬是哭天抢地说要断腿了,非要我立刻回去!我这一路慌得魂都飞了,还好半道上撞见陆总,他说正好顺路,让我先去看孩子,他来接您。可我刚才给陆总打电话,一直没人接……” 听筒里的声音还在絮絮叨叨地解释,谢秋英握着手机的指节却微微泛白。 她哪里还需要听后续。 所谓的“顺路”,所谓的“正好撞见”,不过是陆庭渊布下的局。 他分明早就知道司机的孩子出了事,甚至算准了司机会慌得六神无主,算准了她会在这个时间点等车。 他就坐在暗处,等一个“顺理成章”的机会,主动出现在她面前。 谢秋英抬头,看向驾驶座上那个姿态从容的男人。 陆庭渊从来不会有“巧合”。 他的每一步都踩在算计里,每一次“出手相助”都带着明确的目的。 这世上没有免费的顺路,更没有无端的善意,尤其是从陆庭渊这里。 没有利益可图的事,他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从很久之前,谢秋英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她扯了扯嘴角,如果是年轻的时候她可能会转头就走,可现在已经四十岁了,况且她和陆庭渊之间,爱也爱过,恨也恨过,她身上到底还有什么他可以图的? 她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上了车后便闭着眼装睡。 一路无言,到了家门口她才道:“今晚谢谢你,以后不用亲自来,我不止一个司机。” 说完后,她没给陆庭渊任何回话的机会,开了门便进去。 随着“砰”的一声,陆庭渊眼前只剩下一盏冰冷得如同谢秋英的心门一般的门。 他定在门口看了许久,转身进了自己的家。 来日方长,他这次来海城,本就知道谢秋英不会那么轻易原谅他。 不过没关系,他不急。 而另一边,苏婉清洗漱完后已经十二点过了。 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许江”二字,瞬间打破了苏婉清酝酿好的睡意。 她指尖已经碰到了接听键,却猛地顿住。 谢秋英说的话,像根细针突然扎进脑子里:“许江对你的关心,早就过了普通姐弟的分寸。” 是啊,最近许江的电话越来越频繁,有时只是问她晚饭吃了什么,有空没空都来接她上下班,帮她找房子,对可欣的关心也极其上心。 她一直告诉自己,许江只是把她当亲姐姐疼,可这份“疼”,确实密得有些让人喘不过气。 苏婉清咬了咬下唇,终是收回了手,任由手机在寂静的房间里反复震动。 没一会儿,门外传来轻轻的响动,门缝里漏进一缕微光,是小林。 她探头飞快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身影,压低声音对着电话那头说:“许总,夫人已经睡下了,没发生什么事。” “好的,我会多留意,您也早点休息。” 房门再次被轻轻合上,屋内重归安静,可苏婉清的睡意却彻底没了。 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不由自主地翻涌出和许江的过往。 五岁那年,她攥着衣角站在被谢闫尘丢下的废弃旧厂门口,是许江蹲下来,笑着递给她一颗糖:“跟我回家吧。” 第323章 不要再联系了 从那以后,许家小院的晨光与暮色里,总交织着两道相依的身影。 他耐心扶着自行车后座教她平衡,掌心传来的力度稳得让人心安。 她会搬张小板凳守在书房角落,陪他埋首演算,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里,藏着最安静的陪伴。 他若被许秋芸数落得委屈躲起来,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她能循着细微的动静,在老槐树下或是葡萄架后的藤椅旁找到他。 就连他对着难题愁眉不展时,她也从不多言,只默默泡杯温茶放在桌角,陪着他一遍遍梳理思路,直到他眼中重新亮起光。 那些年的时光,干净得像雨后初晴的天空,澄澈得能映出云絮的纹路。 没有半分暧昧的杂绪,只有纯粹得不含杂质的陪伴,像春日里的风,温柔得让人舍不得惊扰。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心里反复确认。 她和许江之间,从来都是坦坦荡荡的清白。 他对她的在意,一定只是弟弟对姐姐的依赖与牵挂,别无其他。 可谢秋英的误会,像一根细刺扎在心上,时时提醒着她。 连知根知底的熟人都会多想,更何况那些不了解内情的外人? 许江正处在事业攀升的关键期,永方集团的声誉、他亲手打拼的前途,容不得半点流言蜚语。 她不能因为这份旁人眼中说不清的姐弟情,让他被贴上“公私不分”的标签,毁了他的心血。 看来,得赶紧帮许江找个合适的女朋友才好。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堵在心头的纠结像是终于找到了出口,苏婉清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了些。 第二天,把谢可欣送到幼儿园,看着小丫头蹦蹦跳跳跑进教室的背影,苏婉清才慢悠悠地驱车赶往公司。 下周就要正式进驻实验室,眼下的工作本就不多,一整个上午,她便利落地将收尾事宜处理得干干净净。 下午的时间空了出来,苏婉清索性在办公室里晃悠,遇上同事对着电脑皱眉叹气,便顺手凑过去搭把手。 不过是几句指点、几下操作,原本卡了半天的难题,十分钟内便迎刃而解。 办公室里的效率不知不觉提了上来,连空气里紧绷的氛围都缓和了些。 同事们看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昨天还在议论,她不过是个没背景的“空降兵”,凭什么一上来就当实验部部长? 可今天亲眼见着,她不仅没摆架子,还主动帮大家解围,更重要的是,她的技术竟真的扎实得很。 连一向以技术过硬闻名的钟广,遇上某些细节问题,都未必有她这般利落。 先前有人暗忖,上次技术比赛她能赢,多半是许江暗中开了后门。 可现在看来,或许真的是他们想多了。 这个苏婉清,到底是什么来头? 一整个下午,办公室的小群里消息不断,讨论的话题始终绕不开她。 而苏婉清对这些暗流涌动一无所知,她不过是闲得发慌,顺手帮了些力所能及的忙,没放在心上。 办公室的另一头,苏婉宁也躺在小群的列表里。 她坐在工位上,指尖划过屏幕,看着同事们字里行间对苏婉清的认可,只觉得心口像压了块巨石,连呼吸都带着滞涩。 明明是如坐针毡,却还要强装镇定,背后的冷汗早已浸湿了衬衫。 她和苏婉清一起进的公司,一个是顶着海归博士光环、被众人捧着的天之骄女,一个却是连正规学历都拿不出、被处处排挤的乡野村姑。 从前在部门里,她走到哪儿都是焦点,而苏婉清从入职那天起,就没少受冷遇。 她甚至还在家里拍着胸脯夸过海口,说苏婉清撑不过实习期,迟早会被公司开除。 可现在呢? 苏婉清的口碑正一点点逆转,连那些曾经排挤她的人,都开始暗地称赞她的能力。 而她自己,却深陷学历造假的风波里,连谢闫尘那边,也快要抓不住了。 昨晚快到半夜时,她才终于等到谢闫尘的消息,寥寥几行字,冷漠得像淬了冰:“阿宁,过去的事是我欠你的,但我现在不想考虑新的感情,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就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将她这些年的执念、算计,还有那些自欺欺人的幻想,全都击得粉碎。 一切都脱离了她的掌控,朝着她最不愿见的方向狂奔。 今天早上,她甚至动了请假的念头,反正这个班,上不上也没什么意义了。 可一想到晚上还要给苏婉清办升职宴会,她心里的火气就蹭蹭往上冒。 凭什么? 凭什么所有好事都落在苏婉清头上? 明明谢闫尘最初爱的是她,明明她在国外吃了那么多苦,才换来一个光鲜亮丽的身份回国。 可老天为什么对她这么不公? 苏婉宁死死攥着手机,指节泛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腮边的肌肉都绷得发紧。 她猛地点开和私家侦探的聊天框,敲下一行字:“今晚的照片,准备好了吗?” 没过几秒,对方回复:“都按您的要求处理好了,高清原图和打印版都有,保证能让所有人看清。” 苏婉宁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指尖划过屏幕上的预览图。 清晨的光线下,许江站在苏婉清家门口,微微侧着头听她说话,两人距离极近,看起来格外亲昵。 她将手机揣进包里,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把打印好的照片一张张放进去,每放一张,眼底的阴翳就重一分。 头顶的白炽灯亮得刺眼,光影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一片阴翳。 她眼底的嫉妒与不甘,渐渐沉淀成幽深的算计,像淬了毒的藤蔓,紧紧缠绕住心脏。 临近下班时,行政部的同事抱着一叠烫金邀请函过来,笑着递了她一张:“苏小姐,今晚的升职宴在星瀚湾宴会厅,许总特意交代,让您务必到场。” 苏婉清捏着邀请函,米白色的卡纸边缘印着永方集团的logo,指尖能触到凸起的纹路。 她愣了愣,这明眼一看,就不是小的宴会。 “不用这么麻烦吧?” 她犹豫着想要推辞,“就是换个岗位,没必要兴师动众。” “这可不行,” 行政部同事摆摆手,眼里带着几分熟稔的笑意, “许总说您是实验部的核心人才,这次升职也是实至名归,正好借机会让大家熟悉熟悉,以后工作也好配合。您就别推辞啦,晚上七点,星瀚湾见。” 第324章 我会帮你解决 送走行政部同事,苏婉清看着邀请函,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却又隐隐有些不安。 她拿出手机,想给许江发消息说不用铺张,指尖刚碰到屏幕,又想起谢秋英的提醒,终究还是把手机收了回去。 罢了,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同事聚会,别想太多。 她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先去幼儿园接谢可欣,再回家换身得体的衣服。 路过办公区时,听见几个同事凑在一起小声议论:“今晚的宴会会不会有什么惊喜啊?我听说这次规模比上次谢总给苏婉宁办的还要大不少,这也太夸张了!” “你说苏婉清和许总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上次比赛就觉得他俩不对劲,这次又特意办宴……” “嘘,小点声,总裁的事是咱们能随便说的吗?反正啊,我是要好好等着看,这苏婉清到底是什么身份,可真是好气死我了!” 议论声不大,却清晰地飘进苏婉清耳朵里。 她脚步顿了顿,假装没听见,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原来大家还是没放下那些猜测,看来今晚的宴会,得更注意分寸才是。 与此同时,星瀚湾宴会厅里,工作人员正忙着布置。 水晶吊灯被擦拭得锃亮,暖黄色的灯光洒在铺着白色桌布的餐桌上,每个座位前都摆着高脚杯和银色餐具,角落的乐队调试着乐器,轻柔的旋律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许江站在厅边,亲自来监管今晚的宴会布置,不允许有任何一点瑕疵。 助理走过来汇报:“许总,宴会的流程都确认好了,媒体那边也按您的要求,只邀请了行业内的几家权威媒体,不会有无关人员进来。” “嗯,” 许江点点头,目光落在桌上的邀请函上,“苏婉清那边,通知到了吗?” “行政部同事说她答应了,不过看她的样子,好像不太想张扬。” 助理如实回答。 许江轻笑一声,眼底带着几分无奈:“她一向这样,怕给别人添麻烦。晚上多安排点人在她身边,别发生什么意外。” “好的,我知道了。” 助理应下,又犹豫了一下,“许总,最近公司里有些关于您和苏小姐的流言,要不要……” “不用管,” 许江打断他,语气平静,“等过段时间,大家自然就不会说了。” 今晚的宴会,他其实藏了两个心思。 一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苏婉清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让她不用再躲在普通人的壳子里,二是想让所有人看看,他想护着的人,到底有多优秀。 可他也清楚,他们之间还远没到能“光明正大站在一起”的地步。 甚至连流言都传反了,是他满心满眼想靠近她,而她对他,似乎只有“姐姐对弟弟”的在意。 这份心思,他没法违心澄清,也不敢轻易说出口。 可他不知道,一场针对苏婉清的阴谋,正在暗处悄然酝酿。 苏婉宁提前半小时来到宴会厅,借口帮忙,在各个角落转了一圈,摸清了投影设备的位置。 她趁着工作人员不注意,悄悄将U盘插进了投影仪的接口里。 那里面存着经过恶意剪辑的照片和视频,足以让所有人误会。 做完这一切,她整理了一下裙摆,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找了个靠近舞台的位置坐下,等着好戏开场。 而另一边,苏婉清已经接了谢可欣回家。 卧室的衣柜前,她挑了半天,最终选了一条白色流光紧身吊带裙,裙摆垂到膝盖,衬得她身形纤细,外面又搭了件同色系的薄款披肩,既得体又不张扬。 转身看谢可欣时,小丫头正举着一条白色公主裙,眼睛亮晶晶的。 苏婉清笑着帮她换上,又给她扎了个小小的丸子头,别上珍珠发夹。 镜子里的母女俩,一个温柔一个可爱,白色的裙子衬得两人都格外干净。 带着谢可欣走进宴会厅时,门口的喧闹突然顿了顿。 苏婉清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着暗紫色旗袍的老太太正站在那里和人寒暄。 旗袍的领口绣着精致的兰花纹,珍珠耳环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不是许秋芸是谁? 自从许秋芸把永方的管理权交给许江后,就很少再管公司的事。 除了每年年会露个面,平时连公司大门都难得进。 今天她居然会来,不止是苏婉清愣住了,周围的同事脸上也写满了惊讶,连寒暄的声音都小了几分。 苏婉清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谢可欣已经从她身边溜了出去,像只小蝴蝶似的扑到许秋芸面前,伸手抱住她的腿,仰着萌萌的大眼睛喊道:“许奶奶!” 许秋芸低头看见小丫头,脸上的严肃瞬间化了,弯腰把她抱起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我们可欣又长高了,嘴也更甜了,真棒!” 谢可欣咯咯地笑起来,凑过去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许秋芸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开心了,转头朝苏婉清招招手:“傻站着干嘛?过来跟我一起接待客人。” 苏婉清这才回过神,快步走过去,轻声叫了一声:“教授。” 她们站在门口的位置,进进出出的人都能看见。 许秋芸本就显眼,再加上她对苏婉清的亲近,一时间,不管是刚进门的还是在排队的,目光都黏在了她们身上,脸上的诧异藏都藏不住。 苏婉清竟然认识许秋芸? 看这模样,关系还不一般? 难道她和许江的事,已经见过家长了? 可就算是这样,许秋芸也不可能轻易同意苏婉清当实验部部长吧? 从前许江犯了错,许秋芸可是当着全公司的面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还把他调去偏远地区磨砺了半年才放回来。 这个苏婉清,到底是什么来头? 议论声像细语似的飘过来,苏婉清捏着披肩的指尖悄悄收紧。 许秋芸像是没听见似的,低头在她耳边小声说:“事情都安排妥当了,等下你只用站在台上微笑就行,其他的,我和许江会帮你解决。” 苏婉清心里一暖,又有些发紧。 她从前在许秋芸的实验室里,有个英文名字叫Amy,所有她参与过的项目,用的都是这个名字。 外界只知道Amy是许秋芸从国外挖来的核心人才,却没人知道,Amy就是苏婉清。 除了实验室的几个老员工,连许江都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今天,她的身份要被公开了。 苏婉清能想象到,一旦公开,质疑和议论只会比现在更多,她的生活也会彻底改变。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适应这样的改变,指尖微微发颤。 可抬头对上许秋芸鼓励的目光,又想起现在自己的身边站着很多盼着她好的人,深吸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虽轻却很坚定:“好。” 第325章 相亲大会 苏婉清站在许秋芸身侧,身姿挺拔却不张扬。 有永方集团前任掌舵人、业内资深教授亲自坐镇,宴会厅里的宾客们纷纷主动上前打招呼,原本有些松散的人群,渐渐在她们周围聚成了一圈。 许秋芸握着苏婉清的手腕,力道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视。 每迎来一位宾客,她都会侧过身,将苏婉清轻轻往前带半步,声音清晰又带着几分郑重: “这位是苏婉清,我的实力干将,也是永方实验部新任部长,以后在技术领域,还请各位多关照。” 被介绍的宾客大多愣了愣,随即眼中闪过了然。 不少人都参加过上次的拍卖会,对那个站在闵芫华老太太身边,被老太太护在身后的姑娘有印象。 彼时老太太为了给她拍下手镯,豪掷十亿眼都不眨,还当众说她是“干孙女”。 如今竟连以严格挑剔闻名的许秋芸,都对她这般赞赏,甚至亲自站台介绍。 这些混迹商场多年的人个个精明,瞬间就明白了苏婉清的“不简单”。 先前还带着几分试探的目光,转眼就变得热络起来,连语气都亲近了不少:“原来是苏部长,久仰大名!上次拍卖会就觉得姑娘气度不凡,没想到还是许教授的高徒,真是年轻有为!” “以后实验部的项目,说不定还要麻烦苏部长多指点,咱们可得好好认识一下。” 苏婉清今天穿了一条银白色连衣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珠光纹路,走动时像裹着一层淡淡的月光。 简单的剪裁衬得她身姿窈窕,披肩搭在臂弯,露出纤细却不单薄的肩颈线条。 她本就生得端庄,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稍加打扮后更显亮眼,整个人像被一层柔光笼罩,站在人群中格外惹眼。 这般容貌与气质,不仅吸引了在场男士频频投来的目光,连几位中年女士也忍不住多看几眼,私下里小声议论:“这姑娘长得真周正,气质也好,看着就稳重。” “许教授眼光真不错,能让她这么看重,能力肯定差不了。” 再加上她背后闵芫华与许秋芸这两层关系,不少人心里都动了别的心思。 有几位素来爱做媒的女士,目光在苏婉清身上转了几圈,连她身边跟着的谢可欣都没忽略,却半点没在意“有孩子”这件事,反而更觉得苏婉清稳重可靠。 其中一位穿着旗袍的女士率先走上前,笑着拉过苏婉清的手: “苏小姐,我瞧你这模样、这气质,真是越看越喜欢!不知道你结婚了没?我有个侄子,今年三十岁,自己开了家科技公司,人长得精神,人品更是没话说,要不要跟你介绍认识一下?” 这话一出口,其他几位女士也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接话: “哎呀王姐,你怎么抢我前头了!我也有个合适的人选,是我先生的得力下属,年轻有为,对人还体贴,跟苏小姐正好般配!” “还有我家邻居的儿子,医生职业,稳定又细心,苏小姐带孩子也方便,我这就把照片给你看看!” 一时间,原本该聊工作、聊合作的宴会,竟硬生生被搅成了相亲大会。 有人掏出手机翻照片,有人忙着报自家“候选人”的条件,连许秋芸都被挤到了一边,看着眼前热闹的场面,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苏婉清被围在中间,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心里却泛起一阵尴尬。 她轻轻抽回手,保持着得体的姿态,语气温和却坚定地摆了摆手:“多谢各位阿姨、姐姐的好意,实在抱歉,我现在暂时没有考虑个人问题。不过……” 她话锋一转,目光看向一旁的许秋芸,笑着补充道,“如果你们有合适的女性人选,不妨给许教授的儿子许江看看,他现在可比我着急多了。”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瞬间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刚才还围着苏婉清的人,立刻转向许秋芸,你一言我一语地开了口:“哎呀老许,你看看你,光顾着夸苏小姐,也不操心操心你儿子!我前阵子给许江介绍了我闺蜜的女儿,名校毕业,长得还漂亮,结果他倒好,说工作忙,连面都没见!” “就是就是!我家那小子二十岁就往家里带女朋友,这几年换的对象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每次都说遇到真爱,结果没几个月就分了,看得我头疼!倒是许江,稳重是稳重,可也不能一直单着啊!你们俩真该让孩子互相学学,一个太跳脱,一个太闷!” 许秋芸被众人说得哭笑不得,只能无奈地摆手:“行了行了,你们就别操心我家许江了,他自己心里有数。” 嘴上这么说,眼底却闪过一丝担忧。 她知道自家儿子的心思,除了工作,唯一能让他情绪波动的就是苏婉清了。 可现在,苏婉清却把他推出去作为自己的挡箭牌。 她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唉,看来儿子这条追爱之路,还早着呢。 另一旁的苏婉清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许江有这么忙吗? 想到前段时间他每天来给她和郑璐送早餐,又帮她接可欣,还帮她看房子,几乎只要一个电话,他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不会真的...... 还没想到那个词,她就猛地捏紧了拳头,不可能!许江对她只是弟弟对姐姐的好! 而不远处,刚和几位行业前辈聊完的许江,恰好听到了这段对话。 他抬眼看向被人群围着的苏婉清,见她正笑着跟众人解释,灯光落在她脸上,连睫毛都泛着淡淡的光。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心里却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明明可以直接拒绝,可却偏偏要让大家注意到他的感情生活,这段时间他对她的关心和爱护,她竟然一点都没往深处想想...... “许总?” 正在和他攀谈的人见许江半天没说话,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许江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微笑道:“没事,我有点事,先失陪一下。” 第326章 我有喜欢的人 “妈,清清。” 许江身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定制礼服缓步走来,挺括的肩线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标志性的,如春风拂过湖面般温和的微笑。 他目光扫过周围的宾客,逐一颔首致意,指尖轻轻拂过袖口纹路,才装作浑然未觉方才对话的模样,语气轻快地问道:“各位长辈在聊什么趣事呢?” “哎哟,小江可算来了!” 一位鬓角染霜的阿姨立刻上前半步,拉着话头道, “这不正说你的人生大事嘛!你都三十出头了,身边怎么还没个知冷知热的姑娘?上次我给你介绍的那姑娘,模样、工作都拔尖,你怎么没下文了?” “就是就是,” 另一位穿着锦绣旗袍的妇人也凑过来,语气热络,“要是不满意跟阿姨说,我手里还有好几个合适的姑娘,保准配得上你!” 这群原本围着苏婉清说媒的长辈,此刻全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许江身上,七嘴八舌的话语像细密的雨点儿般落下。 许江始终噙着淡笑,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西装纽扣,看似认真倾听,眼角余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苏婉清。 她正垂着头,发丝轻垂遮住侧脸,低声和谢可欣说着什么,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完全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一旁的许秋芸将儿子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半步,巧妙挡住他的视线,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各位别围着小江絮叨了!今晚可是为婉清办的宴会,要说媒咱们改天再细聊。快进去吧,别堵在门口,后面还有宾客没进场呢!” 她说着,轻轻推了推身边的宾客,语气里带着几分催促。 等人群散去,许秋芸才清了清嗓子,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我先进去招待客人,你们俩别磨蹭,赶紧把后续的宾客迎进来。马上就七点了,可别耽误了宴会开场。” 许江和苏婉清同时点头,声音整齐地应道:“好。” 门口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三人。 晚风轻轻吹过,带着庭院里桂花的甜香,拂动苏婉清礼服的裙摆。 “我可都听见了,” 许江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冲苏婉清眨了眨眼,眼底藏着细碎的笑意, “人家都在给你介绍对象,你倒好,把我推出去当挡箭牌,这可不厚道啊。” 见他依旧轻松坦荡,苏婉清原本紧绷的心弦悄然松弛,她微微挑眉,语气无辜: “我才刚离婚,确实不急着谈感情。不过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单着,被催也是应该的。” 许江闻言笑出声,眼角弯起好看的弧度,语气忽然认真起来: “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只是现在和她还有些问题没解决。等事情理顺了,一定带你见见,你就别担心我了。” “真的?” 苏婉清猛地转头,目光紧紧锁住许江,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他站姿挺拔,眼神澄澈,嘴角的笑意真挚,没有半分说谎的痕迹。 方才因两人独处而悄然滋生的异样感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好奇,她追问: “是谁啊?我认识吗?咱们相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听你提感情的事呢!” 许江刚要开口,却见谢可欣突然往前跑了两步,小小的身子猛地顿住,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脸色瞬间发白,一溜烟躲到苏婉清身后,紧紧攥住她的裙摆,只露出半张怯生生的脸。 苏婉清和许江对视一眼,同时转头望去。 只见谢秋英带着谢家一行人,正沿着石板路走来。 谢秋英走在最前方,身姿依旧如松柏般挺拔,一身深灰色西装剪裁合体,将她利落的气质勾勒得淋漓尽致。 短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淡淡的妆容衬得她眉眼愈发锐利。 即便脚下踩着一双黑色平底鞋,一米七五的身高配上常年走秀练出的强大气场,竟硬生生走出了一米八的压迫感。 她身后,谢启和文书手挽着手,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可嘴角僵硬的弧度却藏不住心底的勉强。 文书的指甲紧紧掐着谢启的手臂,指节微微泛白。 谢闫尘和谢丝微走在最后。与昨日的狼狈截然不同,今天的他显然精心休整过。 身上的西装是意大利名师定制款,深色面料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版型完美贴合身形,一看便价值不菲。 下巴上的胡茬早已刮得干干净净,露出光洁的皮肤,只是连日的困顿让他气色稍显苍白,却依旧难掩骨子里的矜贵。 他面无表情,像个被线操控的木偶般跟在队伍后,目光扫过苏婉清时,瞳孔有瞬间的收缩,却又飞快移开,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谢丝微今天倒难得收敛了往日的张扬,没有穿花花绿绿的裙子,只穿了一条黑色蓬蓬裙,领口缀着细碎的珍珠,头发上别着一朵艳红的绒花,倒比平时多了几分少女的灵气。 可她毕竟年纪小,藏不住情绪,一看到苏婉清,眼睛瞬间瞪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刚要发作,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瑟缩了一下,赶紧双手抱胸,摆出一副抗拒的模样,却不敢再像从前那样肆意撒泼。 若只看这表面,倒真像和睦融融的一家人。 “婉清,许总。” 谢秋英率先上前,语气平静地打招呼,同时微微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解释, “抱歉,最近外界对谢家的猜测太多,我必须带他们来露个脸,稳住局面。你放心,昨晚我已经和他们谈好了,今天绝不会让他们惹事。” 苏婉清轻轻点头,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只淡淡应道:“我明白。” 她转向谢启和文书,语气冷淡疏离,只剩下基本的礼貌:“谢先生,谢夫人,里面请。” 离了婚,她终于不用再强迫自己称呼这两人为“爸妈”。 谢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不满。 文书则重重地“哼”了一声,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出刻薄的话,可在接触到谢秋英投来的冰冷目光时,又悻悻地把话咽了回去,拉着谢启,跟在服务员身后,不情不愿地走进内场。 谢闫尘路过苏婉清身边时,脚步忽然顿住,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 许江却不着痕迹地往前站了半步,恰好挡在苏婉清身前,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语气里的讽刺却毫不掩饰: “谢总……哦,不对,现在该叫你什么好呢?算了,还是赶紧进去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第327章 一家三口 谢闫尘的指尖微微蜷缩,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看着眼前的两人。 苏婉清穿着白色长裙,许江身着白色礼服,站在暖黄的灯光下,竟有种说不出的登对,远远望去,倒像是这宴会的男女主角。 一想到自己从前被许江耍得团团转,连婚姻都成了笑话,他脸上强装的冷漠瞬间裂开一道缝隙,眼底翻涌着屈辱与不甘。 但他终究还是克制住了情绪,喉间挤出一个沙哑的“好”字,转身跟着走进内场。 等谢家一行人彻底消失在视线里,谢可欣才小心翼翼地从苏婉清身后探出头,看着他们的背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小手拍了拍胸口,脸上还带着未散的惧意。 苏婉清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指尖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声音轻柔却坚定:“别怕,他们现在不会再伤害你了。” 谢可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攥住苏婉清的衣角,眼神里的怯意渐渐消散了些。 六点五十,星瀚湾宴会厅的鎏金时钟指针刚划过刻度,最后几位宾客便踏着悠扬的小提琴尾音步入会场。 水晶吊灯折射出的暖光漫过全场,铺着暗纹的丝绒地毯吸走了脚步声,只留下杯盏碰撞的轻响与低低的笑语,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精心雕琢的高级感。 宾客们大多身着正装,男士西装笔挺,女士裙摆摇曳,三三两两地聚在餐桌旁,目光时不时往主位方向瞟。 那里坐着今晚的核心人物。 苏婉清作为宴会的主角,坐在最前方的主桌,左手边是许秋芸,右手边是许江。 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衬得肌肤愈发通透,披肩搭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搭在高脚杯壁上,微凉的触感让她稍稍平复了紧张。 许秋芸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叮嘱:“等下别慌,有我和许江在。” 苏婉清点点头,抬眼看向会场,恰好对上苏婉宁的目光。 对方坐在斜后方的桌前,端着酒杯,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眼神却透着几分冰冷,让她心里莫名一沉。 许江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随即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别在意旁人,今晚你只要享受掌声就好。” 他的声音温和,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苏婉清攥着杯柄的手指稍稍放松。 就在这时,全场的灯光缓缓暗了下来,只有舞台上方的追光灯骤然亮起,暖白色的光柱落在主持人身上。 主持人身着定制的黑色礼服,手持话筒,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开口时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全场,温和却富有穿透力:“尊敬的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 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舞台上。 主持人微微欠身,继续说道:“今夜的星瀚湾灯火璀璨,能与各位行业翘楚、商界精英齐聚于此,共赴这场盛会,既是永方集团的荣幸,也是我个人的荣幸。想必大家都知道,永方成立二十余载,始终以技术为核,诚信为本,从未为单一员工的升职举办过如此盛大的宴会。而今日,我们打破了这个惯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 “因为今晚我们要庆祝的,不仅是一位员工的晋升,更是永方实验部迎来了一位足以支撑未来技术研发的核心人才。她用实力打破了质疑,用专业赢得了认可,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通过一段VCR,共同认识一下这位特别的实验部新任部长,请看大屏幕!” 主持人说完,优雅地往后退了两步,抬手示意身后的大屏幕。 现场的宾客们纷纷坐直身体,眼中满是期待。 有人好奇这位能让永方破例办宴的人才究竟是谁,有人想确认她与许江的关系是否如流言所说,还有人等着看这场宴会会不会有更惊喜的环节。 苏婉清也微微坐直了身体,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她知道这段VCR是许江特意安排的,说是要展示她过去参与的技术项目,却没告诉她具体内容。 许秋芸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舞台后的工作人员按下了播放键,大屏幕缓缓亮起。 可就在所有人以为会看到苏婉清的工作经历时,画面里出现的却不是预想中的项目资料。 而是一张张清晰的照片,清晨的光线下,许江站在苏婉清家门口,微微低头听她说话,两人距离极近。 傍晚时分,许江开车送苏婉清回家,她下车时,他递过去一个保温袋,姿态亲昵。 还有一张,是谢可欣扑进许江怀里,苏婉清站在一旁笑着,三人看起来像极了一家三口。 照片一张接一张地播放,角度刁钻,每一张都刻意放大了两人的互动,完全抹去了“姐弟”“朋友”的氛围,只剩引人误会的暧昧。 宴会厅瞬间陷入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 宾客们脸上的期待变成了震惊,纷纷转头看向主桌的苏婉清和许江,交头接耳的声音悄然响起:“这……这不是许总和苏部长吗?他们竟然……” “难怪永方要破例办宴,原来关系不一般啊!” “这要是真的,那就是办公室恋情了,永方不是最忌讳这个吗?” 苏婉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指尖的高脚杯“哐当”一声撞在桌沿,里面的香槟洒了出来,浸湿了桌布。 她猛地看向苏婉宁,对方正坐在座位上,端着酒杯,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眼神里满是挑衅。 许江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场瞬间冷了下来。 他抬手按住苏婉清微微颤抖的肩膀,示意她别慌,随即看向舞台后的工作人员,厉声问道:“谁让你们播放这些的?!” 工作人员也慌了,连忙解释:“许总,我们按流程播放的,这,这就是送来的那个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身后看去,无声的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面的人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不清楚这是怎么搞的。 明明下午彩排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些照片? 第328章 您该不会是老糊涂了吧? 刚才还围着苏婉清、热情要给她和许江介绍对象的几位女士,此刻全都惊讶地捂住了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角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难怪当时给苏婉清说亲事时,她推脱“没打算”,给许江介绍姑娘时,他也次次找借口避开,原来两人早就暗戳戳地在一起了? 更让她们揪心的是,许秋芸可是出了名的忌讳办公室恋情,当年公司里有对年轻情侣偷偷谈恋爱,被她发现后直接调离了核心部门,半点情面没留。 如今自己的亲儿子和弟子搞到一起,她会不知情吗? 几位女士交换着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八卦与担忧,连手里的酒杯都忘了端。 就在这满场的窃窃私语中,苏婉宁突然“噌”地站了起来,声音尖锐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还故意拔高了音量,确保宴会厅每个角落都能听见: “天哪!我之前就纳闷,苏婉清连小学文凭都拿不出来,怎么能进永方这么大的公司?明明只是个实习生,就因为许总办了个比赛,她就能破例进实验室,现在居然还直接升成实验部部长……原来,原来都是因为这层关系啊!” 她这话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本就躁动的人群。 永方基础部门里,本就对苏婉清被提拔当实验部部长不满的员工,此刻再也按捺不住,纷纷交头接耳:“我就说这里面有问题!一个没学历的人,凭什么当部长?” “难怪上次技术比赛她能赢......” “咱们累死累活干了好几年,还不如人家靠关系来得快!” 连其他公司来参会的宾客,看苏婉清的眼神也变了。 有鄙夷,有探究,还有几分看好戏的玩味。 一个没文凭的女人,从实习生一步登天当最高部门的部长,这里面的猫腻,用脚想都知道不简单。 议论声像潮水似的涌来,密密麻麻地裹着苏婉清,让她忍不住抿紧了嘴唇,指尖死死攥着裙摆,指节泛白。 她不怕自己名誉受损,可现在连累了许江,让他被贴上“公私不分”的标签,她心里又急又愧。 更让她担心的是,许江才跟她说过,他有喜欢的人,还没来得及表白。 要是今天的流言传到那个人耳朵里,许江的心意岂不是要白费?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刚要站起来替自己和许江辩解,就见许秋芸已经不慌不忙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没急着说话,只是缓缓扫过全场,那眼神里带着多年身居高位的沉稳,让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 可没等许秋芸开口,永方的第二大股东封垣先站了起来。 他是跟着许秋芸一起打天下的老臣,平时最敬重她,可此刻脸上满是不解,语气里带着几分克制的不满: “许教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前几天您力排众议,要把苏小姐提拔成实验部部长,我们几个股东都持反对意见,是您说今天会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难道……这就是您的解释?” 他话说得留了余地,可意思再明显不过。 难不成你是因为苏小姐是你未来儿媳,才硬把她塞进实验部当部长? 封垣一开口,其他几位股东也按捺不住了,纷纷附和:“是啊许教授,我们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暂时同意这件事。您要是早说她和许江的关系,我们怎么可能答应?” “您一世英名,怎么能做这种以权谋私的事?实验部可是永方的核心部门,怎么能交给一个没能力、没学历的人?” “许教授,您该不会是老糊涂了吧?就算要给她安排工作,随便找个助理、秘书的岗位不行吗?非要占着部长的位置!” 这些话一句比一句刺耳,像针一样扎在苏婉清心上。 她再也控制不住,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够了!你们别再质疑许教授,也别再误会许江!我和许江只是姐弟,没有任何不正当关系!至于我能不能当实验部部长,不是靠关系,是靠我的能力!”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苏婉宁嗤笑一声,抱着胳膊挑衅道:“靠能力?苏婉清,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能力?小学都没读过,还敢说自己有能力当部长?别笑掉人大牙了!” “小学没读过,不代表我没学过专业知识。”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苏婉宁,又转向在场的股东和宾客, “我从五岁就跟着许教授身边学习专业知识,和许江是一起完成的学业,而且参与过五个国家级技术项目,其中四个项目的核心算法,是我独立完成的。当年许教授实验室里,大家都叫我Amy,各位要是不信,可以去查八年前‘智能医疗诊断系统’和‘新能源存储技术’的研发团队名单,上面虽然没有我的真名,但‘Amy’这个代号,许教授实验室的老员工都认识!” 她说得掷地有声,可台下还是一片质疑的声音:“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随便编个代号就能当证据?” “就是,没有文凭,没有公开的研发记录,谁信你啊!” 然而公司几个高层却陷入了沉思,Amy这个名字,他们自然是熟悉的。 目前永方总共被申请过专利的十个项目中,有八个都有这个名字,其中三个全是又这个Amy独立完成,本来可以由她自己拿专利费,但当时却被她慷慨的捐给了公司,现如今每年只和他们一样拿正常的分成。 他们一直以为这是许教授找来的国外的高尖科技人才,但怎么也不相信会是这么一个小姑娘。 苏婉宁见大家都不信更是得意:“苏婉清,你可真会编故事!还Amy?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要是真有这能力,怎么会以实习生的身份进公司?” “因为我五年前嫁人了,为了结婚,我放弃了工作,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苏婉清的声音低了些,眼底闪过一丝纠结,但很快又恢复坚定, “我以实习生身份进公司,是想从基础做起,慢慢找回当年的状态,也想靠自己的能力,重新证明自己,而不是靠许教授和许江的关系。” 第329章 别慌 就在这时,许秋芸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苏婉清紧绷的肩膀,接过话头,声音沉稳又带着几分温情: “各位,婉清说的全是实情。她是小江四岁那年,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这些年一直养在身边,和小江接受的是一模一样的教育。这孩子在算法上的天赋,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拔尖的,后来我便正式收她做了关门弟子,永方现在好几项核心技术,当年研发时都有她的心血在。” 即便许秋芸话说得恳切,场下的质疑声依旧没完全消散。 第二大股东封垣率先站起身,他鬓角微白,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回避的严肃:“许教授,您的为人我们信得过,但有个问题我必须问清楚。既然苏小姐就是当年的Amy,是您的亲传弟子,也是永方的老研发,那当年您为什么从来不让她在我们这些股东面前露过面?” 许秋芸微微叹了口气,眼神掠过一丝复杂,语气放得更缓:“当年她年纪太小了,还没成年。” 这话没明说,却让在场不少人瞬间反应过来。 让未成年以正式员工身份参与核心研发,传出去就是“压榨未成年人”,对永方的声誉百害而无一利。 她顿了顿,继续解释: “可这孩子是真喜欢算法,我晚上带回家里的研发资料,她总能自己啃明白,很多关键思路都是她先想出来的,给了我不少启发。那些成果里有她的心血,我不能独吞,便给她取了Amy这个代号,还专门为她开通了独立的研发账户,所有参与项目的分红,这些年也一直打给她的账户。” “直到她满十八岁成年,我才让她以正式研发的身份进公司。但她性子单纯,不懂职场里的人情世故,我怕她被欺负,便只让她待在实验室做技术,不参与对外的会议和交流,所以你们之前没见过她,也很正常。” 许秋芸的话情真意切,连细节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场下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不少人看向苏婉清的眼神,从质疑变成了探究,态度明显软了下来。 可苏婉宁见自己不仅没把苏婉清踩下去,反而让她被许秋芸捧上了“天才研发”的高度,心里的火气像浇了油似的往上窜。 她往前站了半步,声音带着刻意的尖锐:“许教授,您德高望重,按说您说的话我们该信。可仅仅一个Amy的代号,连半点实际证据都没有,您就说这么厉害的研发是苏婉清,这也太扯了吧?我们没办法信服!” 面对她的步步紧逼,许秋芸眼底的温和瞬间褪去,一道冷冽的目光射了过去。 沉默几秒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语气平淡却带着穿透力: “我记得你,今年实习生里最出挑的那位。十八岁之前学的是舞蹈,后来出了点事,出国去麻绳大学转专业学算法,短短五年就从本科读到了博士,还参加过好几场国际知名赛事,单看履历,确实是个厉害人物。” 这话一出,场下不少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能让许秋芸夸厉害,可见苏婉宁的履历有多亮眼,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欣赏。 苏婉宁刚要勾起嘴角,许秋芸的话锋却骤然一转: “可这么厉害的人,上次公司内部的技术比赛,怎么连最基础的算法框架都做不出来?今天这场闹剧,该不会是你嫉妒婉清,故意设计的吧?” 她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冷意: “我还听说,人事部已经派人去麻绳大学验证你的学历真假了。与其在这里搅局,不如主动承认学历造假,或许我还能在董事会面前说句好话,让你继续留在公司当实习生。要是你悟性真的好,以后留下来也不是没可能。” 许秋芸阅人无数,苏婉宁眼底的嫉妒与算计根本藏不住。 不用查也能断定,今天的事,一定是这个女人在背后搞鬼。 苏婉宁被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手指死死攥着裙摆。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扫向宴会厅前排。 那里坐着永方的第三大股东董浩天,也是她在国外的合作伙伴。 当年若不是董浩天帮忙,她根本没机会从舞蹈转行学算法。 这次要对苏婉清下手,也早就征得了他的同意。 只要能坐实许家“徇私舞弊”,许秋芸和许江在永方的威严就会彻底崩塌,董浩天也能趁机夺权。 他们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董浩天一直坐在座位上冷眼旁观。 他做事向来谨慎,没第一时间出面,就是想看清局势。 此刻见许秋芸只靠“口头解释”撑场面,没拿出任何实质性证据,心里便有了底。 苏婉清是不是Amy,全凭许秋芸一句话,没有铁证,就等于有可乘之机。 他缓缓站起身,四十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语气平和却字字诛心: “许教授,我们这些老股东,一直敬重您的为人和能力,从来没质疑过您的决策。但这次,我实在觉得事情透着古怪。” “您口口声声说苏小姐是当年的Amy,却拿不出任何实际证据。她为永方工作了这么多年,参与了这么多核心项目,难道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吗?这实在匪夷所思。我不是想怀疑您,可空口无凭,您要我们这些股东,还有在场的合作伙伴,怎么服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把问题提到了更关键的层面:“各位都知道,实验部部长这个位置有多特殊。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为过,只要是部长拍板的项目,就算是许总,也不能百分百干涉。这个位置空缺了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没人能担得起这份责任。现在您要把它交给一个身份存疑、连学历都拿不出的人,万一以后项目出了差错,造成巨大损失,该找谁负责?许教授,您不能因为私人感情,让整个永方跟着承担风险啊!” 董浩天的话,恰好戳中了所有人的顾虑。 场下瞬间安静下来,股东们互相交换着眼神,连之前态度软化的人,此刻也皱起了眉头。 确实,没有铁证,谁也不敢拿永方的未来赌。 许江脸色沉了下来,刚要开口反驳,宴会厅的大门却突然被“砰”地一声推开。 一群人快步跑了进来,为首的便是郑璐,她怀里紧紧抱着一本泛黄的相册,还有几个文件袋,额头上满是汗珠,一边跑一边喊:“清清!我来了!别慌!” 苏婉清原本紧绷的心瞬间松了半口气,快步迎上去,伸手扶住她:“跑这么急干什么?慢点,别摔了。” 第330章 证据 郑璐接过旁边服务员递来的矿泉水,指尖因为跑得太急还在微微发颤。 她拧开瓶盖时,瓶身与瓶盖摩擦发出“咔嗒”一声轻响,随后便“咕噜咕噜”地猛灌了大半瓶。 水珠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淌,浸湿了衣领,却顾不上擦。 直到胸腔里的憋闷感稍稍缓解,她才用手背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喘着粗气,声音还带着未平复的急促:“能不急吗?你早就跟我说,今天这场宴会说不定有人会搞事,让我提前去实验室找你当年留下的证据。可时间太久了,四年前实验室还着过一场火,我翻遍了储物间的每个角落,连积灰的箱子都拆开看了,都快以为那些东西全被烧没了!” 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庆幸,语速也快了些:“还好你当年心思细,把重要的东西都锁在了保险箱里!那保险箱放在储物间最里面,外壳都快锈成褐色了,我找了好几个师傅,才有人愿意试着撬。光是撬锁就花了半个多小时,我在旁边看着,心都快跳出来了,生怕最后还是拿不出东西!” 说着,郑璐把怀里紧紧抱着的相册和文件袋往苏婉清手里递,指尖因为用力,指节都泛了白: “呐,你要的证据全在这儿了!这本相册里有你当年和我们实验室同事的合照,你看这张,还是你研发出‘智能医疗诊断系统’核心算法那天拍的,你手里还拿着草稿纸呢!还有这些文件袋,里面是你当年的研发笔记,每一页都有你写的算法推导,最后几页还有许教授的批注,另外这个蓝色袋子里是项目组的签到表,每次研发会议你都到场了,上面Amy的签名,跟你现在的字迹能对上!” “对了!” 郑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U盘,塞到苏婉清手里, “我怕纸质文件不方便展示,还把所有证据都扫描成了电子文件,存在这个U盘里,高清版的,大家都能看清楚!” 话音刚落,宴会厅里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聚焦在苏婉清手里的东西上。 相册的封皮已经泛黄,文件袋上还印着当年实验室的旧logo,连U盘上都贴着一张小小的便签,上面写着“数据备份”。 这些带着岁月痕迹的物件,比任何口头解释都有说服力,场下原本还存着疑虑的人,此刻都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想看得更清楚些。 苏婉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连扶着桌子的手都在抖。 董浩天坐在座位上,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眼底的冷静被一丝慌乱取代。 他没料到,苏婉清竟然真的留下了这么多证据,而且还能在短时间内找出来。 苏婉清没理会两人的反应,径直走向舞台旁的控制台,将手里的U盘递给工作人员,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麻烦帮我把里面的文件投影到大屏幕上,谢谢。” 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种从容的底气,连嘴角的笑容都依旧得体。 那工作人员愣了愣,看着苏婉清温和的眼神,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接U盘。 可就在他的指尖快要碰到U盘时,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死死按住了他的手腕。 “不准放!” 苏婉宁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她快步冲到控制台前,皱着眉头,眼神里满是慌乱的抗拒, “苏婉清,你这些东西都是什么破证据?谁知道是不是你找人伪造的?一张旧照片、几本破笔记,就能证明你是Amy了?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 苏婉清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静: “是不是伪造的,看了就知道。我的研发笔记里,有早期调试数据,这些数据当年只有核心研发团队的三个人知道,包括许教授和我。还有签到表上的签名,旁边标注了每次会议的核心议题,这些议题在永方的机密档案里都能查到记录。苏婉宁,你要是觉得是伪造的,大可以现在就去调档案核对。” 她说着,转头看向工作人员:“没关系,继续放吧,出了任何问题,我负责。” 工作人员看了看苏婉宁,又看了看苏婉清,最终还是甩开了苏婉宁的手,将U盘插进了控制台。 大屏幕瞬间亮起,首先出现的是一张合照。 照片里的苏婉清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扎着马尾,手里拿着一张写满公式的草稿纸,身边围着几个人,其中就有郑璐,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背景是实验室的门牌,上面清晰地写着“永方核心研发室”。 紧接着,研发笔记的扫描件一页页播放出来,娟秀的字迹里满是严谨的推导,旁边许秋芸的红色批注格外显眼。 项目组的签到表上,“Amy”的签名每次都出现在“核心研发人员”一栏,旁边标注的议题,如“智能医疗诊断系统算法优化”“新能源存储技术安全性测试”,都与永方公开的技术发展历程完全吻合。 每播放一页,场下的惊叹声就多一分。 封垣看着屏幕上的笔记,忍不住感慨: “这些推导思路,跟当年我们讨论的一模一样!尤其是这个‘动态能量平衡算法’,当年我还说这个思路太冒险,没想到最后真的成了!” 其他股东也纷纷点头,看向苏婉清的眼神里满是认可。 这些证据环环相扣,根本不可能伪造。 苏婉宁站在原地,看着大屏幕上的内容,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只剩下惨白的恐慌。 董浩天的脸色也沉到了底,他知道,这次他们是不可能扳倒苏婉清和许家了。 他默不作声的退了回去。 许江无声的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上前道:“好了,既然苏婉清的身份没有疑虑了,那么我宣布,本次宴会正式开始。” 话音落下,宴会厅里的小提琴声响起,这次换成了舒缓浪漫的华尔兹旋律,暖黄色的灯光洒在旋转的舞池上,映得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放松的笑意。 第331章 欢迎你回来 许江率先转过身,目光落在苏婉清身上,眼底的严肃早已褪去,只剩下温柔的笑意。 他微微躬身,右手优雅地抬起,做出邀请的手势,指尖修长干净,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美丽的苏女士,不知我是否有荣幸,请你跳一支舞?” 苏婉清看着他眼底的光,心里微微一暖,随即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不远处的餐桌,谢可欣正坐在许秋芸身边,手里拿着一块小蛋糕,吃得满脸都是奶油,小眼睛还亮晶晶地望着她。 许秋芸察觉到她的目光,轻轻拍了拍谢可欣的头,冲她温柔地点点头,眼神里满是鼓励:“去吧,我帮你看着这小丫头,保证她不会把蛋糕抹到衣服上。” 得到许秋芸的回应,苏婉清彻底放下心来。 她转回头,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许江的掌心。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指尖带着一丝薄茧,却格外让人安心。 许江顺势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揽住她的腰间,力度恰到好处,既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又能稳稳地带着她步入舞池。 华尔兹的旋律缓缓流淌,许江带着苏婉清慢慢转动起来。 她的裙摆随着舞步轻轻扬起,像一朵盛开的白色睡莲,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指尖轻轻碰到他西装的布料,能感受到面料下温热的体温。 许江的舞步沉稳而优雅,每一个转身、每一次旋转都精准而流畅,完全不让她费心,只需要跟着他的节奏,享受音乐与舞蹈的交融。 周围的宾客渐渐安静下来,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男士挺拔俊朗,女士优雅温婉,两人的舞步默契十足,像是演练过无数次一般,在舞池中央格外耀眼。 不少人被这浪漫的氛围感染,纷纷拉起身边的舞伴,步入舞池,一时间,舞池里满是旋转的身影,与悠扬的音乐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温馨美好的画面。 苏婉清微微抬头,恰好对上许江的目光。 他的眼神里满是温柔,像是盛满了星光,轻声问道:“你怎么会提前让郑璐去拿证据?” “有之前的经验,我知道肯定有人见不得我好,况且之前本来就有那么多质疑的声音,就算用不上,留着也是保险。” 苏婉清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你瞧,这不就用上了?” 许江看着她放松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带着她又转了一个圈,轻声说:“你也进步了不少,今夜过后,你就能够名正言顺的回到实验室,清清,欢迎你回来。” 华尔兹的旋律还在继续,舞池里的身影来来往往,可苏婉清的眼里,却只剩下身边这个带着她跳舞的人,和他掌心传来的温暖。 察觉到自己的失神,她轻咬嘴唇,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也谢谢你。”她轻声道。 不远处的餐桌旁,许秋芸看着舞池里的两人,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轻轻摸了摸谢可欣的头:“你妈妈和许叔叔,跳得好不好看?” 谢可欣用力点头,小嘴巴里塞满了蛋糕,含糊不清地说:“好看!” 许秋芸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目光重新落回舞池。 她等着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苏婉清本就不属于谢家,她应该在自己的舞台上发光发热。 至于她和自己儿子的事......她不着急。 而另一边,坐在宴会场后排的谢家直接被接二连三的信息刺得转不过弯来。 “什么?!苏婉清是许秋芸的关门弟子?还在许家长大?” 文书的惊呼声在人群边缘炸开,她瞪圆了眼睛,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手指着舞池里与许江共舞的苏婉清,语气里的不屑与难以置信几乎要溢出来:“就她???” 她死死盯着那个在舞池中优雅旋转的身影,脑子里飞速回放着苏婉清在谢家的模样。 那个只会围着灶台转、做顿饭就算“优点”的女人,那个生了个自闭症女儿、连人情世故都不懂,事事要靠老太太维护的废物,竟然是永方藏了这么多年的天才算法师?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在谢家待了五年,除了做饭还像点样子,其他时候连话都说不利索,怎么可能是搞算法的天才?” 文书的声音带着尖锐的颤抖,像是在说服别人,更像是在自我催眠。 一旁的谢启也紧锁着眉头,指节因为用力攥着酒杯而泛白。 他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谢闫尘,语气里满是质问: “你不是一直想和永方谈合作吗?苏婉清和许家这么亲近,她怎么从来没提过要帮你一把?” 谢闫尘还陷在震惊里没缓过神,耳边嗡嗡作响。 他早就怀疑苏婉清和许江关系不一般,却怎么也没料到,她竟然是从小在许家长大的! 更没料到,她在永方藏着这么大的成就! 猛地,一个念头撞进他脑海。 怪不得这些年永方一直断断续续给苏婉清打钱,说什么是“佣人的养子,许秋芸受了恩”,全是假的!那些钱哪里是什么“恩惠”,分明是永方核心专利的分红! 毕竟许秋芸说了,永方好几项核心技术都有苏婉清的心血! 他瞬间想通了更多事。 难怪五年前他结婚后,原本对他赞赏有加的许秋芸,会突然要求永方永远不跟他合作。 难怪这些年他跑断腿求合作,永方连个面都不愿意见他。 这一切的背后,说不定全是苏婉清在搞鬼! 最后一点对苏婉清的念想,在这一刻彻底破灭,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愤怒。 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被这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她毁了他的婚姻,毁了他的家庭,现在还要毁了他的事业! 要是这些年能和永方谈成合作,谢氏的股价至少能翻一倍,他在公司的地位也会稳如泰山,就算谢秋英如今手握大权,也绝不敢说卸了他的总裁职位就卸了! 愤怒像烈火般烧遍全身,谢闫尘死死咬着牙,牙根发酸,嘴里渐渐泛起一股铁锈味。 他没察觉,唇角已经被自己咬出了血,鲜红的血迹沾在唇上,显得格外狰狞。 他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对不起苏婉清,她要这么赶尽杀绝? 不远处的谢丝微也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看着舞池里从容优雅的苏婉清,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红痕。 她可以接受苏婉清是靠关系上位的废物,却绝不能接受她是个真正有实力的天才!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被她踩在脚下五年的女人,突然就能站在这么高的位置,享受所有人的瞩目? 第332章 这边说 与谢家其他人的失态不同,谢秋英只是端坐在角落的座位上,指尖捏着香槟杯,姿态优雅。 暖黄的灯光落在她脸上,映出眼底不加掩饰的欣赏。 她早就觉得苏婉清藏着秘密,却没料到,这个秘密竟然这么惊人。 和她当年一样,为了爱情放弃了自己的事业与身份,甘愿做个围着家庭转的普通女人。 谢秋英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对苏婉清多了几分感同身受。 但她更庆幸,经历过失败的爱情后,苏婉清没有沉沦,反而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光芒。 她敢肯定,未来的苏婉清,一定会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一步步走向更高的山顶。 目光重新落回舞池,看着苏婉清脸上轻松的笑容,谢秋英轻轻抿了口香槟,眼底满是期待。 她已经开始好奇,这个重新绽放的女人,接下来会带来怎样的惊喜。 苏婉清和许江跳了半支华尔兹,便笑着以“要陪孩子”为由回到了座位。 可她毕竟是今晚的主角,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陆续上前搭话。 有想探讨技术的同行,有想建立合作的企业家,还有单纯来表达敬佩的同事。 这一次,再也不用闵芫华或许秋芸、许江在旁帮她介绍。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永方实验部部长,是手握核心技术的天才算法师,能力强得离谱。 因此,每个过来打招呼的人都带着十足的客气,生怕哪句话让她不快,刚走近就主动报上姓名与身份:“苏部长您好,我是恒信科技的技术总监,一直想向您请教算法优化的问题” “苏部长,我是锐科投资的,想了解下永方实验部未来的研发方向,不知是否有合作机会”。 苏婉清本就不是拿乔的性子,面对旁人的和善,她都一一微笑回应,耐心听对方说完,偶尔还会针对技术问题聊上两句。 可一个两个还好,随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僵硬,腮边的肌肉也隐隐发酸,连保持站姿都觉得有些吃力。 更让她挂心的是身边的谢可欣。 小丫头刚才在餐桌旁吃了不少蛋糕和水果,肚子鼓得像个小圆球,此刻正靠在她怀里,眼皮沉重得不停打架,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是困极了。 苏婉清趁机找了个“带孩子去透透气”的理由,轻轻抱起昏昏欲睡的谢可欣,避开前厅的喧闹,悄悄来到了宴会的后场。 与前厅的人声鼎沸不同,后场格外安静。 柔软的草坪铺在脚下,不远处的泳池泛着粼粼波光,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不远处低声交谈,除此之外,便只剩晚风拂过树叶的轻响。 “苏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星瀚湾的负责人罗凌正好在巡逻,一眼就认出了这位今晚的主角。 他快步走过来,语气恭敬又不失分寸,显然是个懂事故的人。 苏婉清抱着谢可欣,轻轻将她放在旁边的藤编躺椅上,动作轻柔得怕吵醒孩子。 她抬头朝罗凌微微一笑,声音放得极轻:“麻烦你帮我拿条毯子过来,孩子睡着了,怕着凉。” 罗凌立刻会意,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脚步放轻地转身去取毯子,连多余的话都没说,生怕打扰到熟睡的孩子。 苏婉清在躺椅旁的小凳子上坐下,俯身帮谢可欣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小丫头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嘴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大概是梦里还在想着刚才吃的蛋糕。 她抬头望向远处的泳池,月光洒在水面上,像撒了一把碎银,随着水波轻轻晃动。 晚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花香,拂去了前厅的喧嚣与疲惫。 这一刻,苏婉清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她终于彻底摆脱了谢闫尘和谢家那些糟心事,往后的人生,再也没有束缚,全是自由。 谢可欣的自闭症症状一天比一天好,现在已经能主动和人说话,甚至会分享自己的玩具。 她的事业也终于踏上了正轨,实验部的工作虽然有挑战,却让她充满了干劲。 未来像一幅铺展开的画卷,每一笔都是光明的颜色。 头顶的月光温柔地洒在身上,明明没有太阳那般炽热,却让她觉得浑身都暖融融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这份美好太过真切,让她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难得的宁静与幸福。 她知道,属于她和谢可欣的崭新人生,才刚刚开始。 可就在这份宁静刚维持没多久,一道尖锐的女声突然像碎玻璃似的划破夜空,直直刺进苏婉清耳朵里:“苏婉清!” 不用转头,苏婉清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僵住。 这声音,除了苏婉宁,再不会有第二个人。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攥了攥裙摆,心里满是无奈与疲惫。 这个所谓的“妹妹”,到底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她想起五年前,苏婉宁哭着求她代替自己嫁给谢闫尘,说自己还有学业要完成,不能被婚姻捆绑。 五年后,苏婉宁又突然回来,抢她的丈夫,争她的位置,仿佛她苏婉清拥有的一切,都该是她的。 当初她答应代替出嫁,确实存了私心。 年少时对谢闫尘的那点好感,让她天真地以为能和心上人白头偕老。 可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击,她看清了谢闫尘的冷漠,也看透了这段婚姻的荒唐,便果断地退出了那场离谱的三角恋。 她已经退到不能再退,为什么苏婉宁还是不肯放过她? 尖锐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躺在躺椅上的谢可欣被吵得皱起小眉头,不满地翻了个身,小嘴巴微微撅起,眼看就要醒过来。 苏婉清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连忙俯身,手掌轻轻覆在女儿后背,一下下温柔地拍着,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琉璃。 直到感受到谢可欣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小眉头也舒展开,她才松了口气,缓缓直起身,转身看向不远处的苏婉宁,眼底的温柔被一层冷意取代。 “有什么事,过来这边说。”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如果吵到我女儿睡觉,就别怪我直接请保安把你轰出去。今晚我是宴会的主角,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 第333章 一起死 苏婉宁本来已经冲得满脸通红,准备上前理论,可对上苏婉清那双冷得像冰的眼睛,再想到她如今的身份,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抿了抿发白的嘴唇,攥紧了拳头,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跟着苏婉清,往泳池边走去。 两人在离躺椅三米远的地方站定,晚风带着泳池的湿气吹过来,拂动着苏婉清的裙摆。 这里的距离刚刚好,正常说话的声音不会吵醒谢可欣,却足够让两人清晰地听见彼此的话。 “说吧。” 苏婉清抬了抬下巴,语气里没什么温度,眼神里更是带着“有事快说、有屁快放”的直白。 她实在没精力再和苏婉宁纠缠。 苏婉宁也没打算拐弯抹角,她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里满是质问与不甘: “你不是一直被三伯伯养在乡下吗?怎么又变成被许教授收养的孩子?苏婉清,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招!”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眼底闪过一丝疯狂: “别以为你现在成了永方的部长,就能把过去的事都瞒住!我可是有证据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前厅,把你的真面目拆穿给所有人看?让大家都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天才算法师,就是个在乡下长大的骗子!”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往苏婉清面前递: “你看!这是三伯伯五年前拍的,照片里这个在乡下喂猪的人,不就是你吗?你敢说这不是你?” 苏婉清低头看了眼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穿着破旧的布衣,站在猪圈旁,仅仅看背影,确实和她的身高体型都有些相似。 但她心里清楚,那根本不是她,她早在五岁的时候就被那个所谓的三伯伯丢弃了。 见苏婉清皱了皱眉,苏婉宁脸上立刻绽开得意的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又从随身的小相册里抽出一沓照片,足足二十张,都泛着旧旧的黄:“没想到吧?虽然爸当年把你丢给三伯伯,但每年都会给他们家打十万块生活费,三伯伯也每年都把你的新照片发给我们。只要我把这些照片往宴会上一摆,你和许教授编的谎言,马上就会碎得稀烂!” 她话锋一转,带着施舍般的语气: “不过看在你乖乖跟谢闫尘离婚的份上,我可以不这么做。你现在主动上台,说你不当这个实验室部长,再立刻离开海城,我就放过你。” 苏婉清看着她那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些照片连个正脸都没有,居然能骗了苏家这么多年,真是可笑。 “苏婉宁,有空去挂个眼科吧。” 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那照片上的人,不是我。” 苏婉清说完以后就懒得再和苏婉宁继续拉扯,她的身份已经在宴会上解释得清清楚楚了,就算苏婉宁拿着照片上去也无济于事,在场的都不是傻子。 “我劝你与其过来威胁我,不如赶紧想想自己学历的事,还有在宴会上做手脚的事怎么解决,” 她脚步没停,声音轻飘飘地传来,“事后,许教授不会放过你的。” 苏婉宁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苏婉清不可能放弃部长的位置,更不可能离开海城。 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国外的眼线早就告诉她,永方的人事部今天已经去了她毕业的学校,用不了多久,她学历造假的事就会彻底曝光。 到时候,她不仅会被永方辞退,还要赔巨额违约金,更会被整个行业拉黑,再也做不了算法相关的工作。 谢闫尘好不容易跟苏婉清离了婚,她眼看就要上位,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出了这种事,就算文书和谢丝微再喜欢她,也不可能再接受她。 她咬着牙追上前,声音里带了点破釜沉舟的急切:“好,苏婉清,咱们各退一步行不行?你跟许教授、许江关系那么好,你帮我求求情,别追究我学历的事。我自己主动辞职,从今以后咱们互不干涉,这样总可以吧?” 苏婉清的脚步顿住,回头看她时,脸上满是无奈: “苏婉宁,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做错事,总得受惩罚。你用假学历进永方,本就是错。进了公司不收敛,反而闹得人尽皆知,真要用到本事的时候露了馅......走到今天这步,全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求我,没用。” “况且你前段时间酒驾的事情,谢闫尘还帮你挡了下来......”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况且前段时间你酒驾,还是谢闫尘帮你挡下来的……” “够了!” 没等苏婉清说完,苏婉宁就咬着牙怒吼出声,猛地将手里的照片举得老高,眼神里满是威胁: “我不是来听你说教的!我的人生我自己说了算,轮不到你管!我就问你,这个忙你帮不帮?” “你说照片是假的,我偏要说它是真的!我还有爸妈帮我作证。大不了咱们就先把流言传出去,你看看大家到底是在乎事实,还是在乎八卦!到时候,就算有许教授和许江帮你,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也能把你淹死!” 月光洒在泳池面上,泛着冷幽幽的光。苏婉宁高举着那张假照片,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疯狂。 苏婉清见她油盐不进,眼底的温度彻底冷了下去,只淡淡道:“那随你。” 说罢,她转身就走。 可身后的苏婉宁突然低吼一声,声音里满是歇斯底里:“苏婉清!我已经有了谢闫尘的孩子!你必须帮我!” 苏婉清的脚步猛地顿住,回头时,正看见苏婉宁双手护着小腹,脸上没了刚才的疯狂,只剩下卑微的乞求: “我知道以前是我错了,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好不好?” 苏婉清看着她这副模样,只觉得讽刺。 苏婉宁总是这样,先威胁,威胁不成就服软,软的没用就撒泼,永远学不会正视自己的错。 “是谢闫尘的孩子,又不是我的。”她将视线从苏婉宁的小腹上移开,语气强硬,“你该找的人是他。” 可她刚要挪动脚步,身后的苏婉宁突然像疯了一样冲上来,双手死死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往后一拽。 “哗啦!” 巨大的水花溅起,两人双双跌进冰冷的泳池里。 冰冷的水瞬间淹没了苏婉清的口鼻,在她的脑袋沉入水中的那一刻,苏婉宁带着恶魔般的声音,贴着她的耳边响起: “既然你不想我好过,那我们就一起死!” 第334章 救人 冰冷的池水像无数根细针扎进皮肤,瞬间将两人裹得密不透风,夜晚的寒气顺着毛孔往骨缝里钻,冻得人指尖发僵。 泳池足有两米深,双脚悬空踩不到底的失重感让苏婉清心头一紧。 刚落入水中时,胸腔被水压狠狠挤压,一阵闷痛直窜天灵盖,她本能地呛了两口,冰冷的池水带着消毒水的味道灌入喉咙,涩得她眼眶发湿。 但她很快攥紧指尖压下慌乱。 她太清楚,越是乱了阵脚,越会被苏婉宁拖进死亡的漩涡。 可苏婉宁像块浸了水的沉重巨石,双臂死死勒住她的腰,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抠进她的皮肉里。 双腿在水里胡乱蹬着,溅起的水花劈头盖脸打在苏婉清脸上,搅得池水越发浑浊。 “你别想走!要死死一起!” 苏婉宁的声音混着咕嘟的水声,含糊却带着淬了毒的疯狂,整个人像藤蔓似的缠在苏婉清身上,压得她连抬头换气的机会都少得可怜。 苏婉清的头发被水浸得贴在脸颊上,湿发下的视线一片模糊,只能看见苏婉宁那张因恐惧和狠戾扭曲的脸,眼尾泛红,嘴角却勾着诡异的笑。 她深吸一口气,借着水的浮力猛地往侧面一翻,同时抬手扣住苏婉宁的手腕。 指腹触到对方冰凉的皮肤,她几乎是用了十足的力气,手背青筋暴起。 苏婉宁吃痛地闷哼一声,缠在她腰间的胳膊终于松了一瞬。 就是这转瞬即逝的空隙,苏婉清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往上游,指尖终于碰到了泳池边缘冰凉的瓷砖。 粗糙的瓷砖边缘硌着掌心,她死死扣住,手臂发力想要将身体撑起来,可身后的苏婉宁又疯了似的扑上来,冰凉的手抓住她的脚踝往下拽,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放开!” 苏婉清低吼,声音因为缺氧而沙哑。 另一只手回身,狠狠拍在苏婉宁的手背。 这一拍又重又快,带着积攒的怒意,苏婉宁疼得忍不住抽气,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松开。 苏婉清抓紧时机往上冲,可还没等她的肩膀离开水面,反应过来的苏婉宁直接将腿盘在了她的腰间,像只附骨之蛆般再次扑上来,冰凉的手掌按在她的后颈,试图把她重新按进水里。 苏婉清好不容易露出的头又被压得往下沉,鼻尖漫过池水,窒息感瞬间袭来。 两人在水里翻来覆去的挣扎声,早把不远处休息的谢可欣吵醒了。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一抬眼就看见妈妈被苏婉宁按在水里,只露出一小截肩膀在水面上挣扎。 谢可欣吓得脸都白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她连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跑到外面找人帮忙,冰凉的地面硌得她脚底发疼,却半点顾不上。 刚一出门,就撞见正往这边走的许江和郑璐。 “救......救妈妈!” 谢可欣急得声音发颤,想说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最后只剩这三个字。 她拼命指着后场泳池的方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哗啦往下流,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许江和郑璐脸色骤变,心头一紧,不等多问便朝后场冲过去,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急促。 而不远处,谢闫尘还在四处找寻苏婉清的身影。 他攥着拳头,心里满是疑惑和怒意,他想好好问问苏婉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可他几乎找遍了宴会厅的每个角落,都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直到他看见许江和郑璐着急忙慌地朝后场跑,两人身后还跟着跌跌撞撞的谢可欣,小丫头一边跑一边哭,模样可怜又焦急。 谢闫尘心头一沉,直觉这事一定和苏婉清有关,他立刻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心跳得越来越快。 “清清!” 一到后场,许江和郑璐就看见泳池里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苏婉清的脸色已经白得像纸,嘴唇泛着青紫色,明显体力不支,可苏婉宁还像块膏药似的趴在她身上,双手死死拽着她的衣领,让她根本无力挣脱。 “我靠!苏婉宁你疯了?快放手!” 郑璐不会游泳,只能扒着泳池边大喊,声音里满是焦急,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话音还没落下,就听见“噗通”一声巨响。 身旁的许江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扯掉西装外套扔在地上,领带也随手扯开,紧接着便纵身跳进泳池。 冰冷的池水瞬间没过他的头顶,他却半点不在意,快速朝两人游过去,动作利落得像条鱼。 游到近前,见苏婉宁还死死拉着苏婉清的衣领,许江气得眼底发红,直接一脚踹在她的腰间。 苏婉宁吃痛地“啊”了一声,手上的力道终于减弱,许江趁机反手将她的手往后一掰,动作干脆利落,苏婉宁不受控制地朝后漂去,在水里打了个转。 身上的束缚突然消失,苏婉清累得直大喘气,胸腔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身上已经没有半点力气,只能像片叶子似的虚弱地漂浮在水面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许江见状,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规则,伸手将苏婉清的双手圈在自己的脖子上,掌心护着她的后颈,另一只手紧紧揽着她的腰,小心翼翼地朝岸边游去。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了易碎的珍宝。 这时,之前去拿毯子的罗凌总算跑了回来。 他一看到泳池里的场景,吓得魂都快飞了,手里的毯子差点掉在地上。 开宴会这么多年,还从来没人掉进过泳池! 这要是出了人命,或者得罪了许总和苏小姐,他这个经理的位置可就保不住了! 但罗凌的反应也快,见许江正抱着苏婉清往岸边游,他立刻快步上前,把干燥的毯子展开。 等两人一上岸,他连忙把毯子裹在苏婉清身上,又拿起另一张盖在许江身上,语气急切又带着讨好:“哎呀许总,苏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二位怎么会掉到水里去了?要不要叫救护车?” 苏婉清冷得浑身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她没力气理会罗凌的话,只把脸埋进温暖的毯子里,双手紧紧攥着毯子的边缘,试图汲取一点暖意。 第335章 我不会游泳 郑璐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抱住她,用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给她: “没事了清清,没事了,已经安全了,别害怕。” 谢可欣也学着郑璐的样子,小身子往苏婉清怀里钻,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妈妈......” 苏婉清感受到怀里的暖意,却还是往旁边缩了缩,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我没事......你们离我远一点,别......别感冒了。”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颤抖,听得人心里发疼。 另一边,许江随意擦了擦脸上的水,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滴,落在衬衫上晕开湿痕。 他皱着眉,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冷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意,目光落在苏婉清身上时,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苏婉清刚想开口,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泳池里的苏婉宁。 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身体不断往下沉,头发散在水面上,像一团黑色的海藻。 可她还是靠着最后一点意志力努力往上浮,双手在水里胡乱扑腾着,明显是不会游泳。 每一次下沉,都伴随着她急促的喘息,喝了不少池水。 “救......救命!我......我不会游泳......” 苏婉宁的声音带着哭腔,还夹杂着呛水的咳嗽声,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只剩下濒临溺水的慌乱和恐惧。 她的身体还在往下沉,只有双手露在水面上,徒劳地抓着空气,像是在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苏婉清看着她这副模样,眉头紧紧皱起,心里五味杂陈。 她怎么也没想到,刚才还敢拖着自己跳泳池、喊着“一起死”的苏婉宁,竟然根本不会游泳。 刚才在水里的疯狂,或许只是破釜沉舟的虚张声势,如今没了可抓的垫背,恐惧便彻底将她吞噬,露出了脆弱的本质。 泳池里的水还在泛着涟漪,苏婉宁的挣扎越来越弱,头顶已经快要被水面淹没,只剩下一小撮头发露在外面。 苏婉清咬了咬牙。 不管苏婉宁之前做了多少错事,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在自己面前淹死。 她刚想开口让人帮忙,就见旁边突然钻出来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 只听“噗通”一声,那人纵身跳进泳池,动作干脆利落,像条水中游龙般朝苏婉宁游过去。 不过相比较许江救苏婉清时的温柔,那人救苏婉宁的架势就粗暴了许多。 他伸手用胳膊圈着苏婉宁的脖子,力道大得让苏婉宁闷哼一声,随后像拖死物一般,毫不费力地把她拖到了岸边。 等那人游到岸边,只见他单手撑着泳池边缘,指节扣住冰凉的瓷砖,手臂肌肉线条绷紧,稍一发力便轻松将自己撑了起来。 水花顺着他黑色的衣摆往下滴,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湿痕,他却连个眼神都没分给身后的苏婉宁,自顾自地转过身,抬手抓住衣摆用力拧着。 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落在地上发出“滴答”声,动作干脆得不带一丝拖沓。 苏婉宁趴在岸边,双手死死抠着瓷砖边缘,指节泛白。 她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攒了点力气,试着双手撑岸想爬起来。 可刚抬起半截身子,手臂便脱力般发软,“扑通”一声又跌回水里,冰凉的池水再次漫过她的口鼻,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她扒着岸边咳得撕心裂肺,眼泪和池水混在一起往下流,肺里像是被火烧般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苦涩的消毒水味。 不远处的罗凌见状,悄悄给身后的员工使了个眼色。 那员工磨磨蹭蹭地走上前,随手在旁边抄起一把扫把头递过去,语气敷衍:“抓紧了,我拉你上来。” 苏婉宁哪还顾得上体面,双手死死攥住扫把头,借着对方的力气才狼狈地爬上岸,刚一落地就瘫倒在地上,像只脱水的鱼般大口喘着气,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浑身湿透的衣服往下滴水,模样狼狈又凄惨。 许江见苏婉清的目光落在苏婉宁那边,眉头皱得更紧。 不用苏婉清多说,他心里早已明镜似的。 定是苏婉宁故意找苏婉清的麻烦,甚至不惜以死相逼,才闹出这出闹剧。 一想到刚才在泳池里,苏婉宁把苏婉清按在水里的模样,许江浑身便散发出骇人的低气压,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他缓缓抬脚,一步一步朝苏婉宁走过去,皮鞋踩在湿滑的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死神的脚步声,缓慢又沉重地敲在人心上。 苏婉宁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还没看清来人,便感觉衣领被一股蛮力猛地揪住,整个人被拽得踉跄着站起身。 下一秒,她便对上了许江那双布满怒意的眼睛,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直戳得她心底发寒。 “是你把清清推下水的。” 明明是问句,许江说出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语气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苏婉宁的脑子还昏昏沉沉的,可一看到许江眼底的狠戾,便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求生的本能让她条件反射地摇头否认:“不……不是我……” “后场只有你、她和可欣,难不成还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许江的声音更冷了,像从地下三尺的冰窖里捞出来似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本就浑身冰凉的苏婉宁,此刻更是感觉自己被扔进了冰窟窿,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声音也跟着哆嗦:“不……不是……我当时踩滑了,不小心拉了她一把,才……才一起掉下去的……” “你当我是傻子?” 许江的声音里总算有了一丝起伏,可苏婉宁却半点没觉得轻松。 原本揪着她衣领的手,突然猛地收紧,转而扼住了她的脖子。 那双手宽大而有力,一只手便牢牢箍住了她的脖颈,指腹按压着她的喉管,只要稍一用力,她毫不怀疑自己会立刻窒息。 刚才还抱着同归于尽念头的苏婉宁,此刻彻底被死亡的恐惧攫住。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双手拼命抓着许江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抠进他的皮肉里,嘴里发出模糊的呜咽声:“不……不是……我错了……” 她疯狂地摇头,泪水糊满了脸颊,却连一句像样的借口都想不出来,只能徒劳地挣扎着。 第336章 你是怎么把我从海里救上来的 这时,原本背对着他们拧衣服的男人,总算将身上的水拧得差不多了。 他缓缓转过身,黑色的衬衫紧贴着身体,勾勒出挺拔的身形,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滴,落在锁骨处晕开一小片湿痕。 直到这时,众人才看清他的脸。 竟然是谢闫尘。 可他脸上的神色,却比许江还要阴沉,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连周身的空气都仿佛被点燃了。 他沉默地走上前两步,伸手扣住许江扼住苏婉宁脖颈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许江以为他是要替苏婉宁开脱,眼底的怒意更盛,抬手就想一拳砸过去。 拳头带着风声,蓄满了力道,直直朝谢闫尘的脸挥去。 谢闫尘却没躲,任由那拳狠狠砸在自己的左脸上。 “砰”的一声闷响,沉闷得让人心头一紧。 谢闫尘的左脸瞬间红肿起来,很快便浮现出一片淤青,左边唇角也渗出一丝鲜红的血迹,顺着下巴往下滴,落在他黑色的衬衫上,像一朵绽开的红梅。 他却动也没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直直地看着许江,声音沙哑却坚定:“许总,抱歉。我和苏婉宁有些事情要聊,你放心,等聊完以后,我一定会把她送回来,随你们处置。” 他的目光扫过瘫软在地的苏婉宁,眼底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寒意。 许江的目光落在谢闫尘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谢闫尘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左脸的淤青还泛着红肿,唇角的血迹未干,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成拳头,指节泛白,连手臂的肌肉都绷得发紧,一看就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许江抿了抿唇,喉结滚动了一下,没立刻说话,而是回头朝苏婉清的方向看了一眼。 苏婉清裹着毯子坐在一旁,脸色虽依旧苍白,却轻轻朝他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安抚。 她觉得谢闫尘不会无缘无故拦下这事。 得到苏婉清的回应,许江才缓缓收回目光,声音依旧带着冷意,却比刚才缓和了些:“行。” 一个字落地,他没再多看苏婉宁一眼,转身快步朝苏婉清走去。 待许江的身影走远,谢闫尘才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苏婉宁身上。 此刻的苏婉宁已经从瘫倒在地的模样撑着坐了起来,双臂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浑身还在瑟瑟发抖。 她身上的衣服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狼狈的轮廓。 头发湿漉漉地挂在脸颊两侧,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滴,落在锁骨处,连睫毛上都沾着细小的水珠,一眨眼睛便顺着脸颊滑落。 她仰着脑袋,双眼通红,眼底还泛着水光,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哭腔:“闫尘哥……你终于来救我了……” 那模样可怜得像只被暴雨淋透的小白兔,浑身写满了委屈,任谁看了都要心软几分。 若是换作平时,谢闫尘见了她这副模样,定会立刻心疼地走上前,将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抚。 可此刻,他只是笔直地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头紧紧拧着,眼神复杂。 有打量,有审视,更像是在重新认识眼前这个女人,没有半分怜悯。 苏婉宁心里慌得厉害,刚才许江扼住她脖子的恐惧还没散去,她根本分不清谢闫尘此刻的情绪。 但求生的本能让她不敢放弃,她撑着发软的身体,连滚带爬地扑上前,双手死死抱住谢闫尘的大腿,脸颊贴在他冰凉的裤腿上,声音带着颤抖: “我真的不是故意拉苏婉清的,我只是脚滑了,真的!闫尘哥,你信我的对不对?” 她仰起头,刻意眨了眨通红的眼睛,露出自己平日里最讨喜的模样。 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鼻尖泛红,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在她看来,谢闫尘刚才会跳下水救她,一定是对她还存着心软,只要她再装装可怜,就能让他彻底站在自己这边。 毕竟许江刚才的态度那么狠,若是没有谢闫尘护着,她今天恐怕讨不了好。 她必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把他当成自己的靠山。 然而,就在她的手刚碰到谢闫尘裤腿的瞬间,谢闫尘却无声地往后退了一步。 苏婉宁的手扑了个空,整个人失去支撑,差点再次跌坐在地上。 她呆呆地仰起头,看着谢闫尘冷漠的侧脸,语气里带着一丝怯意和不解:“闫尘哥……你怎么了?” 谢闫尘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缓缓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苏婉宁,你不会游泳?” 苏婉宁愣了一下,脑子还没完全转过来,嘴里的示弱便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要是会游泳,刚才在泳池里又怎么会那么慌乱……”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又红了几分,“我真的被吓死了,还好你及时来了……”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哽在了喉中。 谢闫尘猛地弯腰,像刚才的许江一样,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的手指用力,指腹紧紧扣着她的喉管,力道大得让苏婉宁瞬间呼吸困难,脸色涨得通红。 谢闫尘的双眸此刻泛着猩红,眼底翻涌着暴风雨般的怒意,声音里满是质问,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你不会游泳?那当年,你是怎么把我从海里救上来的?”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苏婉宁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是慌乱,是心虚,还是强装镇定? 他要从这张脸上,找到当年事情的真相。 与此同时,过往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里翻涌。 那年他刚接手公司的一个新项目,自认为眼光独到,前景大好。 他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跑遍了各个合作方,把人和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拿着计划书去找闵芫华审批,却被对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说他太冒进,没考虑到市场风险。 那时的他年轻气盛,又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哪里受得了这种挫败。 一气之下,他没再和任何人商量,偷偷拿了自己的积蓄投进项目里,结果却因为市场突变,血本无归。 第337章 有的是方法把你叫醒 那是谢闫尘人生中第一次经历如此彻底的失败,骄傲被狠狠打碎,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只想找个地方静静,便独自驾着游轮出了海。 可海上的天气变幻莫测,前一天看的天气预报明明还是晴空万里,可他刚驶入深海,天空便骤然阴沉下来,狂风呼啸着卷起海浪,两米多高的浪头拍在船身上,船身剧烈摇晃,像是随时都会翻覆。 他凭着多年的驾船经验,死死握着方向盘,才勉强稳住船身,可长时间的高度紧张让他精疲力尽,一个没留神,便被迎面而来的巨浪卷进了海里。 即便他会游泳,可在浩瀚汹涌的大海里,这点本事根本不值一提。 就像一颗被扔进洗衣机里的弹珠,只能任由海浪裹挟着翻滚,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一个巨浪打来,他被狠狠卷入海底,冰冷的海水灌进鼻腔,剧烈的眩晕感让他几乎当场晕厥。 但他骨子里的韧劲让他没彻底放弃,死死咬着嘴唇,用疼痛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等到海浪稍微平息,他挣扎着浮出水面,知道自己暂时活下来了,可体力早已透支,加上暴风雨后天空阴沉,他根本分不清方向,放眼望去全是茫茫海水,连一丝陆地的影子都没有。 人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最容易放弃。 他在水里漂浮了不知多久,手臂越来越沉,心里那股支撑着他的劲渐渐松懈下来。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接受死亡的准备,意识开始模糊,就在他快要闭上眼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朝他靠近。 他的眼皮重得抬不起来,看不清来人的脸,只感觉到一双纤细的手揽住了他的腰身,力道不大,却带着一丝坚定。 在他彻底昏迷前,他听见一个清冷又温柔的女人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别怕,你不会死。” 再次醒来时,他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浑身酸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后来他才从旁人嘴里听说,是苏婉宁救了他。 她跟着他的船出海,在他落水后跳海救人,肺里呛满了海水,一直在ICU里抢救,差点就没了命。 那时的他,还满心感激,觉得苏婉宁是用命在救他。 可现在,看着眼前这个连泳池都能溺水的苏婉宁,谢闫尘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过往的感激瞬间被怀疑取代,密密麻麻的疼。 他掐着苏婉宁脖子的手又紧了几分,眼神里的猩红更甚:“说!当年到底是谁救了我?!” 苏婉宁刚才在泳池里呛了太多水,呼吸道本就又痒又疼,还没缓过劲来,此刻被谢闫尘死死掐着脖子,新鲜空气根本无法涌入肺中。 她的脸瞬间涨成紫红色,眼球微微凸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窒息声,胸口剧烈起伏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眼前阵阵发黑,整个人都快要晕过去。 可谢闫尘显然没打算给她晕过去逃避的机会。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身体的软塌,指腹松开了几分,却没完全放开,转而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 指节扣进她手腕的皮肉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这次别想靠晕过去就逃。”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冰冷的质感,像淬了寒的刀片,在苏婉宁耳边缓缓响起,“就算你真晕了,我也有的是方法把你叫醒。” 黑夜里,廊灯的光线落在谢闫尘脸上,明明他唇边还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可那笑容却没半点温度,反而像来自地狱的恶魔在低语,让苏婉宁从骨子里透出寒意。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瞳孔里映出谢闫尘阴沉的脸,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 和谢闫尘相识这么多年,哪怕在她没“救”他之前,他对她态度冷淡,也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过如此恐怖的模样。 她浑身止不住地战栗,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连指尖都在发抖。 可她心里更清楚,一旦让谢闫尘知道当年救他的人不是自己,她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救命恩人”形象会彻底崩塌,到时候她的下场只会比现在更惨。 求生的本能让她强撑着开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却还在硬撑:“闫、闫尘......你在说什么啊?当年......当年跳下海救你的,明明就是我啊!”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攥着自己手腕的力道骤然加重。 谢闫尘的手指像是铜铁铸就,狠狠摩擦着她细嫩的手腕,刺骨的疼痛顺着手臂蔓延开来。 不用低头看,她都能想象到手腕上肯定已经红了一圈,甚至可能留下了深深的指印。 “苏婉宁!你还在撒谎!” 谢闫尘的声音瞬间拔高,怒意几乎要冲破胸膛,另一只手猛地伸过来,捏住她的双颊,指腹用力挤压着她的脸,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直视着自己猩红的双眼, “你连这么浅的泳池都能溺水,连挣扎都只会胡乱扑腾,还敢说自己能在惊涛骇浪的大海里救人?” 他的呼吸带着怒火,喷在苏婉宁脸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满是失望与愤怒:“我要听实话!当年到底是谁救了我?!” 他低吼着,眼底的猩红几乎要溢出来,那眼神里的狠戾,让苏婉宁吓得差点哭出声。 “闫……闫尘!救你的真的是我啊!” 苏婉宁猛地拔高声音,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带着哭腔的嘶吼里满是急切的辩解,“难道你都忘了吗?我为了救你,在海里泡了那么久,后来直接烙下了肺部深度感染的病根,从那以后连稍微剧烈点的活动都做不了!” 她的声音发颤,却刻意咬重了“肺部深度感染”几个字,像是要把当年的“牺牲”刻进谢闫尘的脑子里。 说到激动处,她甚至挣扎着想要抬手去抓谢闫尘的胳膊,手腕却被他攥得更紧,只能徒劳地晃着身体:“我还因为这个,放弃了我从小学到大的舞蹈啊!” “你知道的,我在舞蹈上的天分,连我的启蒙老师都说我是几十年难遇的天才!我为了跳舞,小时候再苦再累都没喊过一句疼,现在却连站在舞台上的资格都没了......我为什么要拿这种事骗你啊!” 第338章 救人打卡点 苏婉宁拼尽全力嘶吼,眼泪像崩断的珠帘砸落,落在谢闫尘手背上,洇开一片刺骨的凉。 她脸上的痛苦与委屈几乎要溢出来,眉头拧成死结,嘴唇因过度激动而发颤,尤其说到“舞蹈”二字时,眼底刻意翻涌的绝望像被狂风掀起的浪,仿佛那两个字是戳进心口的尖刀。 她猛地攥紧胸口的衣襟,胸腔剧烈起伏,哭声断成破碎的音节,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心裂肺的哽咽: “我把舞蹈当命!为了它能放弃一切,可当初为了救你。我连这最后一点念想都碎了!现在你居然怀疑我?怀疑我用一辈子梦想换来的救命之恩?” 她哭得肝肠寸断,连肩膀都在发抖,谢闫尘指尖的冰凉与她滚烫的眼泪交织,让他心头的疑虑第一次松动。 可他仍盯着她的眼睛,抛出最尖锐的质问:“那你为什么不会游泳?” 苏婉宁捕捉到他语气里的动摇,立刻乘胜追击,声音裹着哭腔却带着算计: “都说了我连剧烈活动都做不了,怎么可能游泳?当初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今天会差点淹死在水里吗?” 她胡乱抹了把脸,突然停止挣扎,红透的眼眶死死锁着谢闫尘,语气里带着破罐破摔的决绝,声音却像被水泡过般发颤: “算了……你不信我就去找!去找你认定的救命恩人!看看你能不能找到!看看除了我,谁会为你赌上一辈子!” 话音未落,她故意往地上瘫坐下去,裙摆凌乱地铺在脚边,姿态狼狈得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仿佛谢闫尘的怀疑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她的哭声实在太大,即便苏婉清几人站在三四米外,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郑璐皱着眉嘀咕:“她在说什么鬼话?刚才在水里把清清往死里压的时候,怎么没见她不能剧烈运动?” 她转头看向苏婉宁,语气里满是困惑,“而且真奇怪,她怎么也从海里救了个人?这大海是成了救人打卡点吗?” 这话让苏婉清的思绪瞬间飘回六年前。 那天他们跟着许秋芸去小岛考察,本是一天的行程,却因突发风暴滞留了一夜。 等风浪平息启航时,船刚驶近岸边,苏婉清突然瞥见远处海面上漂浮着一个人影,随浪涛起起伏伏。 “肯定是没看预报就出海的人。” 许秋芸无奈摇头,她向来谨慎,出发前明明反复确认过风向,得知有风暴才特意停留,没想到真有人拿生命当儿戏。 昨天的风暴虽不算持久,可那巨浪足以掀翻小型船只,她几乎能断定,海面上的人早已没了呼吸。 郑璐踮着脚望了望,扯着嗓子喊:“没救了!一动不动的,肯定凉透了!” 许江举起望远镜看了片刻,放下时也跟着叹气:“确实没动静,估计……” 话没说完,就被苏婉清急促的声音打断:“他动了!左臂刚才抬了一下!” 她一边说一边扯掉外套,露出里面的速干衣,“他还活着,我去救他!” “清清你疯了!” 郑璐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急得跺脚,“我们都没看见!你肯定眼花了!” 许江也上前一步劝阻:“就算他活着,风暴后的海况根本没法预测!你水性再好,带着一个人也太危险了,别拿自己的命赌!” 他盯着海面,眼底满是担忧。 万一苏婉清被暗流卷走,后果不堪设想。 许秋芸也皱紧眉头:“清清,你是我最看重的学生,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可苏婉清却挣开他们的手,眼神坚定得像块磐石:“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不能看着他死。” 她回头冲几人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安抚,“放心,我有分寸。” 话音落下,她纵身跃入海中,像一条灵活的鱼,朝着那个漂浮的人影快速游去。 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中,她的身影逐渐靠近那个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人。 可海面远比看上去凶险。 风暴虽过,海底的暗流却像藏在暗处的巨兽,每一次涌动都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 苏婉清刚游出几米,便被一股暗流拽得身形不稳,平时轻松就能划动的海水,此刻却像灌了铅般沉重,每往前推进一米,都要耗尽她十二分的力气。 她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却丝毫不敢放慢动作。 好不容易离那人只剩几米远,一道半人高的浪突然拍来,将她狠狠往后推了出去,刚看清的人影瞬间又远了几分。 如此反复三次,她的手臂早已酸麻得几乎抬不起来,却仍凭着一股韧劲,在又一次浪退时,拼尽全力扑过去,终于抓住了那人冰凉的手臂。 指尖传来的寒意让她心头一紧,她借着浪势快速靠近,海水模糊了视线,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可此刻这一点都不重要。 她只知道,自己必须把这个人活着带回去。 那人早已没了意识,身体软得像一摊烂泥,若不是她抓得紧,下一秒就会被浪潮卷走。 苏婉清迅速解下腰间的外套,将自己和对方的身体紧紧绑在一起,确保不会脱手后,才贴着他的耳边轻声安抚:“别怕,我带你回去。” 说完,她抬头望了眼岸边,明明只有两百米的距离,此刻却像隔着万水千山。 她深吸一口气,调转方向,背对着岸边,用尽全力朝着陆地游去。 海浪一次次砸在她的背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冰冷的海水顺着衣领灌进去,冻得她牙齿打颤,可手臂划水的动作却始终没有停下。 每一次摆动都像是在撕扯着肌肉,五脏六腑都像被搅在一起,可她看着身后毫无动静的人,又咬牙坚持了下去。 终于,当脚底触碰到松软的沙滩时,苏婉清紧绷的神经瞬间断了线。 她甚至来不及确认那人是否还有呼吸,眼前一黑,便直直地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入眼是医院白色的天花板,耳边传来许秋芸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清清拼了命把他从海里救上来,他倒好,自己醒了居然把人丢在岸边不管!要不是我们发现得早,清清就要被涨潮的海水再卷回去了!” 苏婉清动了动手指,才发现浑身都像散了架般酸痛,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昏迷前,似乎还能感觉到身后那人微弱的呼吸。 第339章 对不起 这段记忆在苏婉清脑海中渐渐淡去,若有人问她是否后悔那次舍命救人,她只会毫不犹豫地摇头。 即便被救者将她孤零零丢在岸边,也从未改变她的初心。 她只是无法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被海浪吞噬。 另一边,苏婉宁的哭喊像细密的针,一点点扎着谢闫尘的决心,他的态度明显软了下来。 他反复在心里追问,若救自己的不是苏婉宁,又会是谁? 哪有那么巧,有人刚好在同一片海域,救了他却甘愿隐姓埋名? 可一个疑问始终挥之不去,苏婉宁不会游泳。 关于那天的海难,谢闫尘的记忆刻骨铭心。 哪怕没看清救命恩人的脸,那道在巨浪中拼命朝他游来的身影,早已深深烙印在心底。 是那个人,把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给了他重生的机会。 昏迷前他曾暗下决心,不管这人是渔民还是普通人,无论她容貌如何,他都会娶她,用一辈子的安稳来回报,护她余生无忧。 也正因这份执念,后来得知“救他的人是苏婉宁”时,他对她的态度彻底软化。 即便明知她有诸多小缺点,也总以“救命之恩”为由包容退让。 可现在,面对苏婉宁声泪俱下的质问,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尽管没有证据,心底却有个清晰的声音在呐喊。 救他的,不是苏婉宁。 更让他心惊的是,刚才苏婉清与苏婉宁在泳池里挣扎的画面,此刻在脑海中反复回放。 有那么一瞬间,苏婉清在水中沉稳周旋的身影,竟与当年那个在海浪中向他靠近的模糊轮廓,重合在了一起。 他不自觉地转头向后望去,只见苏婉清坐在泳池边的藤椅上,身上裹着一条米白色毛巾。 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肩头,水珠早已不再滴落,她就那样隔着几米的距离,安静地注视着这边的闹剧,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 谢闫尘眯起眼,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破绽,却只看到一片淡然。 他又转回头,看向瘫在地上、看似绝望无助,却无形中将“忘恩负义”的压力压在他身上的苏婉宁。 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他攥了攥手心,指节泛白,终于再次开口:“苏婉宁,你没有骗我吗?” 苏婉宁的眼皮猛地颤了颤,那瞬间的慌乱像流星般闪过,随即又被被逼到绝境的歇斯底里取代:“我骗你!没错!我就是骗了你!” 她突然拔高声音,像是破罐破摔,“当初我根本没跟你去海上,也没拼尽全力救你!我不想学舞蹈,只是因为我腻了!我的一切都是装的!” 话音未落,她猛地撑着地面站起来,踉跄着往泳池边跑了两步,摆出要往下跳的姿态,声音里满是决绝: “反正你不信我!那我就淹死自己!到时候你觉得是谁救了你,就是谁救了你!但你最好别后悔!” 她张开双臂,身体腾空,眼看就要坠入水中,却被谢闫尘眼疾手快地拽了回来。 她的身体冰凉,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与谢闫尘温热的体温形成鲜明对比。 谢闫尘虽也下过泳池,可身体素质极好,即便衣衫湿润,隔着薄薄的布料,仍能感受到他体内的温度。 苏婉宁顺势往他怀里缩了缩,小手攥成拳头,轻轻在他胸口捶打着,语气里既有责怪,又带着几分娇嗔: “你救我干什么?这段时间你根本不理我,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今天好不容易见了面,你连正眼都没看过我,现在还怀疑我……” 她在谢闫尘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着,一会儿往他怀里钻,寻求温暖与依靠,一会儿又假意挣扎,想要挣脱。 那模样,像是委屈到了极点,又夹杂着对他的思念,两种情绪在她脸上交织,演得淋漓尽致。 谢闫尘心里清楚,仅凭几句追问,根本不可能从苏婉宁口中套出真相。 看着她此刻情绪又陷入极端不稳定的状态,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来,他早已把苏婉宁当作亲人,即便心中存疑,也做不到因一个尚未证实的猜测,就将她弃之不顾。 他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的疑虑,伸手将苏婉宁搂进怀中,声音放得格外轻柔:“好了,刚才是我语气重了,对不起。” 他抬手拂过她脸颊的碎发,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妥协,“冷不冷?我先带你去休息,嗯?” 这温柔的态度,与方才的严肃质问判若两人,仿佛真的被苏婉宁的眼泪与控诉击溃。 苏婉宁埋在他怀里,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狡黠。 在苏家这么多年,她早就从母亲和父亲身上摸清了“以柔克刚”的套路,男人看似强硬的态度,往往经不住哭闹与示弱,就像现在,谢闫尘不还是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她见好就收,没有再继续纠缠,只是软软地往他怀里靠了靠,轻轻点了点头。 谢闫尘摸了摸她的头,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一旁的藤椅上坐下,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安抚的话,才转身朝着苏婉清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苏婉清面前,谢闫尘的脸上就掠过一丝不自然。 昨天他最狼狈不堪的模样,早已被苏婉清看在眼里,即便今天他重新收拾得光鲜亮丽,也总担心她会想起自己昨日的窘迫。 他的目光在苏婉清脸上只停留了一秒,便慌忙移开,落在许江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平静:“许总,抱歉,阿宁她现在情绪还不稳定,我想先带她去休息。” 顿了顿,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又像是在逃避什么,声音轻得几乎像叹息:“我看苏婉清也没受什么伤,这件事……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许江、郑璐和苏婉清心上。 郑璐第一个炸了锅,若不是怀里还抱着谢可欣,她几乎要冲上去揪住谢闫尘的衣领质问:“算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刚才苏婉宁把清清按在水里往死里淹,你瞎了没看见吗?她那是蓄意谋杀!你一句‘没什么事’就想敷衍过去?谢闫尘,你他妈的是不是脑子有病!” 即便顾及着怀里的孩子,她也忍不住爆了粗口,脸色因愤怒涨得通红。 许江的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盯着谢闫尘,语气里满是不满:“谢闫尘,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第340章 我要告她 苏婉清坐在藤椅上,裹着毛巾的手指微微蜷缩,指尖捏得发白,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平静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习以为常。 仿佛早已预料到谢闫尘会是这个选择。 要说心里没有半点失望,那是假的。 毕竟五年夫妻,过去她与苏婉宁各执一词时,谢闫尘偏护苏婉宁,她尚能安慰自己“他只是没看见真相”。 可今天,他亲眼目睹苏婉宁把她按在水里往死里淹,却依旧要站在对方那边…… 直到此刻,苏婉清才彻底看清。 从前她以为谢闫尘是“拎不清”,可真相哪里是拎不清,他只是“偏爱”罢了。 偏爱那个会哭闹、会示弱的苏婉宁,而她的隐忍与体谅,在他眼里反而成了无关紧要。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带着自嘲的笑,缓缓站起身。 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株在寒风中不肯弯腰的竹:“想要带走苏婉宁可以,等我们把这件事解决了,你再带她走。” 谢闫尘皱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与不解:“怎么解决?” 苏婉清扬了扬下巴,目光落在一直守在旁边的酒店经理罗凌身上,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像淬了冰: “罗经理,麻烦你去调一下泳池的监控。苏婉宁刚才故意把我按进水里,这是蓄意谋杀,我要告她。” 这话一出,不仅谢闫尘愣住了,连身旁的郑璐和许江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他们是看着苏婉清长大的,最清楚她的性子。 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从来不会主动把事情闹大。 刚才他们之所以那么生气,就是怕谢闫尘一开口“算了”,苏婉清又会心软妥协。 可现在,她的态度却硬得像块石头,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郑璐,她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猛地拍了下苏婉清的肩膀,声音里满是兴奋: “好样的清清!我支持你!这种心术不正的恶人,就该送她进局子,让她好好受受法律的制裁!” 她太高兴了,没控制住力道。 苏婉清被她拍得脚步一晃,差点栽倒,还好许江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郑璐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用了太大劲儿,手掌都有些发烫,赶紧上前轻轻揉了揉苏婉清被拍的地方,满脸愧疚,“清清你没事吧?没拍疼你吧?” 苏婉清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静:“没事。” 她抬眼看向还站在原地犹豫的罗凌,眼神冷了几分,催促道:“你还不去?” 罗凌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偷偷看了许江一眼。 他是酒店经理,最担心的就是这种事闹大,影响酒店声誉。 可许江此刻正为苏婉清的“支棱”而高兴,见状直接扫过去一记冷眼,语气不容置疑:“听她的,去调监控!出了任何后果,我来承担。” 有了许江这句话,罗凌瞬间没了顾虑,连忙点头:“好的好的!各位稍等,我马上去调,很快就回来!” 可他刚走出去不到一米,谢闫尘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低沉的语调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等等。” 罗凌浑身一颤,脚步顿住,转过身时脸上满是尴尬:“谢……谢总?额不,谢小少爷,您、您有什么吩咐吗?” 在海城,没人不认识谢闫尘。 可所有人也都知道,他早就被谢秋英罢免了集团总裁的职位,如今只是个挂名的“小少爷”。 罗凌怕喊错了得罪人,只能慌忙改口。 谢闫尘显然听出了这称呼里的敷衍与轻视,脸色沉了沉,指节捏得泛白。 但此刻他没心思计较这些,只快步走到苏婉清面前,语气里带着最后一丝劝和的意味:“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 苏婉清身体站得笔直,没有丝毫退让,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一个字掷地有声:“嗯。” 从前她确实喜欢息事宁人,若是换做以前,或许她真的会点头同意“算了”。 只要自己没大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刚才,闵芫华的话突然在她脑海里响起:“清清,你要学会强硬一点,只有你自己立起来了,别人才不敢随便欺负你。” 她忽然明白,就是自己过去太软弱,从来没跟苏婉宁真正较过劲,才让对方得寸进尺,一次次挑衅她的底线。 而今天,在她重生后最想珍惜的日子里,在谢可欣还在场的情况下,苏婉宁竟然做出了这么恶毒的事…… 这一次,她不能再忍,必须给苏婉宁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那声轻轻的“嗯”像一颗石子砸进谢闫尘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他愣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脊背挺直,眼神坚定的女人,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从前的苏婉清,总是带着几分温顺,哪怕受了委屈,也只会默默忍下,从不会像现在这样,用冰冷的眼神和决绝的态度,将他所有的退路堵死。 谢闫尘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原本到了嘴边的劝和话,绕了一圈,竟不自觉染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高傲。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优越感,是笃定苏婉清会为了顾忌而妥协的底气。 “苏婉清,你最好想清楚。”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每个字都带着无形的压迫, “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前厅里满是宾客。要是这事闹大,被外面的人知道,你以为受影响的只有阿宁?到时候,我们之间那些见不得光的牵扯,可就全瞒不住了!” 这话里的威胁藏得直白又阴狠,鱼死网破的意味昭然若揭。 他很清楚,当年苏婉清是“强制”嫁给他的,这段过往是她不愿提及的伤疤。 若是真把这事捅出去,苏婉清苦心经营的体面,只会瞬间崩塌。 见苏婉清脸色微变,他又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谢可欣,语气里添了几分刻意的柔软,却字字诛心: “或许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你该知道可欣的情况特殊。她还小,在学校里要和同学相处。要是让她的同学知道,她的妈妈当年是用那样的手段嫁人的,你觉得她会被多少人指指点点?会受多少白眼?” “轰”的一声,苏婉清像是被这句话狠狠砸中,猛地抬头看向谢闫尘,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惊与冰冷。 第341章 把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 上一次,文书用谢可欣的安全威胁她。 这一次,她曾经的丈夫,竟用女儿的未来当作筹码,逼她退让。 一直以来,她都刻意压抑着情绪,哪怕被苏婉宁按在水里差点窒息,哪怕面对谢闫尘的偏袒,她都尽量保持平静。 可此刻,胸腔里像是有团火在疯狂燃烧,烧得她指尖发颤,烧得她连呼吸都带着灼痛感。 她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冷的笑,那笑意却没达眼底,只有彻骨的寒意。 她的目光越过谢闫尘的肩膀,直直落在不远处藤椅上的苏婉宁。 对方看似在低头平复心情,指尖却无意识地绞着裙摆,耳朵分明一直竖得笔直,将这边的对话听得一字不落。 “好啊。” 苏婉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那就把所有陈年旧事都摊开来说清楚!让所有人都看看,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看最后丢尽脸面,不要脸的到底是谁!” 她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谢闫尘脸上,眼神锐利得像要戳穿他的伪装: “至于可欣,我会告诉她,她的妈妈从来没做过见不得人的事。倒是有些人,为了护着骗子,连自己的女儿都能拿来威胁!这样的人,才该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你!” 苏婉清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利刃,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清晰地扎进谢闫尘耳中。 他猛地瞪大双眼,瞳孔骤缩,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女人,仿佛过去五年的朝夕相处都是假象,此刻才真正看清她的模样。 那双眼底翻涌的冷意,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 但常年在商场练就的冷静,让他瞬间捕捉到了苏婉清话里的弦外之音,压下心头窜起的怒火追问:“陈年旧事?你到底指的是什么?” 苏婉清唇边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眼神却冷得像冰:“你心里清楚我说的是什么,何必装模作样。” 她微微抬眼,目光越过谢闫尘,落在不远处正快步走来的苏婉宁身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绝: “谢闫尘,本来我们已经离婚,这些烂事我懒得再提。可你一次次拿当年的事当枪使,既然你非要撕破脸,那我也不必再为某些人遮遮掩掩!” 顿了顿,她迎着谢闫尘骤然变沉的脸色,一字一句道: “当年,是苏婉宁不愿意嫁给你,哭着求我替她嫁过来的。从头到尾,你我不过是被她耍得团团转的傻子而已。” “什么?” 谢闫尘像是被惊雷劈中,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当年明明是你……是你非要嫁给我,还逼得阿宁出国躲你,怎么会是她求你?” “呵……” 苏婉清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笑,眼底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我和你素不相识,既无恩怨也无交情,我为什么要上赶着嫁给你?” “你不是为了钱?” 谢闫尘的眉头拧得更紧,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他一直认定苏婉清是为了谢家的财富才不择手段,可此刻看着她坦荡又冰冷的眼神,心底竟第一次生出了怀疑。 “钱?” 一直站在苏婉清身旁的许江听到这两个字,忍不住嗤笑出声,向前一步挡在苏婉清身前,眼神锐利地扫向谢闫尘,语气里满是不屑, “谢闫尘,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家那点钱了。你刚才也在宴会上,就该知道婉清从小就在我们许家,她在算法上的天赋,帮我母亲解决了多少旁人束手无策的难题?就凭她的本事,我们许家难道会缺她钱?” 一旁的郑璐也双手叉腰,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谢闫尘:“都说海城谢家的谢总聪明过人,现在看来,可真是传言有误,我看根本就是个傻子!” “都到现在了,还不清自己的身边人!” “罗经理,你还不去拿视频?”她一个斜眼看向一旁还在看戏的罗凌:“拿过来让咱们过去风光无限的谢总好好看看,自己护着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罗凌赶忙应声道:“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拿。” 这一次,谢闫尘没有再阻止。 他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想着过去发生的事情。 苏婉宁不会游泳这件事已经在他的心口处埋下了一颗深深的隐患,他对她的信任也已经崩塌。 而现在苏婉清又说自己当年是受了苏婉宁的摆脱才嫁给他......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年苏婉宁那么爱他,又怎么可能在婚礼前夕让他娶别人?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朝苏婉宁看去,没有说话,但眼中无声的质疑已经将他的疑问问了出来。 苏婉宁被这眼神看得心头发慌,却依旧强装柔弱,她捂着胸口轻轻蹙眉,刻意避开谢闫尘的目光,伸手如林黛玉般软软地搭在他的手臂上,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和虚弱: “闫尘哥,我……我突然感觉好多了,你先回前厅吧,这里人多,我有些私房话,想和姐姐单独说说。” 她想支开谢闫尘,想在视频拿来前堵住苏婉清的嘴,可谢闫尘怎么可能愿意走? 他现在就像身处一团浓得化不开的迷雾里,苏婉清的话是唯一透进来的光,他只差一步就能摸到真相,怎么甘心就此离开?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将拒绝的话说出口,一道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的走廊入口传了过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哪有中途停下的道理?自然是要把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才不算辜负这一场好戏。” 是谢秋英。 她已经将外面那件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外套脱了下来,随意搭在臂弯里,里面穿了一件烟灰色的连体工装裤,裤脚微微卷起,露出纤细的脚踝,宽松的版型衬得她身形愈发挺拔,休闲中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凌厉。 苏婉清猛地转头,看到来人时不由得一怔,下意识开口:“姑姑,您怎么会在这里?” 她完全没察觉谢秋英是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对方听了多久。 第342章 真相我自己说 谢秋英快步走过来,冲苏婉清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眼神里满是暖意: “在前厅找了你半天都没见人影,想着你或许来后场透气了,便过来看看,没想到刚走到拐角,就听见这么些新鲜事。” 她拍了拍苏婉清的肩膀,声音压低了些,却足够清晰:“放心,姑姑知道谁在撒谎。今天这事,我站在你这边。” 说完,她猛地转身,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直直看向还在发愣的谢闫尘,语气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严厉: “也是时候让我这个被猪油蒙了心的好侄儿看看,你过去这几年,到底是被什么人迷了眼、失了智,连黑白都分不清了!” 谢闫尘昨天才被谢秋英带回去好好教训了一顿,现在看见她就有些不由自主的害怕,此刻被教训原本心中还有些不满,也完全不敢说话,只捏着拳头站在一边。 他也要好好看看,苏婉清口中的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相对于其他人的淡定,苏婉宁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 刚才她被逼的太狠了,眼看苏婉清要走,她急得没有办法,看见水池就想要没想便扑上去把她一起拽入水中。 她当然不想死,不过是想靠这个来威胁苏婉清罢了。 谁知道半路杀出几个程咬金,把苏婉清救了上去。 而后还被谢闫尘发现了自己不会游泳的事情...... 现在,苏婉清甚至还想要揭穿当年她求她帮她嫁给谢闫尘的真相...... 她的手不自觉在身后搅成一团,眼珠子疯狂在转动着。 要做点什么!她得做点什么! 不然就这么被苏婉清说出来,谢闫尘对她的怀疑肯定会更深! 她紧张的眼珠子在眼里转了好几个圈。 视线扫过谢闫尘紧绷的侧脸,又落到谢秋英冷厉的眼神上,最后停在苏婉清平静无波的脸上。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就红了,原本搭在谢闫尘手臂上的手收了回来,转而捂住了嘴,肩膀微微颤抖着,声音带着哽咽: “好,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那么真相,就让我来告诉大家吧。” 她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伸手想去拉谢闫尘的衣角,却又像是怕被拒绝似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又缩了回去,模样委屈又可怜: “我知道,今天我的举动让姐姐受了惊吓,姐姐心里有气,说些气话我能理解。可当年真的是我……是我自愿出国的,我觉得自己配不上闫尘哥,姐姐比我优秀,比我更能帮到闫尘哥,所以我才……我才主动退出的啊……” 她一边抽噎着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紧紧黏着谢闫尘的脸,像猎人盯着猎物般捕捉他每一个细微的反应。 见他紧锁的眉头轻轻动了动,眼底那抹锐利的质疑果然淡了几分,甚至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苏婉宁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眼泪却流得更凶了,连声音都带着颤巍巍的脆弱: “闫尘哥,你一定要相信我……当年我早就知道,姐姐和许家有着扯不断的关系,虽然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我一直都知道,你有多渴望和许家达成合作。那时候我太小了,除了跳舞什么都不会,可偏偏……偏偏因为救你,我再也跳不了舞了。” 她抬手捂住胸口,像是想起了什么痛彻心扉的往事,眼泪砸在手腕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我那时候自卑极了,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却又想力所能及地帮你一把。所以我才会自作主张去找姐姐,求她……求她替我嫁给你。” “跟我的未来比起来,我更希望你好啊!” 她猛地抬高声音,语气里满是奋不顾身的决绝, “我想着,姐姐嫁给你,一定能帮你促成和许家的合作。我也想着,等我出国深造几年,学些有用的本事回来,也能帮到你。为了这些,哪怕要我亲手把你让出去,哪怕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我也认了……” 她说得情真意切,每一个字都像裹了糖的刀子,把黑得发亮的真相掰成了纯白的牺牲。 不知情的人听了,怕是要真以为她是为了谢闫尘,甘愿放弃爱情、牺牲未来的痴情女子。 果然,谢闫尘的眼神软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不忍,捏着拳头的手指微微松开,声音也放轻了些: “苏婉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当年的事……真的是这样?” 苏婉宁抓住这丝松动,哭得更凶了,几乎要喘不过气: “你要是不信,现在就把我爸妈叫来一问便知!当年我想出这个主意的时候,他们是第一个反对的。你也知道,我们苏家虽然是世家,可跟谢家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他们哪里舍得放掉你这个金龟婿?” 她顿了顿,故意加重了“金龟婿”三个字,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凸显自己的无私: “可我知道啊,我嫁给你,除了拖你后腿,什么忙都帮不上。我不愿意做你的累赘,所以跟爸妈大吵了一架,甚至闹了好几天绝食,他们才勉强同意我出国,同意让姐姐替嫁……” “可是……” 谢闫尘眉头又皱了起来,语气里依旧带着几分迟疑,“你之前明明说,当年是苏婉清威胁你,你逼不得已才出国的,怎么现在又……” 苏婉宁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眼泪流得更急,却多了几分委屈:“我如果告诉你真相,你会答应吗?” 她抬头望着谢闫尘,眼神里满是理解与心疼, “你那么骄傲,那么完美的一个人,怎么会愿意接受一个女人的施舍?我不想让你为难,不想让你觉得欠了我,所以才撒了那样一个谎……” “而且我也有私心。” 她低下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带着几分羞赧与愧疚,“你是我最爱的人啊,把你让给姐姐,我心里比谁都疼。我抹黑姐姐,其实……其实也是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些,想让你多记我一点……” 说到这里,她话锋猛地一转,结结巴巴地补充道: “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对不起,闫尘哥,是我骗了你这么多年。你要骂我也好,打我也罢,我都认。只是我真的没有想到,明明姐姐和许家关系那么好,这五年里,她却对你和许家的合作,半点忙都不肯帮……” 她一边认错,一边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到了苏婉清身上,悄悄将自己的责任摘得一干二净。 既塑造了“为爱人牺牲”的形象,又暗戳戳地给苏婉清扣上了“自私冷漠”的帽子。 第343章 不过如此 苏婉宁心里门儿清,当年的事没有实证,苏婉清说一套,她说一套,最后比的不过是谢闫尘更信谁。 刚才在水池边,谢闫尘明明看到她故意拉扯苏婉清,却还是下意识护着她,这就说明,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远重过苏婉清。 她偷偷用指尖擦去眼角的泪,飞快地瞥了谢闫尘一眼。 果然,他脸上满是复杂,有心疼,有难过,还有一丝毫不掩饰的怜惜。 苏婉宁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扬了一下,又飞快地压了下去,依旧维持着那副“我都是为你好,却不小心犯了错”的柔弱模样,等着谢闫尘彻底心软。 谢闫尘刚想迈步上前,伸手去安抚还在抽泣的苏婉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突然横在他面前,稳稳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下意识抬眸,撞进的却是谢秋英那双冷得像冰的眼睛。 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警告。 “姑姑?” 谢闫尘微微歪了歪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困惑。 苏婉宁已经把当年的前因后果说得清清楚楚,站在她的角度,他完全能理解这份牺牲。 爱一个人,不就是拼尽全力想让对方变得更好吗? 这份心意,他曾亲身感受过,又怎么会不明白? 毕竟,当年他向苏婉宁求婚,最初的心动,也藏着这样的念头。 关于苏婉宁再也不能跳舞的事,那些崩溃的画面,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清晰地刻在谢闫尘的脑海里。 他记得医生宣布结果时,苏婉宁惨白的脸,记得她听到“再也无法站上舞台”时,眼里最后一点光彻底熄灭的模样。 那天之后,她把自己锁在卧室里,整整三天,不管是他守在门外,还是苏父苏母轮番敲门,她都不肯开,连一句回应都没有。 谢闫尘后来才知道,那三天里,她一滴水没沾,一粒米没吃,就那么在漆黑的房间里熬着。 他当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通过无人机从窗户缝隙看看她的状态,可她把床帘拉得严严实实,连一丝阳光都不肯放进来,更别说看清里面的情形。 没办法,他只能守在门外,她不吃不喝,他也跟着滴水未沾。 短短三天,他瘦了整整十斤,眼窝深陷,连走路都有些发飘。 直到苏婉宁的母亲罗倩实在看不下去,冲进卧室把他的情况一股脑告诉了苏婉宁,那扇紧闭的门才终于被打开。 门开的瞬间,苏婉宁扑出来的第一句话,不是抱怨自己的痛苦,而是带着哭腔的温柔责怪:“闫尘哥,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吃饭?” 那时候的她,脸颊凹陷,眼底满是红血丝,明明自己也虚弱得站不稳,却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安危。 就是那一瞬间,谢闫尘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便脱口而出:“苏婉宁,我们结婚吧。” 话音落下,房间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罗倩和苏国兴站在一旁,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这话。 而苏婉宁更是瞪大了眼睛,瞳孔微微颤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唇动了动,却半天没发出声音:“闫尘哥......你......你说什么?” “我不是一时兴起,更不是可怜你。” 谢闫尘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眼神认真得不像话,“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对我的心意,我一直都知道。我觉得你很适合做我的妻子,苏婉宁,你愿意吗?” 苏婉宁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她既激动又慌乱,双手在身侧紧紧绞着裙摆,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你......你不用因为我救过你,就勉强自己......我知道,我现在这样,配不上你......” “不。” 谢闫尘打断她,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他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眼神里满是郑重, “从你毫不犹豫扑进海里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认定你了。此生,我非你不娶。” 回忆到这里,谢闫尘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苏婉宁,心里的怜惜更甚。 她当年那么爱他,甚至愿意为了他的前途放弃自己,他怎么能因为苏婉清的几句话,就怀疑她的真心? 他轻轻拨开谢秋英的手,语气带着几分固执:“姑姑,阿宁不是那样的人,当年的事,只是她担心自己会拖累我,我不怪她。” 他视线再次落向苏婉清,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弄,语气里满是不屑:“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真相?呵,不过如此。” “是,确实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可苏婉清,你一个成年人,就因为旁人一句要求,便稀里糊涂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这份听话,还真是让人佩服。” 他微微倾身,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就算这是真的,你以为说出去,旁人会同情你?别傻了,他们只会把你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柄,嘲笑你的荒唐。” 苏婉清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一旁的郑璐早已按捺不住暴脾气,上前一步指着谢闫尘,声音像炸开的炮仗: “真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谢闫尘,你到底是真蠢还是装糊涂?苏婉宁随便编几句瞎话,你就当成了真相?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你是眼瞎还是心盲,全看不见是不是?” 她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指着谢闫尘的手指都在发颤: “苏婉清和许家的关系,除了我和实验室那两个老教授,连永方集团的高层都没人知道!苏婉宁一个外人,她怎么会知道?你用脑子想想行不行!” “还有!她不是哭哭啼啼说自己伤了肺,连剧烈活动都做不了吗?那刚才在水里,她把清清死死按在身下的时候,我看她力气大得很啊!怎么,那时候她的肺就不疼了?” “妈的!这么漏洞百出的谎话,你居然也信!我真是好奇,你以前到底是怎么管理谢氏集团的?毫无逻辑,毫无判断,全凭自己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好运气混到现在,是吗?!” 郑璐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顾及场合,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啪啪”给谢闫尘两巴掌把他扇醒。 第344章 录音 “我已经说过了,阿宁从小善良温和,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回忆起苏婉宁对自己的好以后,谢闫尘坚定不移的站在了苏婉宁的那边,没有丝毫动摇。 就在郑璐气得浑身发抖,谢闫尘依旧满脸不屑的僵持时刻,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走廊尽头传来。 罗凌手忙脚乱地捧着手机,额角还沾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许总!苏小姐!监控视频调好了!” 他声音里带着喘意,双手将手机稳稳递到众人面前,生怕耽误了分毫。 随着屏幕亮起,罗凌指尖轻点,视频画面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镜头里,苏婉清正转身准备离开泳池边,可身后的苏婉宁却突然变了脸色。 她像被点燃的炮仗般猛地蹿起,双手死死攥住苏婉清的手腕,狠狠往后一拽! 只听“噗通”一声巨响,两人重重摔进泳池,水花如同炸开的浪涛,瞬间溅起半米多高,连池边的瓷砖都湿了一片。 落水后,苏婉清反应极快,挣扎着想要往岸边游,可苏婉宁却像附骨之疽般缠了上来。 她一只手死死扣住苏婉清的肩膀,另一只手拼命按住她的后颈,分明是想把苏婉清的头按进水里! 苏婉清在水中剧烈挣扎,头发被池水浸透,贴在脸颊上,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好在苏婉清水性极佳,即便被死死纠缠,依旧凭着本能灵活躲闪。 她趁着苏婉宁换气的间隙,猛地侧身挣脱,像条游龙般在水中辗转腾挪,一次次避开苏婉宁挥来的手臂、踹来的脚,勉强支撑到许江冲过来救援的时刻。 视频播放到这里,罗凌下意识按下暂停键,现场瞬间陷入死寂,只有泳池边未干的水渍,还在无声诉说着刚才的惊险。 许江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致,他死死的捏着拳头,才能控制住把苏婉宁按在水里让她也常常和苏婉清同样滋味的冲动。 “善良?温和?” 许江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两个词,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喉咙,那语气里的嘲讽,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唐的笑话。 他上前一步,目光如刃般剜向谢闫尘:“谢闫尘,监控视频就在这,证据确凿,你还要怎么替她辩解?” 谢闫尘僵在原地,瞳孔微微收缩,显然没料到视频里会是这般场景。 视频中的苏婉宁,哪里还有半分他印象里的柔弱温婉? 那双眼眸里的狠厉,那死死拽住苏婉清的力道,仿佛苏婉清是她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连半分余地都不肯留。 监控虽因距离太远录不到声音,可单看苏婉宁那步步紧逼的动作,扣着肩膀的手青筋暴起,按向后颈的力道几乎要将人摁进池底,便足以让在场人心头发寒,后背窜起一阵凉意。 “阿……阿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闫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看向苏婉宁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困惑与犹疑。 “还能怎么解释?” 谢秋英冷冷开口,指尖已经触到手机屏幕,语气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苏婉宁这是蓄意谋杀,必须报警。” “等,等一下!” 谢闫尘猛地回神,一把攥住谢秋英的手腕,手机险些脱手。 他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先别报警!再听听阿宁的说法,她……她肯定不是故意的,说不定是误会!” “我靠!我真是忍无可忍了!” 郑璐猛地上前,一把拍开谢闫尘的手,力道大得让他踉跄了一下。 她指着谢闫尘的鼻子,气得声音发颤: “都他妈证据确凿了,还不是故意的?那我现在把你按进泳池里,是不是随便编个手滑的理由,也能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里满是坚定:“谢闫尘,你想护着苏婉宁,没人拦着你。但我们也想护着清清,这事没什么好商量的,咱们警局见!” 话音刚落,她直接掏出手机,指尖飞快地按下号码,对着听筒清晰说道: “喂,警察局吗?我们在星瀚湾宴会场的泳池边,有人涉嫌蓄意谋杀,需要你们过来处理!” 挂了电话,她抬眼看向谢闫尘,下巴微微扬起,眼神里满是“你能奈我何”的挑衅,丝毫不惧他的怒火。 “你!” 谢闫尘气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双眼死死瞪着郑璐,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将理智烧尽,只差一步就要冲上去动手。 可就在他抬腿的瞬间,苏婉清上前一步,稳稳地拦在了他面前。 她面色平静,没有半分波澜,只是缓缓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在去警局之前,我还有样东西,想让你听听。” 下一秒,苏婉宁的声音清晰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又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 “太容易被男人得到的女人,他从来不会珍惜。而我呢?在他幻想我们幸福生活的最高点,给他致命一击。直接把新娘换成苏婉清,没让他得到半分满足。你们说,他会不会从此对我念念不忘?” 没有画面,可那语气里的傲慢与算计,足以让人脑补出苏婉宁当时的模样。 定是眉眼轻挑,嘴角勾着得意的笑,仿佛世间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这段录音,是上次苏婉清从卫生间出来时,恰好撞见苏婉宁和蔺诗、黄芝兰在走廊闲聊,顺手录下来的。 那时她也只是条件反射便录了下来,即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从未想过要拿给谢闫尘看。 过去的事早已过去,她不想揪着不放。 可如今,是对方步步紧逼,她不过是还原事实罢了。 紧接着,蔺诗和黄芝兰带着震惊的声音也传了出来,一唱一和: “牛啊婉宁!你这招也太绝了!这么一来,谢总对苏婉清只会满心怨恨,怎么可能爱上她!” “而且这五年来,谢总只要看到苏婉清,就会想起你!他越恨苏婉清,就会越念着你的好,所以这次你一回来,他才会迫不及待要和苏婉清离婚啊!” 录音里,三人嘻嘻哈哈的笑声格外刺耳,与现场的死寂冷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像一根针,狠狠扎在每个人的心上。 第346章 求您 “警官,苏婉宁刚才在后场故意将苏婉清推下水,还在水中多次试图将她按入池底,涉嫌蓄意谋杀,我们要正式起诉她。” 当着在场所有宾客的面,许江的声音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掷地有声,像重锤般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清晰地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哗!” 话音刚落,现场瞬间掀起一片哗然。 原本还在低声议论的宾客们彻底炸开了锅,目光纷纷投向被按在一旁的苏婉宁,惊讶、质疑、探究的眼神交织在一起。 尤其是和苏婉宁同在一个部门的同事,更是迅速聚成一团,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可话语里的震惊却藏都藏不住: “我的天!难怪刚才看她们俩气氛不对,原来苏婉宁竟然真的对苏婉清下手了!” “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平时苏婉宁表面上对苏婉清多照顾似的,可每次说话都在暗戳戳引导我们孤立她,上次苏婉清拿了项目奖,她还在背后说人家靠关系呢!” “可不是嘛!刚才在宴会上说苏婉清身份的时候,就属她叫得最欢,生怕别人不知道苏婉清是被收养的,现在想想,根本就是怕苏婉清比她强!” “还有还有!你们没发现吗?苏婉清和苏婉宁虽说名义上是姐妹,可苏婉清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比苏婉宁出众太多了,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一个妈生的!” “苏婉清从小就被许教授收养了,搞不好是当年苏家不想要她,把她抛弃了!她能有今天的成就,全是靠自己一步步拼出来的,想想真是太不容易了!” “呜呜呜,这么算下来,苏婉清小时候得受多少苦啊?被亲妹妹这么算计,也太让人心疼了!” 那一群同事离苏婉宁本就不远,即便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可在这相对安静的室外,每一句话还是清晰地飘进了苏婉宁的耳朵里。 苏婉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胸腔里的怒火与恨意几乎要溢出来,可面对众人的目光和警方的在场,她却不敢当众发作,只能死死憋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很快,她又换上了那副惯用的柔弱模样,红着眼眶看向警官,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不……不是这样的警官,我只是……只是不小心撞到了她,才让她掉进水里的。苏婉清是我的姐姐啊,我怎么可能想杀她?” 她说着,还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露出了腿上被拖拽时蹭出的红肿痕迹。 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狼狈的轮廓,脸上未干的泪痕混着委屈的神情,看上去可怜巴巴的,不知情的人恐怕真要被她这副模样骗了。 毕竟,她一向擅长以弱者的姿态博取同情,此刻再加上刚被谢闫尘抛弃的狼狈,更是将“受害者”的形象演到了极致。 一时之间,宴会厅里的窃窃私语像涨潮般漫开,不少人望着浑身湿透、裙摆紧贴双腿的苏婉宁,眼中掠过一丝不忍,忍不住交头接耳: “我看她比苏婉清还狼狈,该不会是哪里搞错了吧?” 有人指着苏婉宁发颤的指尖,语气里满是疑惑。 “可不是嘛!一个姑娘家,衣服湿透了黏在身上,头发还滴着水,多难堪可怜啊!” 另一位穿着珠光宝气的妇人皱着眉,话里话外都带着揣测, “苏婉清这刚当上永方的部长,难不成就想给这个妹妹下马威,故意折腾她?” “说起姐妹,她俩这境遇也差太远了。” 旁边人接过话茬,声音压得更低, “一个在毫无血缘的许家长大,跟寄人篱下似的,另一个是苏家捧在手心的真千金,现在又是永方最厉害的实习生,风头正劲。苏婉清该不会是心里憋着气,现在得势了就报复吧?” “你们看这阵仗!” 有人朝苏婉清身后努了努嘴,只见许江,郑璐,谢秋英几人都站在苏婉清的身后,像是在为她撑腰一般,而苏婉宁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得像张纸, “苏婉清那边人多势众,苏婉宁就一个人,手无缚鸡之力,她说的话谁信啊?指不定是苏婉清说了算!” “哎,这可不行!” 一个穿着墨绿色旗袍、戴着珍珠项链的妇人急了,她是苏家的世交,跟苏父称兄道弟, “我跟老苏可是几十年的朋友,阿宁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性子温温柔柔的,连踩死只蚂蚁都要心疼半天,怎么可能做那种偷文件的事?偏偏今晚老苏没来,我得赶紧给他打个电话!” 说着,她慌忙从手包里掏出手机,指尖都有些发颤。 人群隐隐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永方办公室的同事们,他们刚才在会议室里,已经从苏婉清拿出的证据和苏婉宁慌乱的辩解中,隐约察觉到这位温柔妹妹的真实样貌,此刻都沉默地看着,眼神里带着审视。 另一派则是和苏家有牵连的豪门妇人、亲友,她们凭着过去对苏婉宁的印象,固执地认为她不可能犯错,甚至还在小声谴责苏婉清不近人情。 然而,不等议论声再发酵,许江微微抬了抬下巴,给身旁的罗凌递了个眼神。 罗凌心领神会,立刻点了点头,转身将自己的手机递给旁边候着的工作人员。 那人手里正拿着一根数据线,连接着宴会厅前方的大屏幕。 苏婉宁的目光像淬了尖的针,瞬间锁定了那部手机,心猛地一沉,像坠入了冰窖。 那视频若是当众投在大屏幕上,她在海城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温柔善良、与世无争的形象,就会像碎玻璃一样,彻底摔得粉碎! 她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连忙朝着许江伸出手,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和恳求: “许总!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去警察局说清楚,我一定会全力配合调查!真的,您相信我……”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凑到许江耳边,用只有身旁几人能听见的音量,带着哭腔哀求:“千万不要把视频投在大屏幕上,求您了……” 第347章 苏婉宁罪有应得 站在她身边的苏婉清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谢秋英皱着眉,眼中满是鄙夷,刚才苏婉宁还在装可怜博同情,现在真面目总算藏不住了。 郑璐更是直接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早知道现在,当初干嘛去了?” 许江像是没听见苏婉宁的哀求,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工作人员动作迅速,很快就完成了连接,原本播放着舒缓音乐的大屏幕骤然一黑,随即亮起了清晰的监控画面。 “快看!屏幕怎么了?” 宴会厅里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大屏幕。 画面里,苏婉宁如一只猛虎一般将背对着她的苏婉清猛的扑进了水中,随后二人挣扎扭曲的画面以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的视角出现在大屏幕上。 每一个细节都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将苏婉宁的伪装层层剥开,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宴会厅里死一般的寂静,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刚才还在为苏婉宁说话的豪门妇人们,此刻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位要给苏父打电话的墨绿色旗袍妇人,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摔得裂开,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愣愣地看着大屏幕,嘴里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阿宁她……” 永方的同事们则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有人小声议论: “我就说她俩之间有问题吧!这苏婉宁还真是恶毒,之前总暗戳戳的让我们孤立她姐,现在居然直接想杀人了!” “之前还以为她是真的名牌大学生,我还以为多厉害,结果连基础算法框架都建不出来,我看她就是慌了,苏婉清变好了,而她的真实面目就要露馅了,所以才那么着急想要拉苏婉清一起下水!” “靠!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气死我了!想到之前还帮她说过话我就想抽自己两巴掌!” “我也是!!” 而宴会厅的另一角,谢闫尘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对不远处的喧嚣恍若未闻。 水晶灯的光落在他微垂的眼睫上,却没映出半分波澜。 他只是指尖夹着高脚杯,一径低头慢饮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他也浑不在意,仿佛这场闹剧与自己毫无干系。 他身旁的文书和谢丝微,早已没了往日的从容。 文书手里捏着一块精致的慕斯蛋糕,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颤,蛋糕上的奶油都蹭到了指尖,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瞪大了眼睛盯着大屏幕,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那……那真的是阿宁?她怎么会……” 文书心里本就对苏婉清存着芥蒂,上次虽然说拿谢可欣做过要挟,可那时她不过是想摆摆姿态,料定苏婉清会妥协。 可此刻视频里苏婉宁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温柔? 分明是要置苏婉清于死地的狠戾! 这架势,和她印象里那个说话都轻声细语的苏婉宁,简直判若两人,让她后背都泛起一阵寒意。 谢丝微虽也被屏幕里的画面惊得瞳孔微缩,但不过几秒就回过神来,她往椅背上一靠,不屑地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偏袒: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肯定是苏婉清那个贱人欺人太甚!没听说过兔子急了也咬人吗?阿宁姐那么善良的人都被逼到这份上,足以见得苏婉清有多过分!” 坐在对面的谢启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抬眼瞧了女儿一眼,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他自己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为了利益也能不择手段,可眼下证据都明晃晃地摆在大屏幕上,女儿却还固执地站在苏婉宁那边,连基本的是非都分不清。 他喉结动了动,最终也只是压着语气淡淡道:“先别乱说话,等警察调查出结果再说。” 谢丝微被父亲噎了一句,正想反驳,目光却忽然落在了谢闫尘的衣襟上。 他黑色西装的下摆还带着未干的水渍,布料皱巴巴地贴在腿上,显然是刚沾湿不久。 “哎,哥!” 她立刻凑过去,伸手戳了戳谢闫尘的胳膊,语气里满是不解, “你刚刚是不是也去后场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阿宁姐都受这么大委屈了,你怎么不去帮她?” 谢闫尘终于抬了抬头,眼底是化不开的冷漠,声音没有半分起伏:“就是视频里的样子。苏婉宁……罪有应得。” 文书坐在一旁,将儿子的神色尽收眼底。 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想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可转念一想,如今自己还因之前的事自身难保,就算开口,又能帮上什么? 最终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蛋糕盒的边缘,低声道:“算了,眼下你姑姑也站在苏婉清那边,闫尘就算过去,也没什么用。让她们自己解决吧。” 说着,她咬了一口手里的蛋糕,可甜腻的奶油滑进嘴里,却尝不出半分滋味。 而这边,在视频播放完后,苏婉宁僵在原地,浑身冰冷,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 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鄙夷的、有嘲讽的、有失望的,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得她浑身难受。 她的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婉清望着苏婉宁颤抖的身影,那狼狈挣扎的模样像根细刺,轻轻扎在她心上。 心里没有半分预想中的轻松,更谈不上高兴,反倒是沉甸甸的,像压了块浸了水的棉絮。 其实她从没想过要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她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地做好永方的项目,守着谢可欣过安稳日子,那些所谓的“身份”“恩怨”,她本就没放在心上。 可苏婉宁偏不,一次次地挑衅、算计,威胁,甚至危及到了她的生命安全。 她巧舌如簧,步步紧逼,愣是把她逼到了不得不拿出证据反击的境地。 第348章 提交到检察院 宴会厅内的喧闹虽未完全消散,但有许秋芸坐镇,场面很快就稳住了。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旗袍,端着酒杯穿梭在宾客之间,脸上挂着从容得体的笑容,时而与相熟的豪门夫人寒暄,时而叮嘱工作人员补充餐点,举手投足间尽显干练。 即便苏婉清、许江这些主角已经离开,她也凭着多年打理社交场合的经验,稳稳撑住了场面,让宴会得以按原计划继续。 另一边,苏婉清在走向停车场的路上,心里始终惦记着谢可欣。 她知道警局是个严肃的地方,孩子年纪小,要是跟着去,看到审讯的场景难免会害怕,更怕孩子会因为担心自己而胡思乱想。 思来想去,她还是折返到许秋芸身边,轻声将谢可欣托付给她:“教授,可欣就麻烦你多照看一会儿,等我从警局回来就来接她,要是她闹着找我,你就跟她说我去处理点小事,很快就回来。” 许秋芸连忙点头应下,还特意让侍者给谢可欣拿了些她爱吃的甜点,让苏婉清放心。 安顿好谢可欣后,苏婉清才跟着许江、郑璐一起往警局的方向走。 许江走在最前面,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拿出手机联系警方,确认案件的基本情况。 郑璐则陪在苏婉清身边,时不时轻声安慰她几句,让她别太紧张。 而落在后面的谢秋英,看着三人的背影,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她太了解苏婉宁的性子了,那丫头向来诡计多端,就算现在证据确凿,说不定也会在警局里耍什么花招,想办法脱罪。 想到这里,她实在放心不下,干脆快步追上三人,开口道:“我跟你们一起去警局吧,万一苏婉宁又耍什么幺蛾子,多个人也能多帮衬一把。” 苏婉清看着谢秋英认真的模样,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轻轻点了点头。 就这样,四人一同坐上了前往警局的车,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每个人的心里都各有思绪,等着接下来在警局里的对峙。 警察局的询问室内,白炽灯的光线冷得像冰,直直地洒在光滑的桌面上,映得每个人的神色都多了几分凝重。 早在接到通知时,值班的警察们就知道今天要来的是永方集团的高层与谢家相关人员,原本略显松弛的氛围瞬间绷紧。 他们纷纷整理好警服,将袖口的褶皱捋平,待许江、苏婉清等人走进来时,立刻起身迎了上去,态度恭敬却不失分寸。 另一边,苏婉宁被两名警察一左一右地架着胳膊,还在疯狂挣扎,手腕被手铐勒出了红痕也浑然不觉。 她头发散乱地贴在脸颊上,声音嘶哑却依旧尖利,冲着警察和刚进门的苏婉清等人嘶吼:“那个视频有误会!我不是故意推她的!是她自己没站稳!我是被冤枉的!” 可押着她的警察见多了这种犯了错还死不承认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当没听见她的辩解,手上的力道反而加重了几分,牢牢钳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再有动弹的余地。 苏婉宁吃痛地闷哼一声,整张脸瞬间皱成了一团,像被捏变形的包子,眼底满是怨毒,却又无可奈何。 一名年长些的警察端着几杯温水走过来,将杯子轻轻放在许江和苏婉清面前,语气恭敬地说道: “许总,苏小姐,麻烦您再把之前提到的视频给我们看一下,我们需要存档核对。” 许江微微颔首,从口袋里掏出罗凌转交的U盘,递了过去。 那名警察接过U盘,立刻走到旁边的电脑前插入,很快,大屏幕上就重新播放起苏婉宁在宴会厅后场扑倒苏婉清、又把她按在水里的画面。 几名警察围在屏幕前,手指不时暂停画面,放大细节,仔仔细细地看了三遍,才关掉视频,转过身时,脸上的神情已经变得格外严肃。 “各位,” 领头的警察看向许江和苏婉清,语气郑重, “这段视频的内容已经非常清晰了,无论是后场的扑倒动作,还是在水里压制的行为,都有明确的画面佐证。不管苏婉宁现在怎么辩解,从法律层面来看,故意伤害罪或是故意杀人未遂,至少能定一个。如果你们对证据没有异议,我们现在就可以整理材料提交到检察院,但今天是周五,检察院周末不办公,最快也要等到下周一才能有初步的审核结果。” 话音刚落,苏婉宁像是被“故意杀人”四个字刺激到了,突然挣脱开警察的钳制,朝着那名警察扑过去,却被另一名反应迅速的警察拦在了原地。 她被按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眼神疯狂:“我没有想杀她!我只是跟她争执!是苏婉清故意引导你们!她就是想毁了我!” 苏婉清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指尖轻轻攥了攥衣角,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 “视频里的画面不会说谎,你推我的时候,力道有多大,你自己心里清楚。而且,在水里你的动作也清清楚楚不想让我起来,这视频可以作证。不是你一句误会就能够解除的。” 许江也跟着补充道:“是,我和郑璐都能够作证,我们赶去的时候苏婉宁还压着清清,若不是我去得及时,清清现在可能......” “没命”两个字他没说出口,只是眼眸又深了几分,拳头在两侧攥紧。 就在这时,询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名年轻警察探进头来,低声对领头的警察说:“李队,外面有位姓苏的先生要见苏婉宁,说是她的父亲。”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一下,小声补充道:“还有祝局也来了......” 李队听到“祝局”的名字整个人一愣,这怎么还把大人物招来了? 而一旁的苏婉宁听到“父亲”两个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停止了挣扎,朝着门口的方向大喊:“爸!我在这儿!你快救我!苏婉清冤枉我!” 第349章 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话音刚落,询问室的门就被“砰”地一声推开,苏国兴拽着罗倩,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两人接到消息时,还在家里窝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看着电视,嗑着瓜子,等听清电话里说苏婉宁被警察扣在警局,可能要担刑事责任时,瞬间慌了神。 苏国兴连家居服都没换,只在外面胡乱套了件皱巴巴的夹克,拉链歪歪扭扭地挂在腰间。 罗倩更是穿着一身蕾丝吊带裙,外面搭了件半透的薄衬衫,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踩着一双棉拖就跑了过来,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没擦干净的面霜。 一进询问室,苏国兴的目光就像雷达似的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被按在椅子上的苏婉宁身上,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他也顾不上擦,扯着嗓子就吼了起来: “阿宁?我的阿宁!谁要告你?谁这么大胆子敢告我女儿?” 那声音又急又响,震得人耳朵发疼,连桌上的水杯都晃了晃。 罗倩也紧跟着扑了过来,看到苏婉宁浑身湿透、头发黏在脸上,手腕还被手铐勒出红痕的模样,心疼得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冲上去就要推开押着苏婉宁的警察,尖声喊道: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女儿!赶紧放开她!要是伤着她一根头发,我跟你们没完!” 她一边喊,一边伸手去掰警察的手,指甲差点刮到警察的胳膊。 苏国兴这时也看清了苏婉宁的惨状,原本就圆的小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像要凸出来似的。 他冲上去,一把薅开旁边维持秩序的警察,力道大得让那名年轻警察踉跄了一下。 “你们眼瞎了?” 苏国兴指着警察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地怒道, “没听见我女儿说自己是冤枉的吗?事情都没调查清楚就乱抓人,你们是吃干饭的?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们上级打电话告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解苏婉宁的手铐,手指因为紧张而不停颤抖,却怎么也解不开。 苏婉宁见父母来了,像是找到了靠山,原本耷拉着的脑袋瞬间抬了起来,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哭喊道: “爸!妈!他们冤枉我!苏婉清联合警察陷害我!你们快救我出去!” 罗倩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指着苏婉清的鼻子骂道: “苏婉清!又是你!你这个扫把星,抢走了阿宁的爱人就算了,现在还要害阿宁?我看你就是嫉妒阿宁,想把她踩在脚底下!” 苏国兴在撒泼的间隙,才终于瞧见一直站在角落的苏婉清。 他像没看见苏婉清裙摆上同样未干的水渍,也没顾及她眼底的冷意,只被“女儿害女儿”的念头冲昏了头,三两步就跨了过去,粗糙的手掌高高扬起,带着风就往苏婉清脸上扇,嘴里还恶狠狠地骂: “苏婉清!你敢害阿宁!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白眼狼!” 然而他的巴掌在半空戛然而止。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像铁钳,紧接着往后一掰。 “啊啊啊啊啊!” 苏国兴的惨叫声瞬间刺破询问室的空气,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他疼得龇牙咧嘴,愤怒地抬头,却对上一双冷得能结冰的眸子。 许江原本俊雅温和的脸上,此刻覆着一层化不开的怒气,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让苏国兴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苏国兴当然认识许江。 如今算法领域里,许家是公认的领军者,永方集团更是行业标杆,他早就想找机会结交,却一直没摸到门路。 没想到此刻,这位大人物竟挡在了苏婉清面前。 疼痛瞬间被谄媚取代,苏国兴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声音都变了调:“许,许总?您怎么会在这里?” 许江只微微垂眸扫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轻蔑与冷意,让苏国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被冻住的蜡像。 他以前总听人说,许江待人温和谦逊,和那些张扬的富二代完全不同,可眼前的许江,眼底翻涌的寒意几乎要将他吞噬,让他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你就是苏国兴?” 许江的声音冷得像冰,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语气里满是嘲讽,“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难怪能养出苏婉宁这种不知对错的女儿。” 一句话,苏国兴瞬间明白。 许江是铁了心要护着苏婉清。 他瞥了一眼被许江牢牢护在身后的苏婉清,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怨毒。 这个苏婉清,和她那个早死的妈一样下贱!就会靠男人撑腰!怪不得能跟谢闫尘离婚,原来是勾搭上了许江!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许江这态度,分明是喜欢苏婉清。苏婉清是他的女儿,那他未来就是许江的老丈人! 想到这里,他腰杆莫名硬了几分,脸上的谄媚收了回去,皱着眉摆出长辈的架子,强撑着疼意说:“许总,这是我们苏家的家务事,跟您没关系,您还是别插手了。” 许江没说话,手上的力道却骤然加重。 “咔嚓”一声,苏国兴只觉得手腕像是要被掰断,疼得几乎跪了下去,这一次连惨叫都发不出来,脸从红憋成了紫,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五官拧成一团,活像个痛苦面具。 罗倩不认识许江,她本来就心疼苏婉宁,见丈夫被人拿捏,瞬间像炸毛的老猫,张牙舞爪地就往许江身上扑,还想张嘴去咬他的胳膊: “你敢打我老公!我跟你拼了!” 可她还没碰到许江的衣角,就被一旁的郑璐截了胡。 郑璐早有防备,趁着罗倩冲过来的间隙,悄悄伸腿一绊。 “噗通”一声,罗倩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膝盖磕得生疼,头发散乱地铺在脸上,狼狈得像只落汤鸡。 她疼得龇牙咧嘴,抬头却对上苏婉清那双冷淡的眸子。 苏婉清勾了勾唇角,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还没过年,罗阿姨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苏婉清!你还有没有孝道!” 苏婉宁在一旁看得目眦欲裂,挣扎得更厉害了,手铐磨得手腕通红,“连自己的父母都要动手,你根本不配做人女儿!” 郑璐气得刚想开口反驳,却被苏婉清抬手拦住。 第350章 绝不撤诉 苏婉清往前一步,声音依旧冷静,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仿佛眼前的骚乱都与她无关。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婉宁,缓缓反问:“孝道?” 一声冷笑在安静的询问室里格外清晰,苏婉清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字字诛心: “我出生才三天,苏国兴就把我扔给乡下的远房亲戚,二十年来,他没给过我一分钱抚养费,没来看过我一次,甚至连我的生日都记不住。他连做我父亲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跟我谈孝道?” 这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扎在苏国兴和罗倩心上。 苏国兴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婉清说的,全是事实。 罗倩也愣在地上,刚才的撒泼劲儿瞬间没了,只剩下满脸的慌乱。 苏婉清还没说完,她的目光扫过苏国兴扭曲的脸,继续道: “你们把所有的好都给了苏婉宁,把我当累赘、当外人,现在却拿孝道来绑架我?苏国兴,罗倩,你们配吗?” 询问室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苏国兴压抑的痛哼声和苏婉宁急促的呼吸声。连一旁的警察都愣住了,看向苏国兴夫妇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鄙夷。 “我怎么没给你抚养费!” 苏国兴单膝跪在地上,手腕还在隐隐作痛,却梗着脖子嘶吼,试图为自己辩解, “每年我都给你三伯伯打十万块!你敢说你没花过我的钱?” 他脸上满是理直气壮,仿佛那十万块就能抵消二十年的缺席。 苏婉清闻言,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里满是嘲讽,听得苏国兴心里发毛。 “苏国兴,真可惜你刚才没参加我的宴会,” 她往前一步,目光锐利得像刀, “不然你就该知道,你那所谓的抚养费,到底落进了谁的口袋。” “你还不知道吧?” 苏婉清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五岁那年,就被你那个好三哥丢在了后山的林子里。我醒来时,面前蹲着一头饿狼,它的眼睛绿油油的,满是凶光,那种冰冷的注视,我到现在都能清晰地记一辈子!” 她顿了顿,指尖微微蜷缩,仿佛又触碰到了当年的恐惧:“还好我命大,从狼口下逃了出来,又遇到了许江把我带回了家,我才得以活到现在,一直到二十岁认回苏家。” “你每年打的十万块,” 苏婉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多年的愤怒,“从来没有用到过我身上!你所谓的抚养,到底在哪里呢?是在三伯伯买酒的账单里,还是在他儿子的学费里?” 这些话,她原本以为会烂在心底一辈子。她曾告诉自己,过去的都过去了,她被许家好好呵护长大,已经足够幸运,不该再揪着过往不放。 可此刻面对苏国兴的振振有词,面对他将“抚养费”当作炫耀资本的嘴脸,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委屈,终究还是忍不住翻涌了上来。 “什么?!” 苏国兴猛地抬头,眉头拧成了疙瘩,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那他每年给我发的照片......” 照片里的孩子穿着朴素的衣服,背景是破旧的土屋,他当时只扫了一眼,便觉得自己尽到了责任,从未想过深究。 “那些照片,没有一张是正脸,不是吗?” 苏婉清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况且那些照片里的环境,看起来那么差,你就算看见了,不也当作没看见,心安理得地觉得自己尽了父亲的义务吗?” “每年十万?呵,” 苏婉清嗤笑一声,眼神扫过罗倩身上的名牌衬衫, “你真的好意思说出来!那点钱,恐怕都不够罗倩给苏婉宁买个限量款的包吧?你拿着打发叫花子的钱,就想抵消二十年的父女情分,苏国兴,你未免也太会算计了。” 她说完,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她以为自己能平静地说出这些事,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许家的养育之恩早已抚平了大部分伤痛,她应该知足。 可面对苏国兴,这个和自己流着同样血脉,却将她弃之不顾的人,心底还是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委屈,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但她很快捏紧了手心,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尖锐的刺痛感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 再睁开眼时,她眼尾微微泛红,却没了刚才的激动,目光重新恢复了清明与冷静,仿佛刚才那个情绪波动的人不是她。 “苏国兴,” 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不用再找借口了。你给的不是抚养费,是你为了心安理得抛弃我的买路钱。可惜,这钱我一分没要,也不需要。” 苏国兴被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从红憋成了白,又从白变成了灰。 苏国兴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良久,他才憋出一句苍白的辩解,语气里没了之前的嚣张,只剩强撑的固执: “不管怎么说,你身体里流着和我一样的血!苏婉宁也是你妹妹,你不该这么对她!” “你说的是那个把我扑进水里,按着我的头不让我起来,差点把我淹死的妹妹吗?” 苏婉清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看着苏国兴躲闪的眼神,冷笑一声,语气斩钉截铁: “如果这样的妹妹也需要我顾念亲情,那你就当我苏婉清六亲不认吧。” 说完,她不再看苏国兴夫妇难看的脸色,转头看向李队,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李队,麻烦你们今天就帮我提交对苏婉宁的指控,无论后续她如何辩解,我都绝不撤诉!” “好的,苏小姐,我们现在就整理材料提交。” 李队立刻点头应下,看向苏婉清的眼神里满是同情。 刚才那场争执,早已让在场的警察摸清了前因后果。 把年幼的孩子扔给乡下亲戚不管不问,任由孩子遭遇狼口,险些丧命。 如今孩子靠自己的能力站稳脚跟,这人的女儿却又想把人按在水里淹死。这般冷血自私,任谁听了都会生气。 李队转身准备去处理文件,路过苏婉宁身边时,忍不住停下脚步,狠狠瞪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的鄙夷与愤怒,让苏婉宁浑身一哆嗦,却还不死心。 眼看李队要走,她突然挣扎着从椅子上滑下来,膝盖在冰冷的地面上磕得生疼也顾不上,跪着往前爬了两步,死死抓住李队的裤腿,哭喊道: “这位警官!你别提交!你不能提交!” 第351章 转机 苏婉宁的声音尖锐又嘶哑,满是慌乱: “那视频连声音都没有!明明是苏婉清先挑衅我,故意说难听的话刺激我,我才气得动了手!我才是受害者!是她先欺负我的!我才应该告她!” “你不准提交!听见没有!不准提交!” 她一边喊,一边死死拽着李队的裤子,指甲都快嵌进布料里,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那歇斯底里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平日温柔淑女的影子,只剩下穷途末路的疯狂。 李队皱着眉,用力挣开她的手,语气严肃: “苏婉宁,视频虽然没有声音,但画面已经清晰记录了你推搡苏小姐、将她按进水里的全过程,还有在场证人可以作证。你现在的辩解,不过是徒劳。我们办案讲究证据,不会因为你的哭闹就改变决定。” 说完,他不再理会苏婉宁的哭喊,转身快步走向办公室。 苏婉宁看着他的背影,瘫坐在地上,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流,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不……不能提交……我不能坐牢……苏婉清,你害我……你不得好死……” 罗倩见苏婉宁瘫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再也顾不上刚才的狼狈,连爬带跑地冲过去,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手不停地拍着她的背,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阿宁!我的阿宁!别怕,妈在呢!妈不会让你有事的!谁也别想把你带走!” 她紧紧攥着苏婉宁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女儿的肉里,像是要用这种方式给彼此打气。 苏国兴看着母女俩相拥痛哭的模样,眼眶也红了。 他抹了把脸,强压下心里的慌乱,快步走到李队办公室门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什么视频?拿给我看看!我就不信阿宁会做这种事!” 李队看着他死不悔改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转身回到电脑前,调出苏婉宁推搡苏婉清的监控视频,再次当着所有人的面播放出来。 经过刚才的争执,警官们早已对苏婉清的遭遇满心同情,此刻再看视频里苏婉宁凶狠扑上去、在水里死死按着苏婉清的画面,几个年轻的警察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苏婉宁一家,实在是太过分了! 苏国兴凑在屏幕前,死死盯着画面,原本还想着找些“苏婉清先动手”“视频有剪辑”的破绽,可视频里的每一帧都清晰无比。 苏婉宁是如何突然冲上去扑倒苏婉清,又是如何在水中按住苏婉清的头不让她起身,连苏婉清挣扎时溅起的水花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画面循环播放,浑身控制不住地哆嗦:“这......这......” 就在这时,询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直在外面和局里领导寒暄的祝正文总算抽出身,走了进来。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谢闫尘和祝和光。 谢闫尘本不想管这档事,可架不住谢丝微在一旁哭闹不休,说“苏婉宁可能是救过他的人,不能让她坐牢”。 他实在拗不过,只好给祝和光打了电话,让对方找了他的舅舅,一起赶了过来。 谢闫尘则是放心不下,主动跟了过来,想看看事情的进展。 “祝局!” 一看到祝正文,李队和在场的几个警官立刻挺直了腰板,抬起右手,坚定而认真地朝他敬了个礼。 祝正文在警局里威望极高,平日里待人温和,却在办案时极为严谨,大家都对他十分敬重。 祝正文微微点头,目光扫过询问室里的场景。 苏婉宁浑身湿透地跪趴在地上,脸上的妆容花得一塌糊涂,眼泪还在不停地流;罗倩抱着她,哭得抽抽搭搭。 苏国兴站在一旁,眼眶通红,拳头攥得死紧,胸口剧烈起伏。 他心里早已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了数。 来的路上,谢闫尘已经把宴会冲突、苏婉宁的所作所为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祝正文的目光最后落在苏婉清身上,见她站在许江身边,虽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依旧清明坚定,便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开口: “李队,把案件的情况跟我说说吧。” 李队立刻上前,将整理好的材料递了过去,同时简要汇报: “祝局,目前已掌握明确证据,苏婉宁涉嫌故意伤害,我们已经收到苏婉清女士的指控申请,正准备提交检察院。另外,苏婉宁还涉嫌盗取永方集团商业机密,相关证据也在核实中。” 祝正文接过材料,翻看着,眉头微微蹙起。 苏国兴见状,像是抓住了新的救命稻草,连忙上前一步,语气急切: “祝局!您听我解释!阿宁她不是故意的!都是误会!您再看看视频,说不定有什么地方看错了......” 祝正文抬眼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淡淡道: “证据摆在眼前,是不是误会,法律会给出公正的判断。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在这里狡辩,而是让你的女儿认清自己的错误。” 苏国兴被祝正文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能颓然地往后退了两步,重重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目光死死黏在祝正文手里的案卷上,看着对方一页页认真翻看,指节无意识地攥得发白。 情急之下,他猛地转头看向站在角落的谢闫尘,眼神里满是恳求。 可谢闫尘只是淡淡站在那里,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落在窗外,仿佛根本没看见他的求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苏国兴心里一阵发凉,却又不肯死心。 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 祝正文肯定是谢闫尘找来的,谢家和祝家沾亲带故,他必然是站在谢闫尘这边的! 再看祝正文警服上的肩章,那级别一看就不低,说不定是能拍板的大人物...... 就算视频证据确凿,只要他肯松口,总能找到办法周旋吧? 想到这里,他强行压下心里的慌乱,深吸几口气,努力调整着呼吸节奏,甚至还扯了扯皱巴巴的外套,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只盼着祝正文能从材料里找出一丝转圜余地。 两分钟的时间,却像过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祝正文合上案卷,抬眼看向李队,语气平淡地问道:“受害人和加害人是什么关系?” 李队立刻上前一步,挺直腰板答道:“报告祝局!她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两人父亲均为苏国兴。” 第352章 真当海城没人能治得了你了 祝正文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忽然话锋一转,看向李队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 “那这不就是亲人之间的纠纷吗?李队,我以前还觉得你做事靠谱,怎么连这么简单的材料都判断不出来?”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施压,轻飘飘地补了一句:“今年还想不想升职了?”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像一颗炸雷,在安静的询问室里轰然炸开。 在场的人瞬间脸色骤变。 李队脸上的严肃僵住,瞳孔微微收缩,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年轻警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满是震惊与不解,刚才还为苏婉清抱不平的怒火,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浇得冰凉。 苏婉清脸上的平静也瞬间碎裂,她猛地抬头看向祝正文,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她没想到,祝正文作为警局高层,竟然会用“亲人纠纷”来定义这起故意伤害案,甚至还拿升职要挟李队! 许江也皱紧了眉头,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下来,看向祝正文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冷意。 苏国兴和罗倩则像是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先是愣了几秒,随即脸上爆发出狂喜。 罗倩抱着苏婉宁的手都在发抖,嘴里喃喃着:“有救了......阿宁有救了......” 苏国兴更是挺直了腰杆,刚才的颓然一扫而空,看向祝正文的眼神里满是讨好,连呼吸都变得轻快起来。 许江眼底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他微微侧头,看向祝正文,语气听不出情绪:“祝局,故意伤害案是否属于亲人纠纷,不该由个人主观判定,而是要看证据和法律条款吧?” 祝正文没想到许江会突然开口反驳,脸色微不可察地沉了沉,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淡淡道: “许江啊,我知道你和苏小姐有些交情,但亲人之间哪有隔夜仇?真闹到检察院,对双方都没好处,不如私下调解,给彼此留个体面。” 他这话看似在劝和,实则是在变相要求苏婉清撤诉。 苏婉清攥紧了手心,指甲深深嵌入肉里,疼痛让她保持着清醒。 她上前一步,直视着祝正文的眼睛,声音坚定: “祝局,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能因为亲人关系就忽视犯罪事实。苏婉宁的行为已经对我造成了人身伤害,我不会撤诉。” 苏婉清的目光紧紧锁在祝正文身上,每一个字都像砸在铁板上,掷地有声,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 “就算你这里告不到她,我就拿着这段视频去其他警局告!要是你的势力能覆盖到整个海城,我就去京市告!总有一个地方,能还我公道!” 她站在那里,身形不算高大,却像一株迎着风雨的松柏,脊背挺得笔直,眼神里的坚定让在场的人都为之动容。 连刚才因祝正文施压而沉默的年轻警察,都忍不住悄悄抬眼,看向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佩。 “对!清清,我支持你!” 郑璐立刻上前一步,紧紧站在苏婉清身边,右手捏成拳头高高举起,脸上满是义愤填膺的模样, “哪有仗着职权偏袒坏人的道理?咱们就算告到天边,也得让苏婉宁付出代价!” 一直站在祝正文身后的祝和光,一看到郑璐这副鲜活的模样,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立刻堆起几分贱兮兮的笑,凑上前去打招呼: “哟呵,泼妇,又见面了?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碰到你,真是缘分啊。” 郑璐本来就对祝和光没好感,眼下又知道他是祝正文的外甥,还帮着苏婉宁找靠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冷冷地瞥了祝和光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干脆利落转过身,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给。 祝和光讨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但有祝正文在,到底没敢再纠缠,只能悻悻地退到一边。 全场的喧闹中,谢闫尘始终沉默着,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直直地锁在苏婉清身上。 刚才在询问室门外,他恰好听到了苏婉清对苏国兴说的话。 那句“五岁被丢在山上,面对一头饿狼”,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尘封多年的记忆闸门。 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自己小时候。 他看着眼前的苏婉清,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记忆中那个女孩的模样。 凌乱的头发、沾满污渍的衣角、还有那双写满无助的眼睛。 渐渐地,眼前苏婉清的眉眼与记忆中的女孩重叠,又因岁月的痕迹拆开,再重新一点点重合…… 每一次重叠,他的心就猛地揪紧一分。 突然,谢闫尘的瞳孔猛地放大,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终于认出来了! 苏婉清,竟然就是当年那个被他救下后给予承诺说会回去找她,可最终却食言的小女孩!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他脑海里轰然炸开。 他看着苏婉清此刻坚定的模样,想到她这些年可能经历的苦难,再想到自己当年的承诺后却没做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与震惊,瞬间淹没了他。 他张了张嘴,想喊出苏婉清的名字,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目光紧紧黏在她身上,眼神复杂得难以言说。 就在祝正文与苏婉清僵持不下时,一直沉默站在人群后的谢秋英终于动了。 她不急不慢地往前迈了两步,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步都透着沉稳的气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在祝正文面前站定,微微抬眼,目光像带着审视的钩子,上上下下将他扫了一遍,最后落在他警服肩头的肩章上,眉头轻轻一挑,语气里满是漫不经心:“你就是海城的警察局局长?” 祝正文被她这毫不客气的态度弄得一愣,下意识挺直了腰板,刚想开口,却见谢秋英盯着他的肩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不屑地“啧”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耳朵里: “才这么几个星,就在这里耍威风?真当海城没人能治得了你了?” 第353章 征求她的意见 这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祝正文脸上。 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带着几分愠怒:“我敬你是闫尘的姑姑,不和你计较,但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知不知道妨碍公务是什么后果?” 谢秋英却毫不在意祝正文的威胁,她轻轻耸了耸肩,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字字铿锵: “你既然知道我是谢闫尘的姑姑,也该清楚我在海城的分量。别的话我不多说,就把话放在这里,苏婉清,我谢秋英罩定了。今天这案子,你要是敢徇私,就别怪我不给你留余地。” 这话像一颗定心丸,让苏婉清瞬间松了口气,也让在场试图偏袒苏婉宁的人彻底没了底气。 祝正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随后又想到即便对方权势再大,但到底只是经商的,在政事上是差不了手的,他清了清嗓子,刚想说话,就听见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几个人簇拥着一道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陆庭渊。 他身着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修长。 左手自然垂在身侧,右手随意地插在裤兜,姿态看似随性散漫,却自带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深邃如潭,扫过室内众人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怠慢。 那独特的气质与气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整个空间的氛围都变得凝重起来。 更令人心惊的是,跟在陆庭渊身后的几个人。 他们身着笔挺的军绿色军装,肩线绷得笔直,每一步都迈得沉稳有力,周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凛冽气场。 他们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恭恭敬敬地跟在陆庭渊身后,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室内时不带丝毫波澜,却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若是普通军人,祝正文倒还不至于如此失态。 可他的目光落在几人肩头的勋章上时,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作为曾在部队服过役的人,他对军衔标识再熟悉不过。 那肩章上的星徽与麦穗,每一处细节都在昭示着极高的级别,分明是京市总部派来的高层军官! 随便拎出一个,军衔都远在他之上,放在平时,都是他需要仰望的存在。 可此刻,这些本该高高在上的军官,却规规矩矩地跟在陆庭渊身后,连脚步都刻意放缓,保持着半步的距离,显然是在以陆庭渊为首。 这一幕像一道惊雷,在祝正文脑海里轰然炸开。 能让京市高层军官如此恭敬随行,陆庭渊的真实身份,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尊贵! 冷汗瞬间浸湿了祝正文的后背,额头上也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顺着鬓角往下淌,连警服的衣领都被濡湿了一片。 他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汗,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颤。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里疯狂滋生,这样身份尊贵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海城的一个小警局? 难道是得知他今天想徇私枉法,特意来抓他的把柄?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荒谬。 不过是一起普通的故意伤害案,也不至于惊动京市来的大人物,甚至让陆庭渊亲自出面! 他站在原地,手脚冰凉,脑子里一片混乱。 之前面对谢秋英时的不甘与强硬,此刻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尽的恐慌与疑惑。 “这,这几位长官,深夜造访……是有什么事吗?” 祝正文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双腿还有些发颤,声音也带着难以掩饰的哆嗦,连指尖都控制不住地收紧。 他心里暗暗叫苦。 在军营里,徇私枉法是最忌讳的事,今天若不是祝和光软磨硬泡,说苏婉宁是“知根知底的好姑娘”,又仗着亲戚关系逼他出面,再加上他确实和苏婉宁有过几面之缘,误以为对方品性不错,才一时糊涂答应帮忙。 可刚才看到视频里苏婉宁那副狠戾的模样,他心里早就打了退堂鼓。 画面里的苏婉宁,哪里还有半分他印象中温柔乖巧的样子? 扑上去时的决绝,把苏婉清按在水里时的狠劲,分明是要置人于死地,看得他都忍不住暗自咂舌。 可话已经说出口,人也已经到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没想到偏偏撞上了这么多大人物。 陆庭渊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祝正文,径直穿过人群走到谢秋英身边。 原本冷漠如冰的脸上,竟缓缓绽开一抹浅淡的笑容,语气也柔和了几分:“阿英,我来了。” 谢秋英显然没料到陆庭渊会突然出现,更没料到他会带着这么大的阵仗,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你来干什么?这里的事我能处理。” 陆庭渊却笑着摇了摇头,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转身看向还僵在原地的祝正文,眼神瞬间恢复了冷冽,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给我说说这个案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祝正文连忙手脚麻利地将视频播放器和案卷材料都递了过去,动作间甚至带着一丝慌乱。 刚才不过是和陆庭渊对视了一眼,他就像被无形的压力笼罩,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对方毫不掩饰地为谢秋英撑腰,明摆着就是苏婉清这边的人,这案子显然已经不是他能管辖的范围了。 “长官,情况是这样的……” 祝正文咽了口唾沫,谨慎地组织着语言,语气和刚才面对李队的强硬、面对谢秋英的不甘截然不同,满是讨好与顺从, “就是苏婉宁……突然扑倒了苏婉清,还把她按在水里。我本来想着,她们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再怎么说都有亲情在,所以想尽量简单处理,大事化小……但现在苏小姐好像不太愿意,我正在征求她的意见,还没定下来怎么处理。” 第354章 有了谢闫尘的骨肉 祝正文刻意避开了“徇私枉法”“偏袒苏婉宁”的字眼,只把自己的行为包装成顾念亲情。 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陆庭渊的脸色,生怕哪句话说错,彻底惹怒这位大人物。 陆庭渊接过材料,却没有立刻翻看,只是目光锐利地盯着祝正文,声音低沉: “大事化小?你所谓的简单处理,就是让伤人者免于惩罚,让受害者忍气吞声?” 一句话,让祝正文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头埋得更低了,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在场的警察们也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看。 刚才祝正文还拿升职要挟李队,现在面对陆庭渊的追问,却连大气都不敢喘,这般前后不一的模样,实在让人不齿。 谢秋英站在一旁,看着陆庭渊为自己撑腰的模样,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却还是轻声道:“行了,先看看材料吧,别耽误了办案。” 陆庭渊这才收回目光,低头认真翻看起案卷,周身的气压却依旧冰冷,让祝正文始终提着一颗心,连手心都冒出了汗。 陆庭渊的浏览速度极快,指尖在案卷上快速划过,目光扫过关键信息时微微停顿,不过半分钟,便将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摸得一清二楚。 他合上案卷,随手往桌上一甩,“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询问室里格外刺耳。 抬眸时,他眼底已没了半分温度,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事件很清晰了。苏婉宁蓄意扑倒苏婉清并将其按入水中,意图致人死亡,涉嫌故意伤害罪与杀人未遂,证据确凿,直接提交检察院,走法律程序。” 李队手里还攥着文件,下意识地看向祝正文。 毕竟祝正文是顶头上司,刚才还想大事化小,此刻他实在拿不准主意。 祝正文正暗自庆幸陆庭渊没追究自己之前的偏袒,见李队竟还敢看自己,顿时心头一紧,狠狠瞪了过去,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看我干什么?没听见长官的话吗?还不赶紧去办!” 他心里早已清楚,在陆庭渊和身后几位京市军官面前,自己这个小小的海城警局局长根本不值一提,若是再迟疑,恐怕连自己都要被拖下水,哪里还敢有半分异议。 李队连忙应了声“是”,收起文件转身就要往办公室走。 “不能提交!绝对不能!” 苏婉宁像疯了一样从地上爬起来,尖叫着冲过去,想要抢走李队手里的文件。 那是她最后的希望,若是提交上去,她的人生就彻底毁了! 可她还没靠近李队半步,就被陆庭渊带来的两名军官拦下。 相比于警局警察的“通情达理”,这些在部队摸爬滚打多年的军人,平日里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下手从不会怜香惜玉。 一人按住她的肩膀,一人反扣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她按得双膝跪地,手背在身后死死钳住。 “啊!疼!” 苏婉宁疼得脸瞬间惨白,额头上冒出冷汗,手腕被捏得像要断掉,却还在拼命挣扎,“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被冤枉的!” 罗倩被这阵仗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护女心切,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扑到军官面前,一边哭一边哀求: “不,不对!长官,这里面有误会!真的有误会!” 她抓住一名军官的裤腿,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苏婉清她是故意激怒阿宁的!阿宁平时是个特别温和的人,连踩死只蚂蚁都心疼,从来不会做这种事!你们不信可以去问,去问她学校的老师同学,去问周围的邻居!” “我的女儿今年才二十五岁,刚拿到博士学位啊!” 罗倩哭得几乎晕厥,声音里满是绝望, “她在学校里多优秀啊,年年拿奖学金,还发表过好多论文,她的前程还在等着她,你们不能毁了她啊!求求你们,再给她一次机会,好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磕头,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很快就红了一片。 可军官们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丝毫松动。 在他们眼里,法律面前没有优秀与不优秀之分,证据确凿,便该接受惩罚。 苏国兴僵在原地,看着妻子罗倩为了女儿一次次将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上,红痕迅速蔓延开来。 再看苏婉宁被两名军官死死按在地上,手腕被反扣得变形,疼得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淌,哭声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那是他捧在手心里二十多年的女儿,是他和罗倩的心头肉,此刻却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 心口像是被无数把刀同时割过,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理智在绝望中一点点崩塌。 就在苏婉宁被军官架着即将拖出询问室的瞬间,他猛地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突然往前冲了两步,目光死死盯住谢秋英,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急切: “你们不能抓她!阿宁她肚子里……已经有了谢闫尘的骨肉!”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原本死寂的询问室里轰然炸开。 除了苏婉清以外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苏国兴,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苏国兴心里何尝不清楚。 苏婉宁才刚怀孕半个月,胎儿还不稳定,随时都有变数,他本想等女儿状态稳定些,确定胎儿安全后再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那时既能让谢闫尘负责,也能给苏婉宁多一层保障。 可现在情况紧急,女儿马上就要被关进羁押室,一旦案件进入司法程序,再想挽回就难如登天。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只能把这个还没完全稳固的筹码抛出来。 他看着众人震惊的神色,连忙往前又走了一步,姿态放得极低,甚至带着一丝哀求: “这次就算是阿宁做错了,我知道她罪有应得,可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啊!那是谢闫尘的孩子,是谢家的血脉!求你们看在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份上,放她一马,行吗?”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谢闫尘,眼神里满是恳求。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只要谢闫尘认下这个孩子,看在血脉的份上出手干预,或许还能保住苏婉宁。 第355章 三个条件 谢闫尘原本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听到“怀孕”两个字时,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苏婉宁的小腹上,眼神复杂得难以言说。 他怎么也没想到,就那一次,就让苏婉宁怀了自己的孩子? 谢秋英也愣住了,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看向苏国兴的眼神里满是怀疑。 她太了解苏婉宁的性子,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个“怀孕”的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她为了脱罪编造的谎言? 陆庭渊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目光锐利地扫过苏婉宁的小腹,又看向苏国兴,声音冷得像冰:“你说她怀孕了,有证据吗?” 苏国兴被问得一噎,连忙道: “有!有!阿宁上周去医院检查过,有化验单!只是现在单子没带在身上,我可以立刻让人送过来!” 罗倩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停止了哭泣,连忙附和道: “是真的!阿宁真的怀孕了!我们还没来得及告诉闫尘,本来想等孩子稳定点再说的!求你们看在孩子的份上,放过阿宁吧!” 苏婉宁也愣住了,显然没料到父亲会突然把怀孕的消息说出来。 她先是愣了几秒,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连忙捂住自己的小腹,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声音带着委屈与后怕: “闫尘,我真的怀了你的孩子……你不能看着我和孩子出事啊……求你救救我们……” 一时间,询问室里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谢闫尘身上。 这个孩子的存在,会不会改变整个案件的走向? 苏婉宁是否真的能因为怀孕而免于惩罚? 谢闫尘沉默了许久,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他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或许以前,他确实有过离婚后和苏婉宁在一起的念头,但那也只是模糊的想法,绝不是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更不是以“她怀着自己孩子”的方式被迫面对。 更何况,现在连苏婉宁是不是当年救过他的人都还没查清,他根本没做好准备,去接纳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去面对这个满心算计的女人。 可这颗“怀孕”的炸弹,偏偏在最不该炸的时候,重重砸在了他的身上。 他话到嘴边,却又说不下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既保住孩子,又不违背法理,让一切变得合理。 可作为一个男人,若是连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都无法负责,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恐怕都要活在愧疚里,真的白活了。 谢秋英一眼就看穿了谢闫尘的为难,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满是纠结。 一面是她打心底喜欢、心疼的苏婉清,刚经历了生死危机,理应得到公正的对待。 一面是她向来不喜欢的苏婉宁,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怀了谢家的骨肉。 即便谢可欣以后有可能恢复正常,但孩子从小就和谢家不亲,这件事她实在不好贸然插手,生怕做错了决定,既对不起苏婉清,又耽误了孩子。 她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硬着心肠,语气坚定地说道: “先带苏婉宁去医院做检查,确认怀孕情况后,再送回羁押室。案件该走的程序,一步都不能少。法律的底线,不能因为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就轻易打破。” “是!” 军官齐声应下,架着苏婉宁的动作稍稍放缓了些,却依旧没有松开,显然没打算因为这个消息就改变决定。 就在这时,苏婉清突然开口,声音清亮:“等一下。”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缓缓上前一步,站到了众人面前。 再次睁开眼时,她眼底的犹豫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清明:“我可以不告她。”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炸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询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苏婉清,连谢闫尘都愣住了,满脸的不可置信。 郑璐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上前一步,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你疯了吗?苏婉宁刚才差点把你淹死!她就是个毒妇!现在不过是怀了个孩子,你怎么能就这么放过她?她生下来的孩子,指不定以后也是个祸害!你为什么要帮她!” 她的话像连珠炮一样,说出了所有人的疑惑,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婉清抬手打断了。 苏婉清看着郑璐急切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转头看向还在发愣的苏婉宁、苏国兴和罗倩,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可以不告她,但是我有三个条件!”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扫过三人,一字一句道: “第一,我要苏婉宁现在就跪下,给我道歉!为她这些年对我的算计,为她刚才想害死我的行为,真心实意地说一句对不起。” “第二,作为苏家的女儿,我理应有苏家一半的财产。你们现在就立字据,把该属于我的那份财产明确划分出来,一分都不能少,必须在三天内转到我的账户上。” “第三,等财产分割完,你们再给我一份断绝关系书,写明从今以后,我苏婉清与苏国兴、罗倩、苏婉宁再无任何血缘关系,此后你们的生死祸福,都与我无关。” 她的三个条件,清晰而决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什么?!” 苏国兴、罗倩和苏婉宁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询问室里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又变得剑拔弩张。 苏婉宁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苏婉清,原本还带着几分怯懦的脸上,瞬间被怒火覆盖。 她挣扎着想要从军官的钳制中挣脱出来,声音尖锐得几乎破音: “要我给你下跪道歉?你做梦!苏婉清,你别太得寸进尺!我就算是死在看守所里,也绝不会给你跪下!” 第356章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在她眼里,苏婉清提出财产分割和断绝关系已经够过分了,竟然还要求她下跪? 那可是奇耻大辱! 她苏婉宁从小到大都是被捧在手心的公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就算现在怀了孩子,就算面临牢狱之灾,她也绝不接受这样的条件。 罗倩也连忙附和,拉着苏婉宁的胳膊,对着苏婉清哭喊道: “婉清啊,你就不能再退让一步吗?阿宁她知道错了,我们给你赔钱,给你道歉,但是下跪真的不行啊!她还怀着孩子,跪久了对身体不好,你就当可怜可怜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行不行?” 苏国兴却没有像妻女那样激动,他只是深深地看了苏婉清一眼,眼神复杂得难以言说。 那目光里,有震惊,有不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从前,他只当苏婉清是个被丢弃在外,软弱可欺的女儿,甚至觉得她就算认回苏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今天,看着她条理清晰地提出条件,看着她面对妻女的哭闹依旧面不改色,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从前,是真的小看了这个女儿。 他沉默了几秒,上前一步,压下心里的怒火,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婉清,你这三个条件也太多了,下跪道歉和断绝关系,我们可以答应你。但是分走一半财产,是不是太过分了?你爸我总共也没有多少啊!” 苏婉清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她当然知道她提的要求过分。 可今天被苏婉宁压在水里的时候谁为她发声了? 苏婉宁誓死不认错,苏国兴和罗倩一上来就是指责,谁有问过她一句他们做得过不过分? 而苏国兴更可笑,在这三个选项中,竟然最先在意的是钱。 看来苏婉宁在他心中也不过如此。 苏婉清心中冷笑,苏国兴果然是冷血,一涉及到钱就变了人。 可她不会退让! 况且苏家当年本就是靠着她母亲的嫁妆才好转起来的,她没全部要走就不错了。 她动了动嘴,语气没有丝毫松动: “过分?苏国兴,你忘了我五岁被丢在山上,差点被狼吃掉的时候,谁对我手下留情了?苏婉宁刚才把我按在水里,想淹死我的时候,谁又对我心软了?现在跟我谈一家人,谈过分,不觉得太晚了吗?”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苏婉宁愤怒的脸,一字一句道:“要么,按我的条件来,我撤案,从此两不相欠,要么,我们就走法律程序,让苏婉宁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苏婉清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苏国兴和罗倩的头上。 他们看着苏婉清坚定的眼神,知道她这次是真的不会退让了。 苏国兴想到那一半的财产有些肉痛,实在是不想答应得这么轻松。 眼珠子转动时,瞧着了谢闫尘。 还好,只要苏婉宁肚子里的孩子确定了,她就能够嫁给谢闫尘,到时候她应该能给自己捞回来更多。 罗倩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苏国兴拉了一把。 苏国兴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苏婉宁,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还有几分不容置疑:“阿宁,道歉。” “爸!你怎么也帮着她!” 苏婉宁不敢相信地看着苏国兴,眼泪又开始往下掉,“我不跪!我凭什么要跪她!” “就凭你差点害死她!就凭你现在想靠着肚子里的孩子脱罪!” 苏国兴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 “如果你不道歉,你不仅要坐牢,以后还会留有案底,从今以后在海城再也抬不起头来,你的孩子在牢里也不一定能够保得住,你从前做的所有努力全部都付之东流,你愿意吗?” “如果你愿意,好,那你不道,爸大不了就被人多指指点点一些就行,爸无所谓,你自己做决定!” 简单的几句话,苏国兴却暗戳戳的提醒着苏婉宁。 要是留了案底,她过去的一切全部都没有了,一旦坐牢,孩子没了,谢闫尘也绝对和她没有任何可能。 几句话,瞬间戳中了苏婉宁的软肋。 她看着自己的小腹,又看了看苏国兴严肃的脸,最终还是像泄了气的皮球,慢慢低下了头,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军官们见状,稍稍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苏婉宁咬着牙,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弯下膝盖,“咚”的一声,跪在了苏婉清面前。 她始终没有抬头,下巴抵着胸口,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得化不开的不甘与委屈,却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若不是询问室里足够安静,恐怕连站在她面前的苏婉清都听不清。 苏婉清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苏婉宁,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肩头,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只留下一片平静的侧脸。 心里没有丝毫“大仇得报”的快意,反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一阵麻木。 这样敷衍的道歉,哪里是真心认错,分明是被逼到绝境后的无奈妥协。 她缓缓抬起手,轻轻拨了拨耳边的碎发,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这话像是一根针,瞬间刺破了苏婉宁强忍的情绪。 她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苏婉清,眼眶里还含着泪,却满是怒火:“苏婉清你!” “道歉就该有道歉的态度。” 苏婉清打断她的话,目光锐利地扫过她的脸,一字一句道,“如果你只是这种应付了事的态度,那我可就要重新考虑我的决定了,毕竟,走法律程序,才是对差点被淹死这件事最公正的处理方式。” 说着,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李队,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讨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李队,看来苏小姐并没有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咱们还是按原计划,提交材料走法律程序吧。” 李队立刻心领神会,他强忍着嘴角的笑意,板起脸,配合着做出转身要去拿文件的动作,语气严肃: “好的苏小姐,我现在就去整理材料,保证尽快提交给检察院。” 第357章 求你,原谅我 “等一下!” 见李队真的要动,苏婉宁瞬间慌了,声音陡然拔高,连忙伸出手想要阻止他,却因为被军官钳制着,只能徒劳地晃了晃胳膊。 她知道,一旦走了法律程序,自己就彻底完了。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的怒火已被绝望取代。 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抬起头,直视着苏婉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苏婉清,对不起!” 这一次,她的声音清晰了许多,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决心: “我不该在宴会后场把你扑进水里,更不该按住你的头不让你起来,害得你差点窒息,差点出事!” 她顿了顿,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将布料抠破,声音里终于带上了几分真切的恳求: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针对你,再也不会算计你了。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话音落下时,她的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这一次的道歉,没有了之前的敷衍,多了几分被逼到绝境的坦诚,也多了几分对未来的恐惧。 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苏婉清静静地看着她,良久,才轻轻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静: “我知道了。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也记住你今天的样子。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说完,她不再看苏婉宁,转头对李队道: “李队,麻烦你监督他们立字据吧,财产分割和断绝关系书,都要写清楚,不能有任何模糊的地方。” 李队连忙应下,从文件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字据和印泥,递到苏国兴面前。 苏国兴看着女儿通红的眼睛,又看了看苏婉清坚定的侧脸,最终还是接过笔,深吸一口气,在字据上一笔一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场持续了许久的风波,终于在苏婉宁这声迟来的、带着悔意的道歉中,慢慢走向了尾声。 窗外的天色已泛起一层淡淡的鱼肚白,墙上的挂钟指针缓缓划过凌晨四点,这场从宴会延续到警局的风波,终于彻底落下了帷幕。 询问室里的喧嚣渐渐散去,只剩下空气中残留的几分疲惫与沉寂。 苏国兴颤巍巍地伸出手,将跪在地上的苏婉宁扶了起来。 苏婉宁浑身脱力,几乎是靠在父亲身上才能站稳,脸色苍白得像纸,眼底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罗倩连忙上前扶住女儿的另一侧,夫妻俩一左一右地架着苏婉宁,脚步蹒跚地往门口走。 三人的背影在晨光中拉得很长,全都佝偻着,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再也没了来时的嚣张与急切,只剩下掩不住的落魄与沉重。 谢秋英看着他们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又转头看向站在原地的苏婉清,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 她知道苏婉清看似平静,心里或许还藏着委屈。 明明是受害者,却最终选择了妥协,没有让苏婉宁受到应有的法律惩罚。 苏婉清却冲她轻轻摇了摇头,眼底没有丝毫委屈,反而透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姑姑,我知道你也为难,放心吧,我真的没事。” 她抬手拿起桌上那张苏国兴刚立好的字据,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字迹,唇边缓缓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丝毫计较,只有对未来的期许: “你看,虽然没能把苏婉宁送进监狱,可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苏家一半的财产,还有这张断绝关系的字据。从今往后,苏国兴再也不能拿我是你父亲的姿态来压我,我再也不用被苏家的恩怨束缚,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进来,落在她的脸上,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将字据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随身的手包里,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以前,我总想着要不要认回这个家,要不要顾及所谓的亲情,可现在我明白了,真正的家,不是靠血缘勉强维系的,而是靠真心相待。以后,我只要守着可欣,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够了。” 谢秋英看着她眼底的清明与释然,心里的担忧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欣慰。 她伸手拍了拍苏婉清的肩膀,语气温和:“你能这么想就好。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事,记得还有我在,不用一个人扛着。” 苏婉清点了点头,唇边的笑容愈发真切。 她抬头看向窗外,晨光正一点点驱散黑暗,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对她而言,这场与苏家的纠葛,就像一场漫长的噩梦,如今噩梦醒来,她终于可以卸下所有包袱,朝着属于自己的光明未来走去。 许江和郑璐也走上前来,郑璐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许江用眼神制止了。 他们都知道,此刻的苏婉清,不需要安慰,只需要这份难得的平静与自由。 三人相视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一起朝着门口走去。 走廊里的晨光越来越亮,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也照亮了前方的路。 晨光已经漫过警局走廊的窗沿,将地面染成一片暖金色。 许江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又望向苏婉清,语气带着几分温柔的提议: “我妈给我发了消息,晚宴结束后她就带着可欣回秋和山庄了,你跟我一起去接孩子吧?”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眼神里满是体贴: “正好这周末也没什么事,你这段时间也累坏了,就住在这里好好休息两天,我让厨房给你做些清淡的补补身子。” 苏婉清心里一暖,想到很快就能见到谢可欣,紧绷了一整晚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好,麻烦你了。” 一旁的郑璐见状,立刻举起手,脸上满是俏皮的笑容:“那我也去!我一个人回去懒得做饭,正好去蹭蹭教授家的饭!” 许江被她的模样逗笑,无奈又纵容地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到停在门口的车旁,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上车吧,早点回去让可欣看到你,她也能安心。” 郑璐立刻兴冲冲地钻了进去,还不忘朝苏婉清招手:“清清快上车!咱们一会儿就能吃到好吃的啦!” 苏婉清笑着应了一声,刚想抬脚迈上车门,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沉重的声音,轻轻将她的脚步拦了下来:“苏婉清,我们谈一谈,好吗?” 第358章 当年就是我救的你 即便没有回头,苏婉清也瞬间辨出了那声音。 是谢闫尘。 可与往日他言语里的高傲沉稳截然不同,此刻他的声线里裹着一丝难以按捺的颤抖,连带着那几乎要被空气稀释的愧疚,像一根沾了晨露的羽毛,轻轻落在苏婉清的心上。 她抬手拉外套的动作,竟在这一刻下意识地顿住了。 走廊里的晨光依旧暖得像化不开的蜜,许江和郑璐的笑声还隔着车窗隐约飘来,可这一声“苏婉清”,却像投入静水的石子,瞬间将周遭的喧嚣压了下去。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谢闫尘那裹挟着太多情绪的声音,在晨光里缓缓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苏婉清始终没有回头。 她的背影单薄得像一张纸,即便裹着许江那件宽大的外套,也能隐约看见背部蝴蝶骨凸起的弧度,像两只欲飞未飞的蝶。 可那副薄肩,却依旧挺得笔直,一如谢闫尘记忆里的模样。 很多年前的那个小女孩,也是这样。 独自面对那匹流着涎水、眼露凶光的野狼时,她怕得瞳孔都缩成了针尖,可肩膀却从未垮下分毫,仿佛在说,即便今日葬身狼腹,也要以最挺拔的姿态,留下自己曾来过这世间的痕迹。 那时的谢闫尘,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手。 他自小便喜欢看各种科普,更清楚狼的习性,孤狼现身,必有群狼潜伏。 若是贸然开枪,浓烈的血腥味定会将暗处的同伴引来,到时候不仅救不了人,反而会把自己也拖入险境。 可当他隔着树丛,看见那个小女孩孤傲地站在空地上,像一株逆风生长的野草时,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和自己,或许是一类人。 一样的倔强,一样的不肯低头。 也正是这份莫名的共鸣,让他压下了所有顾虑,抬手扣动了扳机。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看了五年的背影,日日陪伴在他身侧的这个人,竟然就是当年那个被他从狼口下救下的小女孩。 原来命运的线,早就在许多年前,就悄悄将他们缠在了一起。 谢闫尘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攥紧,指节泛出青白。 一个疑问像藤蔓般缠上心头,越收越紧。 既然苏婉清总说他们素不相识,那苏婉宁就算布再多局,逼她嫁给一个陌生人,她怎么会愿意? 现在早已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没人会轻易把自己的人生,赌在一个不认识的人身上。 可此刻,所有的困惑都像被晨光拨开了迷雾,答案清晰地浮了出来。 苏婉清一定是早就认出,他就是当年救她的那个男孩,才愿意点头嫁给他的。 可为什么?这五年里,她偏偏一个字都不肯提? 他盯着那抹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会倒的背影,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哑着声开口,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当年,是我救的你,对吗?” 明明是疑问句,语气里却裹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心里早已笃定,会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零碎的记忆突然涌来,那年在苏婉清被丢弃的山上,正举办着一场盛大的宴会,他是跟着父亲去的。 那时他年纪太小,耐不住宴会上的觥筹交错与客套寒暄,一找到机会就偷溜了出去,没成想竟在山林里迷了路。 他还清晰地记得,那天许江也跟着许秋芸出现在了宴会上,穿着小小的西装,跟在大人身后怯生生的。 再算一算时间,那年苏婉清刚好五岁。 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同一座山,同一个时间,出现两个被狼盯上的女孩,又同时被人救下,最后还都被许家收养。 所有的巧合叠在一起,早已不是偶然。 苏婉清的背脊,突然一僵,像被冻住的柳枝,连呼吸都滞了半拍。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事情太急,她竟忘了谢闫尘就站在旁边,把当年的事脱口说了出来。 虽说那算不上什么秘密,可她心里清楚,两个人都记得的过往,才叫回忆,若只剩一个人攥着不放,那不过是无关紧要的旧时光,连提都显得多余。 在谢闫尘看不见的角度,苏婉清悄悄舒了口气,那口气轻得像落在肩头的晨雾,转瞬便散了。 下一秒,她清冷的声音便顺着风飘过来,没有半分波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她便转身朝着车门走去,脚步平稳得仿佛刚才那句追问从未入耳。 可谢闫尘却猛地追了上来。 他伸出手,原本想攥住她的手腕,指尖都快要碰到她的皮肤时,又突然想起她这段时间的疏离,怕被她毫不犹豫地甩开,指尖在空中顿了顿,最终只是轻轻攥住了她外套的衣角。 那力道很轻,像怕碰碎了什么易碎品,却又带着不肯放手的执拗。 “当年就是我救的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急切的确认,连呼吸都有些不稳,“后来你在苏婉宁的计谋里认出了我,所以才愿意嫁给我的,对不对?” 谢闫尘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线绷得发紧,只有声音在风里微微颤抖,像阳光下随时会破的泡沫,脆弱得让人心慌。 此刻,所有的疑问都有了归宿,过往那些想不通的细节,突然都变得清晰起来。 为什么苏婉清嫁给他五年,从没有动过他银行卡里的一分钱,为什么他对她冷淡疏离,甚至偶尔带着莫名的戾气,她却始终默默守在他身后,从没有过半句怨言,为什么不管他多晚回家,客厅的灯永远亮着,她总会坐在沙发上等他,看见他时,眼里便会漾开温和的笑意,端上一杯温度刚好的热水,再轻轻替他捏揉着酸痛的肩颈,声音柔得像棉花:“今天累不累?” 那些曾经被他忽略的温柔,此刻都成了印证答案的碎片,在他心里一点点拼凑出最清晰的模样。 苏婉清不想再提过去,她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衣角从谢闫尘手中抽了回来:“谢总,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陪可欣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第359章 没认出来你,对不起 苏婉清的声音依旧冷得像浸了冰,没有半分起伏,那股疏离感像一层透明的屏障,牢牢挡在两人之间,让人无法靠近。 尤其是那句不冷不淡的“谢总”,轻飘飘的两个字,却像一把无形的尺子,瞬间将他们之间五年的婚姻时光划成了两半。 他是高高在上的谢氏总裁,她是恭顺疏离的苏婉清,再无半分夫妻间的亲昵。 谢闫尘的心猛地一沉,忍不住想起,过去五年,她究竟是怎么叫他的? 翻遍记忆,竟找不出多少她喊他名字的片段。 大多数时候,她见了他,都悄悄省去了称呼,只是用那双温和的眼睛看着他,端上热茶,或是递过熨烫平整的衬衫,动作轻柔,却从不多言。 唯有一次,记忆格外清晰。 那天他在酒局上憋了一肚子气,喝得酩酊大醉,没回自己单独的公寓,反而让司机开去了静园,那个名义上属于他们俩的“家”。 推开门时,客厅只开了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她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蜷在沙发上看书,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 听到开门声,她下意识回头,看到是他时,原本平静的眼底瞬间亮了起来,像落了星光。 她立刻把书扔在沙发上,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快步跑过来扶他。 他身上满是刺鼻的酒气,混杂着烟味,她却半点不嫌弃,双手紧紧搀着他的胳膊,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惊喜,轻轻问:“你回来了?” 他记不清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只记得酒劲上来,把一肚子的烦躁都撒在了她身上,那些话定然刻薄又伤人。 可她却像没听见似的,没有半句反驳,只是伸出微凉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像安抚闹脾气的孩子。 随后便扶着他在沙发上坐好,转身去了厨房。 很快,锅里便飘出了醒酒汤的清甜香气,驱散了满屋的酒气。 那时他只觉得她的顺从理所当然,如今再想起来,那声带着惊喜的“你回来了”,竟比此刻的“谢总”,更让他心口发疼。 谢闫尘望着她清冷的侧脸,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密密麻麻的疼。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在脑海里反复盘旋。 如果当年他能早点认出她,认出那个在狼口下倔强挺立的小女孩就是身边的苏婉清,他们这五年的婚姻,会不会是另一番模样? 他会不会少些对她的冷淡与猜忌,多些温柔与耐心? 会不会在她端来热茶时,不再只顾着看文件,而是抬头对她笑一笑? 会不会在她深夜等他回家时,不再满身戾气,而是轻声说句“让你久等了”? 他们的结局,会不会就不是如今这样,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冰墙,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得疏离? 可世上没有如果。 如今再想这些,早已太晚。 他缓缓抬起手,空荡荡的手心下意识地攥了攥,却什么都抓不住,只剩下指尖的冰凉。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许久才挤出一句低沉又沙哑的话,每个字都裹着化不开的愧疚:“对不起。”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藏着太多没说出口的歉意。 对不起,当年没能回来找你。 对不起,这五年把你的温柔当理所当然,用冷漠耗尽了你的热情。 对不起,被苏婉宁的伪装蒙了眼,让你受了那么多不该受的伤害。 更对不起,我花了这么久才看清自己的心,等我想珍惜的时候,你却已经不想停留了。 这句迟来的“对不起”,像一颗石子投进苏婉清平静的心湖,溅起点点涟漪。 她垂在身侧的手轻轻动了动,指尖微微蜷缩,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 但也只是一瞬,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只是轻轻眨了眨眼,将那点异样压了下去,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我要走了。” 没有追问,没有停留,仿佛那句道歉,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客套话。 苏婉清的身影刚隐入车门,黑色轿车的引擎便骤然爆发出沉闷的轰鸣,像是一头挣脱束缚的巨兽,卷起一阵带着尘土的风,瞬间便从谢闫尘的视线里撕裂开一道缺口,而后迅速缩小、模糊,最终彻底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那一刻,谢闫尘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揉碎。 尖锐的疼痛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吞咽细小的玻璃碴,胸口处密密麻麻的痛感不断翻涌,仿佛那里凭空缺了一块,无论用什么都填不满那片空洞的荒芜。 他僵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轿车消失的方向,哪怕视野里早已只剩下空荡荡的街道和来往的陌生车辆,也依旧不肯移开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眼眶泛起酸涩的胀痛,他才缓缓垂下头,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指尖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又过了片刻,他才颤抖着抬起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了好几次才准确找到王正真的号码,按下通话键时,连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去查六年前苏婉宁的行动轨迹,”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补充道,“越精确越好。另外,许秋芸和许江的也一起查,所有能找到的信息都别放过。” 电话那头的王正真立刻应声,利落的回答透过听筒传来,却没能让谢闫尘的心情有半分缓解。 挂断电话后,他握着手机的手没有放下,反而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不自觉地点开了苏婉清的朋友圈。 他记得苏婉清向来不喜欢在社交平台分享生活,朋友圈更新得少之又少。 最新的一条动态停留在快一个月前,是一张傍晚的彩虹照片,天空被染成温柔的粉紫色,彩虹的弧光横跨天际,配文却可以看出她的开心。 看到这张照片,谢闫尘的记忆突然被猛地拽回那个日子。 那是苏婉清五年来第一次跟他发脾气,语气带着压抑许久的委屈和愤怒,将他官宣了苏婉宁后的不满一发而空。 当时他只觉得被反驳得没了面子,怒火中烧,赌气将她的朋友圈设成了“不看她”。 他以为苏婉清会像以前一样,没过多久就会主动来找他求和,可他等了一天又一天,等到的却是她朋友圈里这条看似轻松的动态。 第360章 是苏婉清救的我?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苏婉清就已经真的要放下他了,就像那场雨过后的彩虹,她已经等到了自己的“天晴”,而他却还傻傻地停留在原地,以为一切都能回到过去…… 这个认知让谢闫尘的心口又一阵抽痛,他咬着下唇,强忍着翻涌的情绪,继续往下翻。 往下的动态寥寥无几,却几乎每一条都与他有关。 有他生日时,她偷偷准备的蛋糕和手写的贺卡照片,有他们结婚纪念日那天,她拍下的烛光夜景,有他某次突发奇想,给她带回来的一支小众品牌口红,她特意拍了张试色图配文“意外的惊喜”,还有他每次突发奇想后回静园的日子,她都会发一条朋友圈做纪念…… 以前的谢闫尘,从来不会把这些琐碎的小事放在心上。 他总觉得苏婉清的付出是理所当然,总忙着处理工作、应付应酬,连她精心准备的纪念日晚餐都能忘了赴约,连她在朋友圈里分享的心情都从未认真看过一眼。 可此刻,看着屏幕上一张张带着温度的照片和简短的文字,他的记忆像是被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生锈的锁,那些被他遗忘在时光角落里的、与苏婉清相处的点滴瞬间,突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她在厨房为他煲汤时忙碌的背影,她在他生病时整夜守在床边的担忧眼神,她被他忽视后悄悄红了的眼眶…… 每一个画面都像是一根针,狠狠扎在他的心上,让他连呼吸都带着悔恨的苦涩。 谢闫尘按着屏幕的指尖还残留着方才翻看到旧动态时的酸涩,他强压着心口反复作祟的钝痛,指尖继续往下滑动。 翻着翻着,他忽然发现一个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苏婉清嫁到谢家后,朋友圈更新的频率竟比婚前高了些,虽依旧不算频繁,却多了几分生活的烟火气。 而嫁入谢家之前,她的朋友圈总共只有寥寥五条,每一条都间隔着漫长的时间。 就在他暗自留意这细微变化时,指尖突然一顿,屏幕停在了一条六年前的动态上。 那是一张苏婉清的自拍照。 照片里的她穿着蓝白格纹的病号服,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秀的眉眼,脸上没有精致的妆容,却带着如同学生般澄澈干净的笑容,对着镜头比出了一个轻快的“耶”,眼底的光亮像是揉进了细碎的星光。 配文只有短短一句话:“今天在海上救了一个人,成就感爆棚。” 而动态下方标注的日期,赫然就是六年前他在海上遇险,被人救下的那一天! “轰!” 像是有一道惊雷在谢闫尘的脑海里炸开,他的瞳孔骤然放大,呼吸瞬间停滞,握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他几乎是立刻点开了大图,指尖慌乱地用双指在屏幕上放大,目光死死盯着苏婉清身后模糊的背景。 那里隐约能看到医院的标志,他迫切地想要看清标志上的字体,哪怕只能辨认出一两个字也好。 可照片的像素本就不算高清,背景里的医院标志又小又模糊,任凭他将屏幕放到最大,那些字体依旧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根本无法辨认清楚。 即便如此,他的心还是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开始“咚咚咚”地剧烈跳动,震得他胸腔都发疼。 紧张、疑惑、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像潮水般在他心尖翻涌、碰撞。 这种感觉和刚才看着苏婉清乘车离开时的空洞与悔恨截然不同,它更急促、更混乱,带着一种近乎恐慌的期待,让他连指尖的温度都在瞬间升高。 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所有的思绪都绕着那张病号服自拍照打转。 恍惚间,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之前在宴会泳池边看到的画面。 苏婉宁将苏婉清死死按在水里,她在水中挣扎时,手臂划水的姿势却带着一种本能的熟练。 当时他只觉得心惊,没来得及细想,可此刻再回想起来,那个姿势竟和六年前他在半昏迷状态下,模模糊糊看到的、那个救了他的人在水中的姿态,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难不成…… 当年在海上救了自己的人,其实是苏婉清? 这个念头刚从心底冒出来的那一刻,谢闫尘浑身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像是被冰水从头浇到脚。 他下意识地用力摇头,想要把这个荒谬的想法从脑子里驱逐出去。 不行,不可能! 苏婉清已经和他在小时候有过那样一段渊源,这些年他对她的忽视与伤害已经够多了,他早已亏欠她太多太多…… 要是连当年的救命之恩也是她给的,那他该怎么办?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面对她? 这个念头越清晰,谢闫尘的心脏就越疼,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扎着,密密麻麻的痛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靠在身后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在地,手机从微微颤抖的指尖滑落,屏幕还停留在那张带着清澈笑容的病号服自拍照上,与他此刻苍白痛苦的脸色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他甚至不敢再往下想,生怕再想下去,自己真的会彻底疯掉。 可如果没有怀疑,谢闫尘也不会去查许江和许秋芸六年前的行动轨迹。 他模糊的记得那天海上有一辆游轮,论年纪,苏婉清那个时候应该是不可能拥有这种奢侈之物的,而现在得知了她是在许秋芸身边长大的,那如果那天许秋芸出了海,那么苏婉清也有可能跟在上面。 这个推测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让谢闫尘的心猛地一沉。 他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又像是堵着一团滚烫的棉花,连吞咽口水都觉得艰难。 他撑着墙壁缓缓站起身,手指颤抖着再次拨通了王正真的电话。 “之前让你查的事,”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尽快查清,结果出来后立刻发我邮箱,不能有半点耽误。” 此刻不过才早晨五点,又是周末,王正真正搂着妻子睡得正香,接连被自家总裁打扰两次。 可怨言归怨言,他不敢有半分怠慢。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满,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恭敬又清醒:“好的谢总,我这就去安排,一有结果马上发给您。” 放下手机,王正真盯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满是疑惑。 妈的,这苏婉宁和许家到底又怎么惹到谢总了? 先是查六年前的轨迹,现在又催得这么急,看这架势,怕是要出大事了。 第361章 你的脑子到底去哪里了 而另一边,苏婉宁已经被苏国兴和罗倩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塞进了车里。 车门刚关上,她再也忍不住,双手猛地捂住脸,压抑许久的哭声瞬间冲破喉咙,带着撕心裂肺的委屈,在狭小的车厢里蔓延开来。 今晚,绝对是她活了二十五年以来,最丢脸、最狼狈的一天。 她从出生起,就是苏家捧在掌心里的公主。 苏国兴和罗倩感情和睦,对她更是倾注了全部的宠爱,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的,只要她开口,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在学校里,她成绩虽然一般,但长相出众,家世优越,走到哪里都是同学簇拥的焦点,连老师都对她格外偏爱。 一踏上舞蹈舞台,只要穿上那条量身定制的舞裙,聚光灯下的她,永远是最耀眼的那颗星,所有的目光都会不自觉地追随着她。 那样顺风顺水、众星捧月的人生,她原本以为会一直延续下去。 可自从遇见谢闫尘,一切都变了。 为了能配得上他,为了能走进他的世界,她硬生生放弃了坚持了十几年的舞蹈,那是她的梦想,是她生命里最热爱的东西。 转而去学那个她看一眼公式就头疼、连术语都绕不明白的算法,甚至为了拿到国外名校的学历,在异国他乡熬过了无数个她从前无法想象的日子,付出了多少旁人看不到的代价。 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总能换来谢闫尘的一点青睐,总能守住自己在苏家的地位和骄傲。可现在呢? 所有的付出都成了笑话,她精心维持的形象毁于一旦,连在谢闫尘面前最后的体面都没了! 想到这里,苏婉宁的哭声更凶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泪透过指缝不断涌出,模糊了视线。 她猛地放下手,眼眶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里满是怨毒:“都是苏婉清!都是她毁了我的一切!” 本来她精心计划的一切一件件的暴露出来。 包里的手机还在不停震动,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她却连拿出来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不用想也知道,此刻的社交群里、朋友圈里,全是讨论她的声音,那些嘲讽的、质疑的、看热闹的话语,一定正像潮水般涌来。 今晚的她,哪里还是众星捧月的苏家大小姐,分明成了整个晚宴最大的笑柄,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清楚地记得,从自己故意找茬质疑苏婉清开始,就一步步落入了陷阱。直到许江毫不留情地把那段视频投在大屏幕上,看着画面里自己狰狞的嘴脸,她就知道,自己精心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完美形象,彻底完了!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竟然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苏婉清那个贱人下了跪,说了道歉的话! “啊!!!” 苏婉宁猛地揪住自己的头发,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长长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头皮里。 她像是要把所有的愤怒与不甘都发泄在头发上,恨不得把这些头发当成苏婉清,狠狠连根拔起。 精心保养的长发被她扯得凌乱不堪,几缕发丝甚至被硬生生拽断,落在了车座上。 坐在旁边的罗倩看着女儿这般自残,心疼得不行,连忙伸手去拉她的手:“阿宁!你别这样糟蹋自己!头发扯坏了多可惜,快松手!”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掰开苏婉宁的手指,眼神里满是担忧与心疼。 苏国兴正握着方向盘开车,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到苏婉宁发疯的模样,心里本就压着一团火。 他对女儿不是不心疼,可一想到苏家的财产平白无故被苏婉清分走了一半,那点心疼瞬间就被翻涌的愤怒取代了。 “让她抓!” 苏国兴冷冷地开口,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最好把头发都抓光,我倒要看看,没了这副好皮囊,谢闫尘还会不会多看她一眼!” 话音刚落,他还重重地哼了一声,显然对苏婉宁的所作所为失望透顶。 “老公!” 罗倩立刻不满地瞪了苏国兴一眼,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阿宁她刚刚在宴会上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现在心里正难受着呢,你不安慰她就算了,怎么还说这种风凉话?” 苏国兴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被罗倩这么一反驳,更是怒火中烧。 他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车子甚至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晃了一下。 “她心情不好,我心情难道就好了吗?” 他转头瞪着后座的母女俩,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苏家一半的财产!就这么白白分出去了!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那是我大半辈子的心血!” 他的目光落在苏婉宁身上,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我一直都觉得你挺聪明的,怎么这次就这么蠢!就算看不惯苏婉清,你动手之前就不会看看周围有没有摄像头吗?现在倒好,你的一举一动都被拍得清清楚楚,证据确凿,想狡辩都没地方狡辩!苏婉宁,你的脑子到底去哪里了?!” 罗倩原本还憋着一股气,不满苏国兴对女儿这般苛刻,可听苏国兴这么一吼,心里的火气竟渐渐压了下去。 她皱着眉琢磨了片刻,觉得丈夫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女儿这次确实太莽撞了,一点没顾全大局。 她转头看向身旁失魂落魄的苏婉宁,语气里少了几分之前的维护,多了些不解与责备: “是啊阿宁,你以前做事向来稳妥,什么时候这么毛躁过?怎么这次偏偏犯了糊涂?” 她伸手理了理苏婉宁被扯乱的头发,语气又软了些,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你就算真看苏婉清不顺眼,想教训教训她,也该跟我和你爸商量啊。让你爸找个理由把她约到家里来,到时候真有什么事,我们还能帮你兜着点。可你倒好,偏偏在宴会上闹这么一出,现在满城皆知,你让你爸接下来怎么在圈子里见人?苏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苏婉宁扯着头发的动作猛地顿住,指尖还残留着发丝的触感。 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心里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次做得不妥? 可她也是被苏婉清逼得没了办法啊! 这段时间,谢家接连出了好几件大事,谢闫尘的心思不知道去哪里了,对她更是避而不见。 她发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打去的电话更是不接,那种被忽视、被冷落的感觉,让她心里的不安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 她怕,怕自己好不容易靠近谢闫尘,最后又被打回原点。 第362章 前因 而今晚在宴会上,她更是被狠狠泼了一盆冷水。 那个她一直嗤之以鼻、以为只是个从乡下出来的废物的苏婉清,竟然是许秋芸的徒弟! 更让她震惊的是,永方集团好几个大项目,竟然都是苏婉清一手促成的! 一边是自己的处处碰壁,一边是苏婉清的步步高升,这样鲜明的对比,像一把火点燃了她心底的怨恨。 她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心里的委屈与愤怒翻涌着。 当初要不是妈妈罗倩抓住了苏国兴的心,把苏婉清的母亲从苏家挤走,要不是她一时鬼迷心窍,硬把苏婉清找来替她嫁给谢闫尘,苏婉清又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触到许家和谢家,怎么可能有今天的风光? 都是苏婉清的错! 是她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让她刚刚平复下去的情绪又开始变得激动,眼眶再次红了起来,声音带着哽咽: “我……我也不想的……可苏婉清她太过分了!她处处跟我作对,还抢我的东西……” 话没说完,眼泪就又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车座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苏婉宁指尖攥着衣角,声音时断时续,将这段时间的遭遇慢慢铺陈在苏国兴和罗倩面前。 她太了解这对父母了,就算嘴上会念叨几句,眼底藏着的终究是盼她好的心意。 也正因这份笃定,即便要坦白学历造假的事,她也没像面对外人时那样攥紧心尖,只是语气里多了几分忐忑的坦诚。 话音落下的瞬间,车厢里的空气像是被冻住了,只剩下空调出风口微弱的风声。 苏国兴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腹按压着突突直跳的青筋,一时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接。 其实早在苏婉宁说自己考上麻绳大学时,他心里就掠过一丝疑虑。 女儿读书时数学最差,别说那些绕人的算法,光是看见满页数字就头疼,高中时其他科目都能保持中上,唯独数学次次卡在及格线以下。 可那时,“名校录取”的惊喜像团烈火,瞬间烧没了他所有的犹疑。 再加上罗倩嘴快,刚得知消息就跟身边姐妹炫耀了个遍,他便顺着这份欢喜,再也没细究过。 可现在,假学历不仅被人戳穿,连永方都已经派人去查。 这事儿,显然是瞒不住了。 苏国兴只觉得眉心有根筋扯着疼,从太阳穴一路蔓延到后颈。 他这辈子总觉得自己顺风顺水,没栽过什么大跟头,可眼下横在面前的却像一片密密麻麻的荆棘,连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他的指节死死扣着方向盘,泛出青白的颜色,脑子里像走马灯似的转着,翻来覆去都是“该怎么办”。 好在他之前留了后手,用苏婉清母亲的骨灰换了谢家百分之十的股份,不然这次,苏家怕是真要赔得底朝天了。 一旁的罗倩早已惊得张大了嘴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什、什么?你的学历是假的?那你之前拿的那些奖项、手里的毕业证,还有这几年在国外,你到底在干些什么啊?” 她出身普通人家,这辈子最擅长的不过是哄男人开心、跟街坊姐妹拌嘴,苏婉宁这番超出她认知的操作,让她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满肚子的震惊和困惑。 听到这话,苏婉宁的眼神骤然暗了暗,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抠着身上的礼服的布料,指腹蹭过柔和的纹路,也蹭开了藏在心底的旧事。 在国外的那五年,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而一切都要从遇到那个男人开始说。 五年前的某个深夜,她跟朋友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晕乎乎地摸出手机给谢闫尘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 可她在嘈杂的音乐里等了快一个小时,既没等来谢闫尘的人,电话也始终打不通。 就在她靠着吧台晃悠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停在了她面前。 酒精模糊了视线,她下意识把对方当成了谢闫尘,踉跄着扑进对方怀里,声音带着酒后的软糯埋怨:“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了你好久……” 她没察觉到,男人的身体瞬间僵了一下,似乎想把她推开,可她却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抱着人家的胳膊,怎么都不肯松手。 酒劲上来后,胆子也跟着大了,她仰头看着对方模糊的轮廓,直接开口提议:“我们去开房吧!” 那时候她满脑子都是朋友的劝告,反正早晚要跟谢闫尘结婚,不如提前试试,要是他不行,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 再加上心底那点对未知的好奇,她根本没等对方回应,就拉着人往附近的酒店走。 第二天清晨,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苏婉宁迷迷糊糊睁开眼,瞥见身边躺着的陌生男人时,心脏骤然一缩,差点当场哭出声来。 而这个男人,正是永方的股东之一,董浩天。 董浩天似乎早就醒了,见她慌乱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慢悠悠递过一张名片:“醒了?你昨天的表现,我很满意。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苏婉宁这辈子顺风顺水惯了,打小就顶着父母的宠爱,身边总有人围着她转、替她摆平麻烦,骨子里的骄纵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但有一点,她看得比什么都重。 这件事,绝不能让谢闫尘知道。 再过不久,她就要和谢闫尘举行婚礼了。 她太清楚自己有多在意这段感情,既怕谢闫尘知道真相后会嫌弃她、看不起她,更怕这份即将到手的幸福会因为这点瑕疵碎掉。 她甚至还天真地想着,只要把这件事压下去,再在谢闫尘面前多展现些温柔懂事和委屈,说不定还能让他更爱自己几分。 就是抱着这样的念头,她才病急乱投医,想出了用谎言掩盖一切的办法。 而董浩天,便是她这场骗局里最关键的军师。 从她慌慌张张找他求助开始,董浩天就没表现出半分不耐,反而主动帮她联系麻绳大学的人脉。 后来得知她对数学一窍不通,连最基础的公式都记不住时,他也没流露出丝毫嫌弃,只是不动声色地给了她一个麻绳大学导师的联系方式,轻描淡写地说:“跟着他,你的事都能解决。” 第363章 还有谁会要你 苏婉宁当时只觉得抓住了救命稻草,却没料到这根稻草背后,藏着怎样不堪的交易。 在国外的那几年,她一直和那位导师维持着见不得光的不伦关系。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能在麻绳大学顺风顺水,能拿到那些旁人挤破头都得不到的奖项,能顺利发表一篇篇看似含金量十足的论文,全都是靠讨好这位导师换来的。 可这位导师,偏偏是个十足的变态,尤其喜欢玩那些带着羞辱性的字母游戏。 每次顺从对方的要求时,苏婉宁都觉得自己像个没有尊严的木偶,身体上的疼痛和心理上的屈辱层层叠加,压得她喘不过气。 可一想到只要熬过去,就能拥有光鲜亮丽的人生,就能稳稳抓住谢闫尘的心,她又只能咬着牙忍下来。 那些旁人羡慕的成就背后,藏着的全是她不敢言说的苦楚和妥协。 而这件事,除了她和董浩天,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哪怕是现在,她也绝不想让苏国兴和罗倩知晓这不堪的过往——那是她藏在心底最脏的秘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被戳穿的风险。 她垂着头,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慌乱,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一声不吭地沉默着,像是想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开眼前的追问。 罗倩也没再深究她的沉默,只是急得在座位上坐不住,双手反复拍着自己的大腿,声音里满是焦灼: “这可怎么办啊?到底该怎么办啊!你现在名声全毁了,学历还是造假的,要是这些事全被人捅出去,你这后半辈子不就彻底毁了吗!” 她越念叨,苏婉宁心里的慌乱就越像潮水般往上涌。 当初不想告诉他们,就是怕听到这样的话,可现在,纸终究包不住火,她就算想瞒,也再也瞒不下去了。 她抬起泛红的眼眶,朝着苏国兴投去求救的目光,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爸……这下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能怎么办!” 苏国兴猛地一拍方向盘,震得车厢都跟着颤了颤,眉头皱得能拧出水来,语气里满是又急又怒的责备, “你现在肚子里怀着谢闫尘的孩子!当务之急,是赶紧让他娶你!只要你成了谢太太,那些人就算背后嚼舌根,看着谢家的权势,谁还敢当着你的面说半个不字!” 他顿了顿,胸口还在因为激动而起伏,又咬牙补充道: “还有你那份工作!以后别去了!自己主动辞职!我再去托托关系,看看能不能把你学历造假的事压下去!苏婉宁,你说你!以后做事能不能提前跟我商量商量!啊?这么大的事,你竟敢自己闷着头瞎折腾!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你让我怎么收拾!”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语气里的失望和怒火,像重锤一样砸在苏婉宁心上。 苏婉宁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次的事,是自己错得离谱。 而苏国兴提出的办法,眼下确实是能抓住的唯一救命稻草。 她现在一无所有,唯一的依靠,就是肚子里那个还未成形的孩子。 想要稳住未来,就必须牢牢抓住谢闫尘,容不得半分松懈。 可转念一想,她又忍不住抬头,声音带着几分迟疑:“爸,可闫尘他……不是已经被他姑姑撤职了吗?我现在嫁给他,真的能行吗?” 这些天,这个问题像根刺似的扎在她心里,让她寝食难安。 以前谢闫尘是谢氏的准继承人,她嫁过去是风光无限的谢太太,可现在,他不过是个没了职权的闲人,这份婚姻的分量,似乎也跟着轻了。 苏国兴听到这话,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 谢氏内部变天的消息,这几天早就在海城传遍了,谁都知道谢闫尘如今成了无业游民。 可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选择?” 他顿了顿,指节在方向盘上重重敲了两下,像是在强调自己的观点: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谢氏就算现在由谢秋英掌权,可她说到底只是个女人,没结婚没孩子,谢家的家业早晚还得落到闫尘手里!现在这样,不过是谢老太太想磨磨他的戾气罢了!” 说到这儿,他猛地转头看向苏婉宁,眼神锐利如刀:“明天!你明天就去谢家!好好跟他们处关系,尤其是谢秋英!听到没有?” 苏婉宁被他的语气吓得缩了缩肩膀,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委屈:“可……可他姑姑一直都不怎么喜欢我啊。” 前几年她去谢家做客,其他人对她都是和和气气的,唯独谢秋英,始终对她淡淡的。 就算她主动凑上去搭话,对方也总能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那份疏离,她至今记得清楚。 那时候她总想着,谢家以后是谢闫尘做主,只要讨好他的父母和妹妹就够了,便没再热脸贴冷屁股去讨好谢秋英。 可谁能想到,世事难料,现在谢秋英竟成了她必须攀附的人。 一想到谢秋英,她又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个女人,居然会帮着苏婉清那个贱人! 苏婉清靠着谢老太太耀武扬威也就罢了,现在还扒上了谢秋英,真是气死人! 还有今晚,若不是谢秋英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她根本不会落到这般境地! 苏国兴见她低着头,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火气瞬间就上来了,恨不得抬手给她一巴掌: “她不喜欢你,你就不去做了?那我问你,现在谢闫尘对你也没以前那么热情了,你是不是干脆去把孩子打掉,以后就窝在家里吃闲饭?”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满是不客气的嘲讽: “反正你的名声已经烂透了,学历还是造假的,以后没朋友、没工作,我倒要看看,还有谁会要你!” 苏国兴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似的,狠狠扎进苏婉宁心里,她现在没有选择。 第364章 都过去了 折腾了整整一夜,纵是苏婉清向来精神饱满,此刻也熬得眉眼发沉,一身疲惫顺着脊椎往下淌。 她靠在后座上,双眼轻轻阖着,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衣角,脑子里却乱得像揣了一窝没头苍蝇,嗡嗡作响,片刻不得安宁。 现实的疲惫裹着童年的阴影,猝不及防就涌了上来。 她是在三伯伯家长大的。 打有记忆起,那里便是她的“家”,却从未有过一丝暖意。 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软糯的“爸妈”,而是带着哭腔的、气若游丝的“吃……” 只因在那个家里,一顿饱饭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还没长牙那会儿,三伯伯和三伯母总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面红耳赤,摔碗砸盆。 两人一赌气,便彻底忘了角落里还等着喝奶粉的她。 她常常饿得撕心裂肺地哭,小身子缩成一团,哭声嘶哑,可等来的从不是温热的食物,而是劈头盖脸的谩骂。 “只会哭哭啼啼的丧门星!” “没人要的野种,活着就是浪费粮食!” 那些不敢对旁人说的刻薄脏话,像淬了毒的针,一针针扎进她懵懂的童年里,刻进骨子里,直到此刻,仍在隐隐作痛。 打记事起,苏婉清就知道自己是被爸妈遗弃的孩子。 在三伯伯家的日子,她总把小身子缩成一团,说话细声细气,做事战战兢兢,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她怕极了,怕自己稍有差错,就被彻底扫地出门,连这仅有的容身之处都保不住。 不过五岁的年纪,本该是被捧在手心撒娇的年纪,她却硬生生尝遍了世间的寒凉苦楚,把委屈和恐惧都咽进肚子里。 被赶走的结局,她早有预感,可她没想到会是在自己熟睡的时候被扔上山,醒来的那一刻,心脏还是像被一只粗糙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那一刻,她的世界轰然崩塌,天地间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茫然地站在路口,连风都带着刺骨的冷。 也正因如此,谢闫尘的出现,才成了她暗无天日生活里唯一的光。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攥着这束光,把所有希望、所有救赎都寄托在他身上,却忘了自己也可以挣脱黑暗,活成自己的光。 想起那些尘封的过往,她忍不住用力咬了咬下唇,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舌尖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那些以为早已被时光掩埋的痛苦记忆,原来从未真正离开,只是被藏在了心底最深处,一触就疼。 就在这时,身旁早已昏昏欲睡的郑璐突然身子一歪,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她身上,脑袋轻轻撞在她的肩膀上。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像一声轻响,将苏婉清从翻涌的回忆里猛地拽回现实。 她下意识地扶了扶郑璐,抬眼时,恰好对上后视镜里许江的目光。 他眉头微蹙,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担忧,声音透过车厢传来,温和又真切:“清清,你没事吧?” 车内暖黄的灯光静静流淌,裹着这份不加掩饰的关切,像一股温热的暖流缓缓淌过心底,驱散了回忆带来的寒意,让她沉寂已久的心湖泛起一丝柔软的涟漪。 她轻轻摇头,指尖松开掌心的印记,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带着释然的笑,声音平静却坚定:“没事。” 都过去了,真的过去了。 一踏进许家大门,许秋芸便急匆匆迎了上来。 她眼眶红得厉害,眼尾还挂着未干的湿意,虽已换上柔软的家居服,眼底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却藏不住。 显然是熬了整整一夜,半点睡意都没有。 “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 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语气里满是按捺不住的牵挂。 尽管许江早已发信息告知她事情已了,可她还是放不下心,想亲口听婉清说清楚。 苏婉宁那女人实在歹毒,她万万没料到,对方竟敢在众目睽睽的宴会上对婉清动手。 昨夜看到那段视频时,她的心像被狠狠揪住,差点骤停。 苏婉清是她从小疼到大、视如己出的孩子,哪有母亲看着女儿受这般欺凌,还能心平气和的? 可终究是公开宴会,宾客满堂,她只能死死攥紧手心,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强压下翻涌的怒火,硬撑着维持住许家的体面。 可一回到家,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若不是许江反复安抚说一切安好,她怕是连夜就要冲到警察局去,非要为婉清讨个说法不可。 望着许秋芸满是疼惜的眼神,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温度,苏婉清的心尖泛起阵阵暖意,眼眶微微发热。 她何其幸运,身边有许江、郑璐这样靠谱的朋友,有许秋芸这般虽无血缘却胜似亲母的长辈。 这份疼惜,比亲生母亲的牵挂更让她动容。 还有凡事替她考量的闵芫华,如今真心待她的谢秋英,更重要的是,她还有一个正在慢慢好转的女儿! 纵然过去失去了许多,可现在拥有的这些温暖,早已足够驱散过往的阴霾,照亮她往后的人生。 她拉着许秋芸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指尖轻轻回握,略去了中间繁杂曲折的过程,只简明扼要地把对苏家提出的三个要求说了出来,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许秋芸静静听着,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了衣角,半晌没有作声。 她心里清楚,苏婉清说得轻巧,可他们折腾到这般深夜才回来,中间定然经历了不少委屈和波折。 苏婉清不肯细说,无非是怕她跟着操心、跟着难受罢了。 而这三个要求……许秋芸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她向来知道,这孩子看着温和,骨子里却极有主见和分寸。 虽说苏婉宁的行为足以定罪,可其中牵扯甚广,即便他们能动用人脉,官司也必定耗时长久,只会让苏婉清再陷泥潭。 更何况苏婉宁腹中还怀着孩子,法院量刑终究会从轻,到头来未必能让苏婉清真正解气。 如此看来,苏婉清的决定,实则果断又明智,是不想再和苏家有半分牵扯。 她抬手拍了拍苏婉清的手背,力道轻柔却带着笃定的安抚,语气满是欣慰与疼惜: “这样也好,和苏家彻底断了牵连,往后再无牵绊,行事反倒自在。清清,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中更坚强。” 话音刚落,她便起身拉过苏婉清的手,指尖抚过她略显苍白的脸颊,柔声说道: “时候不早了,折腾了一整夜,肯定饿坏了吧?我去给你煮碗热粥,再炒两个清淡的小菜,垫垫肚子再好好睡一觉,啊?” 第365章 曝光避雷 苏婉清刚想开口说“不用麻烦”,许秋芸已经风风火火地站了起来,手脚麻利地转身进了厨房,转眼就从冰箱里拎出新鲜的食材,动作快得让人根本插不上话,眼底的疼惜像温水漫开,藏都藏不住。 苏婉清和郑璐、许江交换了个眼神,瞬间心领神会。 老太太这是用最实在的方式表达疼惜,这份热乎的好意,推拒反而生分。 三人不再纠结,干脆各自回房洗漱换衣。 苏婉清身上总带着层滑腻的触感,那是泳池的水蒸发后残留的消毒液痕迹,像一层洗不掉的狼狈印记。 她指尖反复揉搓着皮肤,力道不自觉加重,像是要把昨夜的恐惧与屈辱,一并冲刷干净,也因此,她洗澡比许江和郑璐多花了些时间。 等她下楼时,客厅暖黄的灯光裹着淡淡的烟火气,三人并没先动筷,反倒凑在一起盯着一部手机,郑璐气得直跺脚,嘴里不停念叨“太气人了”,许江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连许秋芸都抿着唇,嘴角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神色愤愤。 “清清,你快看这个!” 苏婉清刚走近,郑璐就急忙把手机递到她眼前,声音里满是激动与愤慨,“这女人的真面目,全被网友扒得底朝天了!” 屏幕上赫然是昨晚的画面。 苏婉宁在宴会上拽着她往泳池里按的片段,被人完整地发到了网上。 视频里两人的脸清晰无比,此刻早已冲上微博热搜前排,红色的“爆”字像一团火,格外扎眼。 底下的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网友们的声讨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溢出屏幕。 “卧槽,这哪里是争执,分明是蓄意伤人,简直是杀人未遂吧!太可怕了!” “这女的看着柔柔弱弱,下手怎么这么狠,死死拽着人往水里按,那股劲儿,是想置人于死地啊!” “太过分了!就算有天大的恩怨,也不能在公开场合这么行凶,一点底线都没有,真是刷新三观!” 苏婉清的目光落在屏幕上,指尖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微微发颤。 她没想到,这段让她心悸的画面会被人发到网上,更没想到,网友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字字句句都戳中了要害。 其中一条匿名留言瞬间被顶到热评,像一把利刃戳破苏婉宁的伪装: “这女的我认识,是我高中同学!她高中就爱干霸凌的事,仗着家世好,拉帮结派欺负班里条件差的同学,抢东西、骂脏话都是常事,甚至还故意毁坏别人的书本笔记,手段特别恶劣!” 这条留言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很快涌来一串附和的回复,全是对苏婉宁过往恶行的控诉,字字真切: “没错!我也是同校的!她当年在学校就是风云人物,成绩平平却仗着家世搞特权,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跳舞水平一般,次次都能霸占学校联欢会的C位,还背后造谣挤走真正有实力的同学,人品差到极点!” “对对对,我也记得她!我亲眼见过她把一个女生拽上天台,堵着人不让走,嘴里骂得特别难听。那女生下来的时候眼睛肿得像核桃,浑身都在抖,后来没几天就转学了,听说受了很大的刺激!” 看到“天台”两个字,苏婉清的呼吸骤然一滞,指尖微微发颤,一段被遗忘的记忆碎片突然涌上心头。 小时候被三伯母赶出门,也曾孤零零站在天台角落,冷风刮得脸生疼。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腹蹭过布料,才勉强稳住心神。 “她就是典型的双面人!对男生装温柔小白花,声音嗲得不行,对女生就尖酸刻薄,最享受被人捧着的感觉。谁不顺着她,她就联合其他人孤立人家,到处散播谣言,心思特别歹毒!” 紧接着,苏婉宁的家世背景被网友扒得底朝天,评论区的怒火像被浇了滚油,瞬间燃得更旺,字字句句都带着刺破伪装的锋芒。 “嚯,原来是苏家的千金啊,难怪这么嚣张跋扈,豪门出身就自带欺负人免罪符?” “楼上的怕不是脑子进了水泥?豪门就能光明正大霸凌?全世界有钱人多了去了,难不成个个都能踩着别人耀武扬威?换你天天被这么折腾,你乐意?” “就是!别说放眼全国,就算在海城本地,苏家也顶多算个三流家族!就这水准的家底,苏婉宁都敢无法无天,真把自己当顶流千金了?” “这世界从来不是有钱就有理!苏家还他妈开门做生意呢,就这家风、这教养,谁敢买他家东西?我先放话,坚决抵制苏家所有产品,这辈子不碰!” “举双手双脚同意!再买苏家任何东西,我直接自罚三杯,认怂当狗!” “不光自己不买,必须拉着全家老小、亲朋好友一起避雷!那些和苏家有合作的企业也赶紧醒醒!这破公司纵容女儿霸凌,人品烂到根里,合作迟早被拖累!” 更解气的是,#苏婉宁霸凌#的热搜刚霸占榜首,另一条#苏家股价大跌#的词条就紧跟着冲了上来,同样带着醒目的“爆”字,形成刺眼又解气的联动。 苏婉清指尖微动,点进热搜页面。即便此刻不是交易时间,苏家的股价也正以断崖式的速度暴跌,屏幕上的曲线图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路向下俯冲,没有半点回弹的迹象,触目惊心。 评论区里,持有苏家股票的股民早已炸了锅,满屏都是撕心裂肺的怒骂与哀嚎,怒气几乎要冲破屏幕: “靠!我的血汗钱啊!就这么眼睁睁打水漂了?苏婉宁你这个灾星,赔我钱!” “该死的苏婉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一己之力搞崩整个公司股价,赶紧出来给老子磕头谢罪,赔钱!” “你妈的快点开盘!我已经亏了十万了,再拖下去就要血本无归了,必须立刻脱手!” “苏家这是要凉透了吧?有苏婉宁这么个‘掌上明珠’,迟早被她败光家底,我先割肉跑路,谁爱接盘谁接!” 而网友的怒火远不止于此,很快就有人发起#全面抵制苏家#的话题,瞬间集结了大批网友响应。 有人整理出苏家旗下所有产业清单,从日化用品到餐饮连锁,一一曝光避雷。 还有人扒出与苏家有合作的企业名单,呼吁大家一起抵制合作方,倒逼其终止合作。 “已经把苏家旗下的店全拉进黑名单了,路过都绕着走!” “合作方名单我放这了,大家一起去留言抵制,让他们看看网友的力量!” “建议大家把苏婉宁的恶行和苏家的烂事扩散出去,让更多人避雷,彻底搞垮他们!” 第366章 暖意 苏婉清盯着屏幕上翻滚的评论、一路俯冲的股价,还有网友自发集结的抵制行动,紧绷了一夜的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眼底积压的阴霾像被正午的阳光彻底驱散,透亮得能映出光来,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心底漫过一丝清晰又坦荡的快意。 原来,恶行昭彰之日,便是自食恶果之时,公道从来都在人心。 许秋芸将她细微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满是欣慰与笃定: “你看,不用我们动手,她自己作的恶,终究要自己买单,苏家也得跟着付出代价。” “说实在的,苏婉宁这性子真是烂到根里,苏家到底是什么破教育!居然养出这种孩子,想想都恶心!” 郑璐毫不客气地撇撇嘴,语气里的不屑藏都藏不住。 许江认同地点点头,目光转向苏婉清,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不过苏家股价跌得这么狠,你那一半财产……” 他怕这笔钱会打了水漂。 苏婉清却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淡然又轻松: “无所谓,我要的从来不是钱,不过是想让苏国兴不痛快罢了。而且昨天的条约经过了警察认证,他赖不掉的。” 说到这里,她眼底的郁结彻底散去,把手机递还给郑璐: “快吃吧,都熬了一整晚,吃完好好休息一下。” 确认苏婉清是真的放下了,郑璐和许江才放心地动了筷子。 简单休整后,再次醒来已是正午。 柔和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床铺上洒下一片暖融融的光斑,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洗衣液清香,安静又治愈。 苏婉清刚睁开眼,就见谢可欣趴在床边,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她,长睫毛像小扇子似的轻轻颤动,里面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担心,小拳头还悄悄攥着她的衣角,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布料。 昨晚,谢可欣亲眼看见苏婉宁把妈妈往泳池里推,之后就再也没见到妈妈的身影,整整担心了一夜。 今天一早醒来,她就闹着要见妈妈,许秋芸怎么劝都没用,只好把她带了进来。 小家伙倒是懂事,见妈妈还在睡觉,便轻手轻脚地爬到床边躺下,小身子蜷成小小的一团,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望着她,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了妈妈的好梦。 这会儿见苏婉清醒了,谢可欣眼睛瞬间亮得像藏了星星,立刻手脚并用地扑过来,小小的身子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动作带着孩童的莽撞,力道却格外轻柔,像一团暖乎乎的小绒球蹭进怀里,还带着一身阳光的味道。 苏婉清被她扑了个满怀,鼻尖蹭到小家伙柔软的头发,淡淡的奶香味混着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心头瞬间被暖意填满,连日来的疲惫与紧绷仿佛都被这拥抱彻底驱散。 她抬手轻轻摸着女儿的小脑袋,指尖温柔地梳理着她略显凌乱的发丝,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呀。” 谢可欣使劲摇着小脑袋,小奶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却无比坚定:“妈妈……没事就好!” 她顿了顿,把小脑袋埋进苏婉清颈窝,温热的小气息拂过皮肤,小手还紧紧环着她的腰,闷闷地补充了一句,“我……最爱妈妈!” 苏婉清的心像被温水泡过,软得一塌糊涂。 她收紧手臂,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感受着怀中小小的温热身躯,眼底满是化不开的温柔与珍视,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轻柔。 收拾妥当后,苏婉清牵着谢可欣的小手,慢悠悠地在秋和山庄里闲逛。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刻满了她的童年印记,时光仿佛在这里停驻,处处都是熟悉的模样。 刚走出别墅,一座正在潺潺流淌的喷泉便映入眼帘。 清澈的水流直冲而上,聚成一道灵动的花柱,阳光洒在水珠上,折射出一圈绚烂的彩色光晕,晃得人眼生暖。 谢可欣的小眼睛瞬间亮了,小手下意识地往前伸,可刚抬到半空,昨晚妈妈被推下水的画面突然闪过脑海,她猛地缩回手,反而攥紧了苏婉清的指尖,使劲往后拽了拽,拉着她往远离喷泉的地方退了两步,小脸上满是警惕。 苏婉清感受到女儿掌心的力道,低头瞥见她眼底未散的怯意,心头一软,弯腰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安抚:“别怕,妈妈在呢。” 顺着宽敞的石板路继续往前走,一阵淡淡的花香随风飘来。 转过一道月牙形的拱门,一座小巧精致的花园便出现在眼前。 园内草木葱茏,不知名的小花星星点点地缀在绿叶间,两座木质秋千静静悬挂在老槐树下,旁边还放着一副崭新的跷跷板,木头的纹路里浸着岁月的温润。 这里曾是苏婉清童年的秘密基地。 小时候遇到委屈或是解不开的难题,她总会偷偷跑到这里,坐在秋千上慢慢晃悠。 风拂过脸颊,树叶沙沙作响,那些憋在心里的烦闷仿佛会被带走,混乱的思绪也会渐渐清晰,偶尔还能突然冒出解决问题的灵感。 谢可欣挣脱开苏婉清的手,好奇地围着秋千转了两圈,小手指轻轻碰了碰微凉的木座,抬头望向苏婉清,眼里满是期待:“妈妈,这个……可以......坐吗?” 苏婉清笑着点头,走到秋千旁扶住绳索,慢慢将秋千荡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当然可以,妈妈小时候最喜欢在这里荡秋千了。” 她示意谢可欣坐上来,小家伙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小手紧紧抓住两侧的绳索,脸上带着一丝紧张,更多的却是雀跃。苏婉清轻轻推着秋千,动作轻柔,生怕吓着女儿。 秋千慢慢晃动,带着谢可欣小小的身影在空中划过,风吹起她的裙摆,像一只展翅的小蝴蝶。 “哇”谢可欣发出清脆的笑声,眉眼弯弯,刚才的怯意早已烟消云散,“好高......好好玩!” 苏婉清站在一旁,看着女儿欢快的模样,嘴角的笑意不断加深。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她和女儿身上,暖意融融。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坐在秋千上,是许江陪着她,如今,她有了可以守护的人,还拥有了满溢的温柔与安稳。 这时,谢可欣突然伸手朝她喊道:“妈妈......你也来!” 苏婉清愣了愣,随即笑着走过去,在另一座秋千上坐下。 母女俩并肩荡着,秋千晃动的节奏渐渐同步,笑声随着风飘得很远,漫过花园的篱笆,也漫过了那些尘封的过往。 第367章 试探 带着谢可欣在许家用完晚餐,苏婉清便动身回了自己家。 刚拧开门锁,一道身影就猛地扑了上来,小林眼眶通红,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哽咽:“婉清小姐,您没事吧?” 她今早醒来刷到热搜时,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万幸没看到苏婉清受伤的消息,便一直守在家里等候,可那份焦灼不安,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苏婉清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温和:“我没事,让你跟着担心了。” 小林却不放心,拉着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她确实安然无恙,这才重重松了口气。 可紧绷的神经刚放松片刻,她又急了起来:“今天这事闹得这么大,苏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有没有来找过你?” 在苏家待了这么多年,她太清楚那家人睚眦必报的性子。 苏婉清其实也琢磨过这个问题。眼下苏家正是急需撇清舆论的时候,照现在网民的怒火势头,处理不好,苏家很可能撑不过这一轮风波。 可让她意外的是,无论是苏国兴,还是苏婉宁,都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这样倒也省心。苏婉清心里暗道,就算他们真的打来,她也做不了什么。 即便能做,她也绝不会站出来替苏家说半句辩解的话。 毕竟苏家待她从未有过半分真心,她从来不是什么圣母心泛滥的人,这趟浑水,她打定主意不沾。 夜里,谢可欣拉着苏婉清在书房看书。 跟着许秋芸找的老师学习了近一个月,谢可欣在算法上的造诣早已今非昔比。 先前做那套算法题时,她虽能精准写出答案,却常常省略不少关键步骤。 这般做法或许能凸显她的天才之处,可在现实世界里,却难以让普通人看懂。 而许秋芸为她找的老师,正是要帮她补齐这些空缺的步骤,让解题过程更完整易懂。 苏婉清随手翻出一本自己从前常看的算法书,递到谢可欣面前。 后者只扫了一眼,便拿起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写写画画。 那是一道本该大一才会接触的题目,不到十分钟,谢可欣就用完整规范的步骤解了出来。 苏婉清以最严苛的标准逐字逐句审阅,想找出一丝疏漏,可从头看到尾,愣是没挑出半点差错。 谢可欣不仅完成得无可挑剔,所用的解题方法,甚至比标准答案还要通俗易懂。 这孩子的天赋,竟比她小时候还要厉害上千倍! 苏婉清脸上的笑容根本藏不住,满眼都是赞许,语气里满是骄傲:“我们可欣怎么这么厉害?解得比标准答案还要清楚好懂,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天才!” 被夸得小脸红扑扑的谢可欣,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眉眼间都漾着欢喜,乐呵呵地笑出了声。 她立刻从自己的小包里翻出一本练习册,献宝似的递给苏婉清看。 谢可欣的能力太过特殊,普通的算法课程根本满足不了她,这本练习册一看就是老师特意为她挑选的进阶题目。 册子上的题目由浅入深,从基础算法到稍具难度的拓展题都有。 苏婉清一页页细细翻阅,只见前面几道题里,谢可欣果然还偶尔会省略步骤,老师在旁都细心做了标注,可最终的答案却依旧精准无误。 再往后翻,便能清晰地看到她的飞速进步,每一步解题过程都工工整整地写在答题区域,逻辑缜密,步骤完整,毫无疏漏。 凡是她做过的题目,后面都打着一个个豪迈的红勾,全对无误,没有一丝差错。 苏婉清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眼底满是欣慰。 而谢可欣则骄傲地扬起小下巴,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笃定,仿佛这些题目对她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毫无难度可言。 临睡前,苏婉清思忖片刻,还是拨通了许秋芸的电话。 她将谢可欣近期的学习情况细细说明,从解题步骤的完善到能力的飞速提升,一一讲得清晰明了。 不等她把心底的顾虑和想法全盘托出,许秋芸那边已然领会,开口便道: “现阶段,可欣的能力远超出同龄孩子太多,但她患有自闭症,暂时确实不适合跳级。不过你的担心我懂,这孩子的天赋实在难得,不能浪费……” 停顿片刻,许秋芸给出了方案: “这样吧,下周永方在乌镇会举办一场青少年算法大赛,我帮可欣报个名,你带她去见识见识、锻炼一下。现在时代不同了,和你们当年不一样,以后让她走竞赛的路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谢可欣的情况特殊,没法像普通孩子那样正常入学,但这类单独的竞赛活动,对她而言却毫无阻碍。 苏婉清闻言,心头的顾虑瞬间消散,当即点头应道:“好。” 尽管许秋芸找的老师十分靠谱,可若一直局限在幼儿园的环境里,谢可欣的天赋根本无从施展,长此以往,能力与心智难免脱节,这绝非利于她身心健康发展的事。 许秋芸提议让她参加竞赛,恰恰说到了苏婉清的心坎里。 又陪着谢可欣画了会儿画,眼看时间不早了,苏婉清便起身带着女儿洗漱休息。 躺在床上,她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快一周没去看望谢老太太了。 这一周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她根本抽不开身。 好在明天总算能清净些,是该去看看老太太了。 一想到那位始终把自己当成亲孙女般疼爱的老人,此刻正被重病缠身、饱受煎熬,苏婉清的心头就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辗转了许久才渐渐睡去。 她不知道的是,刚刚挂断与她通话的许秋芸,正坐在自家书房的红木桌前。而桌对面的椅子上,恰好坐着她的亲生儿子许江。 许江早已洗漱完毕,一身浅灰色的休闲长袖睡衣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此刻却一反平日里的松弛模样,腰背挺得笔直,正襟危坐地望着母亲,显然也正准备提起谢可欣的事情。 方才母亲与苏婉清的通话内容,他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中。 许秋芸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片刻后才将手机缓缓扣在光滑的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 她抬眼看向儿子,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 “你们俩啊,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在可欣这件事上,倒是难得地心灵相通。” 第368章 我不介意 许江闻言笑了,温润的眉眼间漾开一如往常的春风般暖意,语气却带着几分刻意的平和: “是啊,对清清来说,可欣现在是她最在意的人,她自然会放在心上。” 他顿了顿,主动岔开话题,语气里添了些感慨:“不过还好,咱们找的算法老师和心理辅导老师都对症,这孩子肉眼可见地在变好。” 许秋芸指尖在桌面轻轻点了点,目光却没从儿子脸上移开,分明是察觉到他在避重就轻。 她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探究,随即抬眼,语气听着随意,却带着不容躲闪的追问:“清清在意可欣是应当的,可你呢?你自己的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 不等许江接话,她又慢悠悠补充,像是随口提起,每个字却都带着试探:“昨天你王姐还跟我说,有个从国外回来的姑娘,学历、家境都好,模样周正,连身高都跟你衬得很。她还问我,你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顿饭,认识认识。” 许江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了半分,掠过一丝明显的不自然。他猛地起身,语气仓促:“这事以后再说,我最近挺忙的。” 说着就要往门口走。 “坐下。” 许秋芸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却像带着无形的重量,尾音里的威严不容置喙。 许江的脚步猛地顿住,身体僵了僵,回头时语气已经软了,还带着点少见的撒娇意味:“妈……” “我清楚你有多少工作量。” 许秋芸没给他混过去的机会,抬眼定定看着他,眼神里的探究更浓,“最近公司没什么要紧事,你天天往清清那边跑,以为我看不见?”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儿子的眼神又深了几分, “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弟,前段时间她难,你去帮衬是应该的。可现在她的麻烦都解决了,你是不是也该好好想想自己了?” 许江挠了挠头,试图用年龄当借口:“哎呀妈,我还小呢!才二十五,人家跟我同岁的还刚大学毕业呢,我急什么啊!” “是不急,” 许秋芸拖长了语调,眼神紧紧锁着他,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还是说,你心里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这句话像戳中了什么,许江脸上的笑容骤然一凝,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慌乱。 但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又恢复了平和,语气带着点辩解:“没有的事,妈你别乱猜。我身边有谁你还不清楚?每天除了上班,就是跟裴古川待在一起,偶尔去清清或璐姐那转一圈,连个接触女性的机会都没有,哪来喜欢的人啊!” 许秋芸看着儿子急着自证清白的样子,嘴角勾了勾,眼里却藏着更深的试探。 她故意拖长了语气,像是随口打趣,却字字都往要害上戳:“话是这么说,可别的孩子二十五岁,都带好几个女朋友回家了。你呢?单身了二十五年,身边连个走得近的姑娘都没有……”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里添了点“认真”,像是真的在考虑这件事,“你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见许江脸色瞬间变了,她又慢悠悠补了句,语气里带着点通情达理的试探: “你妈我虽然行事是古板了点,但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真要是喜欢男人……妈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话一出,许江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像是被烫到似的,声音都带了点急:“什么男人!妈您说什么呢!” “我怎么可能喜欢男人!我喜欢......” 话到嘴边,他却像被掐住了喉咙似的猛地顿住,剩下的字眼全堵在舌尖。 他慌忙低下头,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双手无意识地攥着睡衣下摆,半天没敢再开口。 许秋芸看着儿子这副窘迫模样,眼底的笑意再也藏不住,终于淡笑出声:“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她往前倾了倾身,语气骤然变得认真,虽带着疑问,却满是笃定:“我知道,你心里喜欢的是清清那孩子,对吧?” “轰”的一声,像是有惊雷在许江耳边炸开。 他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缩,眼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双手慌乱地在身前摆着,声音都有些发颤:“不......不是的......妈您别乱说......” “不是个屁!” 许秋芸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嗔怪,“真当你妈是傻子?这点心思都看不明白,我这几十年不白活了?” 许江张了张嘴,想辩解,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似的,愣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把这份心思藏得很好,藏在“发小”“姐弟”的幌子下,藏在每次看似平常的关心背后,却没想到,母亲早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几分恳求:“妈......这件事,您能不能......别管?” 他垂着眼,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他太清楚许秋芸的脾气了,母亲虽不看重家世背景,可苏婉清毕竟是嫁过人、还带着一个孩子的人。 许秋芸喜欢苏婉清,是把她当半个女儿疼,可若是要让苏婉清做她的儿媳妇,这世上恐怕没几个长辈能真正接受。 想到这儿,他的肩膀不自觉垮了下来,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捏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底满是无力的落寞。 “也只有你自己觉得藏得好!” 许秋芸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吐槽,“每次你看清清的眼神,那点心思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也就你自己没察觉!” 她说着,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着木纹,发出“笃、笃”的细微声响,节奏里带着几分不耐,又藏着点对儿子的无奈。 话音稍顿,她话锋一转,眼神骤然变得严肃,直直看向许江,抛出了最现实的问题:“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你对清清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她离过婚,身边还带着可欣,以后生活的重心肯定会放在孩子身上,这些你都不介意?” “我当然不介意!” 许秋芸的话音刚落,许江就像被按下了开关似的猛地抬起头,先前的窘迫与落寞一扫而空,眼底亮得惊人。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在立下什么郑重的誓言:“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介意这些!” 他攥着衣角的手松了松,又下意识攥紧,只是这次不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激动。 终于把藏在心里的话宣之于口,连带着胸腔里的情绪都变得滚烫起来。 第369章 把她拐过来 “她嫁过人又怎么样?生过孩子又怎么样?” 许江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眼底满是不服输的执拗,像是在反驳全世界的偏见,“我喜欢的,从来都只是她苏婉清这个人!” 他往前倾了倾身,语气里添了几分急切的认真,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真诚:“她性格善良,待人温和,就算遇到天大的事也能沉住气不慌乱,对待工作更是半点不含糊,认真得让人心疼,这些优点,妈您难道不比我更清楚吗?” 说到这儿,他忽然顿住,目光灼灼地看向许秋芸,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反问,像是在叩问这份偏见: “难道就因为她离过一次婚、身边多了个孩子,这些刻在骨子里的好,就全都不算数了?” 不等许秋芸回应,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骤然变得无比坚定,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妈,我今天把话说明白,我的婚姻,是我自己的事。您赞成也好,不赞成也罢,这辈子,我想和谁过、想怎么过,我自己做主!” 他胸口微微起伏,先前的窘迫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对这份感情的笃定与捍卫,连空气里都仿佛弥漫着他不肯退让的决心。 许秋芸定定地看着他,目光深邃,像是要透过他的眼睛,看清他心底最深处的决心。 而许江也丝毫没有退让,迎着母亲的视线直直望回去。 一米九的挺拔身形在书房暖光下愈发显得结实,无形中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压迫感。 即便面对一向强势、说一不二的许秋芸,他眼底的坚定也半分未减,仿佛在无声宣告,这份感情,他绝不会轻易妥协。 书房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在静静流淌。 良久,许秋芸忽然抬手,轻轻拍了两下手掌,一声“好!”掷地有声,打破了这份沉寂。 “这才像我许秋芸养出来的孩子!” 她的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赞许,眼神亮了起来,先前的严肃早已褪去,只剩下欣慰,“有骨气,有担当,没被那些世俗的条条框框困住!” 她前倾着身体,目光细细描摹着儿子的脸庞,忽然觉得,那个从前总跟在她身后、遇事还会躲在她怀里的小家伙,真的长大了。 如今的他,不仅能独当一面,还能为了心之所向,勇敢对抗所有偏见。 这份通透与果敢,比任何成就都更让她骄傲。 “既然你有这份心,那妈就彻底放心了!” 许秋芸脸上的严肃彻底化开,笑容里满是温柔,抬手轻轻拍了拍许江的胳膊,“苏婉清这孩子,是妈看着长大的,她的品性、她的韧性,妈都打心底里喜欢。可你也知道,她才刚从一段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这么多年又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心里那道坎没那么容易跨过去,再加上她骨子里那股不愿麻烦人的倔劲儿......” 她顿了顿,眼神里添了几分认真,语气也沉了些: “短时间内,这事恐怕没那么容易成。许江,妈再问你一次,你是真的考虑好了吗?万一要等她很久,甚至可能等很久都没结果,你也愿意?” 许江还愣在原地,眼睛眨巴了两下,母亲的话像是带着魔力,在他耳朵里绕了好几圈才消化。 母亲不仅没阻止他,反而在替他考虑这些细节,难道......她是想帮自己?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眼里“噌”地就亮起了光,声音都带着点发颤的惊喜:“妈......您、您这是说......” “傻孩子,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心里藏着的那些心思,妈能不清楚?” 许秋芸无奈又好笑地戳了戳他的额头,语气里满是疼惜, “五年前清清嫁去谢家,你躲在房间里闷了整整三天,连饭都没吃几口,妈都看在眼里。那时候我还以为,你和她的缘分就这么断了,没成想老天竟还留了这么个机会,让她又回来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多了些对苏婉清的心疼: “我一向觉得,婚姻不是女人的必需品,可我看得出来,清清心里其实并不排斥你,你这段时间对她的好,对可欣的上心,她都记着呢。女人这辈子,一个人当然能过得好,但要是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搭把手,日子总能更暖些,妈是真心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妈既盼着你能得偿所愿,也盼着清清能走出过去的阴影。她这辈子,说幸运也算幸运,有可欣这么个贴心的女儿,说不幸也真不幸,在感情里受了那么多苦。你们要是真能走到一起,对咱们两家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许秋芸话锋一转,笑容里多了些狡黠: “妈当然愿意帮你。不过话说在前头,最终的决定权还在清清手里,所以妈之前才故意考验你,要是你在我的压力下轻易就放弃了,那妈以后绝不会再提这件事。还好,你没让妈失望,这份坚定,够格娶她。” 她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点俏皮的邀约,像是在说什么好玩的小事:“许江,咱们娘俩一起努力,把清清拐到咱们家来,怎么样?” 许江听完母亲这番话,整个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眼睛瞪得圆圆的,先前还带着几分发颤的声音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猛地吸了口气,眼底的光越来越亮,像是有星星落了进去。 他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翘,连耳朵尖都透着红,语气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妈、妈您说真的?您真的愿意帮我?” 他生怕这是自己的幻觉,又追问了一遍,声音里还带着点孩子气的不确定。 许秋芸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傻小子,妈还能骗你不成?” 得到肯定的答复,许江再也忍不住,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原地踱了两步,双手不自觉地搓了搓,像是有使不完的劲。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望向母亲,眼神里满是坚定: “妈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清清她现在心里还有坎,我愿意等,多久都愿意!以后我会更用心对她和可欣好,让她慢慢知道,我不是一时兴起,我是真的想跟她过一辈子!” 说到这儿,他忽然想起什么,又凑近许秋芸,小心翼翼地问: “那、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啊?要不要先找机会跟清清提一提?还是说……先从可欣那边入手?可欣这孩子跟我挺亲的,说不定她能帮我说说好话呢?” 他越说越兴奋,眼底的光芒从未如此耀眼,仿佛已经看到了和苏婉清、谢可欣一起生活的画面,连语气里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许秋芸看着儿子这副充满干劲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头:“不急,慢慢来,这事得讲究方法,可不能吓跑了清清。” 第370章 可以行动了 第二天,苏婉清赶到医院时,已近十点。 还未推门,一阵压抑的呕吐声便从病房内传来。 纵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真真切切面对这一幕时,苏婉清的眼眶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轻轻推开了房门。 病房里,闵芫华听见声响,已重新躺回床上。 她手中捏着一份报纸,即便身着宽大的病号服,也难掩那份历经风雨沉淀下的强大气场。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更添了几分温润的书卷气。 若非方才在门外听见那阵呕吐声,苏婉清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位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并非患病,只是来医院静养罢了。 “清清,你来了?” 闵芫华抬眼,望见苏婉清的瞬间,眼里陡然闪过一抹惊喜。 她利落合上报纸,笑着朝她招手:“来,到奶奶身边坐。” 苏婉清温顺地应着,拉过身旁的谢可欣,一同走到病床边坐下。 “呀,可欣也来看太姥姥了?” 瞧见谢可欣,闵芫华脸上的笑意更浓,她缓缓伸出手。 谢可欣见状,主动上前握住她的指尖,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太姥姥。” 这可是从前从未有过的反应。 闵芫华微微一怔,随即抬眼望向苏婉清,眼神里满是无声的询问。 “最近给可欣找了位不错的老师,孩子进步特别明显。” 苏婉清轻声解释,“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完全恢复成正常孩子的模样了。” 听闻这个喜讯,闵芫华的眼眶倏地湿润了。 她轻轻抚摸着谢可欣的小脑袋,连说了三声“好好好”,声音里满是欣慰:“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两人随意寒暄了几句,闵芫华才状似不经意地试探道:“你和闫尘……现在怎么样了?” 苏婉清原本还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将实情告知。 可转念一想,老人已处在弥留之际,她实在不忍心再用谎言欺骗。 “我们已经离婚了。”她低声说道。 闵芫华脸上掠过一丝了然,轻轻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们俩啊,性子都倔。闫尘那孩子,又总像个没长大的模样,说到底,是他辜负了你。”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苏婉清脸上,满是疼惜:“这五年,你在谢家……委屈你了,辛苦了。” 苏婉清连忙摇头,眼底泛起暖意:“不辛苦。能认识您,这五年,我过得很幸福。” “对了,” 闵芫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听说你这些年,是在许家长大的?” 昨晚许江的宴会上请了几位媒体人,今早苏婉清的照片便登上了报纸,闵芫华也是方才看报时才得知这个消息。 见她好奇,苏婉清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 听完叙述,闵芫华脸上瞬间腾起怒意,她猛地一拍床沿,声音里满是气愤:“好你个苏国兴!亏待你母亲不说,竟然还把你送到远房亲戚家,撒手不管!这人真是烂透了!你母亲当年,怎么就看上了这种人!” 苏婉清见她情绪激动,连忙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奶奶,您别气,都过去了。” 她温声说道,“况且,能在许教授家长大,远比在苏家长大要好得多,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闵芫华渐渐平复了怒气,思忖片刻后,抬眼对苏婉清说:“清清,把你的手机给我。” 苏婉清微微一怔,一时没琢磨透闵芫华要手机的用意。 她忽然想起,前段时间谢家风波骤起,谢秋英怕闵芫华忧心伤神,便借着“静养”的由头,断了病房里的电视信号,收走了她的手机,甚至买断了报纸上的相关新闻,硬是把外界的风雨隔绝在外,半点不肯让她知晓。 而现在…… 她还在迟疑间,闵芫华已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通透的了然: “给我吧。我只是身子骨病了,脑子可没糊涂。真当我猜不到谢家出了什么事?” “断了我对外的联系,我就会一无所知?” 她抬了抬眼,眼底闪过一丝历经世事的锐利, “那都是我生养的孩子,他们骨子里的脾性、遇事会怎么选,我比你们谁都清楚。谢氏这阵子,怕是早已乱成一锅粥了吧?” 苏婉清素来不擅长撒谎,闻言只能垂下眼睫,避开闵芫华探询的目光。 可就是这下意识的闪躲,让闵芫华瞬间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眼里掠过一抹了然,随即又掺了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转瞬却又释然: “不过还好,秋英这孩子看着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可真触及底线,倒有我当年的几分风范。这些天,也就只有她天天过来。嘴上不说累,眼底的红血丝却藏不住,定是忙得脚不沾地。想必,谢氏如今已经交到她手里打理了。” “这样也好,公司交给他,我放心。” 她轻轻颔首,语气里满是托付的信任。 沉默片刻,闵芫华深深叹了口气,缓缓伸出手: “今天看报纸,我瞧见苏家的新闻了。他们如今损失惨重,已是自顾不暇。对付苏国兴这种薄情寡义的人,没必要给他们留半分喘息的余地。手机给我,我打个电话。” 苏婉清抿了抿唇,指尖微微收紧,终究还是乖巧地将手机递了过去。 闵芫华果然说到做到,枯瘦却有力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个数字,电话几乎是瞬间便被接通。 “现在,可以行动了。” 她没有半句寒暄,声音虽带着病后的沙哑,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轻飘飘的几个字,字字皆是命令。 苏婉清隐约听见听筒那头传来一道恭敬至极的回应:“是!闵老!” 话音刚落,闵芫华便将手机递还给了她。 她缓缓靠回床头,深深叹了口气,那口气似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终于了却了一桩深埋心底的夙愿。 “这样一来,我总算有脸下去见你的母亲,见你的外公了。” 直到第二天,苏婉清才真正知晓闵芫华这通电话的分量。 第371章 陈年旧事 前一日,苏婉宁将她按在冰冷池水里挣扎的视频一经曝光,苏家便像块浸了墨的石头,牢牢钉在热搜顶端。 任凭苏家动用多少人脉斡旋,那刺眼的词条始终纹丝不动,评论区里,网友的怒骂与心疼交织,舆论的怒火早已烧得沸沸扬扬,连带着苏氏集团的口碑也一落千丈。 而闵芫华那通简短的电话过后,苏国兴藏在阴沟里几十年、见不得光的龌龊事,如同被掀了底的垃圾桶,终于被一层层揭开,彻底拉开了苏家覆灭的帷幕。 一时之间,本就因泳池事件摇摇欲坠的苏氏股价,在铺天盖地的丑闻冲击下,开盘即跌停。 屏幕上那条断崖式下跌的绿色曲线,像一道狰狞的伤口,更像苏家轰然倒塌的命运,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这一天一早,苏婉清刚走进公司大门,便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 那些目光没有探究的打量,也没有恶意的揣测,反倒裹着细碎的怜惜与心疼,落在她身上时,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温度。 苏婉清眉尖微拧,下意识攥紧了手提包的带子。 她以为,大家还在为昨天苏婉宁把自己推进水池的事感同身受,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复杂的暖意。 下一秒,办公室的玻璃门被猛地推开,郑璐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怒气,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清清!你看热搜了没?卧槽我昨天还觉得苏婉宁够可恶了,谁知道真正的人渣居然是苏国兴!这老东西干的事,简直恶心到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她说着,不等苏婉清回应,便一把将手机塞到她眼前。 屏幕上的微博热搜榜一片通红, “苏家渣男苏国兴” “苏国兴凤凰男上位史” “苏国兴为小三抛妻弃子” 等好几个带着“爆”字的词条牢牢霸占着前五位,每一条后面都跟着数百万的讨论量。 郑璐在一旁补充,语气里满是震惊: “听说昨天晚上热度直接冲爆了服务器,微博连夜加派了十几个程序员抢修,才没让APP彻底瘫痪,这阵仗,比当年某顶流官宣结婚还要炸!” 苏婉清的指尖落在冰凉的屏幕上,微微发颤。 关于苏国兴和母亲瞿书仪的过往,她只从闵芫华口中听过零星片段,知道母亲是个命苦的人,却从没想过,那段过往里藏着这么多肮脏的算计。 而此刻,看着微博上被知情人爆出来的完整故事,那些深埋了二十多年的真相,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割开她心底的结痂,疼得她眼眶瞬间泛红。 原来,当年的苏家在海城不过是个小打小闹的小资企业,靠着几家小工厂勉强维持生计,在商圈里连站稳脚跟的资格都没有。 而她的母亲瞿书仪,是瞿家唯一的掌上明珠。 外公瞿至当年乘着战争后经济复苏的东风,靠着敏锐的眼光赚下第一桶金,短短几年便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成了海城有名的企业家。 后来外公因当年在战场上救了谢公公,再加上日夜操劳,身体每况愈下,便早早把公司的管理权交到了瞿书仪手里。 瞿书仪自小在蜜罐里长大,接受的是最顶尖的教育,性子单纯善良,待人真诚温和,从未经历过人心的险恶与生活的苦楚。 而当时的苏国兴,不过是苏家一个不起眼的儿子,在外面跑业务时,总要对着客户低头哈腰,看尽脸色。 他不甘心一辈子做个“低等人”,便把贪婪的目光投向了瞿书仪,这个家世显赫、却对人心毫无防备的富家千金。 他开始处心积虑地接近瞿书仪,每天雷打不动地送花、接她下班,会记得她随口提过的喜好,在她遇到困难时第一时间出现,用温柔体贴的假面,将自己包装成一个深情又可靠的男人。 涉世未深的瞿书仪很快便沦陷在这份刻意营造的温柔里,满心欢喜地认定了他。 那时外公瞿至的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他疼女儿,见女儿真心喜欢苏国兴,便也爱屋及乌,没对苏国兴多做防备,甚至把他当成半个儿子,让他跟着参与公司的管理事务。 瞿书仪的性格本就不算强势,比起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她更偏爱安稳的生活。 而苏国兴却野心勃勃,手段也更果断,一来二去,公司里的大小事务,竟渐渐落到了苏国兴手里。 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苏国兴便悄无声息地架空了瞿书仪的权力,还暗中联合财务部门,一点点转移公司股份,将原本属于瞿家的产业,慢慢变成了苏家的囊中之物。 外公瞿至去世后,苏国兴彻底撕下了伪装的面具。 他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与冷漠,每天流连于酒局,花天酒地,对瞿书仪更是动辄指责贬低,把公司里的不顺心都发泄在她身上。 从未经历过这般磋磨的瞿书仪,很快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泥沼,整个人日渐憔悴。 可她也并非任人宰割的软柿子,为了守住父亲留下的心血,她一次次与苏国兴据理力争,两人的矛盾越来越深。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罗倩应聘到苏氏集团,成了苏国兴的秘书。 罗倩性子温顺,对苏国兴言听计从,不管他说什么,都满眼崇拜地附和,把他哄得飘飘然。 苏国兴在她身上找到了久违的认同感,出轨得理所当然,甚至毫不避讳地把罗倩带到公司各处。 更讽刺的是,那段时间,瞿书仪和罗倩几乎同时查出怀孕。 早就厌烦了瞿书仪的苏国兴,当即动了离婚的念头。 可他很快想到,外公瞿至生前留下过一份遗嘱,瞿家名下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直接赠予瞿书仪未来的孩子,任何人都无权处置。 为了拿到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苏国兴又一次戴上了温情的面具,假意回归家庭,对瞿书仪嘘寒问暖,甚至主动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 瞿书仪以为他回心转意,渐渐放下了防备。 直到孩子出生,苏国兴趁着瞿书仪产后虚弱、神志不清,买通了医院的护士,伪造了股权转让文件,将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偷偷转移到了自己名下。 做完这一切,他才露出獠牙,当着瞿书仪的面,冷冷地告知她,孩子已经被送走,再也找不回来了。 本就因生产元气大伤的瞿书仪,在失去孩子的巨大打击下,精神彻底崩溃,短短一个月,便油尽灯枯,香消玉殒。 而罗倩,则带着年幼的苏婉宁,风风光光地登堂入室,成了苏家的女主人。 曾经在海城煊赫一时的瞿家,连同那段被算计的过往,彻底沦为了过去式,被苏国兴刻意掩埋在时光的尘埃里。 第372章 就知道哭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苏婉清脸上,那些文字像带刺的针,扎得她指尖发麻,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她盯着“瞿书仪油尽灯枯,香消玉殒”那行字,喉咙里像堵了团滚烫的棉絮,怎么也咽不下,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屏幕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光。 原来母亲不是简单的命苦,是被苏国兴用温柔做刀,一点点剜走了家产、尊严,最后连生命和孩子都没能留住。 她想起当年她提出要回苏家的时候,许秋芸眼里那复杂的表情,想起每次回到闵芫华那,她对她眼底闪过的疼惜。 恐怕他们早就知道这一切,只是怕她承受不住,才小心翼翼地瞒着。 “清清?你没事吧?” 郑璐见她半天没说话,只是掉眼泪,连忙递过纸巾,声音放轻了些,“要是难受,咱们就先别看了,这老东西的破事,不值得你哭。” 苏婉清接过纸巾,用力抹了把脸,指尖却还是止不住地发颤。 她深吸一口气,再抬眼时,眼底的脆弱已经被一层冷硬的决绝取代:“我没事。” 她把手机还给郑璐,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却异常坚定,“只是现在才知道,我妈当年受了这么多苦。”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许教授”。 苏婉清按下接听键,还没开口,就听见许教授温和却带着担忧的声音: “清清,热搜的事,你看到了吧?要是心里不舒服,就回家来,我和许江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 许秋芸的话像一剂温暖的良药,让苏婉清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些。 她吸了吸鼻子,轻声说:“教授,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只是……终于知道我妈的故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许秋芸叹息的声音:“其实这件事,在海城当年并不是秘密,只是后来随着时间和其他家族的加入,便渐渐淡忘了。当年你提出要回苏家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知道了......” “说起来,你外公当年有个老部下昨天联系了我,他知道你是在我家长大的,说想来看看你,这次这个热搜,也有他的推波助力。” 苏婉清心里一震:“什么……” 原来闵芫华的电话,不只是一句命令,背后还有这么多人在为母亲讨回公道。 挂了电话,苏婉清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提包:“璐璐,我今天想请个假。” “你要去哪?” 郑璐连忙问。 “去瞿家老宅。” 苏婉清眼底闪着光,“我想看看我妈长大的地方,看看外公当年打拼下的家业。” 而此刻的苏家别墅里,却是一片鸡飞狗跳。 苏国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铁青得像块猪肝,手里的报纸被他揉得皱成一团,报纸上“苏国兴谋夺家产,害死发妻”的标题格外刺眼。 “废物!都是废物!” 他猛地把报纸摔在地上,对着站在一旁的助理怒吼,“不是让你们把热搜压下去吗?现在都爆到第五个了,你们是吃干饭的?!” 助理战战兢兢地低着头:“苏总,我们试过了,可是不管找多少公关公司,对方都不敢接。而且……而且这背后好像不止一个势力在背后推波助澜,我们根本扛不住。” “什么?查到是谁干的了没?” “谢家那位老太太,闵芫华......”助理的声音越说越小。 “闵芫华?” 苏国兴一愣,随即想起什么,脸色更差,“是那个老太婆?她都快死了,还敢多管闲事!” 就在这时,苏婉宁哭哭啼啼地从楼上跑下来,手里拿着手机: “爸!你快看!网上都在骂我,说我是小三的女儿,我辞职信也递上去了,可根本就没人受理,昨天去谢家还吃了个闭门羹!” 她扑到苏国兴身边,摇着他的胳膊:“爸,你快想想办法啊!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啊!” 苏国兴被她摇得心烦意乱,一把推开她: “哭哭哭!就知道哭!要不是你当初做事不动脑子,能有这么多事吗?现在好了,苏家要完了,你也别想好过!” 苏婉宁被他推得坐在地上,眼泪掉得更凶:“明明是苏婉清那个贱人先惹我的!要不是她,我怎么会被惹怒?爸,你不能怪我!” “够了!” 苏国兴怒吼一声,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看着窗外围堵的记者,听着手机里不断响起的催债电话,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的一切,好像真的要毁在自己手里了。 而苏婉清此刻已经站在了瞿家老宅门口。 那是一栋带着复古气息的小洋楼,院子里的老槐树已经长得枝繁叶茂,据说还是外公当年亲手种的。 苏婉清刚走到瞿家老宅的铁门前,指尖还没碰到冰凉的门环,就见侧边的石阶上缓缓站起身一个身影。 那是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身形不算高大,却透着一股军人特有的挺拔劲儿。 他身上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军绿色旧军装,领口的铜扣虽没了往日的光泽,却擦得干干净净,肩上整整齐齐挂着三枚勋章,有独立自由勋章,还有解放勋章,在阳光下泛着沉敛的光,无声诉说着过往的峥嵘岁月。 老人手里握着一根拐杖,杖头是磨得光滑的桃木,他看见苏婉清,浑浊的眼睛里瞬间亮了亮,随即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沙哑,却格外温和:“姑娘,你就是瞿老的外孙女吧?” 他上前两步,细细打量着苏婉清,又笑着点头:“眉眼间的英气,还有这鼻梁,跟瞿老年轻的时候真像。” 苏婉清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盯着老人肩上的勋章和那身熟悉的军装样式,脑海里突然闪过许教授提起过的名字。 海城仅剩的几位老兵干部,现任市长李默的父亲,李志平。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军人,竟然就是当年外公瞿至的部下。 第373章 我来了 苏婉清下意识攥紧了手提包的带子,眼底满是惊讶,声音微微发颤:“您……您是李爷爷?李志平爷爷?” 李志平笑着应了声“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动作带着长辈对晚辈的疼爱:“好孩子,终于来看你外公和妈妈了。” 他指了指身后的老宅,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这房子当年被苏国兴那畜生偷偷卖了,我知道后,连夜找了人把它赎了回来。这么多年,屋里的东西我没敢动分毫,就等着瞿家有后人来认门。” 说着,他拿起挂在门楣上的钥匙,慢慢打开门锁。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一股混合着木质香气和旧时光味道的风扑面而来。 院子里的老槐树枝叶繁茂,树下的石桌石凳上还摆着一个掉了角的搪瓷杯,杯身上印着的“为人民服务”字样虽有些褪色,却依旧清晰。 “快进来看看吧。” 李志平侧身让开位置,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婉清跟着他走进客厅,目光瞬间被墙上的照片吸引。 那是一张装裱在深色木框里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瞿书仪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旗袍,乌黑的长发挽成发髻,嘴角噙着温柔的笑,眉眼弯弯,像极了春日里的桃花。 她身边站着的瞿至,穿着笔挺的中山装,眼神锐利如鹰,却在看向女儿时,眼底漾着化不开的慈爱。 照片下方的矮柜上,还摆着一个老式座钟,钟摆轻轻晃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像是在细数着流逝的时光。 旁边放着一本泛黄的相册,封面上写着“瞿家留念”四个钢笔字,字迹遒劲有力,一看便是瞿至的手笔。 苏婉清慢慢走到照片前,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玻璃,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砸在木框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妈,外公,我来了。” 她的声音哽咽着,带着浓浓的愧疚,“对不起,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当年的真相,也从来没有来看过你们……我甚至不知道,你们曾经承受了这么多苦。” “这些年,我一直都只以为苏国兴是一个出轨的小人,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竟然是一个为了钱连自己都能够搭进去的人......” 苏婉清抬手抹了把眼泪,眼底的脆弱渐渐褪去,多了几分坚定, “不过你们放心,苏国兴的报应已经来了,他欠瞿家的,欠你们的,我一定会一点一点讨回来。属于瞿家的东西,我也会亲手拿回来,不会让它再落进外人手里。” 李志平站在一旁,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轻轻叹了口气,递过一张纸巾: “好孩子,别太自责。当年......你太小了,我都找了你很多年,要不是这次宴会,我都不知道你竟然就是瞿老的外孙女......不过还好,你没有真的被苏国兴毁掉,在秋芸那孩子的照顾下,你成长得很好,也很优秀。” “瞿老要是知道你这么有骨气,肯定会高兴的。当年他最常说的就是,瞿家的孩子,不管男女,都要有担当,有血性。”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苏婉清身上,暖洋洋的,仿佛带着母亲和外公的温度。 苏婉清攥着纸巾,指尖还残留着眼泪的湿意,却在李志平的话语里,慢慢稳住了心神。 她抬头看向老人,眼底带着一丝探寻:“李爷爷,您当年……和我外公一起共事的时候,他是不是很厉害?” 李志平闻言,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他走到矮柜旁,轻轻抚摸着那本泛黄的相册,像是在触碰珍贵的回忆:“你外公啊,当年在战场上就不服输,我们那一个部队能活下来,没人没受过他的恩,后来转行,也是咱们海城商界的传奇人物。” 他顿了顿,缓缓开口,“那时候刚解放,到处都是百废待兴的样子,你外公从部队转业回来,手里就揣着几百块钱,硬是靠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开了家小五金厂。后来又瞅准时机,做了建材生意,一步步把家业做大。” 他转头看向苏婉清,眼神里满是敬佩: “最难得的是,你外公心善,当年厂里招了不少退伍军人,还经常资助贫困学生。他总说,自己日子过好了,不能忘了身边的人。可惜啊,这么好的人,最后却栽在了苏国兴手里。” 苏婉清静静地听着,心里对从未谋面的外公又多了几分敬重。 她走到矮柜前,轻轻翻开那本“瞿家留念”相册,第一页便是外公瞿至穿着军装的照片,照片里的他身姿挺拔,眼神坚定,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往后翻,大多是母亲瞿书仪的照片,有她穿着校服的青涩模样,有她在大学里参加活动的身影,还有她和外公一起在工厂视察的场景。 翻到最后几页时,一张夹在相册里的纸条掉了出来。 苏婉清弯腰捡起,只见纸条上是母亲娟秀的字迹,写着:“国兴说会帮我打理好爸爸的公司,可他最近总很晚回家,还对我发脾气……爸爸,我有点怕。” 纸条的末尾,还沾着一点早已干涸的泪痕。 苏婉清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她紧紧攥着纸条,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原来母亲当年早就察觉到了苏国兴的不对劲,只是那时的她,还抱着一丝幻想,以为丈夫会回心转意。 “这是你妈妈当年偷偷夹在相册里的。” 李志平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我也是后来整理屋子的时候才发现的。那时候你妈妈已经……唉,要是我早知道苏国兴是这种人,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让他靠近瞿家。”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将纸条小心翼翼地夹回相册,眼神变得更加坚定:“李爷爷,您放心,我不会让妈妈和外公白白受委屈的。” 她顿了顿,又问,“对了,当年外公留下的公司,现在还在苏国兴手里吗?” 李志平点了点头,眉头微微皱起: “苏国兴把瞿家的产业改名为苏氏集团,这些年靠着当年瞿家的底子,又做了不少生意。不过你别担心,当年你外公留下了一份股权转让的原始文件,还有几位老股东的联系方式,那些老股东都是跟着你外公一起打天下的人,一直对苏国兴霸占公司的事不满,只是这些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反抗。” 第374章 虚假道歉 李志平转身走进里屋,片刻后拿着一个红色的木盒走出来,将盒子递给苏婉清: “这里面就是你外公留下的文件,还有我这些年收集的苏国兴转移资产的证据。现在时机到了,这些东西,该交给瞿家的后人了。” 苏婉清双手接过木盒,盒子沉甸甸的,仿佛装着瞿家几十年的过往与期盼。 她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叠文件,最上面是外公瞿至的亲笔签名,字迹有力,一如他当年的风骨。 “谢谢您,李爷爷。” 苏婉清的声音带着感激,“有了这些,我就能名正言顺地讨回属于瞿家的东西了。” 李志平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我虽然年纪大了,但在海城还有几分薄面,那些老股东那边,我也会帮你联系。” 两人又在老宅里待了一会儿,李志平给苏婉清讲了更多关于外公和母亲的故事,从午后一直聊到夕阳西下。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老宅的地板上,给整个屋子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 离开老宅时,苏婉清回头望了一眼那栋熟悉又陌生的小洋楼,心里暗暗发誓,妈妈,外公,我一定会让瞿家重新站起来,让那些伤害过你们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握着手里的木盒,转身朝着苏氏集团的方向走去。 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被苏国兴蒙在鼓里的懵懂女孩,而是瞿家的继承人,是带着亲人期盼的复仇者。 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不会好走,但她无所畏惧,因为她的身后,有外公的精神支撑,有母亲的牵挂,还有很多很多好的伙伴在她的身边陪着她。 大概是念什么,便撞破什么。 刚和李志平分开,苏婉清的手机便突兀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的“苏国兴”三个字,刺得她眼仁发紧。 她任由铃声执拗地响着,直到那尖锐的旋律快要耗尽最后一丝耐心,才缓缓划开接听键。 “喂。” 声音平淡得像一潭死水,听不出半分波澜。 “来苏家一趟。”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沙哑,即便隔着听筒,苏婉清也能清晰感受到那份极力压抑的暴戾,像蓄势待发的火山,随时可能喷发。 “有什么事?” 自警局出来的那一刻,她与苏国兴之间那点稀薄的父女情分便已彻底断绝。 如今再知晓母亲当年的遭遇,这个男人在她心中更是连陌生人都不如,语气里的冷淡几乎能凝成冰。 可苏国兴仿佛全然未察,依旧是那副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重复道:“我说,让你过来一趟。” 那语气里的不容置喙,仿佛他从未犯过任何错,依旧是那个可以随意掌控她人生的大家长。 苏婉清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心底只剩嘲讽。 他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还敢这样对她发号施令? “有什么事电话里说,我还有事。”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疏离。 苏国兴显然没料到她会是这般态度,积压的怒火瞬间被点燃,语气骤然变得凌厉:“苏婉清!有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吗?让你回家一趟!” “家?” 苏婉清低笑出声,那笑声里满是凉薄与讥讽,反问得字字清晰:“我和苏家早就一刀两断,回哪门子家?” “苏国兴,没事的话,我挂了。” 话音落,她指尖已经抚上了挂断键。 “等,等等!” 电话那头的声音骤然慌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硬生生打断了她的动作。 “咳,清清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带着刻意营造的恳切, “不管怎么说,你身体里流的终究是我苏家的血。就算咱们在法律上断了关系,这血脉连着的情分,是斩不断的,你说是不是?”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在观察苏婉清的反应,见她没出声,才继续往下说: “你也知道,上次你和阿宁不过是拌了几句嘴,这点小事居然被人捅到了网上,对咱们苏家的名声影响实在太大了。” 话锋轻轻一转,他开始打感情牌,语气里添了几分疼惜: “回苏家后,阿宁这孩子就一直吃不下睡不着,才两天就瘦了五斤。她后来也好好反思了,说自己那天确实太冲动,做得过分了。你们俩毕竟是亲姐妹,上次那句道歉她总觉得不够诚恳,特地让我给你打电话,想请你回家一趟,好好跟你说说心里话。” “还有你阿姨,” 他紧接着补充,试图堆砌更多诚意, “她今天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了,挑的全是你爱吃的菜。她总说自己没教好阿宁,心里过意不去,也想当面跟你道个歉......” “哦对了,还有我。” 苏国兴的声音又沉了几分,像是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过错,“我也知道,过去这些年对你太疏忽了。我已经派人去找你三伯伯三伯母了,他们实在太过分了!居然瞒着我这么多年,把你藏在外面,害得你受了这么多苦!” 他刻意加重“受苦”两个字,语气里满是愤慨,仿佛自己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 “我知道,你在许家这些年肯定过得不舒心。毕竟没有血缘关系,那许秋芸又是个认死理的性子,她平日里肯定没少逼着你学习,没让你享过一天福吧?”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哽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情绪堵住了喉咙,带着刻意压制的哽咽,语气越发柔软,甚至染上了几分委屈: “爸爸这心里啊,一直都特别自责。都怪我,要是当年我和你母亲没那么深的误会,要是我没因为她的事迁怒到你身上,咱们父女俩也不会分开这么多年,让你在外头受了这么多委屈......” “我......我知道错了,清清。” 他的声音放得更低,几乎带着恳求的意味, “咱们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你就过来一趟,爸爸当着你和你阿姨的面,好好给你道个歉,好不好?” 听筒里传来苏国兴刻意放柔的声音,字句都裹着虚假的温情,可苏婉清握着手机的手指没有丝毫松动,心底更是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第375章 让子弹再飞一飞 “说完了吗?” 苏婉清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彻底打断了苏国兴那套精心编织的温情说辞。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像是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连半分周旋的余地都不留。 片刻后,才传来带着几分慌乱的回应:“说......说完了......” 即便隔着听筒,苏国兴似乎也被她语气里那毫不掩饰的不耐与疏离镇住,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打起了结巴,先前那副刻意营造的恳切姿态瞬间崩了一角。 “说完了我挂了。” 这次,苏婉清没有给苏国兴任何插话的机会,话音刚落,指尖便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挂断键。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她眼底最后一丝敷衍也随之褪去,只剩下彻骨的冰冷。 苏国兴这种骨子里浸满自私与算计的人,若不是苏氏集团这次真的被逼到了绝境,若不是需要她这个“流着苏家血”的人来救场,又怎么会放下身段,说出这些连他自己都未必信的软话? 就像那些作恶多端的人,若非走到穷途末路,若非面临灭顶之灾,又怎么会轻易低头悔过? 不过是走投无路时的权宜之计罢了。 迟来的正义从来不是真正的正义,而迟来的,带着目的性的歉意,更是连半分真诚都没有。 更何况,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渴望父爱的小女孩。 在知晓母亲瞿书仪和外公的遭遇后,她更没有资格,也绝不会擅自替他们原谅这个毁了一切的男人。 想到在瞿家老宅看到的那些旧照片,苏婉清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顺着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 瞿书仪,光听名字便知是个温婉通透的女子。 照片里的她眉眼弯弯,笑容温和得像春日里的暖阳,眼底藏着对生活的热爱与憧憬,一看便是个被爱意包裹着长大的好姑娘。 若不是遇到苏国兴,她本该拥有顺遂的人生,有相濡以沫的丈夫,有健康成长的孩子,能安稳地走完一生,而不是在二十几岁的大好年华便含恨而终。 还有外公,那个在战场上能舍命救下谢家爷爷、能让李志平这样的人记挂二十多年、始终不放弃寻找他后代的老人,必定是个正直果敢、重情重义的英雄。 他用一生践行着家国大义,却没能护住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他们都是世间难得的好人,却都被苏国兴亲手推入了深渊。 而现在,这个男人居然还想故技重施,利用血缘来操控她的人生,妄图让她成为苏家的救命稻草! 他怎么敢! 手机在此刻突兀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的“苏国兴”三个字刺眼至极。 不用想也知道,此刻的他必定是气急败坏,想再用那些虚伪的言辞纠缠。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翻涌,手指利落地点下关机键。 屏幕彻底暗下去的瞬间,周遭的喧嚣仿佛也被隔绝在外,她终于得以在这片短暂的清净里,稍稍平复那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情绪。 苏婉清缓缓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稍稍压下了心底翻涌的怒火,也让她混沌的思绪逐渐清晰。 现在不是沉溺于愤怒的时候,她需要好好梳理接下来要走的路,要做的事。 永方集团的实验组,是她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靠近的目标,是与苏家的肮脏、血缘的羁绊毫无关联的净土,无论如何,她都绝不会放弃。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放任苏家那群人继续逍遥。 苏国兴虚伪的嘴脸、苏宁的骄纵蛮横,还有他们对母亲和外公犯下的过错,桩桩件件都刻在她的心里,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不会让他们好过,更不会让他们继续拿着本不属于苏家的东西作威作福。 闵芫华之前说的话还清晰地落在耳边,苏氏集团如今已经遭到重创,今天股市更是直接跌停,这不仅仅是数字的下跌,更是苏家根基动摇的预兆,足以说明他们这一关,绝不会好过。 而她,更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带着瞿家印记、流淌着外公心血的产业,在苏家的手里被一点点掏空、最终彻底击碎。 那是母亲和外公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念想,是属于瞿家的荣光,绝不能沦为苏家败落的陪葬品。 她必须把属于母亲、属于外公的一切,都亲手夺回来。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像在心底扎了根,瞬间变得无比坚定。 苏婉清睁开眼,眼底的迷茫与愤怒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的决绝。 苏婉清指尖摩挲着手机边缘,思绪愈发清晰,眼下苏氏集团的危机,多是舆论裹挟的结果,网上满是对苏国兴背信弃义、抛弃瞿书仪的声讨,苏宁那段视频更是让苏家颜面扫地,但这些愤怒终究停留在道德层面,没有半分实据能证明苏国兴当年转移瞿家财产的行径。 她要做的,便是从李志平留下的那些旧物里,一点点抠出证据,让苏国兴把本该属于瞿家的一切,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不过…… 今天苏国兴主动打来的那通电话,倒让她看出了些端倪。 这是他第一次放低姿态联系自己,恰恰说明苏家的处境或许没外界传得那么危急,至少还没到让他彻底慌神的地步。 看来,她不必急于一时,可以让子弹再飞一飞,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清清。”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像初春融化的溪水,轻轻淌过心尖,瞬间驱散了她心底盘踞的冷意。 苏婉清猛地一愣,下意识回头。 不远处的老槐树下,许江正站在那里。 他身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夕阳的金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在肩头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连带着他唇边那抹明媚的笑容,都像是带着温度,一点点钻进她的眼底,甚至要暖到心里去。 这突如其来的触动让苏婉清心头一跳,她连忙捏了捏手心,指尖传来的微麻感让她迅速找回镇定,强制压下那些因这抹温暖而泛起的细碎波澜,随后迈开脚步朝他走去,语气里不自觉带了几分放松:“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江看着她走近,笑容又柔和了几分,声音里满是真切的在意:“今天刷到热搜,看网上闹得厉害,猜你心情大概不会太好。后来又从璐姐那里听说你来了瞿家老宅,下班就没多耽搁,想着过来看看,要是你还在,就陪你待一会儿,哪怕只是说说话也好。”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语气里带着点轻浅的笑意:“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还没走。” 第376章 你喜欢的人是谁 对上许江那双澄澈又真诚的眼眸,苏婉清的思绪忽然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心底泛起一阵莫名的迷茫。 他好像总能精准地踩在她最需要陪伴的节点出现。 从前在许家一起长大,彼此依偎着度过那些相互依偎的日子,倒还说得过去。 如今她早已离开许家多年,与许家的牵连也渐渐淡去,他却依旧像有感应似的,在她被苏家的糟心事缠得心烦意乱、在她对着瞿家老宅的旧物暗自神伤时,准时出现在她身边。 可再看许江的表情,那般坦荡温和,没有半分闪躲与暧昧,仿佛刚才那些胡思乱想,揣测他心意的人,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 苏婉清的心口忽然一紧,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她攥了攥衣角,终究还是没忍住,抬头看向他,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试探:“你喜欢的人是谁?” 在她直愣愣且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里,许江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温和从容的模样,仿佛她问的只是“今天吃了什么”这般寻常问题。 他轻轻开口,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分享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她啊,现在还没回来。等过段时间她回来了,一定第一时间介绍给你认识。怎么突然问这个?” 苏婉清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确认他眼底没有半分撒谎的闪躲,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 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像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沉甸甸的。 她自己也闹不明白这份情绪的来源,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她很快压下这份迷茫,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 就算许江真的对她有别的心思,她也不能回应。 她是个离过婚,还带着孩子的女人,这样的身份,怎么配得上一直顺风顺水,优秀坦荡的许江? 更何况,上一段失败的婚姻还像一道阴影,她还没彻底走出来,也根本没做好准备,再踏入一段新的感情。 想通这些,苏婉清脸上也绽开一抹浅淡的笑,语气尽量放得轻松: “没什么,就是看你整天不是在公司忙,就是往我这儿跑,怕你身边的人看到了误会,影响不好。” 许江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顺着她的话点头:“放心,不会有人误会的。” 两人并肩走上马路,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慢慢往前延伸。 晚风带着傍晚的凉意吹过,苏婉清拢了拢外套,许江注意到她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往她身边靠了靠,用自己的肩膀稍稍替她挡了些风。 苏婉清没察觉到这个细微的动作,只望着路边渐渐亮起的路灯,轻声说起瞿家老宅里的旧照片,说起母亲瞿书仪温和的笑容。 许江就安静地听着,偶尔在她停顿的时候,轻声问一句“后来呢”“还有别的故事吗”,从不打断,也从不多言,只做她最耐心的听众。 而许江的心里,此刻正暗自庆幸。 上次许秋芸找他谈话,把苏婉清的心思剖析得明明白白。 她现在就像只被伤过的小兽,对感情充满戒备,要是他现在贸然表明心意,她肯定会像受惊的仓鼠一样,立刻缩回自己的保护壳里,再也不肯出来。 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虽然还没完全敞开心扉,还在自己的“壳”边徘徊,但至少,他朝她招手的时候,她愿意走出来,愿意和他一起散步,愿意跟他说起心底的故事。 他不能着急。 就像培育一株珍贵的花,得慢慢等,耐心呵护,等她彻底放下戒备,等她愿意主动靠近阳光,那时候,他再把藏在心底的心意,一字一句地说给她听。 走到街角的便利店时,许江忽然停下脚步,对苏婉清说:“等我一下。” 没等她回应,便快步走进了店里。 几分钟后,他手里拿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走出来,递到她面前:“晚上风凉,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苏婉清看着那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指尖碰到杯壁时传来的温度,顺着指尖一点点暖到心底。 她抬头看向许江,他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容,仿佛只是做了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谢谢。” 她接过牛奶,轻声道了句谢,低头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傍晚的凉意,也让她心底那片复杂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些。 两人继续往前走,路灯的光芒落在他们身上,把两道身影衬得格外温暖。 许江知道,这条路或许会走得慢一些,但他愿意等,等苏婉清真正放下过去,也等自己能光明正大牵起她的手,告诉她,他喜欢的人,从来都是她。 两人沿着路灯往前走,影子在地面上时而交叠,时而错开,空气中还残留着热牛奶的淡淡暖意。 走着走着,许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脚步稍顿,侧头看向苏婉清,语气自然地开口:“对了,下周乌镇有个算法竞赛,你跟着一起去吧?” 他顿了顿,又补充解释道: “本来是涉外部门负责的事,但咱们实验室也得派个人去当评委。正好你刚上任,多接触些行业赛事也有好处,而且可欣也参加了,你陪着她,她或许能少点紧张。” 提到谢可欣,苏婉清的脚步下意识停住,眼底泛起一丝犹豫。 她捏了捏手里的牛奶杯,轻声道:“我去当评委的话,会不会影响比赛的公平性啊?毕竟可欣在里面参赛......” 虽说她心里清楚,以谢可欣现在的算法水平,即便是和同龄人比,也绝对有拔得头筹的实力,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她不想让孩子因为自己的身份,被人背后议论“赢得不光彩”,那些无端的揣测,光是想想就让她心头发紧。 许江见状,立刻明白她的顾虑,轻轻摇了摇头,语气认真地安抚道: “当然不会。你也知道,这次竞赛的算法评分都是按标准答案来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模糊的主观打分空间。况且评委不止你一个,还有市委派来的专家一起评审,全程都有监督记录,这是正经的人才筛选,公平性肯定有保障。” 第377章 我做这些都值得 话虽如此,苏婉清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她低头沉默了几秒,再次抬眼时,眼神已经有了决定:“算了,还是不了。我不想让可欣有任何被人说闲话的可能性,哪怕只是一点点风险也不行。” 她顿了顿,想起实验室的安排,又补充道: “反正到时候许教授和你肯定会去一个,你们帮我多照看照看可欣就好。要是现场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比如技术支持之类的,我再过去。评委这个身份,我就不当了。” 在基础部待的这段时间,苏婉清比从前更明白人言可畏的道理。 以前她总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歪,可经历过那些针对自己的流言蜚语后才知道,哪怕是毫无根据的揣测,也能像细密的针一样,扎得人心里发疼。 她已经吃过流言的苦,怎么能让谢可欣再走一遍自己的路? 作为母亲,她想为孩子挡掉所有可能的非议,让可欣能毫无顾忌地站在赛场上,凭自己的实力赢得掌声,不用在追逐梦想的时候,还要分心应付那些无关的议论。 许江看着她眼底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知道她是铁了心要护着孩子,便没有再劝说,只是轻轻点头: “好,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多留意可欣的情况,有什么事随时跟你说。”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没有半分勉强,仿佛只是在顺应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他懂她的顾虑,更懂她作为母亲的那份小心翼翼的守护。 晚风渐渐凉了些,许江见苏婉清的鬓发被风吹得微微凌乱,自然地抬手帮她拂开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苏婉清愣了一下,脸颊微微发烫,连忙别开视线,喝了口牛奶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许江像是没察觉到她的窘迫,依旧温和地开口: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可欣这孩子比我们想象中更坚强。我给她找的老师每天都给我汇报她的情况,说她进步很明显,她有绝对的实力能够超越同龄人,说起来,她这脾气还是像你。” 提到谢可欣的优秀,苏婉清的眼底不自觉地泛起笑意,语气里满是骄傲:“是啊,她本就聪明,对数字尤其敏感,稍微提点一点便能明白,不过有时候我也担心她的身体能不能够受得住,你知道的,她现在还要去做放疗......” “嗯,这件事你别担心,我咨询过,放疗虽然会影响她一部分精力,但好在她平时主要是动脑子了,身体只要营养能跟上就没问题。” 许江点点头,又想起什么,补充道, “这次去乌镇,我会多盯着她点,让她别因为比赛兴奋过头,按时吃饭休息。对了,竞赛场地附近有一家老字号的糕点铺,听说他们家的桂花糕特别有名,到时候我买些给你们寄回来,可欣不是最喜欢吃甜的吗?” 苏婉清听着他细致的安排,心里暖暖的,轻声道:“不用这么麻烦,你们专心处理比赛的事就好。” “不麻烦,举手之劳而已。” 许江笑了笑,脚步放慢了些,“其实这次竞赛对可欣来说也是个好机会,参赛的选手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佼佼者,她能和这些人交流学习,对以后的发展有很大帮助。而且市委的人也会到场,要是能被他们看中,说不定还能获得更好的资源支持。” 苏婉清当然明白这些道理,只是作为母亲,她总是忍不住想为孩子扫清所有障碍。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就是控制不住想多操心。等回头我跟可欣说这件事,让她提前做好准备,别到了现场紧张。” 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苏婉清家楼下。 路灯的光芒照亮了楼道口,许江停下脚步,看着苏婉清说: “上去吧,晚上风大,别着凉了。明天我让助理把竞赛的详细资料发给你,你也了解下流程,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好,谢谢你今天陪我散步,还送我回来。” 苏婉清点点头,转身准备上楼,又想起什么,回头对许江说,“路上注意安全。” 许江笑着挥手:“放心吧,快上去吧。” 看着苏婉清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许江才转身离开。 他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明天把乌镇竞赛的资料整理一份,重点标注适合孩子的休息区和餐饮区,另外查一下附近的糕点铺,订两盒桂花糕。” 另一边,苏婉清回到家,谢可欣正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研究今天老师教的内容。 听到开门声,谢可欣抬头,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妈妈!” “嗯,还在忙呢?” 苏婉清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别太累了,先休息会儿,妈妈有件事跟你说。” 谢可欣关掉电脑,拉着苏婉清坐在沙发上:“怎么了......妈妈?” “下周乌镇有个算法竞赛,你许江叔叔他们会去当评委,到时候你跟着一起去参赛。” 苏婉清看着女儿,“妈妈本来也能去当评委,但怕影响你,就没答应。不过你放心,许江叔叔会照顾好你的,要是有什么需要,妈妈随时过去。” 谢可欣愣了一下,随即兴奋地跳起来:“哇!我......比赛!我一定......拿第一!超过......别人!” 看着女儿雀跃的样子,苏婉清的心里满是欣慰。她轻轻抱了抱谢可欣: “妈妈相信你,不过一定要注意身体,别熬夜,知道吗?” “知道!” 谢可欣点点头,又想起什么,“妈妈......会去吗?” “妈妈到时候要看情况呀,不过就算不能去,妈妈也会在心里默默为可欣加油的!” 苏婉清笑着说,看着女儿半点没失望反而还期待的眼神,她忽然觉得,或许自己之前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孩子总有一天要独自面对风雨,而她能做的,就是在背后默默支持,为她加油鼓劲。 第二天一早,苏婉清就收到了许江助理发来的资料。 她仔细翻看着,发现资料里不仅有竞赛流程,还有乌镇的天气情况、交通路线,甚至连附近的医院地址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苏婉清看着这些细致的标注,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她拿起手机,给许江发了条消息:“资料收到了,谢谢你,费心了。” 很快,许江就回复了消息:“应该的,只要你们能安心,我做这些都值得。”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苏婉清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她知道,有许江在,这次乌镇竞赛,无论是她还是可欣,都能少些顾虑,多些安心。 而她也开始期待,这次竞赛能给可欣带来不一样的成长,也能让她自己,在追逐梦想的路上,多些力量。 第378章 调查结果出来了 昨天苏婉清请了假,算下来,今天才是她正式到永方实验室履职的第一天。 尽管在之前的欢迎宴上,她已经和实验室的大部分同事见过面,但那天有好几位同事因为赶项目进度留在实验室加班,没能到场。 作为新上任的实验室部长,她一到岗,便先把所有人凑到一起,开了个简短的入职小会。 昨晚她已经通过郑璐,把实验室目前在推进的项目摸得一清二楚,哪些是核心攻坚项,哪些需要对接涉外部门,哪些存在流程卡点,都记在了笔记本上。 会上,她结合永方的标准流程,再加上自己对项目优先级的判断,条理清晰地布置了这周的工作安排,没有多余的寒暄,句句都落在实处。 等最后一句“有问题随时找我,散会”落下,会议室里的人便陆续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是赖思远,此前大家默认最有可能接任实验室部长的人选。 “苏婉清。” 他开口唤她的名字,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似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从嗓子眼里挤了出来。 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同事们,脚步瞬间顿住。 这声呼唤里的不对劲,像是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要知道,赖思远在实验室里是出了名的技术骨干,不仅能力突出,还是跟着实验室一起成长的老人,过去大半年,大家都默认下任部长会是他。 而苏婉清虽说早年以“Amy”的身份在永方待过,但这次回来毕竟算是空降,两人之间难免被画上竞争的标签。 此刻这氛围,怎么看都像是要起冲突的架势。 同事们悄悄交换着眼神,脚步挪得更远了些,却没一个人真的离开,眼底明晃晃地写着看好戏。 就等着看这位“老资格”会不会给新部长一个下马威。 大家知道,那天欢迎宴,赖思远就是留在实验室加班,错过了见她第一面的人之一。 下一秒,众人预想中的对峙没出现,反而看到赖思远突然加快了脚步,三两步就穿过人群,走到了苏婉清面前。 他抬手的动作又快又急,吓得旁边几个同事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以为他要动手。 可下一秒,赖思远却张开手臂,一把将苏婉清抱进了怀里。 “你踏马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回来了!”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比刚才多了几分滚烫的激动,话里甚至没忍住飙了句脏话,语气里的委屈与庆幸,几乎要溢出来。 明明是看起来格外豪迈的动作,可碰到苏婉清的时候,他却把力道收得极好。 手臂紧紧环着她,能让她清晰感受到那份失而复得的用力,却又绝不会勒得她难受,连指尖碰到她后背时,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 苏婉清也愣了,僵在原地没反应过来。鼻尖萦绕着赖思远身上淡淡的咖啡味。 那是常年熬夜改代码的人身上特有的味道,熟悉又陌生。 她这才想起,当年她以“Amy”的身份在永方做技术支援时,赖思远是唯一一个能跟她在代码世界里打得不分上下的人,也是在她突然离职时,唯一一个冲到她面前质问的同事。 会议室里彻底安静了,刚才还等着看八卦的同事们,此刻全都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怎么跟想的不一样”的错愕。 这哪是针锋相对,分明是老熟人久别重逢的激动啊! 赖思远抱了大概两秒,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场合不对,连忙松开手,耳根微微泛红,挠了挠头,语气也比刚才缓和了些,却还是带着点埋怨: “你当年走得那么急,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回永方了呢。” 苏婉清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也泛起一阵暖意,刚才的错愕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熟稔。 她笑了笑,语气轻松了些:“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还要跟你一起并肩作战呢,赖哥。” 这声“赖哥”一出口,赖思远顿时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刚才的紧绷瞬间烟消云散:“好说!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旁边的同事们看着这峰回路转的场面,也纷纷反应过来,小声议论着“原来他俩早就认识啊”“难怪赖哥刚才那么激动”,原本紧绷的氛围,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苏婉清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实验室,再看看身边笑着的赖思远,忽然觉得,这次回来,或许比她想象中更顺利些。 就在实验室里因赖思远的意外拥抱而气氛渐暖时,永方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氛围却透着几分严肃。 人事部的石美抱着一叠厚厚的文件,脚步轻缓地走了进来,文件边缘被她按得有些发皱,显然是一路都攥得很紧。 她站在许江办公桌前,微微俯身,将文件整齐地放在桌面上,语气恭敬又带着一丝凝重:“许总,苏婉宁的学历调查结果,出来了。” 许江原本正低头处理一份技术合作方案,闻言指尖一顿,放下手中的钢笔,抬眼看向石美,随后伸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资料,指尖划过纸页,目光专注地逐行浏览。 事实果然如他之前预料的那般。 苏婉宁提交的所有学历与履历资料,全是伪造的。 资料里附着她所谓的“麻绳大学毕业证书”和“导师推荐信”,虽有导师Eric的签名与授权印章,可后面附上的上课记录却一片空白,标注着全勤的考勤表下,对应的课堂签到记录为零。 她简历里重点提及的“参与核心论文撰写”,经查证也只是挂名,真正的撰写者另有其人,论文初稿与修改记录里,找不到任何她的痕迹。 就连那些标榜“国际竞赛获奖”的荣誉证书,翻遍所有存档照片与视频,都没有一张能看到她的身影,获奖名单上的名字,更像是后期添加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