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是锁链,拉住了赵俞琛的步伐。
眼底掠过一丝疑惑,赵俞琛苍白的嘴唇慢慢地抿紧。
“哥……”
这声音轻轻的,带有一丝小心翼翼的乞怜,也有懊悔的颤抖,夏迩的头发湿了,像豌豆苗一样卷曲在耳边,直勾勾地盯着赵俞琛,眼泪如雨水倾泻而下。
可他们彼此都没出声,只是死命地盯着对方。
赵俞琛想,他怎么回来了?也是,回来拿东西的?那为什么哭呢?因为自己骗了他吗?没错,这是自己的错,应该一开始就告诉他,这双爱抚过他的手,上面有他人的鲜血。
“夏……”
只是话音未落,赵俞琛的脖子就被一双湿漉漉的胳膊勾上,就像水草一样缠住了他,粗重的喘息像有颜色似的,在耳边晕染着悲伤。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握不住了,赵俞琛想,这双手没有继续扶着电瓶车的力气了,扶着这承载生计的电瓶车就无法拥抱他,拥抱他后一切都会轰然倒塌。
在化为雕塑的那一分钟里,赵俞琛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他只听得到夏迩在他耳边哭着说,说他对不起,说他不在乎。
那颗血红色的耳钉挤压在他颈间的皮肤上,跟随哭泣的颤抖,摩挲、刮上刮下。赵俞琛麻木的身体感受到了疼。
轰的一声,绑着蛇皮口袋的电瓶车倒在路边的水潭里,一双伤痕累累的手,落在那舒张不停的蝴蝶骨上。
拥抱着夏迩,赵俞琛听见自己说:“可我在乎。”
分开,他凝视夏迩,拨开他额前的发,抹去他眼角的泪,凝视他深情款款的脸。
“ 别耽误了自己。”
“不,哥,不……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没了你我怎么活,我没办法,我没办法啊……”
“迩迩,听话。”
“没你我怎么办,哥……”
赵俞琛温柔地摇了摇头,“你还小,错把恩情当爱情,以后你还会遇见更好的人,相信我,你一定……”
“不!”夏迩生硬地打断他,“你为什么说这种话,明明你的心不是这么想的,你骗你自己!”
冠冕堂皇,赵俞琛知道自己在假装,可的确,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在假装。无法继续面对夏迩那渴求而愤怒的眼神,他取下自己身上的琴递给夏迩,又弯下腰捡起夏迩的手提包塞到他手里,便自顾自地扶起电瓶车,拖着千斤重的身体往雨幕深处走。
他对自己说,别去听那身后蹒跚的脚步声,别去想雨水怎么划过他的脸颊,别去在意那伤心欲绝的啜泣……
“你走啊!”转身,赵俞琛吼了出来。
夏迩抱着琴吓了一大跳,本能哆嗦一下后,他很快反应过来,喊道:“我不会走的!”
“你还能跟我去哪里,难道你看不出来,那里已经不能再继续住了吗?!听着,夏迩,我被赶出来了,这个社会没有一个杀人犯的容身之地,这是我犯的罪,我认,你跟着我找罪受,你也要我认吗?!”
赵俞琛红了眼睛,说不清是在斥责夏迩,还是在讨伐自己。胸腔剧烈起伏,他的声线从未有过的悲愤。
“凭什么要我认?凭什么还要在我的良心上刺上几刀,凭什么?!”赵俞琛愤恨地喊,可这声音不像他的,他的音色从未这样像一把利刃,划伤别人之前先捅伤自己。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夏迩坚决不退。
“你凭什么…… 折磨我……”赵俞琛笑了,笑得满脸是泪,垂首,脚下的水潭映出自己怆然的脸,狼狈,是抵抗不了的绝望,“凭什么……”
“凭我爱你。”
夏迩扔了琴和行李,坚定地走过去,抱住了赵俞琛。
“因为我爱你,所以这没什么好说的,我知道你很痛,你的心一直都很痛,可我爱你,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我都爱你……”
赵俞琛推开了夏迩,可夏迩再度抱了上去,赵俞琛往后退一步,夏迩便往前一步。
一次又一次。
“不要这样,不要……”
“我就要这样。”
“不要勉强我,不要折磨我。”
“我偏要勉强你,折磨你。”
“为什么一定要找罪受……”
“因为你在受罪,我也无法幸福,只能陪你一起……”
反反复复中,距离近了,赵俞琛没力气推开他了,夏迩微笑着将脸贴在赵俞琛起伏的胸口上,他知道这个人快要坚持不住,他浑身都在颤抖,就像被闪电击中依旧挺立坚持着的树,可火焰将他烧灼得是那么、那么痛。
“别推开我,你需要我。”
夏迩环抱赵俞琛的腰,闭上眼睛说:“你爱我,我知道。”
我爱你吗?
眼泪一滴一滴,滚烫地落在夏迩的额头上。
赵俞琛再度听到了撕裂的声音,那是他骄傲的帷幕,那是他心口的堤防,那是他的自欺欺人。
不要欺骗自己,最要紧的是对自己诚实。你最爱的那位大师如此谆谆教诲,赵俞琛,你还要继续犯错吗?
再度松开车把,他坚持不住了,太累,太痛,魁梧的大树也需要一株小草的温柔,抱住夏迩,赵俞琛无声地哭了。
没有声音,只有抖动的双肩。
一个罪人,也是有人会爱的。
他赵俞琛,被人像剥洋葱一样剥得干干净净,也还是会有人爱的。
“迩迩……”他泣不成声,“哥对不起……”
“对不起,不是、不是故意瞒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对不起……”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是我对不起你。”在赵俞琛的怀里,夏迩的愧疚再也掩饰不住,他拼命摇头哭着说:“我没想走,是我爸拉我走的,我只是很震惊,我只是……对不起,让你这样被羞辱,对不起……”
不是自己的原因,张绮年不会去调查赵俞琛,夏父也不会上门拿赵俞琛的过往来闹事,当他跑回来,在小区里张皇四顾,却在小区外的马路上看到赵俞琛的身影时,夏迩的心快碎了。
他就那样独自在雨中推着电瓶车往前走,夜晚快要淹没他的身躯,他不再魁梧,边界都快被雨雾擦除。脊背佝偻,他是那样疲累,那样狼狈,夏迩意识到,他被赶走了,他就这样被赶走了!
夏迩痛哭出声,在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绝对不会离开他,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他相信那罪行之后一定有隐情,哪怕……哪怕没有隐情,他夏迩反正是个没文化的窝囊废,也是没用的人,他愿意和他一起沦为这个世界的边角料,这个社会的渣滓,他无所谓。
雨继续下,没完没了,两人相拥,却都打起了哆嗦。
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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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淋下去,非得生病不可。
“哥,我们去哪儿?”夏迩白着张小脸问,泪眼朦胧,却笑得幸福。一双手紧紧抓住赵俞琛的衣服,他生怕他走了。
“……去旅馆。”赵俞琛开始后悔,定了太便宜的旅馆。
“好,去旅馆!”
夏迩捡起琴背在身后,拎起自己的包,帮赵俞琛扶起那沉重的电瓶车,电器在蛇皮口袋里咚咚地响,零件肯定撞碎不少,可两人泪眼阑珊,却相视一笑。
“以后买新的。”夏迩说。
“好,你来选。”赵俞琛说。
两人一同推着电瓶车,往旅馆方向走去。
赵俞琛这一生都会记得这个夜晚,后来谢遥和程微岚都问他,怎么就跟一个小男孩搞在了一起,明明到了如今还有很多选择。赵俞琛都会笑着摇头,说他这一生从来没有被热这样坚定地选择过,就因为这一点,他不可能放弃夏迩。尽管从相遇时刻他放弃过他很多次,但每一次他都会和他重新来过,这不是在于自己有多么厉害,而是在于夏迩那伟大的坚持。
伟大,他用上了这样一个形容词,是他仔细斟酌过的,不错,夏迩年纪轻,没什么文化,懂的事情很少,但他很幸运,他懂得爱,就这一点,他是老师,自己是学生。
后来,两人艰难地到了旅馆,把行李搬进门赵俞琛就去脱夏迩的衣服,他冻坏了,嘴唇都在发青,赵俞琛开了热水,把他推进了浴室。
可夏迩没有关门,站在简陋的浴室门口,夏迩向赵俞琛伸出手。
“哥,你也来,冲个热水澡。”
“你先洗,我整理一下。”
“不,我要你来。”
赵俞琛站定片刻,转身,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
“迩迩,如果我来,就不仅仅是来冲个澡,明白吗?”
夏迩的心顿了两拍,他意会到了赵俞琛的意思,无异于一种契约,坚定不移的誓言,夏迩红了脸,他低声说:“我知道。”
“最后一次机会,迩迩,离开,还来得及。”那克制的声音就像是宣判。
“我要的就是这个。”
前所未有的坚定。
赵俞琛无声地脱下了外套和短袖,露出苍白的身体,他头一次当着夏迩的面脱得精光,却没有任何难为情。紧紧盯着夏迩,他像是盯着猎物的雄狮,一步一步地走近。
在这样的威压下,夏迩本能地发抖,手却抓住浴室门,不肯有分毫挪动。
“脱光。”赵俞琛发布命令。
夏迩照做。
狭小的浴室里热水蒸腾,击打在两具逐渐回温而泛红的身体上。赵俞琛看着眼前的少年,在极力克制后,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仍是□□中烧。夏迩的瘦削、纤细,像芦苇般飘零的身体,让他想要占有,想要揉碎。
下一秒,薄薄的肩胛骨贴在瓷砖上,夏迩在赵俞琛的吻下无法呼吸,可他极力迎合着,甚至主动地去抚摸赵俞琛,可很快,他那两只瘦泠泠的胳膊被人束在了头顶。
是呼吸的灼热,还是水汽的滚烫,夏迩分不清了,赵俞琛更是不知道了。他们吻得前所未有地热烈,他们吻得好似从未拥有。
这个吻结束的那一瞬间,夏迩只觉得自己像个陀螺一样在人怀里转了个半圈,当脸贴在瓷砖上时,他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将由此刻发生彻底的转变。
他无悔无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