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澄焕长得很俏丽,高瘦,丰富胶原蛋白的脸颊,柔顺带着香水的长发,外貌是很典型的富家少女,性格活泼,爱好丰富。
例如,喜欢的电视剧是近期热播的偶像剧。
喜欢的明星是韩国多人男团的酒窝门面。
喜欢的服装品牌是miumiu和Balmain。
有好感的男生一般不会说,但大家都看得出她倾慕于本班的小校草——高冷面瘫脸学霸李唐。
因为家底殷实所以能自由爱憎分明,蒋澄焕喜欢谁,就能大大方方的讲出“好喜欢你的性格吖,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吧?”
“好想要好可爱,我一定要买这个包包,得跪着求母上大人了5555!”
“我一个小女孩轻轻的碎了,昨晚上整夜把宝宝你推荐的耽美剧刷完了,我的黑眼圈好大,可恶,又要为狗男人花钱啦。”
“这个世界上不能没有女孩子吧,前天去逛skp差点把香奈儿钥匙扣丢了,那可是小姨送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啊,都用了好几年了,多亏一个推着婴儿车的美女姐姐帮我找到了,女孩子真的都是香香软软的小蛋糕啊。”
同样的,蒋澄焕不喜欢朱红茱,自然不吝展示厌恶与反感。
甚至理由,也相当具体。
“不喜欢有的乡下人啦,听说她们会随地小便啊。”
“不喜欢说话有口音的人,很烦,听到耳膜要烂掉了。”
“她身上有那种味道,生牛羊肉的臭味儿……真的难以形容……你们都没闻出来?钝感力好强啊,救命sos我可都要中毒了。”
所以当朱红茱第一次住进她家别墅时,蒋澄焕几乎要以绝食抗议,甚至拒绝了信用卡。
而当朱红茱把东西都搬走后,蒋澄焕依然对她们同校同班耿耿于怀。
可惜转学很难办,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是她家,都有她妈。
所以大小姐喜欢有事没事,都要轻飘飘的嘲讽两句。
今天她开始细数朱红茱的老家,甚至忘记了母亲和自己也是出自同一根源。
富家千金是这样奇妙幻想素未谋面的故乡:
“她家那种地方我听过,到处都很脏乱吧,你看她穿的用的,那双丑的要命的帆布鞋,书包的图案居然是一起来看流星雨,真是土的要命,边角都开线了,像从垃圾站捡来的,住在我家的时候,我还总能听到那块碎屏老人机震起来嗡嗡响,头都疼死了,那地图上都找不着的穷山沟,卖的肯定都是这些廉价货,身上总飘着股腥味,她平时应该都喂猪喂牛吧。不知道是不是还有那种——种茶叶的农民?哎呀,每天都要辛苦劳作,没有我爸妈,她这辈子都进不来这个学校,可惜像块泥巴一样摊上我家了。”
说这番长篇大论,蒋澄焕缺氧似的倒在旁边的男生肩膀上,夸张的展示呼吸困难,嘴角扬起夸张苦笑。
——
这当然不是真的。
朱红茱在课桌上沉默做题,今天上午,有点被电磁学卡住。
只可惜她的老家在广袤平原上,没有山没有水,更不可能生长出茶叶这样水土要求的作物,至于养猪这样的高成本投入,更是天方夜谭。
就像穷人幻想皇帝的金锄头一样,大小姐杜撰的穷人生活,居然都那么美妙。
分明那个物质和精神一样干涸的地方,只有一望无际的田亩和杨树林,还有缓慢旋转的风车,它们那几年被造出来,体型巨大,远看像玩具,走近了是遮天蔽日的高山。
抬头看上去像是直直插进了天际,顺着芝麻粒一样大的阶梯向上爬能够得到乌黑色沉重的云,靠近它们的方向走过去,潮湿的野草扎着脚踝,又疼又痒。排水沟处于郊区厂房下游水质很差,到处弥漫着浓郁腐烂青苔的潮湿气味,距离村中新路途遥远,即便如此,有很多人在风车刚建成之初过来瞻仰。没人想过风车在这里生根,寓意十年内这片土地默认不被发展。
运输建筑材料的车比十辆收割机还大,建造工程师有的年轻有的年长,都带口罩又沉默寡言,不愿与操持方言的村民交谈。
但毕竟是第一次外面的新东西来到这种闭塞的环境,大家都好奇,因为科技和生产力在这里太陌生了,找不到落脚点,谁都没想到它能为世界做出一点贡献。
风车们数量繁多,弥补了村庄里没有寺庙无法供奉神像的缺憾。
幼时的朱红茱常常抬头,她不屑于跟他们为伍,却也暗中求过这位“电风扇”样子的神,希望能走出这里,希望能离开现在的命运。
而它们,却永远像是厦港怪物睥睨着她。
蒋澄焕说完了,又跟别人嬉戏打闹。
整个大课间她都在做这件事,只是眼神却一直悄悄的往同个方向瞟,带着一丝期待和探究。
因为在西南角的位置,是班级第一名李唐。
文静俊秀的男生,近期获得过不知是哪里的群投票,获得了非正式校草评选前十名。
父母都是都是全班第一名毕业,海外在伯克利大学也都以斐陶斐荣誉学会会员的身份毕业。两人身材高挑,外形出众,在全是优渥家庭父母中的班级中也是佼佼者。
此刻,李唐没有在听大家的讨论,也没有做题,他拿着一本书在看,样子很专注。
周围穿梭着同学,朱红茱穿过人群瞥了一眼,看到那书名上写着:要命还是要灵魂。
她托着腮,却莫名想起自己之前看过这本。
朱红茱在心烦时会看小说,学校的图书馆大到令人咋舌,借阅者却寥寥无几。
她看中了这地方的空旷与孤独,有时会去图书馆自习,并顺手借两本书,打发不想学习的时间。
要命还是灵魂,她记得是本纪实文学,平铺直叙讲述了难民在美国遭遇的就医困境,由于书名翻译的过于玄乎,第一次看到它的读者会陷入误区,猜测是志怪故事。
书很普通,她没读完就还回去了。
之后一个月,第二次见到它时,书籍封面被人扯掉,内页以夸张手法撕坏数页,像被洗烂掉的旧衣服般光裸着身体,悲惨的躺在书架角落里。
朱红茱疑惑打开,看到裸露的书页上,赫然写着几个字:
本人窜稀,没带手纸,江湖救急,诸位见谅。
并非排斥书中繁琐残忍的内容,也不是讨厌稍显骇人的封面,仅仅是这样诡异又普通的借口。
毫无顾忌完成坏事后,破坏者以搞笑的姿态征求大家的原谅。
朱红茱当时把它放回书架,没想到会这样的面目再次和熟人碰见。
因为,李唐手里这本残页已经被胶带贴起来,整体完好,再无残破的旧貌。
书本四角细心的被包住,经过体恤的照顾后,像是迎来第二世生命。
握着书页的男生认真阅读着,充耳不闻周遭事。
他端坐在那,窗外雨后的弧光打进来,把少年恬静的侧脸染成橙色,读书时姿态竟如此认真。
蒋澄焕已经忍不住,迈着轻盈步伐逐渐靠近,李唐也毫无察觉。
然后蒋澄焕走到了他的书桌前面,李唐也毫无察觉。
最后,蒋澄焕把纤细,带着香气的白嫩小手放到他的书页上,阻止对方继续读到下一页。
李唐依旧毫无察觉。
这其实就有点过分了,可以说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在被动的冷暴力她。
然而蒋澄焕还是坐到了书桌对面,玩着指甲坐着等待,接着,开始絮絮叨叨的念起来。
大家都知道蒋澄焕不喜欢被冷落,她要求所有的眼神都要汇聚在自己身上,但这个标准排除了李唐。
她认为,男性适当的冷酷是有魅力的体现,吵闹的男人,话多的男同学没有神秘感,他们把自己的方方面面都展示给大家看,聒噪,肤浅。
所以李唐的冷漠,她乐意忍受,甚至有点享受这种待遇。
大家有时候会背地议论,说两人的关系是如此好笑,看不上他人的漂亮女生也会有这样一面。而李唐这样的男生也真是奇特,他居然会对美女不感兴趣,成绩好的人真的都是书呆子吗?
难道李唐几乎满分的物理成绩,是彻头彻尾用情商换来的?
总之两人的绯闻加深了大家这样的印象。
到了晚上放学,朱红茱终于解决完上午的物理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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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开始痛苦的逐行查看答案,对比细节。
蒋澄焕却破天荒走过来,靠近她讥讽了一上午的人,然后,看也不看就一猛然拍她的桌子。
书桌上的中性笔和试卷被震的一跳,朱红茱也被惊吓了一跳。
她抬头愕然的对上对方不耐烦的眼睛,换来一句更不耐烦的诘问:
“看什么看,没跟你说过吗?”
蒋澄焕说完这句,翻了白眼扭头快步离开。
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朱红茱如梦初醒,看了一眼日期后抓紧速度收拾书包,之后小跑着到学校地下停车场,气喘吁吁的转悠了好几圈后,终于听到远处一辆路虎揽胜鸣了下笛。
“对不起,对不起。”
女生拎着书包跑去,靠近门边的位置已经被占满,她只能扶着门边儿屈膝,喘息弓着身子虾米般走到六座suv的最后排落座。
蒋澄焕在朱红茱衣角扫到自己身体时又翻白眼,还轻微的捂住鼻子。
她对她的迟到和各种行为感到极为不满,但也没开口说话。
李唐沉默的盯着手机,滑动屏幕玩小游戏,眼皮也不抬。
天上下雨了,车辆行驶上主路,雨丝轻飘飘的落在车窗上,三个高中生表情各异坐在后排,每个人都不说话。
或是司机也觉得气氛有点尴尬,把CarPlay打开后,一首巴赫GoldbergVariations钢琴曲从音质极佳的音响中流淌出来。
车是司姐家的,李家与蒋家是邻居,蒋澄焕与李唐是七岁就认识的青梅竹马,一起上了小学,初中,又考入了同个高中。
司姐看出女儿从小喜欢李唐,跟邻居打趣要定娃娃亲,况且邻居家是殷实的高知分子家庭,除了北京还在北美有房产,搭配自己这种缺乏学历的生意人特别合适。
两家来往密切,有时互相帮忙接送小孩,而在周末或节假日时,会去对方家里吃饭。
今天是蒋家外婆的生辰,司姐提前一周订了蒙布朗蛋糕,还请了粤菜万福的chef。
平时朱红茱是坐不上蒋家的车的,只有在这样特殊的日期,能参与饭局。
总而言之,蒋澄焕能一定程度上忍耐李唐的冷漠,是她有自信两人未来绝对能走到一起,甚至结婚也是一定的。
对于确定的结果,她就不会因对方态度内耗。
一下车,到了高级小区的别墅,车被停在了门口院落空处。
李唐跳下车,谁也不理的径直向前走。
“等等我嘛!”蒋澄焕紧跟其后寸步不离,想从后方挽住男生胳膊。
朱红茱步速极慢的走在最后,几乎与司机平齐。
前方两人前后进入家门,蒋澄焕进门后,不管不顾将门一甩,朱红茱没有注意,被厚重房门撞到鼻子。
一瞬间钝痛从面部中央雷达信号式传播到各处,就像显示器失灵,她的眼前变成了雪花,只能朦朦地看路。
她闷闷地哼了一声,一只手捂着鼻子,另只手推门。
迎面来的是许多欢迎的声音,能分辨出有蒋家二姨夫和二姨,姑父三口之家,二叔,三叔,司姐朋友,司姐丈夫朋友,蒋家老太太的老年闺蜜两位。
水晶吊灯的光芒在挑高的客厅里碎成无数光点,暖黄的光晕漫过米白色的大理石地面,映得每个人脸。
客厅里长辈们围坐着搓麻将,骨牌碰撞的脆响混着此起彼伏的笑骂声。
厨房飘出烤鸡的焦香,电视里放着喧闹的综艺,有人蜷在丝绒沙发里嗑瓜子,笑声撞在挑高的穹顶上,又落回满室蒸腾的热闹气里,连窗外飘着的细雨都仿佛被染得暖融融的。
所有的声音像是飞舞蜜蜂一样涌来,充斥在耳膜直达神经。
他们开始关切的问候少爷和小姐,路上冷不冷,学习累了吧。
朱红茱缩在后面把鞋换下,找到了独属自己那双灰拖鞋。
她脱下校服外套,接着,再垂头狼狈的擦掉头发上的雨水。
角落厨房里的陈姨对她招招手,“小红,快来,厨房缺人手,你来帮我搅搅面团。”
在这里,大家叫她小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