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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18

作者:谢朝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薛云朔挑了挑眉,一时没说话。


    见状,薛嘉宜以为他没明白,赶忙解释道:“战场上,再好的身手,也得有人赏识呀,既然有这样的机会,总比自己应征,从做大头兵起要好……”


    大概是想到了他可能会遇到的危险,她的声音越说越低,不过语气并没有减弱。


    行伍间等级分明,若无人赏识,只被安排去填线,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凶多吉少,更别提建功立业了。


    不待她说完,薛云朔便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不用想这么多了,如果你不排斥进宫去当这个女官,明日,我便去回那宗将军,请他看在信物的份上,为你安排。”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强硬:“至于我的前程,我不需要谁来给我铺路,尤其——不需要你牺牲。”


    薛嘉宜轻轻皱了皱眉,显然并不赞同:“这怎么能算我为你牺牲呢?那块玉佩……母亲是我们两个人的母亲,既是她留下的东西,只用在我头上算什么?”


    她知道,母亲在世时一直是偏心于她的,也正是因为她知道,所以才一直想弥补上对兄长的那一份薄待。


    “这件事没得商量。”薛云朔神色冷然,不容分说地道:“保护你,也是母亲临终前的意思。”


    见他油盐不进,一点商榷的余地都不给,薛嘉宜气得一跺脚,扭过头道:“非要这么说的话,难道这么多年,你都只是因为母亲的意思,才对我好的吗?”


    此话一出,薛云朔漆黑的瞳仁闪了闪,随即也别过了头去。


    “你可以这么想。”


    他没看她的眼睛,只平静地回答。


    话刚出口,薛嘉宜其实就自觉有些过分了。


    她这样说,仿佛否定了他们兄妹俩过去的所有,仿佛他所做的一切,都并不出自他的本心,而只是为了一个在记忆里渐渐泛黄的誓言。


    可听薛云朔这样回答,薛嘉宜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又跺了两下脚,瞪他一眼,正要转身走掉,却听得身后他叫住了她。


    “等等。”见她回头,薛云朔并没有挽留,只指了一下桌上的纸包,“你的云片糕,拿走。”


    他垂着眼帘,半边轮廓沉在烛火没有照亮的阴影里,神色晦暗不明。


    薛嘉宜果真顿足,朝他走来,却并没有去拿那纸包。


    “谁稀罕这一口吃的了。”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有人背上的伤还没好呢。你坐下,我给你换了药就走,随你怎么安排。”


    薛云朔沉默一瞬,抬眼见她已经去打水净手了,终究没再拒绝。


    天色又暗了几分,一盏灯已经不是很够了,薛嘉宜准备好了换药所需的东西,本想去再点两只蜡烛,瞥见薛云朔正站在衣桁前一件件地脱衣服,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稍稍移开眼,尽力目不斜视,随即如之前的每一日一样,为他擦拭,又为他敷上新药,重新裹好干净的细纱。


    薛嘉宜原本还存着一点赌气的心思,可看到他背上这些将近月余、依旧未能好全的伤口,心里便只剩下难受。


    她咬了咬唇,正想着该怎么为刚刚的话道歉,却听得薛云朔先开口了。


    “就当是为了我。”他明明离得很近,声音却显得有些渺远:“你不安定下来,我无法安心。”


    ——


    第二日一早,薛云朔又去了一趟昭武将军府。


    “有劳宗将军。”他朝宗尧之抱拳一礼,神色谨然:“此番,我也要替舍妹多谢您。”


    他一开始并未抱有期望,毕竟,只有一个尘封了那么多年的旧物。


    没想到这位宗将军真的会施以援手,而且帮得相当干脆,连缘由都没问,也没打听薛家的情形。


    宗尧之爽朗一笑,道:“微末小事,无需在意。太妃本就是我的姑母,我与她说一说就好。”


    只是陪伴太妃的女官而已,不是什么紧要的位置,即便宗太妃没瞧上那个薛姑娘,多选她一个留在庆安宫,也不是大事。


    薛云朔闻言,又是长长一揖,宗尧之的眼神微妙地闪了一闪,在他拜下之前扶住了他的肩膀。


    眼前这位的身份,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当年那位太子妃难产后,恐怕,不是一尸两命……


    只是手一抓上薛云朔的肩膀,宗尧之的职业病就有点犯了。


    这两日见这少年人虽因还在抽条,身形略显单薄,行止间下盘却极稳,宗尧之本就有心试他一试。


    说是迟那时快,他当即便出手了,扣在薛云朔肩头的那只手猛然缩回,随即化掌为拳,直冲他的面门而去。


    薛云朔微微一惊,虽不知宗尧之为何突然发难,但身体的本能已经极其迅速地做出了反应。


    他大退两步,微一后仰,旋即飞快地定住了身形,在宗尧之的下一拳来临之前,已经摆出了招架的姿态。


    “好小子!”宗尧之的声音忽然高昂了许多。


    薛云朔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沉下心来,开始应对。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是一个已经三十多岁、还有家学渊源的武将的对手,但是对面显然并无恶意,薛云朔很快便换了一种心态。


    能与这样的人切磋的机会很难得,他一面化招,一面开始学习对面之于招式的处理。


    宗尧之本意是为了试探,察觉到自己不知不觉、反在薛云朔的引诱之下,开始给他喂招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几乎都气笑了。


    “拳脚不错,可惜都是野路子。”差不多试探完了,宗尧之收势、抱臂,问道:“你师父是谁?”


    薛云朔垂着眼帘,道:“赵二叔。”


    “哦?”宗尧之好奇问道:“这是谁?”


    难道说,是朱家当年悄悄安排的什么人物?


    薛云朔不卑不亢地答:“是严州府乡间的猎户。我随他进山打猎,学过一些。”


    宗尧之嘶了一声,琢磨了一下,终究还是问道:“此番,你为什么要替你妹妹做诸多安排?”


    还未弱冠的年纪,相比兄长,操的简直是当爹的心。


    薛云朔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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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隐瞒,道:“不瞒宗将军,西南战事纷纷,四境都在募兵,我有心沙场建功,唯独不放心舍妹。”


    看来薛家内部是有些故事了。


    不过宗尧之并不关心这个,他扬了扬眉,眉宇间露出了一点玩味的神色。


    “起自募兵,即便你身手不错,至多也不过从伍长做起。不若这样……”宗尧之道:“你既找上门来,我们也算有缘,我去信一封,将你直送我父亲部前,让他直接提拔你,栽培你,可好?”


    他说完,好整以暇地等着薛云朔的反应。


    听了这话,薛云朔的眉心倏而一跳,不过,他的神情,也只有这一点微妙的变化了。


    “多谢宗将军,不过不必了。”他平静地作答,仿佛没意识到自己拒绝的是怎样的一个大饼。


    宗尧之没想到他居然不答应,不由追问道:“为什么拒绝?”


    薛云朔抬起黑沉沉的眼瞳,直视着他道:“无功不受禄,宗将军能看在旧物的份上,帮一把舍妹,我已是感念万分。”


    事实上,这两次来到这座将军府,眼前这位宗将军微妙的、若即若离的态度,已经叫他察觉到不对了。


    愿意帮薛嘉宜一把,还可以说只是看在那信物的份上,举手之劳。


    再对他如此一帮到底,甚至直通到那位昭武大将军面前,又是为了什么?


    宗家将门世家,有本事的人应该见得多了。薛云朔不觉得,宗尧之表现出这样的态度,是因为他身手不错,起了爱才之心。


    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其代价,他不相信会有谁对他无缘无故的好。


    洪妈妈与安伯照顾他们兄妹俩多年,是因为朱家对他俩有恩义;猎户赵二叔会传授给他吃饭的本事,是因为赵二叔自己年岁渐长、儿子又不争气,而他学艺之后进山打猎的收获,都会如数交予他一部分。


    这位宗将军,一定有所图谋。


    闻言,宗尧之不禁眯了眯眼。


    他确实是抱着,趁着眼前这位疑似皇太孙的少年尚在微时,朝他施恩的想法,未料得他拒绝得如此斩钉截铁。


    高看薛云朔一眼的同时,他不禁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那位故太子,最是清风朗月的一个人,即便相交很少,他也有所耳闻。他的亲儿子,会是这样一个满心戒备,小小年纪便能数出几转心思的人吗?


    不过话已至此,宗尧之倒也没有勉强,只拍了拍他的背道:“少年人,有志气。去吧,凭你的胆气,相信即便没有引荐,我父亲也一定会看到你的。”


    他拍打的动作没有留力,薛云朔一时不察,加之背上有伤,叫他拍了一个趔趄。


    宗尧之觉出不对了,问:“有伤?”


    挨打总不是光彩的事情,但是被问起了,薛云朔倒也坦坦荡荡:“是,家法。”


    闻言,宗尧之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了起来。


    皇家的恩怨暂且不提,他忽然很想看看,那位薛侍郎,他日得知自己打过谁之后,会是怎样一番精彩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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