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完今天一起子事儿后,秦淑月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喝了盏茶,没多歇一会儿,便把全嬷嬷叫了来。
“刚刚人多,还没来得及问你,”秦淑月道:“这回去严州府,都遇上什么事儿了?怎么回来的时间,比预计晚了许多,老爷都问过我好几次了。”
全嬷嬷连忙告饶,又解释道:“实在是路途遥远,连日里又都在下雨,难免耽搁。”
一下雨,不仅马车难行,运河风浪一大,水路也难走。
不管怎么说,反正人是顺利接回来了,秦淑月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诘难的意思。
她略一抬手,示意全嬷嬷继续说下去。
于是,全嬷嬷便把在严州府时的经历,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
听到“猎户”带路那段的时候,秦淑月眼珠子都快惊掉了:“好家伙,这若是排场戏,我一定会听到下一折。”
想到那时的场面,全嬷嬷还有些心神未定。她擦了把额间的冷汗,道:“还好没出事。不过,夫人,这些事……要和老爷那边禀报吗?”
秦淑月稍加思忖,道:“老爷没问,那就算了吧。他本来不关心,说出去倒显得我这个后娘说继子小话。”
她入府的时候,前面那位朱夫人就已经析府另居了,她没怎么见过她和那双孩子。如今虽然已经从妾室扶正了,但在原配嫡妻的孩子跟前,她自觉还是有些微妙。
不过只要不影响她和她孩子的利益,她也不介意做一个慈善可亲的继母。
全嬷嬷应下。
正说着,秦淑月的亲子薛泓,撩起珠帘进来了。
这胖小子进来就是一句:“娘——我饿了,要吃宵夜。”
秦淑月翻了个白眼,毫无白日在人前的温婉,连珠炮似的斥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功课做完了?”
她今日看到儿子就来气——
那个薛云朔,也不过十六的样子,就比她的儿子大了个三四岁,瞧着不知成熟稳重了多少。
薛泓有些懵,疑惑地顿足,又叫了一声:“娘?”
一旁的丫鬟紫珠,知道夫人的气症结在哪,哄道:“夫人何必和二郎置气。都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那乡下长大的大郎不也是一样的道理。”
“他毕竟要生活,能担事些也不奇怪。可大字都不识一斗的乡下小子,都没读过什么书,怎么和咱们二郎争?”
秦淑月确实在意的是这个。
姑娘家没什么好挂心的,漂不漂亮聪不聪明都无所谓,一副嫁妆嫁出去的事情。而薛永年接这个女儿回来,本也是为了联姻;
可那个前头夫人留下的儿子,就不一样了——论身份是嫡,论年纪是长,她担心他会抢走属于她亲儿子的东西。
紫珠说完,秦淑月明显气顺了些,不过还是瞪了薛泓一眼,又吩咐紫珠道:“你去,给他温点薄粥。”
她站了起来,见全嬷嬷似乎还有话想说,问道:“怎么了,嬷嬷?”
全嬷嬷回过神,摇了摇头。
她活了几十年,自认见过不少人,多少有一些识人的本领。
譬如那小姑娘,便懵懵懂懂的,一眼就望得见底。但她那兄长,凭这段时间的相处,全嬷嬷敢说,他绝对不是个简单的,更不可能没读过书。
不过话已至此,再多嘴倒显得她讨嫌,还给紫珠拆了台,于是全嬷嬷只道:“没什么,我只是困了,想眯一觉。”
“舟车劳顿,可不是累了吗?”
秦淑月笑笑,亲自扶了把她的肩膀,送她出去。
——
薛嘉宜在次间安顿了下来。
她的行李并不多,不过带了些衣物和医书,并一些零零碎碎的药材。
屋子里明显是已经收拾过的,没有灰尘,但也光秃秃的,不见什么多余的家俱摆设。
毕竟不是自己的小孩儿,秦淑月不能说不上心,却也没那么上心,能把面子功夫做得溜光,也不算对不起谁。
刚到别庄的时候,条件比眼下差多了,薛嘉宜这会儿倒没觉得被薄待。
只是安静下来之后,她还是觉得心里空空的,人也飘飘的,没有踩在地上的实感。
乡下的别庄里,并不会像这样安静。
夏日有蝉鸣,冬天有风声,还时常有鸟雀,呜呜喳喳地飞过她的窗前。
不知道洪妈妈和安伯怎样了……还有她的翘翘,不知会不会啾啾啾地想她?
薛嘉宜一边想着,一边解了外衣,刚要躺到帐帷里,忽然听见窗棂上,传来很轻很轻的两声叩击。
她的眼睛倏而一亮,人也从床上弹了起来。
小时候,薛云朔来找她时,便会这样敲她窗户。
“哥——”
还没到窗前,薛嘉宜便惊喜地唤出了声,只是走了两步想起来自己没穿外衫,又回头去披了。
听她一个人在房间里走出了兵荒马乱的动静,薛云朔不由勾了勾唇。
吱呀一声,窗扇叫人从里头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薛嘉宜明明高兴,却还是矜持地问道:“哥,你怎么来了?”
薛云朔唇边的笑意不是那么明显了,不过月光映照在他的背后,他的眼神还是显得很温柔。
“猜你会睡不着,过来一看,果然亮着。”
薛嘉宜这才发觉不对,他没走前头的明间过来,还出现在她的后窗……
她抬头,看见了矮墙上缺了的那块瓦片,扬眉看他:“你是翻墙来的呀?”
翻墙之事,属实不算太光彩。薛云朔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夜深了,不好走前头来找你。”
薛嘉宜一想也是。
其实睡前,她也想去西厢那边看看兄长可安顿好了。可是这么晚了,要出去难免得和秦夫人说一声,到时候又是大张旗鼓的,还显得她添麻烦。
想到这儿,她的神情又有些黯淡了。
薛云朔把她的神情看得分明,问道:“怎么了?在这里可有人给你脸色看?”
薛嘉宜扒着窗槛,忙摇摇头,道:“没有。秦夫人很和善,她院子里的人没有刁难我的,见我都打招呼。”
可她还是觉得像寄人篱下,没了之前在别庄时的自由。
薛云朔上下扫她两眼,见她确实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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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目光,道:“你若确实不愿意呆在这里,我们也可以离开。”
薛嘉宜微微瞪大了眼睛,道:“怎么离开?”
薛云朔垂眼笑笑,“我带你浪迹天涯,走不走?我们出去当游侠,一路行侠仗义,回严州府去。”
说实话,他在这座陌生的宅邸里,也没有什么安全感。
这种不安集中在,他无法掌控现在的局势,也不知道他和妹妹多年未见的父亲到底要做什么。
偏偏在京城的这套规则里,以薛永年的父亲身份,几乎可以对子女做任何事。
所以今天一路上,他一直观察着周遭的环境。
确定了府里没有什么特别守卫之后,薛云朔才稍微安心了一些——就算真的没有退路,他也可以带着她走掉。
薛嘉宜支着腮,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不无遗憾地感慨道:“唉……你带上我,就当不了游侠了,我不会武艺,只能给你拖后腿。”
“不会。”
“我受伤了,你可以给我包扎;我在前面卖艺,你可以在后面给我鼓劲,再摆个破碗。”
这人总是喜欢一本正经地说笑话,但是薛嘉宜还是很诚实地被逗笑了。
笑过之后,她的心情微妙地好了许多——又或者本就不需要什么额外的言辞,只要哥哥在这里,在她身边。
见她神色稍释,薛云朔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从怀里掏了什么东西出来。
薛嘉宜定睛一看,发现是一根白色的羽毛。
薛云朔伸手,把绒绒的羽毛递到她眼前,示意她接下。
她眨眨眼,接过,捏着羽梗转了转,问道:“这是……翘翘的?”
薛云朔点头,非常严肃地道:“走之前,我和它打了个商量,本来想要它那根特别的尾巴毛,它不给,给了我这根。”
他当时就想着,大概能派上用场。
薛嘉宜爱惜地摸了摸这根羽毛,语气还有些狐疑:“真的是它给你的,不是你拔的?”
薛云朔抬起手,屈指假装弹了一下她脑门:“你那圆鸟,除了你见谁咬谁,谁敢拔?”
薛嘉宜丝毫不为有这样的逆鸟感到羞愧,她难得露出一个有点狡黠的笑容来,转过身,把宝贝小鸟的羽毛夹进了那本百草经里。
薛云朔看着她动作,紧绷的神色,也渐渐松弛了下来。
其实他过来,也是想确认她也还在。
见薛嘉宜噔噔噔地走回窗边,似乎还有话想和他说,薛云朔重新板起脸,道:“差不多了,很晚了,再有动静,该把人引过来了。”
薛嘉宜眼巴巴地看着他,还是要说:“哥,你饿不饿,我这里还有糕点。”
薛云朔挑眉看她一眼,没回答,转过身,朝她挥了挥手。
眼前的这堵矮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阻碍。他从旁蹬了两步,展臂一越,便轻巧地翻了过去。
能不能当游侠不好说,这么一瞧,倒有些当飞贼的潜力。
薛嘉宜抿唇,偷偷笑了。
视野里分明已经没了他的影子,她还是定定地站在窗前,良久,方才合上窗,心满意足地回去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