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烛光猛地一跳,吴钩郎警惕地发出几声小小的“咕咕”声。
萧将声下意识地侧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周砚之的那一拜,看着面前的人,他扯了扯嘴角,讽刺道:“大理卿这是何意,这声‘兄长’萧某可担不起。”
一旁站立的苏豊闻言,眼睛倏地睁圆了,目光在萧将声和周砚之之间来回巡视,满脸的难以置信。策安竟然对着这位……情敌叫兄长?他莫不是听错了?
忍了又忍,苏豊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道:“策安你没事吧?”
周砚之却置若罔闻,反而将身子躬得更低,声音沉缓,却带着不容错辨得笃定:“关于相思表妹的真实来历……策安已然知晓。策安想,萧将军定然亦是心知肚明。”
闻言,萧将声身形一僵,心底骤然翻涌而起的惊涛几乎要冲破冷静的表象。静了一瞬,他眼中的慌乱转瞬即逝。就算周砚之知道解相思就是萧颜又如何?他照样得瞒下来。
这样想,萧将声目光冷冷地在周砚之身上缓缓扫过,最终化为一种近乎淡漠的平静,淡淡道:“既然知道,就该明白此事若是宣扬了出去……会对她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所以,管好你的嘴。”
“策安明白。”周砚之正色应道。
萧将声心下微松,视线微转,落在另一旁,目瞪口呆的苏豊身上,未发一语。
周砚之立刻会意,连忙出声低声道:“昀云他……并不知情,可他是我信任之人,可否……现在告知于他?”
闻言,萧将声微微垂眸,心念飞转。苏昀云乃是金吾卫中郎将,掌管京城内的守卫,若是颜颜真的被关在那个地方……少不得需要借他之力。权衡片刻,萧将声心中已然有了决断,颔首道:“可以。”
苏豊张了张嘴,看着眼前这打哑谜般的两人,彻底陷入了云里雾里。
苏豊:“……?”什么跟什么啊?!
周砚之松了口气,朝萧将声微微颔首示意,随后将一旁尚在懵懂中的苏豊拉到一边。
看着两人走到一旁,萧将声兀自在圆桌旁坐下。
自从收到周砚之来信那一刻就揪起的心微微松了松,高强度奔波的疲倦一瞬间涌遍四肢百骸。他忍不住伸手用力摁了摁眉心,强逼着让自己清醒些。
……
不过片刻,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被人死死压低住了的低呼。
“什么?!”
看着眼神清明的周砚之,苏豊竭力将内心的震惊压下去,余光微不可查的往萧将声的方向扫去,在他察觉之前又快速收回,压低了声音快速道:“你是说……解表妹她是……萧颜?!”
周砚之抿唇颔首,郑重颔首:“昀云,我知道你可能一时半会难以消化这件事,但表妹她千真万确……就是萧颜。”
苏豊艰难地咽了咽喉咙,不知怎的,一股“果然如此”的诡异感竟油然而生。
故意揶揄他,变着法的给他挖坑,那副牙尖嘴利的模样……可不就是那位萧大小姐勉强披着温婉的皮囊,却依旧按捺不住的本性吗?
无论再怎么装,骨子里还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萧颜。
沉默了半晌,苏豊抬眸,难以置信地望向周砚之:“策安,你和她,当初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死对头,这你总没忘记吧?”
周砚之点了点头,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没忘,但我心慕她。”
“记得你还……?!”
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周砚之,苏豊那已经涌到嘴边斥责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转而化作一声恨铁不成钢的长叹:“你们这算哪门子的死对头?!”
要是世上所有的死对头都和他们一样,怕是大昭境内的红绸都不够用了吧?非得日日红妆,年年大喜不可。
想到什么,他又压低着声音急切问道:“王妃娘娘可知道此事?”
周砚之没说话,可他面上的神情已经替他做出了回答。
自然是不知道的。
苏豊只觉得一阵心梗,后槽牙磨了又磨,半晌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周策安,你怕是疯了……”
且不说解相思本人乃是罪臣之女,身份与周砚之并不相配,单是她那副壳子里装的是萧颜一事,就足以让周砚之在天牢里走一个来回。
周砚之扯了扯嘴角,抬手重重拍了拍苏豊的肩,一下一下,那力道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可偏生目光里却满是请求:“昀云……”
苏豊认命般闭上眼,“……我知道了,我不会说出去的。我烂在肚子里,行了吧?”
他上辈子是干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这辈子才摊上周策安这么个孽友?罢了,罢了,若是没碰上他,这辈子倒也会无趣得紧。
人这短短一生,可以遇见很多人,却难得碰上几个知心朋友。
罢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何妨?
……
不过半炷香,一脸平静的周砚之便带着满面怅然的苏豊回到圆桌旁。
周砚之朝萧将声略一颔首:“萧将军。”
萧将声抬起眼皮,敷衍的“嗯”了一声。
闻言,一旁的苏豊目光复杂地扫过周砚之和萧将声,在心里无声的长叹一口气。他先前还说是情敌,结果竟是大舅哥……
他就说嘛,面对情敌,策安怎么会那么谦卑。
自己还真是……迟钝得可以。
正想着,萧将声指节重重在腰侧的短刀上敲了两下,发出“叩”的一声响,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
“你在传信中说,掳走解姑娘的人是影阁的刀影。”萧将声眼眸微眯,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加之解姑娘先前与我提过一桩旧事……我心中,已有一名可疑之人。”
“是谁?”周砚之倏然抬起眼帘。
萧将声缓缓吐出几个字,字字千钧:“德妃娘娘,魏书。”
……
夜幕中,声声细声虫鸣自那敞开的大门外传入正堂。
萧将声话音刚落,周砚之眉心骤然一跳,脑中蓦然响起解相思曾对他说过的话——“听口音,那幕后女子可能是京城人”。
“德妃娘娘?”苏豊难掩惊诧。
萧将声微微颔首,烛光在他深不见底的眼中明灭不定:“近日我在江湖中走动,查到了些有意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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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影阁的三大影失了二影,剑影受了刑罚,正在阁内养伤,而萧影……”说到这,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周砚之,“萧影已在儋州为你所杀。”
周砚之点了点头。
“唯独这刀影……”萧将声话音一顿,斟酌片刻继续道:“自从任务失败后便再未回过影阁,而且据我所知,他早就有退出影阁的想法。”
他抬眼,目光扫过凝神细听的二人,缓缓道出关键:“而这一切,皆因德妃。”
“据江湖人说,刀影是在年幼时被父母丢弃的,当时天下饥荒,刀影本该殒命于荒野。但却被从越州前往京城的一位贵人所救。”
萧将声语气渐沉,一字一句道:“而那位贵人,正是德妃。”
闻言,另外两人的神色不自觉地沉了下来,脑中那些纷杂的思绪渐渐有了条理。
“并且,据我所知,刀影曾在一年前在影阁花重金雇了一位擅长易容的影进宫。”说到这,萧将声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暗芒,继续道:“而那一年,宫内的德妃娘娘似乎也病重过一段时间,所以我想,有没有可能,当初宫内重病的德妃并非真正的德妃呢?”
堂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沉默片刻,周砚之出声道:“有可能。”指节在圆桌上不轻不重的扣了几下,他继续道:“换面,出宫,布局,足够了。”
一切都能与她所说对上。
“等等。”苏豊抬起眼帘,不解道:“仅凭这些,如何就能断定是德妃?”
闻言,周砚之和萧将声相视一眼,前者解释道:“在儋州时,表妹曾对我二人说过,她脑中想起过一段记忆。刀影跟在一名女子身旁,两人关系匪浅。其中细节复杂,我日后再告诉你。”
“……原来如此。”苏豊似懂非懂的点头。
“但有一点我想不明白。”萧将声眉峰紧蹙:“她为何要大费周章的掳走颜颜?难道是因为她是儋州前刺史的女儿?可若是如此,就地杀了便是,何必冒着风险捉走她?”
闻言,周砚之忽然心头一跳,脑中浮现出一个一直藏于心底的猜想。
当日昭文帝如此暴怒,可是因为……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想到此处,周砚之摁在石桌上的指尖骤然用力,指尖微微泛白。
若真是这样,难道是皇舅舅抓走的表妹?不对,不对,若是想抓她,不用等到相国寺,早在进宫那日便会动手。
可若是他知道这件事,那……只能是宋白钰告诉的陛下。
宋白钰……
四皇子……
德妃……
又绕回德妃了。
沉默半晌,周砚之出声道:“有没有可能,知道表妹真实身份的人,不止我们,还有敌人,比如……宋白钰。”
“因为据季风所说,刀影称呼表妹时,用的是‘萧姑娘’。”
闻言,苏豊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沉声道:“而宋白钰是四皇子的谋士,德妃娘娘又是四皇子的母妃。既然宋白钰知道此事,那四皇子定然会知晓,四皇子既然知晓,难保德妃不知。”
话音落下,正堂内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