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俟菩感觉自己从头到脚像是被泡在油锅里,油腻感让她渐渐地喘不过气。
但濒死的求生意识还是催促着她,用尽全力把那几层黏在她身上的脏东西扯了下来。
衬衫被扯得东缺一条西缺一条,冷风不停,她浑身哆嗦。
李俟菩没时间犹豫,这些纸钱就像藤蔓一样,紧紧绞着皮肤,她赶忙去救下余愁山的眼睛。
幸好余愁山的那两张纸钱没让她瞎眼。
“这些是什么东西?”余愁山没有立马睁开眼睛,摩挲着手上的纸钱,缓缓开口道。
“死人的财富。至于为什么贴在我们身上,说不好。”宁松帷的嘴角在不停地渗血,她一边胡乱去擦一边回答余愁山的问题。
余愁山听到她悉悉索索的,叹口气,试探地扯开宁松帷的手,将一瓶药膏放在她手上,“止血,清怨。”
宁松帷自然地接过,李俟菩注视着面前不见尽头的深巷,审视半天才道:“这不是训练的场地吧。”
“当然,不过这也算个好消息,起码背后之人真的信了这次大会了。”宁松帷嘶了声,冰冰凉凉的药膏带着刺痛感,她咕哝道。
“别高兴得太早了,你们有没有算好全部的差错?”也不是李俟菩泼冷水,刚刚一遭,这差错着实有点不顾人的性命。
“你是说,假如那秃头代表也有问题?”宁松帷敲了敲臂膀道。
“不是假如,他说的神物是真。”李俟菩道,“也就是说,刚刚他身上真的出现了神物,而且不是土中碧,是另外一个。”
宁松帷倒是没想到,表露惊讶,“这么说来,那代表换人了?”
“也许早就换了,你们真的有了万全之策吗?”李俟菩朝那巷子两边的店铺看了一眼。
斑驳的墙皮脱落在地上的污水里,仔细去看,全是一层厚厚的蛆,泥淖湿滑,凹凸不平。
“我只是跟着赵队布置了一下场地,其他的,赵队没告诉我,也许她和师父另有安排。”宁松帷敛眸凛声道。
提起曹芜绿,李俟菩放了一半的心下来,“原来是留了后手。”
“嗯,现在情况不明,最重要的是,应该是和她们赶快集合商量对策。”余愁山眨眨眼,前路一片昏暗青蓝残光。
“你刚刚说这里,是天壤交错路?”李俟菩开口问宁松帷道,“什么意思?”
宁松帷思索了会儿,解释说:“就是通往鬼界的路,简称阴阳路,原本是没有的。”
“因为有些特殊情况,活人也可能误入鬼市,所以两个判官下了禁令,就设定了这条专减阳气的路,活人经过这里自然是受不了的,魂魄也就会回去了。”
“对了,你上次和诩水她们没有走过这条路?”
“没有。”李俟菩摇头道。
上次可是直接传送到了大门口,她连这条路是什么都不知道,若真走过,鬼界也就不是覃诩水与陈箐简简单单能进去了的。
毕竟判官的禁令也不是那么好解的,不过说来,这两个判官倒也是闲得慌,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保护活人还是防着谁呢。
这么大张旗鼓地修建道路,总该不会是防着她吧。
毕竟这里是未来,牛头马面记性差就算了,两个判官不是防着她就是防着江隈。
“那还挺幸运的,这条路可是丧葬婚娶一条街呢,谁碰上谁倒霉。”宁松帷勾唇,不知恐吓着谁道,“而且极难出去。”
“嗯,判官令的招数我有幸见到一二。”李俟菩赞同道,“这里,还挺萧瑟的。”
余愁山一直琢磨着纸钱,她道:“不萧瑟就撞邪了,这纸钱连活人都黏,这里准是出事了。”
李俟菩无话,宁松帷倒是恍然想起了什么,轻轻拍着余愁山求证道。
“对啊,我就说怎么那么奇怪呢,诩水是不是说过,这里是当时秦云此起义的必经之路?”
余愁山一听,也陷入了沉思,看来这事不假。
“鬼市起义?”李俟菩问,“这漆灯花到底想干什么?”
“看来他别有目的啊,把我们引来这里,难道他是想借刀杀人?”宁松帷冷呵一声。
“不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余愁山语速缓慢。
李俟菩没有猜测,她捏着牌子道:“其他人都不见了,只有我们三个人在这里,是这签牌?”
“对,它是由特殊材料制成的,这样我们就分不开了。”宁松帷点头,“行了,别浪费时间了,这里想捉诡也捉不成了,先赶紧去找人吧。”
眼见宁松帷和余愁山就要往前走,李俟菩懒洋洋偏头道:“不是说这条路阳气会锐减,你们?”
“没事,就这点怨气,我们还是受得住的,况且我们就在这条路上逗留,又不进鬼市,没什么大问题的,她们肯定也只会在这附近。”
宁松帷晃晃手上的签牌,也是,把这东西揣身上也必不会走散。
数字“4”现在被诡异的鬼火照耀,看着更不详了。
冷风飘过,她们踩着纸钱向前,李俟菩下意识地呼叫着应庐。
这次倒是意外的,她听到了应庐的回答,于是另一半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怎么了?想我了?”应庐开口就是调笑。
“不想。”李俟菩用意识回应。
“嗯,那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召唤我就好。”
应庐没多说什么,魂魄也没乱跑,可能是在这怨气积多之地,他不敢多做什么,也不敢说什么,怕自己的心气被这些脏东西耗完。
“我一直都在。”
他像是在嘴里咀嚼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
李俟菩不自觉地往自己腰侧摸去,却摸了个空,她一愣,跟着前面两人走了两步,摸空的那只手又轻抚上自己的心口。
骤然间,她的手心暖意非常。
所谓的天壤交错路十分清冷,就像这里的万物都已消寂,只剩下三人的呼吸声。
两边的店铺没有点燃什么蜡烛,看着老旧,漆黑一片。
只有未点睛的纸人摞列在门口,七彩的花圈堵住了店铺的窗口,里面仿佛藏着什么不能看见的东西。
三人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看见远处有一家灯火辉煌的店铺,停下了脚步。
她们相互对视一眼,心中古怪。
不过还是站在了那店铺外准备一探究竟。
可是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家店相当熟悉又陌生,店铺和她们走来的那些旧年代店都不一样。
这门口居然还晃着兔子头的摇摇椅,白色的漆抹在铁板上,那兔子的眼睛红得像是用血点上去的。
门口挂着风铃与药包,没有什么奇怪东西堵着窗,但里面的厚重窗帘却遮了个大概,只渗透着几丝光线,洒在外面的纸钱上。
现代化与民俗化杂交,呈现出一股别样的感觉。
李俟菩抬眸,上面映着几个鲜红的大字,“卜噬店铺。”
“算命的?”宁松帷呢喃道。
“这条街只有这一家开着,难不成是棺纸人设的障眼法?”余愁山沉声说。
“很有可能。”李俟菩瞟了一眼那窗户,影影绰绰的蜡黄光跃动,“里面有人。”
“是人是鬼还说不定呢。”宁松帷从兜里掏掏,“怎么样,要进去看看吗?”
余愁山两头望了一圈,无法名状的危险随时都会扑面而来,“不进去的话,可能会遇到鬼打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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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俟菩没有犹豫,“进去。”
“行,把这个拿着。”宁松帷掏出来几个小弹珠,“若是遇到什么危险,炸了就走。”
果不其然,干脆爽快,又是炸弹。
李俟菩心说这人也太执着了点儿,一件法器做不顺利就继续做,直到完美为止,上次看她也一直在请教曹芜绿,果然是个器痴。
“没有别的了吗?”李俟菩诚心发问。
“没有。”宁松帷回答得很快,“我觉得这东西带着挺方便的,其他的法器还要浪费我宝贵的包囊,我觉得有点太奢侈了。”
两人说话毫不遮掩,而且说的还不是人话。
“等下,我们这样在别人门口大声密谋真的好吗?”余愁山发出致命疑问。
“怎么,你还怕它听得不高兴啊?”李俟菩一本正经道。
宁松帷更是叉着腰,对着那店门大喊,“喂,说你坏话呢,听着开心吗?”
店铺内毫无动静,估计里面的人或者鬼都要无语了。
余愁山一时语塞,也是,能和覃诩水玩到一起的,能是什么懂礼数的好人。
“嗯,检查完毕,门口暂时没有什么声控的陷阱,走吧!”
宁松帷还兴奋上了,她一蹦一跳地打头阵,直接推入那店铺的门,巴不得店铺出现什么问题,直接试试她新出炸弹的威力。
风铃传来清脆一声响。
“欢,迎,光,临。”
一字一顿的幽灵唤音从宁松帷的一侧冒出,她差点儿吓得遵从本能,跳到余愁山身上。
李俟菩扭头,一张苍白大脸只怼她的眼睛,血红大嘴里还带着恶趣味的笑声,似乎是成功吓到人的狂喜。
李俟菩面无表情,一个拉拳替宁松帷出了口气。
那纸人被打得一懵,直接呆愣在原地,剪得缺七缺八的小胖手也不晃动了,顿时委屈得飞去了柜台底下。
余愁山轻轻扶着宁松帷,她环顾全屋道:“还挺暖和。”
“能不暖和吗?”宁松帷缓过劲儿来,指着满屋子燃着的蜡烛,“不起火就已经算好的了。”
狭隘的店铺本就不宽敞,数不尽的蜡烛被放置在柜台,书架,甚至放在立体的鬼房子上,真不怕蜡液滴穿那纸糊着的房子上。
门外的风铃又是一声响动,让人不寒而栗。
李俟菩看那柜台底下冒出一个残缺的人头,接着就是一双浑浊发绿的眼珠。
皱纹布满脸颊,连两边的耳朵都是褶皱,看着不像自然生长的,倒像是被火燎过一样。
更诡异的是,他的嘴巴被两张纸钱狠狠绞住,纸钱奇长得很,直直延伸到耳后,包裹住他左侧空洞的脑壳。
只是那里,白色的纸钱似是被什么浆液打湿过,留下污渍。
他的头被纸钱绑得一歪,树根一样的眼缝一转,干枯的手指了指柜台桌子上的字。
余愁山眼力好,她看了一眼后,望向诡物的头颅,眉头皱起。
“你是卜噬官?”余愁山试探道。
那老诡又点了点身边委屈的纸人,那纸人心不甘情不愿卡顿着道:“算命十块钱,算往事三十元,要是帮亲者算,多加五十块。”
“我们不算。”宁松帷道。
老诡死死看了一眼宁松帷,又瞟向余愁山,嘴角咧起,发出“咯咯”的笑声,嘴角的纸钱瞬间被血液浸染。
嗫嚅了句什么,转眼望向李俟菩,鬼脸下的笑声一下子愣住了,他推了一把纸人,店铺里的霉味更甚。
李俟菩不明,纸人也不明。
只听纸人接收到了什么信息,一盏孤灯微颤。
它字咬得极重:“换命不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