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谷中空的那缝里望出去,天空像扯了一块黑白相见的布。
这山里的天空本来就比外面黑,无数道雷电一闪一闪的白,那这些冗杂的颜色里,时不时看得见几颗亮亮的星。
耳边仍然刀光剑影,剑声频频凌凌。
单禾悠一开始看这两个人一副打架的架势,就很识趣地又退回去,坐在溪边削果子。
她喊过“别打了别打了。”
喊了几句,发现刀剑声里,她这声音根本没人听见,而且听见了他们也不会停。
毕竟两个人脾气都不算好,又出手狠辣,就连一边不吭声的岩石都已经砍出数千条深深的凹痕。
但她唯独担心他们俩一来一回没了分寸。
江扼本来就受了伤,现在又在这里和大仙大大出手。
万一江扼要是伤大仙伤不到,结果打一场下来被大仙按着打,又受了重伤,那怎么得了。
江扼毕竟是她稀缺的妖怪朋友,一路生生死死过来也不容易。
可奈何战况激烈,她吼嗓子不管用。
刀剑这里来那里去,她随时准备把金镯子扔给江扼,解决不了问题也好应应急。
还在,战况尚有一丝转圜之地。
江扼全方位进攻,但大仙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出手便极快极准,分毫不差接下江扼猛击。
而江扼一剑一刀,一瞬间近身攻击,一瞬间又拉远距离,开满十道灵力劈过去,也没伤他半分。
这也太厉害了。单禾悠心底感叹着。
江扼再次蓄力,拉满十道灵力瞬间闪现到恩竹头顶,铛地一声劈下去,恩竹轻轻捏住剑柄,以轻巧推卸重力,那剑随着他一掐又是一断。
而事态的扭转也从暗到明。
恩竹周身气体流转,他开始进攻,连单禾悠都可以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鲜活的灵气,像山间轻快自在的风吹来。
但于江扼,这是一股逼杀之力。
江扼受着这一阵水波似的攻击,一路退至岩壁,被虚空中的强力按住四肢。
恩竹着实摸不透这人想法,“叫句师傅,有那么难?”
江扼听来却觉得好笑,“你若说其他,我自报恩情。师傅?什么三教九流也配当我师傅,我最讨厌别人叫我做事。”
恩竹摇着头道,“太倔。”
二人一时僵持,但单禾悠在一边,可以清楚地感知到二人没有明面交锋,但两股相冲的灵势愈演愈烈,带着四周气体乱窜,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单禾悠又喊出声,“江扼,你快收手。”
江扼目光平静地简单看她一眼,便收回视线。
相撞的灵势咆哮着嗡鸣,没有本分暂停的意思。
单禾悠又叫了他一句,他没有任何反应,身形动作一点不让,全身心地吞吐体内的灵力。
于是,单禾悠按了下金镯子,迎着灵力掀起的大风走了过去,大风吹得她发丝胡乱飞扬,像一根根青嫩出水的柳枝弯着腰肢缠缠绕绕。
她不好打理,她身旁也无人帮她打理。
一步接一步极其艰难,才走两步,她就被江扼叫住。
“单禾悠,你别过来。我们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插手。”
每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但这句话让她天然有种排斥感。
他和她一起进了出了好几个阵,生生死死走过几遭,虽然不算挚友,但好歹有几点情分义气。
如今又在这雷阵里又一起被迫认师傅。
其间种种,怎么就叫做插手呢?
这些事和她就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她单禾悠可以明哲保身,撇清关系,但这都应该是她自己的决定,而他没有这个资格教她怎么做事。
单禾悠攥紧两个拳头,越想,越生气。
心里一股无名火猛猛地烧了起来,烧得她头昏眼花,浑身刺痛。
“江扼,你们不打架,我也不会管啊。”
“别过来。”江扼怒瞪她一眼,说话也破罐子破摔不留情面,“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单禾悠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带着金罩子一步步走过去。
“你们别打了。”
“单禾悠,你别过来。”
单禾悠眼睛通红,眼白里渗出几根分明的血丝。
“那你别打了。”
微弱却坚定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恩竹感受到手下压制的人又开始起势。
他看样子既要打又绝不向单禾悠退让。
金罩子隐隐晃动,恩竹瞟了逆风而来的单禾悠一眼,仅短短一眼,他便叹气作罢,“不打了。”
等强大灵力带来的震动一点点变得微弱,直到金罩子不再晃动,单禾悠才收了金罩子。
她疲惫地坐在地上喘气。
粒粒一直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等到两人打完架,它才探头探脑出来。
一出来,恩竹就叫它,“把这丫头带去好好休息。”
粒粒猛然变大一截,走过来弓下背伏起单禾悠,粒粒背上毛茸茸的,毛发旺盛且顺滑,像长了一丛丛茂密的草,而她就睡在草间。
戛然而止,她听着刀剑声在呼呼的山谷间猝然隐匿。
心思也像躲进了一丛安逸的草里。
一步步过去,隐于空中的灵气咆哮而来,她身体受到冲击,精神也一寸两寸削弱,直到她瘫软倒地。
江扼从恩竹手下暴起灵力,他也有意放他,江扼顿时便挣脱出去。
头顶逼出一道锐鸣。
江扼衣袖随着冷风大飘大张,踩着剑柄飞到粒粒面前。
他这阴冷沉默的情情,还没开口就把粒粒吓得发抖。
它毛发直直竖起来,四条腿滞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粒粒,怎么了?”
身下动静听了还一会儿,单禾悠这边说着话,那边嘴里掉了颗甜甜的药丸。
熟悉的,甜滋滋的。
一睁眼,江扼站在剑上看着她,面色煞白,她要撑起来和他说两句话,还没起来就被他按下去。
酥软无力的背又粘上了毛茸茸的背。
江扼和恩竹打架的时候,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光线照下来显得他冷淡而漠然。
而此时此刻,他看向单禾悠,这样的眼神角度,眼神依旧很冷,但里面像有一团火在烧。
他样子好像吃了火药,要爆不爆,磨泡在一个他自己煎熬的临界点上,那火气简直积淤难消。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拦下这只虎,死盯着单禾悠要做什么。
但他就是这么做了。
他就是想不通。
他都说了让她别管,她在多管闲事些什么?那堕仙不长眼睛打过来,她还要不要这条小命?本来就受了伤,还是肉体凡胎,到底在逞什么英雄?
又为什么要过来?!
单禾悠戴着金镯子一步步走过来的时候,他就在这样想着。
和恩竹打架的时候,他绝不可能服软,即使现在他体内的灵气折损,他也叫不来一点师傅。
但看她硬刚到底要过来,他真的觉得要是有更多灵气能把这人困在原地就好了。
他像挖井一样尝试又一次探入身体,要掏出体内灵气。
起灵势之期间,那么几刻,他总在想:这样的打打杀杀为什么要掺和进来呢?
那个时候烦躁,现在好像还更甚。
他越发觉得自己奇怪,可单禾悠的神情又格外无辜的,无事发生一般,他看得越无端恼火。
脚踩剑柄,他眼里有火在烧,要烧到眉头,往下一看就发现单禾悠正龇牙咧嘴地嚼药丸。
药丸吞下喉咙,她还紧紧嗦着唇舌回味,回味蜜一样的甜味。
那样子,享受又沉溺。
她嘴里嚼药丸的声音,舒服的表情,鬼使神差,连江扼自己都没发现,他眼前的阴影正一点点得到驱散。
以至于心底积攒的要爆发的怒火,呜地一下焖住。
彻底品尝完唇舌间的甜蜜,单禾悠笑嘻嘻问道,“你又给我吃糖丸了?”
仿佛一枚锅盖下来,将怒火蒸汽通通压平,心底微微弱弱的响。
她看着他,样子愉悦欢快。
那肚子里积攒的那些怒火,在这些眼神里,一点一滴地平息下来,渐渐变得隐而不发。
江扼开口,语气却出奇地冷,如夹枪带炮,“单禾悠,下次不要多管闲事。”
*
张醉岁踩着粗剑,恍恍惚惚才刚穿过苦海阁,见到熟悉的修炼场地登时哭了出来。
走还是不走?
突然,他看见有两个人影往山间亭子里跑。
……
村里敲锣打鼓,一路上哀哀的歌曲飘扬,几副棺椁一前一后由壮汉挑着,一块块白布戴在低怂的人头上,显得凄异冷凉。
村长走在前面带着大伙往小树林里走,里面的一处处小山坡,是一家又一户的墓碑。
天空一道熟悉的影子划过。
粗剑在空中横行,有好几道剪影,那剑前站一人,剑后坐一人,还有一人神神叨叨地喊叫,操控着即将失控的剑。
“别别别,撑住,包子,你要撑住啊。”
张醉岁正弓下身子大声喊叫,低眉顺目地和剑灵沟通。
呜呼!
包子垂直掉落,几个人瞬间抱住剑柄在空中叫喊。
剑锋一转,包子好像感受到暗处的一股力量,微微矫正角度便朝送行的人群飞过去,几个大汉登时放下棺椁逃命,人群也瞬间爆炸般四散开来。
几户棺椁里死者的亲人,有几个不要命地往回跑,其他人拉也拉不住。
麻子爹甚至扑在棺椁上,眼球震颤发白,嘴里囔囔着,“我不走我不走,这是我儿子啊!”
包子在他扑救的那副棺材上,陡然一顿。
张醉岁请着剑上坐着的阿爷阿奶都下来,随后往死拍打包子,骂道,“包子包子,你发疯啊!我可带着我们三条人命啊,等下吓到大家了怎么办!”
村长张炎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边,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这个头发翘成一根草的胖子。
——他儿子。
虽说头发鸡毛毽子,衣服也乱糟糟,模样依旧呆头呆脑,但他现在在和一把剑说话。
他刚刚还从空中御剑,一前一后带着王奶奶和李阿爷。
——这是他儿子?
包子剑尖往棺椁上戳了两下。
张炎紧紧皱着眉,“这还真是剑灵?!”
但这可把张醉岁吓坏了,“你有没有礼貌!等事情解决了,我这就要去换把剑!”
听着这话,张炎心下又咯噔一惊,“他还有本事换剑了?”这小子难道重新给自己找了个新爹?回炉重造了?
麻子爹紧紧抱着棺椁,呆滞地看着一人一剑的动作,出神地抚摸棺木,“谁都不要动我儿子,谁都不要动我儿子。”
突然,咚咚两声。
他以为又是那剑在击打棺材,又双手抱紧了一分光滑的木头。
又是咚咚。
随后咚咚,咚咚,咚咚。
不止一个棺材,三个棺材同时发生响声。
他甚至耳边出现幻觉般,听见棺材里喊着,“爹,是你吗?爹,这是哪里啊!”
“来来来,都来,我听见我儿子在叫我。”他一把拉起几个壮汉一起来开棺材,嘴里喋喋不休地念叨,“我儿子回来了,他回来了……”
几个大汉一看我我看你,那棺材里面的声音,一下两下,不止麻子听见了,他们听见了,送行的大伙都听见了。
几个大汉纷纷侧目看向王奶奶,还有李阿爷,她们两个人年纪长有威望,见过的世面也比其他人多得多。
除了这两个人,没有人可以解释,交出这棺材里面有活人声音的合理解释。
有一些吓傻了的村民带着孩子跑走,“见鬼了见鬼了,死人还能活着回来,真是见鬼了。”
也有些村民呆愣地站在原地,脚上像和大地打了石灰膏,硬而坚固,根本走不动。
这不是张醉岁能御剑了,就是棺材里的死人说话了,还不吓人吗?
张醉岁给麻子爹搭把手帮忙,棺椁里喊爹的声音一下更比一下响,像刮过人耳的阴毒的风,叫人后背冒汗发凉。
距离远一点的地方,其他两副棺材也窃窃冒出响声,随着外边的哭喊惊慌,棺椁里面的“死人”情绪也愈发激动,开始噔噔噔地拍打棺木。
张炎缓过神来,和两个老人对视一眼就一起上了。
棺材被几个人合力撬开,一打开,老麻子站都站不稳,他的儿子,在棺材里坐起来叫爹。
*
谷缝间那条小溪,流水哗哗流。
单禾悠在粒粒背上睡了一觉起来,恩竹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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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丢了个青涩泛黄的梨子。
“吃晚餐。”
“就一个梨子啊?”单禾悠啃了口梨子,她说是这么说,但还是津津有味地一口口啃完。
她抬眼向对面壁崖上看去,江扼躺在一根树干上合眼睡觉,她看了眼天空,道,“很晚了吗?”
恩竹轻哼一声,“很晚了,你们村估计鸡鸭猪牛都睡了。”
他从身上凭空掏出了一本书,还有一个银链子,“诺,你拿着,剑法和训练阵。”
他说着也啃了一口梨,眼神里流连着惋惜,大叹一口气,“原本我说江扼当你师兄,你们两个刚好一起进阵,他不愿意的话,我就让粒粒陪你了。”
粒粒浑身毛发绷直,突然就听到主人叫它名字,眼睛瞪圆等待着他的吩咐。
“粒粒,你以后可要陪悠悠好好练阵。”
她的名字突然也出现在这吊儿郎当的大仙嘴里,但她又从没说过自己的名字。
单禾悠:“您怎么知道我名字?”
恩竹摇头晃脑指了下江扼,“他说的。”
他说着就摆摆袖子要回炉睡觉,但走两步便回头,“还有丫头,你以后就叫我恩竹师傅就行,来了谷里也吃喝随便。”
单禾悠想问他怎么江扼会告诉他自己名字的,但下一秒再看恩竹,他那样子已经眼皮缝合了,身架子骨软瘫到地上呼呼大睡。
另一边江扼又不愿意搭理任何人,早早合眼,在树上睡。
单禾悠叹气问粒粒:他们两个说了些什么啊?
粒粒哈了一口气,继续合眼睡觉,“哪里说了什么,你睡觉的时候他们两个就打架呀,这一晚上过去,他们打了一晚上。”
“打了一晚上?”单禾悠看了看毫发无伤的两个人,“他们两个看起来相安无事啊。”
相安无事四个字一落地,一颗石头就抛到了她眼前。
粒粒见风使舵,立马不声不响地闭上眼睛睡觉。
她抬眼,江扼躺在树上照旧阖着眼,姿势神态滴水不漏。
没人会觉得他会扔颗石头,除非他真这么做了。
山谷里,他的声音回响。
“单禾悠,他活不了多久,你也做不了他的徒弟多久,一天两个时辰也学不到多少东西。”
单禾悠轻轻哼声,但语调明显并不赞同他的说法。
他转了个身,“我想说的是,当他的徒弟,没有必要。”
单禾悠想了想,“但是第一次有人愿意做我师傅。”
她手里唤出青珠剑,那把剑细长而凌厉,和她以前偷偷练习用过的小木剑完全不一样。
摸着这种梦里才有的玩意,单禾悠一刻都不敢松开。
“江扼,你不懂。之前没有愿意收我做徒弟,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可以修炼术法的。只要有人愿意收我,我就愿意练,也愿意认他做师傅。”
谷间突然欢快的掌声。
单禾悠看过去,恩竹已经坐了起来,脸上笑容灿烂,“单禾悠,是吧。我恩竹这辈子的真传,我都会教你,一字不落。”
单禾悠立刻弯腰叩谢。
恩竹扶她起来,也顺道揉了揉惺忪的眼,“江扼,你自个看着,我可没有强迫小单。她愿意在我这死老头临终前认我做师傅,我很满意。你不愿意,那是你倒了血霉。你凭什么拦她?”
江扼眯着眼瞪他,头颅这个角度倚在树杈上,视线快速地扫过地面二人。
他嘴里不情不愿道,“我闲得慌,行吧。”
他也不知道心里哪里莫名一股劲,单禾悠躺在粒粒背上呼呼大睡的时候,他就躺在树杈上歇息,闭着眼耳朵探听着四周动静。
恩竹在谷间坐着,一只手薅那老虎的毛,另一只手却没有片刻安生,不停地砰砰磅磅,捣鼓手里的玩意。
一串莹润似露水的银链子。
还有大妖级别才会用到的法阵训练。
而这些他都有印象。
江扼很小的时候就被扔进来这样的阵法里,鲨鱼是他碰见的第一只巨兽,后面还有很多很多怪物。
以至于他根本除了鲨鱼根本不太能记起来,其他怪物的样貌,只略微有着些印象。
在阵法里,一开始他怕得不行。
那些怪物正好肚子空空,他个头虽然小,但皮肉紧致,灵力勃发,定然鲜美万分。
那些怪物大海里四处游走追着他,而他浑身冰凉,就只想活下去。
父王在海水之上俯视着他,而他一招一式都在躲在逃,久久对战灵力却一寸未进,父王眼里尽是晦暗。
师傅也不管不顾,迎合着他父王严厉的训练方式,站在他父王身侧以同样的眼神看下来。
如今再想起来,他也不知道他那么小一只,灵根也还没长两节,在那么冰凉的海水,无数的血腥大口里,怎么偷偷摸摸活下来的。
单禾悠呢,哪怕她现在体内有另一半灵珠,淡那珠子里的灵力与她也尚未完全融合,她灵根也才刚长。
他真是好师傅,一开始就让她练这阵法。
这一个个上了年纪的都这么狠且不要脸吗?
恩竹听到他说的话,又好不要脸地好好大笑,“你真是闲得不行,大半夜还拉我打架,你让我徒弟不要多管闲事,江扼,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恩竹紧跟着摸了摸自己还有点疼的手指,推着去粒粒背上睡。
单禾悠并不想走但被恩竹推着,磨磨蹭蹭,就慢慢在地上擦出一长条痕迹,又重新躺回了粒粒背上。
安置好人,恩竹摇头晃脑要回去睡觉,江扼又十道勃杀剑气擦过,留下话音,“明天我出去给你找人。”
可明日雷阵不会有一刻怠慢,外面依旧雷霆万钧,寒风凛凛,浩大的黑云一寸寸迫近,向大地下落施压。
树杈上,江扼轻轻阖眼且一睫不颤,来来去去的树刮过他,就像不轻不痒地撞过一片绿叶。
他在树间姿态清逸摇曳,明明嘴里的话有关生死,但外人这一看,只会觉得他胸有成竹,千难万险于他不在话下。
但他一座大仙要在雷阵里穿行都着实不易,他一个小辈,灵脉上还有几道深深浅浅的伤尚未恢复。
根本不像他说的这样容易。
嘴硬。
恩竹摇摇头,“明日你早些出去,那是阵势尚弱,我好护你到雷阵边缘。”
江扼轻哼一声,“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