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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化蝶

作者:葱葱郁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粒粒被师傅先扔进来了鬼魅森林,现在天色越来越黑,一团黑雾盘旋于头顶之上的天空,树枝也随这妖风乱颤起来。


    身后的脚步声不断逼近。


    单禾悠一时拿不准,这到底是不是化蝶,而粒粒又有没有在这附近。


    她召唤出青珠剑,这里在各种树枝野草之间,视野闭塞太过被动,如果腾空而上在空中穿行,那她能攒攒几分胜算。


    虽然一旦有性命之忧,她可以掐碎手中的云鸟。但不到逼不得已,她绝不会这么做。


    “青珠,我们走......”


    她话音刚落,一道迅速的黑影就从草丛间窜出,比她料想的更快更急。


    她要躲,但那黑影甚至快马加鞭地扑上来。


    一掌要拍下去,单禾悠就听见粒粒抱紧她大腿啼哭,“呜呜呜,悠悠姐,师傅短命,你可万万不能让我也当个短命鬼。这森林太恐怖了,我实在没有走路的勇气啦......呜呜呜,悠悠姐,带我一起走吧。”


    单禾悠仔细打量她,毛发乱哄哄,间或杂混着几株长长短短的花瓣野草,她脚掌的泥,也是刚刚一步步踩在这附近的泥潭里才留下来的,新泥湿润,在她脚掌还流着水。


    这是她刚才从草丛间窜出才沾到了,她刚迈出草丛间的那一刻,她脚掌间干干净净。


    种种细节,说明粒粒一进来鬼魅森林就为自己的性命考量好了出路,躲在草丛之间观战,等战斗结束它也就可以平安回家。


    这都促使单禾悠眼神从惊慌转变成为了幽森,她盯着身旁这只巨大的灵兽,“粒粒,那你原本怎么打算的,我还以为你已经出了什么事,结果你到头来你就是贪生怕死先躲起来了是吧?”


    粒粒两颗眼珠子开足马力转了起来,但于事无补,她想为自己争辩也争辩不出来些什么,咿咿呀呀半天就试图蒙混过关,“......”确实不仗义了。


    瞧见单禾悠神色不佳的表情,它大嘴纠结几番终于嗫嚅道,“那个悠悠,你最好了,你不会和我生气的对吧?我这虎你别看我是只虎,其实我从小担惊受怕里长大的,也就是恩竹他老人家拿我的身家性命威胁,不然我绝对不来的。”


    单禾悠散开它紧紧攥她裤腿的手,粒粒登时慌了,委屈巴巴地看向单禾悠,就听她道,“你赶紧坐好了。”


    粒粒喜出望外,一下化成一只小老虎,巴掌大小坐在青珠剑上,“悠悠,我就知道你最善解人意了。”


    单禾悠立刻驳斥,“不是,我一点都不善解人意。只是我不原谅你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不想花时间难过。”


    “也是,那悠悠,你还因为江扼那个混蛋生气吗?”粒粒很及时地转移话题。


    “啊?怎么说到他了。不想理他,你别说了。”


    “你不是说人要想得开吗?”


    “那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要想开?有些人就应该和他生气。”


    “也是,那悠悠姐,你怎么会认识江扼这个人啊?又凶脾气又不好,除了家世显赫,有点武力值,要和他做朋友真累。不过当然......我听师傅提过一嘴,师傅也和我说了......这世上也没几个人和他交好。”


    单禾悠心里的苦涩化开了一点,原来江扼就不是个会好好与人相处的人。


    她想了想江扼说过的话还有神情,心道人缘奇差……倒也正常。


    “为什么?”


    “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他这种大妖很少出现,我又只能听到一些他的传闻,再说,我年纪在妖类里小的不能再小了,哪里知道这么以前的事。不过我看得出来,他这个性格算是拿你当朋友呢。”


    单禾悠听着想笑。他要是拿自己当朋友,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不会过来低个头、道个歉?哪怕这不是他的行为作风,那过来好好打声招呼再走不好吗?说走就走,一句话一个字什么都没有,像所有人欠他一样。


    张醉岁说的真没错,这就是个祖宗。


    “这也算拿我当朋友?”


    “那是自然,你踩剑回来找我们的时候,他的雕鱼剑都跟着你动啊。”


    粒粒可是亲眼目睹这一幕。它不敢保证单禾悠感觉到了,师傅感觉到了,但它敢百分百肯定它看见到了听到了感受到了。


    它可是恩竹在天宫日日韬养的灵兽,虽然战力拉胯,但胜在嗅觉实在灵敏。


    周围的风吹草动,它都能最先察觉,起到一个危难预告的作用。


    “你知道吗?雕鱼剑和你这青珠剑不一样,江扼的剑大概从他小时候他就有了,可以说几乎是量身定制,这么长的时间,早就人剑合一。”


    见单禾悠沉默,它就说的更加通俗易懂一些,“剑心即他心,剑意即他意。”


    单禾悠一时哑然。


    心底的苦涩瞬间蒸腾,转化成一滩清水,飘着雾气让她眼前一片蒙蒙。


    剑心即他心,剑意即他意。


    她正思忖着,脚底的青珠剑跟着也是一振。


    粒粒:看吧我说了。不过,你们的剑都好高冷,都不说话啊。


    青珠剑爽快地后剑端一颠,粒粒朝后方滚去,它立刻滑跪,“我不会说话我不会说话,青青,你就原谅我吧。”


    单禾悠静静站在剑上,衣裙没有规律地飘荡,风声潇潇,她感受着青珠剑的晃动,听着两个小玩意的打闹才回神,但还是不悦道,“那他走得那么决绝。”


    粒粒摇头,“非也非也,你不也和他怄气,一句话没再和他说吗?”


    青珠剑在空中飞快风行,底下一大片葱郁的森林都化成了一道道黑黝的剪影。


    单禾悠看着粒粒道,“这不一样。”


    她说着话,青珠剑陡然加快,在空中滑出一长条白色直线。


    粒粒又一刻感受到那句真理般的名言。


    “剑心即她心,剑意即她意。”


    明明它胆小怕事给单禾悠没事找事,平添麻烦,但单禾悠一笑便置之。而江扼也惹她不开心了,她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忧虑深重,这么明显的差别对待,只能说明感情之深,责备之切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见单禾悠坚定不可撼动的表情,粒粒把一些不该讲的话咽进了肚子,顺着单禾悠的话说,“确实确实不一样。”


    单禾悠一眼便读出它不加掩饰的敷衍,也懒得费口舌,她想带过这个话题,还在思忖之中耳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粒粒?”


    “粒粒?”


    “粒粒?”


    这声音和她的一模一样。


    突然,地下森林一道黑黝飞地竖起拦住了青珠剑,那是一棵老树发生了巨变。


    它浑身漆黑似一根伫立于此的黑焦炭,黑色的树枝体魄巨大,强势地占据了眼前辽阔的空间,树盖树枝树冠妖艳地张牙舞爪,獠牙之下又是滩滩血花泛滥。


    宽广的前景瞬间逼仄,土壤混着血腥的味道逐渐散开,势如破竹地扫荡过着周围一片森林。


    鬼树是化蝶的形体之一。


    她妖艳魅惑的声线在林间穿梭,字字句句却又带着啼血割喉般的漠凉。


    “我原以为恩竹会放进什么大妖大修进来收拾我,没成想是这么个凡人。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是个什么小东西,怎么会有胆子来见我啊。”


    话音刚落,一枝悄悄过来的藤蔓缠上了粒粒的脖颈,猛地一拉,它就只留下一阵惊呼便没了踪迹。


    单禾悠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下一秒,四周寂静的树体开始疯狂叫嚣,枝叶干杈暴长成一条条粗壮的手臂,一根又一根,汇成一把,远处看像无数小河小溪流入大江大海,一切都不可阻挡般袭来。


    巨大的藤蔓从空中径直盖下来,她视线全无。


    片刻之间,世界无光,枯枝落叶的干燥气味全然逼近单禾悠的鼻腔,直到她周身没有一点空隙。


    成百上千条枝蔓围成了不见光的牢笼,她不可挪动分毫。


    距离手心一掌处,是这牢笼里唯一有所震动的地方。


    青珠剑在那里,直插入枯藤之中。


    而粒粒又一次音信全无。


    而这一切来的太快,快到她还没有和粒粒说一句话,青珠剑还没有回到她手里,她就被困住动弹不得。


    另有一根枯藤爬上了她直不起来的背上,质感粗粝而暴戾,真丝细线般插进她的一片活肉里。


    化蝶熬制的毒,正钻心刺骨般侵蚀它的神志。


    鬼魅像一阵无骨的风,嘶嘶擦过单禾悠耳畔,“我会吸干你的每一滴血,让你在这里永远地陪着我。”


    它的手抓过单禾悠的下巴,“你说好不好啊。”


    单禾悠半低着头,根根粗长盘结的藤蔓在她背上压着,她抬不起头但尽力向上扬起,“好啊。”


    化蝶听了甚是满意,凑到她耳边,紫红色的眼睛弯俏细长,黑暗中宛若紫蝴蝶翅膀扑下来的亮粉,摄人心魄。


    单禾悠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她头用力往化蝶眼睛上一撞。


    力气巨大,双双出血。


    眼睛这是化蝶致命的地方,她还是太轻敌了,不然不会被单禾悠轻而易举找到一个这样好的机会。


    化蝶刺痛,跟着整片枯藤树枝充斥的森林一缩颤,背上那一根藤蔓也松开来,单禾悠手臂和藤蔓拉锯,上臂显出一道深且红的凹痕,剧烈摩擦之下,藤蔓绷断,她抓住青珠剑的剑柄。


    这么些年她在石头岛的鱼也不是白捕的。


    咬牙,忍痛,拔剑。


    单禾悠握紧青珠剑,与其低语,“如果你撑不下去,我便立刻捏碎云鸟。”


    青珠剑不语但嗡鸣。


    青珠剑的力量随修者力量水平上涨爆发,它不属于力量大威力大的剑,但胜在速度上无可比拟。


    一瞬间十道灵力拉满,几十道剑影飞快落下,一股一股银色的荧光流散,围城一个小圈,化蝶在里面捂眼哭泣。


    化蝶是十大灵兽之一,但其名号只是噱头大,相比其他灵兽她是最名不副实的一个。


    别人以实力取胜,她凭借年龄。


    但那又怎么样。


    早年间她与其他灵兽一起修炼,但她志不在此,修炼之中常常心不在焉败下阵来。


    有一次,她战败后她师傅实在忍不住批评她形神分离,她就承认下来直接斩师首疾。


    “烦死了,形神分离是吧,我先让你头身分离。”


    其他师门的灵兽得知此事之后一路追捕,但她是故意的,将这些平日里的兄弟姐妹引到一处深谷。


    深谷之上唯一的缝隙她设下雷阵,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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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谷中她也早就招引来天火。


    在轰隆隆的滚雷还有妖红的火焰里,骨头与皮肉化作燃料,火星子般爆裂开来。


    她高高站在空中看着,嘴角还带着疯狂的笑。


    任何敢对她指手画脚的人都会是这个下场。


    眼下很快血色和灰烟双双飞腾盘旋,血红的烟在谷中深卷。


    正欲走,便有一滴血溅到她的嘴边,她笑得更加疯狂,长舌扫过血滴吞咽下去,深深品尝,“美味。”


    此后,世间便传闻她疯了。


    有说她因为修炼多年功力却不得长进被逼疯了。


    也有说她是因为和同门不和,因此弑师泄恨也干脆杀了一众同门。


    也有人说她是因为所爱之人被人陷害致死因此忍无可忍疯了。


    但是,只有她知道都不是。


    世人都觉得她是又一只良善的灵兽变成了嗜血的鬼魅。


    但她明明天生就是坏人,天生坏种。可她那师傅还试图将她引向正道。


    笑话,她的使命就是要杀了这些天生正道的人。


    她给了这个迂腐的师傅这么久的时间,他却没有一点能耐,能消去她心中的杀气。


    于是,那次战败,她只是突然一下觉得这一切都太无聊了。如此多年,这些个师兄妹脸上熟悉的喜悦和蔑视没有一点变化,如此多年,她还就是想杀人怎么了。


    她屠戮了自家宗门后。


    一路大开杀戒。


    她最爱杀婴儿,因为杀死一个襁褓里的小肉瘩就杀死了一家人。她喜欢拧下那些小婴儿的脖子,然后在端口处舔血,其他的家人都被她五花大绑地固定在屋子里欣赏她优雅的表演。


    她喜欢听那些父母长辈先是跪在来求她不要杀人,那喉咙好像能流眼泪她越听越兴奋。


    她喜欢听在那婴儿死后那些人脸上美妙的变化,从涕泗横流到咬牙切齿,一声声央求变为一句句嘶吼。


    这些人想杀她,但这世上没几个人有这个能耐。


    于是,当泪水把眼睛泡得血丝弥漫,喉咙也嘶哑之后,那些人眼里往往是无尽的黑色的仇恨。


    她觉得好没意思。


    片刻之后,她就割下这些人的四肢,让她们彻底闭上嘴。


    撕心裂肺的哭声,血浆横溢的恨意,还有一双双渴望报仇的却被她剜下来的眼睛,这些都让她刺激兴奋。


    她存下来这些眼珠,心情不佳的时候,她要一颗一颗捏碎掉,然后再找一户人家伺机以待。


    等到她们炊烟袅袅,阖家欢乐迎新生的时候就都杀了。


    就是这样,她的快乐就是要这样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没有原因,她喜欢罢了。


    直到,恩竹抓她的那一日,她的眼睛也被挖掉。


    自此,她的自由与喜乐再次被剥夺。


    不过这也教会她一个道理,活着的痛苦一定比死多,让一个人活着就能让她受尽折磨。


    这种痛苦,她有的别人更应该有。


    紫红色的眼睛再定睛一看已是空空如也。


    细肉紧密地盘长在一起,如今又受到重创,汩汩流着血,紫红色的萤粉纷纷散去。


    她的伪装被单禾悠一丝不留地扒去。


    单禾悠看着她死捂眼球,整副身躯一抽一颤最开始的邪魅与从容的姿态也烟消云散。


    化蝶最大的破绽就是她的眼球。


    这便是单禾悠要利用好的点。


    虽然击打这个格外脆弱的地方比单禾悠预想的要快得多,但起码有用。


    “化蝶,你嗜血无数,今日我便是来取你性命告慰亡灵的。”


    进入训练阵里,每一场阵法里的妖兽灵兽,单禾悠可以选择单纯挑战在实战中提升技能,也可以选择屠戮终结其生命,剜下其灵珠给自己补益灵气。


    一开始她是要挑战的,但了解过化蝶之后,她也知道来了这里便是不死不休。


    不仅她对待化蝶会是不死不休,按照化蝶的性格,这里只有你死我我的结果。


    而她能伤害化蝶,一是化蝶掉以轻心,二便是化蝶灵力很大程度上被封。


    但即使化蝶灵力被封,她恐怕也难成其对手,更不要说战胜她。


    “很好,我会让你和我一样痛苦的。”


    化蝶从衣袖间撕下一根白色布带,优雅而精细地缠上她的眼睛。


    下一刻,她化作雨蝶,两片巨大的翅膀掀起无形的飓风,整片森林听命于她呼风唤雨。


    鬼魅森林的边缘,恩竹站在这里静静观摩着他的老朋友。


    一只云鸟派遣单禾悠来见化蝶,他不可能放心。


    他守在这里,既要在必要时刻护住单禾悠杀了化蝶,也要看看单禾悠和脊骨灵珠究竟能够融合到何种地步。


    她是否能代替脊骨拦下那股魔气。


    这便是她的使命。


    身后的山谷遮掩在青山间逐渐消失不见。


    江扼踩在雕鱼剑上一起一跃躲避过天雷。


    与昨日的天雷相比,今日的天雷像泄了气,脾气好好地象征性劈劈雷。


    彻底看不见山谷的那一刻,他听见隐匿阵法里传来一阵树枝摇曳的狂音。


    他回了头。


    甚至先于雕鱼剑的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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