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知枝挥出的拳头戛然而止。
她没听错吧,刚刚...刚刚明烛是不是说了声“对不起”?
见鬼了...明烛竟然还会道歉?!
霍知枝猛地蹿过身,带着被子都抖了三抖,可男人垂着眸子,神色认真,似乎并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她试探地问,“对不起...什么?”
明烛抿着唇,黑发微垂,凌冽的下颌藏进被子里,只露出贫薄的唇瓣。
“给你带来的所有伤害,对不起。”
他嗓子哑得厉害,或许是刚刚被她掐的,也或许一直是这样,只是霍知枝久久没有发现。
他竟然真的在说对不起。
霍知枝心里五味杂陈。
其实她从未期待过明烛的道歉。
在她的印象里,像明烛那种高高在上的人,即便做错了事,肯定也是趾高气扬地略过了,对那些被他伤害过的小蝼蚁不屑一顾。
就像学校里的老师,就算是他自己做错了题,也一定恼羞成怒地说是她看错了。
就像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就算是他自己忘记给她放饭,也会说“谁让你一声不吭杵在那里,不知道叫我吗?!”
世界有一套奇怪的运行规则,似乎身处高位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就算他们做错了事,也要她们这些小人物帮他们找理由。
她曾经也帮他找过理由——其实明烛不待见她也是情理之中吧。
他有庞大的家业,有早逝的心上人,整天在商界勾心斗角地面对各色人群,忽地听说自己要娶一个陌生人,肯定也会怀疑她的动机啊。
她是不是冲着他的钱来的?她是不是虞文心安插在他身边的卧底?亦或是其他商业对手派来的奸细?
她曾拿这些替明烛开脱,以求一个安睡的夜晚。
可现在她才知道,事情做错就是错了。君子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只有小人才会欲盖弥彰,频频遮掩。
霍知枝心里酸酸涩涩的,她等了这么久,等到明烛的道歉,但她心中的苦难却并不能随着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而烟消云散。
她吸了吸鼻子,撇嘴道,“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她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可她很少这样,或许世上再没有第二个像明烛这样包容她的人了。
明烛也笑了笑,“那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霍知枝默了默,心里也暂时想不到什么“惩罚”他的方式,只好闷闷道,“那你去沙发上睡,你在这儿我睡不着。”
明烛定定地看了她两秒,垂眸淡笑,“如你所愿。”
床边摇晃,男人起身,离开卧室。
床上又只剩她一个人了,霍知枝以为自己会想很多睡不着,可他的床品实在太舒服了,睡在上面有股沉稳的包裹感。
她前秒还纠结着要不要原谅明烛,下一秒就已经在梦境的乐园里撒欢了。
她一觉睡到天色大亮,睡醒的时候还有些懵,呆坐在床上想了近一分钟,才逐渐回想起昨日漫长的夜。
门外传来人说话的声音,说明明烛还在这间房子里。霍知枝穿好衣服溜达出去,男人坐在餐桌边,正慢条斯理地吃早餐。
肚子适时地叫出声,明烛瞥她一眼,淡淡道,“来吃早餐。”
霍知枝坐到他对面,看着丰盛的汤汤水水、主食水果,有些不可思议,“这是你做的?”
好有人夫感哦...
“酒店自助早餐,我买的。”
霍知枝,“噢。”
她在想什么呢。
客厅里的电视开着,正在播报晨间新闻。明烛吃饭不紧不慢,几乎没有声音,霍知枝也吃得矜持,一时间,偌大的房子里只能听见主持人播报的声音。
“...清京年度商业盛典于昨晚顺利举行,现场出席了五十多位成功的企业家人士,包括明氏集团现任总裁明烛先生、铭玹地产总经理孟盏青女士......”
霍知枝抬头看一眼男人。
也就是说,他昨晚还在清京出席宴会,凌晨就回深城了。
什么事让他火急火燎地赶回来?
“...据悉,明氏集团前任总经理明华渊,已于今日早上八点从监狱提前释放,此前,他曾因‘操纵证券、期货市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霍知枝咽下一口面包,试探地问,“你这次回深城...有什么事儿吗?”
明烛顿了顿,语焉不详道,“一些工作上的事。”
果然啦,肯定是工作上的事。难不成他还会说,不,我回来是为了你?
别做梦了。
她拿筷子戳了戳面包屑,又问,“那...这段时间你都住在这儿?”
明烛,“不一定。我在深城还有其他房产。”
霍知枝郁闷,那他昨晚干嘛不去其他地方住,偏偏来这里,给她吓了一跳。
这时手机嗡嗡震了起来,霍知枝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乔斑斓酒醒了,开始找她道歉,说肖顷昨晚不该那样把她赶出去,她已经暴揍他一顿了,让霍知枝放心。
“还有...我昨晚都在群里发了些什么东西啊...啊啊啊怎样才能让明总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喝多了,不是没礼貌哇!”
霍知枝扑哧一笑,顺势把手机递给明烛。
“这是昨晚起哄让你发红包的学姐,她说她不是故意的。”
明烛挑眉,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借她的手机发出消息。
霍知枝拿过来一看。
“他不介意。”
明烛人还怪好嘞。
霍知枝乐呵呵地准备关手机,余光忽地瞥见一个未读消息。
明烛:【您有一个未接通话】
哎?明烛昨晚给她打电话了?
她一看时间,00:00,正好是昨夜她在酒吧跨年的时候,人群吵闹,没听见也正常。
霍知枝举起手机朝明烛晃了晃,“你昨晚给我打电话干嘛?”
明烛已经吃完了早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薄唇,不羞不恼,只是道,“手滑,打错了。”
“切,谁信啊。”
霍知枝撇嘴,“你这理由也太不走心了...到底是干嘛?”
明烛向后靠在椅子上,懒懒道:“好吧,原本是要告诉你,我今晚要来深城。”
大总裁也是蛮辛苦的,跨年夜都不得消停,还得清京深城两地跑。
霍知枝又不解了,“你回深城告诉我干嘛?”
明烛斜斜瞥她一眼,风凉道,“谁知道呢,或许是给你留点时间,把房间里的野男人赶走吧。”
霍知枝:!!!
这个梗还过不过得去了!!
吃罢早餐,霍知枝准备告辞。厨房的洗碗机滋滋运转,明烛换好了一套休闲西装,宽肩窄腰,走到她身边,语气随意道,“回学校?我送你。”
这原本是个很好的氛围。霍知枝想,像恩爱的夫妻,同床共枕一夜后,早上在门廊里互相道别。
可套在他俩身上,却多诡异,多反常。
霍知枝如遭当头一棒。
他们从来都不是什么“恩爱夫妻”,甚至称不上男女朋友。当夜晚的荷尔蒙褪去,理智开始占领高地,霍知枝才发觉昨夜的一切多荒唐。
他们不该这样。
她清了清嗓子,“不用了,明总,我自己走过去。”
明烛搭在门把手上的动作一愣,他偏头看她,西装下摆撩过她的衣角。
男人目色沉沉,浓眉微皱,“你生气了?”
不。
霍知枝很清楚,她没跟明烛闹脾气,她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发言。
她无比清醒。
“明总,昨晚的事是个意外。”
她简短地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来汤景晟世过夜,随后道,“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这里。多谢明总款待。”
她原本就不该来,是她被贪婪的欲望裹挟了思想,陷入了甜蜜的温床。
“至于昨晚你说的...”
霍知枝顿了顿,郑重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她不想再被仇恨裹挟着继续往下走了。既然明烛愿意道歉,那她也没必要像个小孩似的,紧抓着这件事不放。
从今往后,他在她心中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明氏总裁,只是她不会再仰望他,亦不会再恨他。
“欠明氏的钱我会尽早还清,在此之前...”
霍知枝深吸一口气,倾注了所有的意念与勇气。
“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她说完,沉沉地闭上眼,也因此没看见男人骤然冷峻的脸。
明烛骨削似的脸庞覆上一层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眉眼凌厉似刃,后槽牙咬得死死的,绷出锋利的下颌。
晨起的冷光照进门廊,洒在霍知枝挺直的脊背上,却严丝合缝地避开了明烛的身体。
他站在湿冷的角落里,室外是南方温暖的冬天,他却像一尊凝固的雕像,肩头落满皑皑的白霜。
似乎一切都成了笑话。他连夜横跨整个华国赶到这里,迎接他的却是比湿雪更坚硬的心。
霍知枝能感受到身边越来越低的气压,她不想在这里多呆,侧着身子错开他,抬手开门。凉风灌进屋内,吹起她的长发,拂过他的下颌。
在她关上门的前一刻,一双大手扶住门沿,明烛抵开门,看着她沉沉道,“还有一件事。”
霍知枝用最后一丝耐心停下脚步,听见男人道,“虞文心的事,我已经派律师和她沟通了,会给你一个公道的结果。”
霍知枝淡淡耸耸肩,表示没意见。
明烛和虞文心本身不对付,这件事情上霍知枝和明烛是同一立场的,她暂时相信明烛。
语尽至此,相顾无言。
她清清静静地转身,走进电梯。
晨起微冷,凉风萧瑟,霍知枝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头发,对自己道,她要习惯明烛不在的生活了。
她会习惯的。
她人生的前十九年,都如此度过。
......
事实证明,人生所有的伤春悲秋都是源于三个字,“闲得慌”。
当她忙着赚钱、忙着论文、忙着期末考试时,“明烛”两个字就被挤到了角落里,想都想不起来。
她现在只有一件大事——论文!
实验室里,霍知枝挺直腰背,搓了搓手指,心跳如擂鼓,点开新邮件。
她的第一篇论文,结果会怎么样呢...期待!
“亲爱的霍小姐,您好。感谢您投递ICEF2025,我们很抱歉地通知您,您所投递的...”
霍知枝眼睛眨了眨,只觉得像被泼了盆凉水,心头无比酸涩。
被拒了啊...
她闷闷地靠回椅背。
没事、没事,万事开头难,她才是个大一的学生,像ICEF这种A区会议哪儿是这么容易中的,被拒绝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可是......
这也是她忙活了小半年的成果啊,就这样被否定了。
霍知枝心里还是不舒服,像吃了个酸涩无比的橙子,从喉到胃都烧得慌。
实验室只有她一个人,霍知枝趴在桌上,恹恹地沮丧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爬起来看论文。
至少先看看审稿人意见吧,还能知道文章哪里有问题。
霍知枝强撑起精神,逐个看审稿人的反馈。
可她越看,越觉得迷惑。
一共四个审稿人,前两个给了小修,指出了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第三个审稿人让她大修,说她行文的英文术语不正宗,这些霍知枝都认了。
可第四个审稿人直接给了言辞激烈的拒稿,说她的论文存在严重抄袭、数据作假,违反学术道德,必须严厉整治。
总而言之,他把霍知枝的文章批得毫无价值,甚至直接否定了霍知枝的整个学术生涯。
怎么会这样?
霍知枝强压着心底的难受,定睛一看,那人指控被抄袭的文章,正是毕业学长那篇有问题的论文。
这...这算什么事儿?!
她不是抄袭学长的论文,而是把他的论文推翻重来啊。
霍知枝第一次投稿,遇到这种事拿不定主意,还是决定摇人。
她消息发了不到十分钟,实验室的大门就被一双手猛地推开,肖顷像头倔驴似的,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乔斑斓在后面拉都拉不住。
“什么傻逼reviewer!”
肖顷直接夺了霍知枝的鼠标,骂骂咧咧地过了一遍她的审稿意见,一拍桌子怒道,“三个pass都不给过?这编辑也是纯纯脑雾。去rebattle!看我批不死这个reviewer。”
霍知枝震惊,“这不好吧...”
乔斑斓拍拍她的肩,“这种reviewer我们之前也遇见过,语气差还爱挑刺,而且对我们实验室的这个方向很严苛,大概率是有竞争关系的同行。”
肖顷已经开始辣手摧花,眼里冒着精光,“可算让我逮到证据了,还敢空口白牙污蔑我们抄袭?”
霍知枝一个不留神,肖顷已经码出了一排长长的回复邮件。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拦一下,乔斑斓自暴自弃地摇摇头,“学妹,你就让他来吧。”
她瞥了眼兴致勃勃的男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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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不感慨道,“和reviewer吵架这种事,可是肖顷最大的爱好了。”
霍知枝哑口无言:好小众的爱好。
反正肖顷也是这篇论文的第三作者,各司其职。他负责和审稿人斗智斗勇,霍知枝则安心修改论文。
最后,不知肖顷怎么做到的,没几天,霍知枝就收到了新的邮件通知,编辑说撤销了第四个审稿人的意见,经由大会组委会内部讨论后,给了她10天的小修时间。
“稳了。”
肖顷潇洒甩头,“小修之后基本都会给过。”
霍知枝才觉得心里松了口气。
她又连续加班了一周,把审稿人意见逐一修改回复,还花钱请了专业机构润色文字,赶在ddl之前把修好的文章发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霍知枝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快融进实验室的椅子里了。
乔斑斓吃着薯片,偏头问她,“学妹,你签证办了吗?”
霍知枝愣了愣,“什么签证?”
乔斑斓指着她的电脑屏幕,“ICEF今年在瑞士开会啊。”
瑞士!欧洲!
霍知枝屏住呼吸,心痒痒的,“那...实验室报销机票吗?”
乔斑斓嘿嘿一笑,“放心吧,飞机经济舱、四星级酒店双人标间都报销,秦老师很大方的~”
哇塞...!!!
霍知枝有种被幸福砸晕的感觉。
“今年秦老师手里中了四篇ICEF,还有两篇和明日能源合作投稿的,到时候我们一起订酒店。哦对了!”
乔斑斓又道,“开会的时间正好是国内春节那几天,学妹你ok吗?”
霍知枝想了想,反正每年春节也是在福利院过,她没什么亲戚可拜访的,今年就算不回去也没事。
她唯一能称得上亲戚的,恐怕只有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夫,明烛了。
切,她才不管他。
接下来几周的日子出了奇的顺利。
论文顺利被ICEF2025接收、签证一次过关,而在她突击复习后,期末考试也有惊无险地全部pass。
她好像喷了好运喷雾,连去机场的地铁都是刚下扶梯就稳稳地停在了她面前。
似乎,老天爷要把欠她十几年的运气统统补回来。
无垠的蓝天,浩然的白雪,巴洛克风格的教堂熠熠生辉,阿尔卑斯山在远处揭开磅礴的面纱。
这就是瑞士啊!
地理课本上描绘过的风光,就这样活生生地展现在她眼前。
她站在瑞士日内瓦国际会议中心的讲台上,用英文流利地展示自己的论文。结束的那刻,台下掌声雷动,几位主席交头接耳,满眼都是对她的惊叹和赞赏。
“没有比这更好的新年礼物了。”霍知枝想。
七八年前,当她在聋哑学校自卑自怨的时候,一定不会想到,十九岁的她将会站在国际核物理学界最顶尖的会议上,发表自己的论文,赢得世界的掌声。
这是人生对她辛劳的馈赠,她凭借自己的实力,站在了这里。
同时她也知道,这只是她的起点。
她还会走得更远。
...
会议总共举行了五天,但秦教授非常好心地多给了他们一天额外的假期,让他们可以在瑞士自由出行。
肖顷和几个男生坚定不移地要去莱辛巴赫瀑布,打卡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这对宿敌的决战之地,乔斑斓则嚷嚷着要去马特洪峰滑雪。
相比之下,霍知枝对滑雪更感兴趣,最后和乔斑斓一起,坐上了去采尔马特小镇的火车。
只是买雪票的时候,霍知枝还是被瑞士的物价惊了又惊。她付钱付的有点肉疼,但来都来了,也不好扫了乔斑斓的兴致。
霍知枝一咬牙,就当给自己发表论文的奖励吧!
正值国内春节假期,霍知枝还在雪场看见了好几个华人面孔。她起初只觉得眼熟,谁知道乔斑斓直接热情地过去打招呼了。
霍知枝在原地等了会儿,却见乔斑斓挤眉弄眼地走了回来。
“怎么了,那些人是谁?”
乔斑斓龇牙咧嘴,“是明日能源的工程师,和实验室有合作的,他们今年也来ICEF开会。”
霍知枝又笑了笑,“那你干嘛这副表情,今年ICEF最佳论文不是被你和肖顷斩获了吗?”
乔斑斓哇的一声,差点哭出来。
“明日能源的福利待遇也太好了吧!他们说,是大老板出资奖励他们滑雪,还在采尔马特包了一个度假别墅。同为天涯中稿人,这差距也太大了...”
嫉妒使人眼红。
说的霍知枝都想去明日能源上班了。
两人感慨了一番,才坐缆车上了山顶雪道。
论滑雪,霍知枝是个纯新手,乔斑斓也只是个半吊子,两人在初级雪道上磕磕绊绊地滑了大半天,也算是小有收获。
中午吃罢午饭,乔斑斓提了个馊主意,她想去一趟高级雪道拍照,那里离马特洪峰最近,风景也是最好的。
她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上雪道,只在山顶拍个照就走,霍知枝才答应下来,和她一起坐上前往高级雪道的缆车。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就在她们那节缆车出发后不久,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阴沉,一股忽如其来的寒风越过山脉,吹得缆车直晃,像要散架了似的,逼得在缆车在中间站就停运了。
工作人员把所有人都赶进了半山腰一间餐厅里,躲避暂时到来的风雪。
霍知枝窝在餐厅一角,感慨自己连日来的好运终于用光了。
风雪丝毫没有停下的架势,如果她们今天不能按时下山,可能就赶不上最后一班回城的火车,更别说明天上午回国的飞机了。
头疼啊...
餐厅的门铃吱吱作响,不停有山下滑来的雪友来这儿避难,她们甚至遇见了明日能源的两个同事。
有个同事听说了她们的遭遇,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道,“晚上你们如果赶不回去,可以和我们住一起,别墅还有空房。”
另一个同事也想起哄,但又担忧道,“这样擅自做主会不会不太好,要不我们先跟明总报备一声,毕竟这是他的别墅。”
明总?明烛的别墅?
还没等霍知枝有所反应,前一位同事已经骤然兴奋起来,朝她们身后直直挥手打招呼。
“明总!翁总!这边!”
霍知枝脑袋一懵,转身一看。
明烛穿着一套深紫色哑光滑雪服,手上拖着单板,低调地走进餐厅。
时隔一个月,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异国,两人视线越过层层交叠的人群,错愕地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