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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坦白

作者:七口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明烛的脸色阴沉得如同索命的无常,硬铁似的手臂牢牢箍着她的腰,力气大得似要将她拦腰截断。


    霍知枝鼻尖撞得生疼,忍不住锤了下男人的胸膛,拧着眉低吼,“明烛,你神经病吧?!我在这儿看风景又招你惹你了?”


    “看风...”


    男人冷酷的表情乍然出现一丝裂痕,如遭当头一棒的青花瓷瓶。


    只是当霍知枝捂着鼻子再次看向他时,明烛早已恢复往日的冷静,霍知枝只觉腰间一松,接着,头顶传来男人狠戾的声音。


    “霍知枝,你可真是好手段。”


    什么?


    可明烛不给她反应的时间,那些话像是从他齿间咬碎又淬上毒,黑鸦鸦地落在她肩头。


    “怎么,知道自己在清京没机会了,就换了个城市继续钓男人?”


    男人眼里写满阴翳,轻佻又狠毒。


    “那你算是找错人了。翁家这两兄弟都不适合你。翁传煜虽然风流,但长情不过两个月,比你想得更精明,你在他身上捞不到好处。至于那个翁楚爵。”


    他声音更嘲讽,“翁家旁支的人,靠着祖上那点股份吸血而已,满足的了你的胃口?”


    霍知枝一句一句地听着,起初还有一股被误解的愤怒,可听到最后,她竟莫名平静了,甚至生出一股荒谬的怜悯。


    她娇俏的脸蛋哗然绽放,霍知枝双手抱胸,唇上笑着,语气却风凉,“噢,他们两人满足不了我的胃口,难道明总你就能满足了?”


    明烛灼灼地盯着她,被女孩儿骤然扬起的笑脸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要你安分守己。”


    明烛喉结滚动,“按照协议,即便我们最后不结婚,你也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补偿金。”


    “呵呵。”


    这下霍知枝是真心实意地嘲讽起他,“明总这辈子是不是都没有遇见过真心待你的人呢?以至于你看谁都那么肮脏。”


    “你听见我向你介绍兼职,便以为我在抱怨缺钱。”


    “你见我毫不犹豫地签了协议,就断定我是贪图你的家世。”


    “就连翁传煜主动给了我一个拥抱,你都觉得是我蓄谋已久的勾引。”


    霍知枝轻轻一嗤,“明总,你这是人脏,所以看谁都脏呢。”


    明烛大概是真的没有被人当面这么骂过,亦或是被她说中了痛处,霍知枝只见男人眉间积着阴郁的雷,浓黑、暴虐、随时都会倾泄迸溅,将她淹没。


    明烛向前迈出黑沉沉的一步,将她往阳台的栏杆处逼,可霍知枝毫不退让,挺着背迎接男人越来越近的身影。


    她顶着明烛似要吃人的眼神,继续开口。


    “但事实却是,我愿意和你订婚,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她平静地扔出一道惊雷。


    明烛脚步一滞,滔天的洪流僵在脸上。


    霍知枝坦然承认了自己曾经的爱恋。她并不为此觉得羞耻、觉得难为情,好像她对他的喜欢多么拿不出手似的。


    感情并无三六九等之分,明明都该被摊开在阳光下吸收雨露,而不是独独溃烂在自己心中。


    她甚至不在乎明烛对此什么看法。


    觉得受宠若惊?应该不至于,明烛还会缺少对他献殷勤的人么。


    觉得恶心至极?那太棒了!活该他狗眼看人低。


    “又或者说,我曾经喜欢过你。”


    霍知枝淡淡道,“我来参加这场婚礼,也只是为了还翁楚爵一个人情。”


    她耸耸肩,“真抱歉啊,让明总失望了。”


    其实从订婚到现在,过了这么久,她还没和明烛好好聊过。每次见面不是火药味儿冲天,就是各自陷在感情的偏执里。


    虽说现在也不是一个多么合适的时间,但择日不如撞日,霍知枝决定在今天和明烛把话说开。


    就是现在,在翁传煜的婚礼上,在这个窄小的阳台里。


    在晚夏的温风中,在深城潮湿的夜色里。


    霍知枝缓缓道,“明烛,我知道你心里还想着另一个人,我也并不想取代她在你心里的位置。不如就让我们的关系回到从前吧,就像陌生人那样,如何?”


    “至于那个婚约...”


    霍知枝顿了顿,“等你说服了你母亲,同意你取消婚约的时候,欢迎再来找我,我一定会积极配合的。”


    她说完,轻松地笑了,像是终于卸下了心里的重担。晚风柔柔地吹过,在她深深的酒窝里打了个旋儿。


    她把一切都丢进了风里——明烛、清京,还有那些痛苦和深刻,都化作风里的一抹苦菊香,徜徉在深城九月的港湾中。


    明烛没反应,似乎自从她说完那句“我喜欢你”之后,男人的表情便直直僵在了脸上,阴郁被压制,怒火也熄了,他如同一座进入休眠期的火山,沉默但危险地伫立在霍知枝面前。


    “哦,对了。”


    霍知枝又忽然想起来,“从今往后,我不再需要明氏的资助了。从前你资助过我的钱,我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第一笔已经打过去了。”


    那座火山开始翻腾,隐隐冒出浓烟。


    霍知枝是真真切切地、决绝地、想要和他划清界限,而不是欲擒故纵地嘴上说说而已。


    “那么,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明总。”


    霍知枝朝他点点头,礼貌、疏离,似是路过的普通路人。她侧身从明烛身边离开,擦肩而过的那刹那,手腕被人狠狠攥住。


    明烛眼里闪着压抑的火光,“走?”


    他拽着霍知枝的手腕,强硬地将她拉向自己身前,黑隆隆地压着她的身体。


    “霍知枝,谁告诉你招惹了我还能全身而退?嗯?”


    明烛又在发什么疯?


    霍知枝忍无可忍,她好话说尽,可眼前的男人却一句都听不进去,偏执得要命。


    手腕被他攥得生疼,霍知枝发狠般扬起另一只手。


    “啪——”


    空气仿佛静止了,霍知枝掌心通红,男人斜斜地偏着头,英俊的脸侧缓缓浮现五指掌痕。


    她扇了明烛一个响亮的耳光。


    “明烛,你适可而止!”


    掌心发麻,她丢下这番话,转身欲走,隔着一扇虚掩的木门,两道熟悉的声音悠悠传来。


    翁传煜,“他俩去哪儿了?怎么一路走来都没见着人?”


    翁楚爵,“不知道。哥,你今天说的有点过分了。”


    翁传煜,“哎,哪里过分了!?楚爵啊,听哥一句劝,那种女孩儿不适合你。家世太差,心气儿又太高,光是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还是换个人追吧。”


    翁楚爵,“哥!你怎么能这么...”


    “砰”的一声,霍知枝推开木门,锐利似鹰般的眼神直直刺了过去,两人躲闪不及,迎面被她吓了一大跳。


    “呵呵...霍小姐你怎么在...卧槽,明哥?!”


    霍知枝冷漠地擦过二人的肩膀,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在她身后,明烛沉沉地站在小阳台上,脸上的巴掌印红得吓人。


    她脚下不停,火箭似的向前冲,拐过一个走廊,身侧忽然窜出一道淡蓝色的影子。


    “那个,你就是霍知枝?”


    一个女孩儿叫住了她,霍知枝停下步子,偏头一看,只觉得她很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遇见过。


    女孩儿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是那个...就...明总订婚仪式上那个...”


    “噢!”


    霍知枝想起来了,“当时明烛就是挽着你的手入场的,对吧?”


    “!!!”


    女孩儿突然脸色涨红,慌慌张张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天我只是来参加婚宴的,走到门口的时候高跟鞋有点磨脚,然后明总就走过来问我需不需要帮助,然后...然后...”


    女孩儿捂着脸,声音里都带上了些哭腔,“我忘了那天是他的订婚宴,竟然就这样挽着他的胳膊入场了!啊啊啊啊对不起啊啊啊啊!!”


    原来是这样。


    霍知枝有些哭笑不得,但她现在已经没那么在乎这件事了。


    这个女孩儿是故意的也好,是被明烛不小心利用的也好,这件事都已成了被她抠下的血痂,丢进了垃圾桶里。


    霍知枝揉了揉女孩儿头顶的黑发,“没事,这并不怪你。”


    女孩儿抬起泪汪汪的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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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吗...呜呜...其实我一直都想找你道歉,但实在不知道你的身份,直到刚刚不小心在阳台上...”


    她诺诺地攥住霍知枝的手指,撇着嘴,认真道,“枝枝姐,打得好!”


    霍知枝忍俊不禁,“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郁结的心情莫名一扫而空,霍知枝走出这栋建筑时,晚霞已经完全散了,宝石蓝的天空与不远处的海面连成一片,晚风也凉了,直往人心里蹿。


    霍知枝用手机打了个网约车,站在路边等车时,翁楚爵高大的身影向她急匆匆跑来,咖啡色的小卷发一蹦一蹦的,像只巨型泰迪犬。


    “枝枝,你要走了?等等,我去开车...”


    “不用了,学长。”


    霍知枝凌然站在夜色里,白裙飘飘,“抱歉,今天出了点意外。”


    “不不不,该道歉的是我。”


    翁楚爵态度认真,“是我哥太过分了,我代他向你道歉,今天给你造成了不好的体验。”


    “其实你哥说的没错。”


    霍知枝淡淡道,“学长,我现在只想好好搞科研,没有别的想法。”


    翁传煜说的都对。她家世差,有钱人瞧不上她;心气儿高,也不愿屈从任何人。


    她不适合豪门这个游乐场。


    翁楚爵脸色发白,最终还是道,“我明白了,枝...学妹。”


    霍知枝坐进网约车,看着灯火斑斓的建筑急速向后驶去,翁楚爵发来消息。


    “学长的论文只有在每周一才能复现成功。”


    啊???这不科学吧!


    这...这是什么实验室规则怪谈吗?


    等等...!


    也就是说,即便她没答应翁楚爵的请求,等到了明天,她也能自然而然地复现出正确的结果。


    被骗了啊...霍知枝摇了摇头,苦笑着放下手机。


    ...


    周三是秦如瑛教授回归的日子,霍知枝刚踏入实验室,便觉得今天的氛围格外不一样。


    肖顷不打游戏了,搁在电脑前疯狂写本子。乔斑斓也不跟肖顷斗嘴了,埋头苦赶论文作图。连翁楚爵都没去游泳队,忙着做汇报PPT。


    霍知枝走进来时,只有翁楚爵从电脑前抬了抬头,连卷毛都塌了,两眼发直,气若游丝。


    “学妹,实验做得怎么样,等会儿周会有东西能讲吗?”


    霍知枝神秘地笑了笑,“放心吧。”


    这次的周会整整持续了三个小时,除了他们四个,秦教授其他课题组的人也来了,将近二十多人挤在这间会议室里,画风竟如此统一。


    男生们留着差不多的短寸,黑框眼镜,唇边永远有一圈冒青茬的小胡子,深色印花T恤、速干直筒裤外加凉拖,看上去像是复制粘贴得来的。


    霍知枝在这群人里显得格外突出,她穿着一件扭结长袖棉质丝绸衬衫,袖子挽起,露出洁白纤细的手臂,下身是一条黑色廓形牛仔裤和白色板鞋,清爽又知性。


    她中规中矩地讲完复现结果,坐在首位的秦如瑛欣慰地笑了笑,说道,“做的不错,还有什么进一步研究的思路吗?”


    霍知枝笑笑,“有的。实际上,翁学长告诉我,这个试验具有特殊性,只有每周一早上才能复现出正确结果,其他时间都不行。”


    秦如瑛的笑容淡了下来,“还有这种事?”


    女人转头,语气沉沉,“肖顷、斑斓,你们当初也跟进过这篇论文,怎么没告诉我?”


    肖顷抖着腿,直愣愣道,“学长不让我说。不然他就没法儿毕业了。”


    秦如瑛眉头蹙起,不悦的情绪显而易见。乔斑斓在桌子下面狠狠揪了把肖顷的胳膊,硬着头皮开口补救。


    “秦老师,是这样。学长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文章已经投出去了,撤回重做的沉没成本太高,所以才...”


    秦如瑛揉了揉眉心,眼角积下厚厚的阴影。发表这样一篇不负责任的论文,如果同行无法复现,对她整个实验室的声誉都会有极大的影响。


    “所以,现在原因找到了吗?”


    肖顷和乔斑斓都看向霍知枝,霍知枝舒心一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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