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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

作者:临风辞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64章 第 64 章大结局 不破……


    傅珩从前便有所猜测, 孟清辞心里是否藏已经有了旁人?她这样的年纪,哪个少女不怀春?偏她,却总透着一股过分的冷清。


    只是那时, 他始终看不透她。她似乎与谁都隔着一层, 对安义侯府的人如此,对宋家兄弟亦是如此。任凭是谁, 她总能毫无留恋地转身,走得云淡风轻。


    直到傅珩窥得她与顾淮序的秘密, 几乎坐实了他的猜测。他得不到的,如何能让旁人得了?天知道他反复猜忌,几乎难以抑制, 想要活刮了顾淮序。


    听了孟清辞那些能捅刀穿他心窝的话,傅珩又实在是后悔不已。如今孟清辞是他的皇后,名分已定, 再不能更改,他又何苦旧事重提,徒增两人的牵扯。


    天知道, 孟清辞在御书房外收拾崔令仪的时候,傅珩在御书房内有多庆幸,庆幸有人帮他分担了她此时的怒火。


    孟清辞此刻哪里肯依着他, 捶打在他坚实如铁的胸膛上, 推搡他, 她实是厌烦傅珩的反复无常。


    当下看着已老实, 实则不过是他自己经受不住怀疑的摧残。而她担心的, 正是这长长久久的猜忌,一旦发作,会在某日要了顾聿琛的命。


    既如此, 不如趁着此刻,她索性承认了,以傅珩的狗脾性,怕是还要反回去猜疑。


    傅珩任由孟清辞推搡,一双手臂却是不肯松开她。一边小心翼翼不停的陪着不是:“清辞,你消消气,朕真的知错了。”


    孟清辞被傅珩禁锢在身前与御案之间,退无可退。见傅珩仍旧一副浑不吝的姿态,妄图轻描淡写地将今日所为揭过,她哪里肯。


    趁着傅珩猝不及防,孟清辞拔下发间的金凤簪,抵着自己脖颈处的动脉。


    因孟清辞情绪亦是激动,她手下竟是没了准头,那簪子锋利的尖头,立刻便扎破了她瓷白是肌肤。


    她脖颈上的动脉被那簪子尖压着,汩汩而动,吓得傅珩瞳孔骤缩,想要伸手去制止,却让孟清辞喝住:“别动!”说着那簪子的尖头扎进一分,一丝血流了下来。


    傅珩呼吸一滞,忙撤开身寸许,嗓音难得一见的露出一丝慌乱:“我不动你,你千万别伤了自己。”


    孟清辞半阖着眼眸,讥诮道:“我先去一步,随你怎么折腾他,你岂不是更快哉,到时候我便真的是因他而死,你也不必再有那许多的猜疑。”


    傅珩摇头,却是不敢动她,垂在身侧的手指都在隐隐发抖,若说刚才有三分悔,此时却是有十二分的悔恨来。


    孟清辞从不是一哭二闹的性子,也轻易不在他面前以命相搏,之前在船上,被他气得狠了也是拿着簪子措他。


    傅珩此时脸色灰败,挫败颓丧道:“你别怕,他于社稷有用,我并不会动他。”


    孟清辞惨淡一笑:“你明知道,却还是要试探,你难道不是对他动了杀心吗?傅珩,你真是贪得无厌的很,不如给你,我这一具尸身,你便彻底消停了。”


    傅珩知道,此时说再多已于事无补,见她紧紧攥着簪子,根本不给他一丝机会,她脖颈的动脉每跃动一次,便让他心惊肉跳一下:“不,你莫要说这些不吉利的,此事确实是我混账。”他咬了咬后槽牙,到底说道:“我发誓不再动他就是。”


    孟清辞却冷笑讽刺道:“是吗?他从前于我有救命之恩,为了我再也站不起来,与我青梅竹马二十余年,你又能忍得了?”


    傅珩知道,孟清辞一向喜欢说反话叫自己不痛快,此时却觉得她说的未必是假的,却也再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怨怼,生怕她心灰意冷自绝于己。


    傅珩深知自己的占有欲有多病态,明知道那是她与顾淮序的另一个人生,却还是无法不去嫉妒,无法不介怀。


    他妒忌顾淮序能得到她无条件的信赖,他妒忌顾淮序曾经得到过她的感情,亲情,友情,爱情,他统统都妒忌。


    他当初搞砸了,凭什么顾淮序能得到她的全心全意,即便是在没有他的地方,也能让他嫉妒到发狂。


    傅珩没有马上作答,垂着眼眸,他尽量放缓呼吸:“我知他已经出局了,今日是我之过,你罚也罚了,我愿将功补过。”


    他近乎祈求的看她:“你不是想要取缔乐户贱籍?想要散尽天下勾栏瓦肆?我已为你安排了一人,想要如何,单凭你吩咐。”


    孟清辞当然是只是吓唬傅珩,听此不免意外,不想傅珩刚刚登基,诸事繁冗,还拨冗将此事办在了前面,亦不是丝毫不动容。


    傅珩见她松动几分,松了半口气:“看在为夫一片痴心的份上,夫人饶过我罢。”


    孟清辞攥着簪子的手果然松了松,挑眉道:“你的痴心,还真是让人无福消受。”


    傅珩赶忙顺着她递来的‘梯子’下来,一把抓过孟清辞握着金凤簪的手,将簪子从她手中夺下甩于御案上,一把将她扣在怀里,紧贴着他的胸膛,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了回去。


    他抚着孟清辞的背脊,犹自心有余悸:“清辞,清辞,朕知你容朕良多,只要你不离开朕,只要你不喜欢上别人,你想要这天下又如何?”


    说着,傅珩将人打横抱到后殿的寝踏上,拿来巾帕打湿了,小心翼翼的擦掉孟清辞脖颈上的血痕,一面叹息:“你若是有气,只管扎我,何必要伤了自己。”


    孟清辞别过头去,并不想理会他,他此时看着老实了,若她轻易给他三分好脸色,他便还要翘起尾巴来。


    傅珩阴暗的想:就算顾淮序曾与她年纪相仿又如何?就算顾淮序对她余情未了又如何?就算孟清辞仍旧待顾淮序特别又如何?他如今已是牢牢的把她握在掌心里,只要这天下是他的,她便不会离开他。


    待擦拭干净,傅珩又拿来药膏,仔细的一点点涂抹在她的伤口处。


    似是想要证明,孟清辞对他有情,他一双大掌不安分起来,只有在她情动的时候,傅珩才会觉得,孟清辞待他是有几分情谊的,不是只是利用,不只是委曲求全。


    繁复厚重的裙摆被嫌弃,孟清辞大惊失色,顾不得其他,抓着他的手腕儿,秀眉蹙起,羞恼道:“你疯了,这是御书房。”


    傅珩嗓音低哑,吻着她耳后的敏感处,哄慰她:“没朕的吩咐,谁也不敢进来。”


    孟清辞哪里是和他说这个:“不行,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你快松开。”


    怎奈她敌不过傅珩的力道,轻易便让傅珩制住,不过片刻便散乱了一身宫装,钗鬟跌落在御案上发出脆响。


    孟清辞倒抽一口气,锤傅珩肩头:“你疯了。”


    傅珩苦笑一声:“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孟清辞仰起头,露出那一节细白的脖颈,一点伤口血痕凝结,开出颓糜绚烂的花。


    她手指|抓|入|傅珩浓密的黑发内,压抑的咬着唇瓣,不肯溢出一丝声来。


    傅珩见她情动,肌肤泛着粉色的光泽,清凌凌的眸子染上迷蒙之色,细长的眼眸墨色翻涌。


    御书房外,副管事刘玉生与小瑞子等人,起初隐约听见殿内传来些许响动,皆是皇后娘娘厉声怒叱陛下之言。


    众人一个个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喘,唯恐陛下雷霆一怒,殃及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恨不得没生出那一对儿耳朵来。


    逐渐,皇后娘娘的斥责声渐渐低了下去。一众太监宫女在外头提心吊胆,各自默默祈祷。


    谁知道,不多时,副管事刘玉生隐约听见御书房内传出些耐人寻味的声响来。


    刘玉生压低眉峰,寻思了稍倾,似是明白了什么,赶忙赶忙挥手将众人全都遣至御书房院门外守候,生怕有人不慎闯入,惊扰了里头的两位主子。


    此时,大总管王忠贤急匆匆赶回,远远就见殿门紧闭,一众宫人全都退到院外,一个个低眉垂首,恨不得装死的一众人,他心头悬着的那口气一下子泄了个干净。


    王忠贤抬手敲了下干儿子小瑞子的额头,低声斥道:“小兔崽子,让你回来报信,你倒好,在这儿装什么木头!”


    刘玉生连忙将王忠贤拉到一旁,和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您老可小声些罢。”说着朝御书房内努了努嘴,“可别惊扰了主子的好事。”


    王忠贤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他人老成精,不过片刻便回过味来,脸上顿时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来,合着他这一路,全是白着急了。


    御书房内殿里,傅珩此刻只觉什么皇帝,什么天下,都没有眼前的美人鲜活。


    “清辞,你不能偏心,便也疼疼我罢!”情到浓时,傅珩咬着她的耳垂的软肉,低声道:“朕知你想要冶铁,只那一处如何能够,你做了朕的皇后,这天下的铁矿便是任你施为。”


    孟清辞被傅珩逼迫到角落里,难耐的咬着他的肩头,一把娇软是嗓音断断续续:“傅珩,偷看我的东西,说的冠冕堂皇,你贱不贱呐!”


    傅珩在她面前,早没了脸面,如今却是不以为意,亲昵的蹭了蹭她的侧脸,喟叹一声:“我从前恨她,如今有了你,却是要谢她,若不是我像她,又怎么能得到你?”


    孟清辞闭了闭眼,抵御傅珩的侵略,他总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强行闯入她内心深处,似要窥探她心底每一处才肯罢休:“够了。”


    “清辞,你怕了?”傅珩却不肯:“怕我如此不堪,却仍动心了吗?”


    孟清辞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闭嘴。”


    傅珩不躲不避,却是不肯推开分毫,一双细长的眼眸攫住她,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他就知道,她是最心软的。


    卑劣又如何?要他示弱又如何?即便是摇尾乞怜又如何?总之,他不会如顾淮序一样傻,推开她,他有的是耐心和她磨。


    待孟清辞从御书房出来,日影已微微西移,过了晌午,她双颊犹染春色,眼波流转间隐有潋滟水色。傅珩想让她留下伴驾,孟清辞却是如何不肯,他拧不过,只得让孟清辞乘自己的御撵回去。


    从御书房出来没多远,正巧遇见前来找傅珩的傅晏桉。


    傅承怀如今封了王,傅晏桉便成了郡王爷,他如今掌管大理寺,正三品,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抵得过傅珩当年的风头。


    傅晏桉一身绯色锦鸡补子官服,比起往日在安义侯府里那个清润如陌上公子如玉的模样,多了七分冷肃,如今他的模样才是傅家人真正的底色。


    傅晏桉远远便瞧见了那八人抬的御辇,仪仗煊赫,宫人提灯随侍开路,一路逶迤行来。辇上斜倚着一身华丽繁复宫装的女子,弱不胜衣,娇艳逼人,正是他朝思暮想之人。


    傅晏桉怔怔站在宫道正中,负手而立、不躲不避,御辇渐近,望着辇上那抹刻入骨血的身影,眸光深情晦涩,似有山海深情,他情难自禁道:“晴儿。”


    傅晏桉见她美眸染着春色,整个人比起两年,犹如盛开的花朵,美艳不可方物,自然知道是他那好叔叔的手笔,一想到自己心尖上的人承欢他人,傅晏桉一阵心如刀绞。


    孟清辞今日本便心情不顺,情绪大起大落,又被傅珩狠狠摆弄一通,正是疲惫又烦闷,听见有人唤这一声‘晴儿’,更是如被点燃的炮仗,一瞬便要炸了。


    ‘晴儿’这个名字,包含了孟清辞屈辱隐忍的十年,她好容易摆脱了这个身份,却是不愿意有人再提及。


    若说做金韫年是她穿越后最痛快的两年,那安义侯府的十年便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魇,每一日都如履薄冰,胆战心惊。


    孟清辞在御撵上不耐的睁眼,见是傅晏桉拦住了她的去路,更是觉得晦气的很,冷着脸,很是不客气的道:“都说小郡王芝兰玉树,温润如玉,有你皇叔昔日之风骨,怎的见了本宫竟是如此不知礼数?你如今要唤本宫一声皇婶。”


    傅晏桉被这话怼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觉得如鲠在喉:“你是不是”被他逼迫。


    宫女素娟见状,想着为了前程拼一把,心下一横,抢步上前福了一礼道:“小郡王,御前失仪关乎体统,还请您顾及天家颜面,谨言慎行。”


    傅晏桉强抑的怒火被此言彻底点燃,闻言厉色怒叱:“放肆,区区宫婢,也配在本郡王面前置喙?”


    孟清辞哂笑一声:“郡王爷好大的威风,我这婢女不经吓,你倒是不必指桑骂槐。”


    傅晏桉忙解释道:“我并非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我什么?想问我如今是不是过得好?还是想听我说,我是被你叔叔强迫的,并非自愿做这个皇后?”孟清辞嘲讽的轻笑一声:“你也做了几年的官,怎么还是如此天真?莫不是骗我不成,却是自己信了?”


    孟清辞从前也言辞锋利,却不似今日似要剥了他的面皮在地上踩,只让傅晏桉觉羞臊的脸若火烧,艰难道:“你怎如此狠心,我待你的真心,你真不知吗?自从你离开侯府,我一直惦念你,你这两年过的可好?”


    “好侄儿,皇婶过的好说不好,不是显而易见,毕竟这天下没几个男人能让我做皇后之位。”孟清辞坐在御撵上,居高临下,似笑非笑的藐视傅晏桉:“至少你便不能许我后位,还是你也继承了傅氏的劣根,偏偏喜欢乱|伦|?”


    “你非要如此吗?我当初明明已许你正妻之位,是你抛下了我,否则,如今你已是郡王妃,皇叔虽予你后位,他却是大你许多,你竟然为了权势跟他么?”傅晏桉攥紧了掌心,隐有怒意,终究按耐不住低喝道:“他老了,他又能给你什么?你怎能如此自甘堕落?”


    孟清辞听到此,呵呵笑出声来,取笑道:“你竟如此天真,便是陛下亲侄子,德不配位,又如何做得大理寺卿?”随即召唤一声:“王忠贤,你可是听清了,待会儿可要一字不差的回禀陛下。”


    在御撵后装死的王忠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得不转出身来,他若知道今日曲折,一早便告病一日,这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这傅氏一族称帝才几日,他便过得心惊肉跳。他从前也听闻傅氏些许风言风语,可世家大族里,哪个没电龌龊,却是哪家也不敢光天化日,当着众人,赤|条|条宣之于口。


    大总管王忠贤挂着苦瓜脸:“小郡王慎言,岂能妄议陛下。”


    “妄议?”傅晏桉却是讥诮一笑:“他做叔叔的,夺了亲侄子挚爱,却还怕本郡王说嘛?”


    “你不过是想要圈养驯化一只漂亮的金丝雀,可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本宫听着便觉得恶心。”孟清辞一手搭在御撵的扶手上,冷着脸色道:“论起来,你既不如你父亲,为了复仇断情绝爱,忍辱负重几十年,亦不如你叔叔,他至少没有你虚伪。”


    傅晏桉被孟清辞说得面红耳赤:“你”


    王忠贤算是见识了皇后这张利嘴,全然不顾及他们这些奴才死活,再也无法在一旁装死,赶忙出来打圆场:“郡王爷,既然是入宫觐见陛下,怕是有要务在身,还是赶紧随老奴来罢,免得误了郡王爷的事儿。”


    王忠贤擦了擦汗,生怕再耽搁,皇后还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到时候他们今日送驾的怕是都要被陛下灭口。一面催促抬着御撵的几人:“还不快送娘娘回宫,若是累着娘娘,你们都是嫌命长呐!”


    素娟也是让皇后与郡王的话吓住了,这时候被王忠贤喝醒,为了小命,仿佛没见着郡王爷一样,只管领着宫人开路。


    傅晏桉哪能真让他们撞到,只得避让开去,看着御撵扬长而去,却似不甘心的站在宫道上迟迟不动。


    王忠贤躬身提醒道:“郡王爷,请罢。”


    且说,孟清辞烦透了傅家这对兄妹,她在宫道上打发了傅晏桉,让傅珩将其贬斥一顿,又打了板子,这才让傅晏桉不敢再放肆。傅静妤便隔三差五,递牌子进来想要见她。


    素娟悄悄觑着孟清辞的神色,小心翼翼地禀道:“娘娘,这已是平安郡主第五回递牌子请见了。”


    一旁朱幼宜“咔”一声轻合上茶盖,唇角一弯,笑道:“她倒是有恒心,怎么?这做皇后的,如今还要伺候郡主?我这小门户出身的,倒是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素娟被她一句话噎住,讪讪垂手侍立,低声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孟清辞轻叹一声,对朱幼宜道:“她们曲意逢迎惯了。外头又都传,说我曾在安义侯府为婢,便都觉得我这个皇后在傅王府面前天气短,合该处处忍让、时时巴结。”


    素娟被说中心思,头更压得低了些。


    朱幼宜闻言,嗤笑着打趣道:“还曲意逢迎,你不给他们穿小鞋便是开恩了。难道还指望你以德报怨不成?”


    孟清辞摆手道:“不搭理她便是了,她如今求仁得仁,只是自觉有功于社稷,想要更进一步,又怕我记恨阻拦,不过是想来我这里试探。她素来好算计,我才懒得理会她,她却是一叶障目。她也不想想,陛下怎会封前朝太子妃为本朝长公主,那岂不是在昭告天下,她于新朝功在千秋,日后叫史书如何记载。”


    朱幼宜沉吟一瞬,似是想到什么,抬眼去看孟清辞,却见她只是低头喝茶。


    殿中一时静得针落可闻,几个近身伺候的心腹皆是大气儿不敢出,虽说已是习惯了皇后时常语出惊人,却也仍旧被她此番言语唬的不轻。


    朱幼宜脑子转了几转,品出些别的意味,觉得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借她的口传与陛下听。


    她默了一瞬,极自然地岔开话头,禀起正事:“按娘娘先前的吩咐,臣女已去信肇庆府,将往各地筹建作坊的一应人手皆已调配妥当。只是,”她话音微顿,显出几分顾虑:“如今大同、山东、河南三府仍有余孽,即便日后收复,当地世族豪强仍旧盘根错节,恐怕也不如咱们根基稳固之地好经营施展。”


    “这你便有所不知了。”孟清辞唇角泛起清浅笑意,略有得意道:“自古而来,何曾有过坚船利炮轰不开的城门?待得工部的没良心炮攻破三府,那些盘踞地方的世族豪强,自会惊惶如巢倾之卵。人在自以为身陷绝境时,只要有一线生机,损失些许利益对这些死而不僵的世族又算得了什么,正是不破不立的好时机。”(备注:没良心炮来自我军,k纪念馆,用汽油桶自制,这里借用一下,因为简单好用威力大。)


    且说,当初宝船停泊在闽州,朱幼宜便遵照孟清辞的吩咐返回广州,那里傅珩经营多年,有墨松出面,很快便施行了乐籍改制,取缔贱籍。


    卖身戏班或是秦楼楚馆里的戏子、乐女支,皆能依照当初卖身,身楔上的银钱数额,自赎己身。


    身楔却是要有官府的大印才算数,若是班主和老鸨拿不出盖有官府印的身楔,官府一概不认,戏子、乐女支不论那女,皆可直接到府衙立一份普通户籍,立时便成了受新朝保护的普通百姓。


    却说,那些戏楼和秦楼楚馆里,哪个好人家若不是走投无路会买儿卖女到那里去,这两处地方,多数都是私下买卖不知哪里贩来的人,老鸨和班主只能自认倒霉。


    而这两地的富商巨贾,多半是早年追随傅珩建功立业的从龙之臣。如今新朝将立,眼看便可改换门庭、锦绣前程,他们自然乐得向新帝卖个人情。既表了忠心,又能借此机会将手中那些不甚光鲜的产业洗白脱手,正是一举两得。


    浙江有姚知州和陈家,简直是水到渠成,故而朱幼宜操办此事时,并未遇到多少阻力。至于那些虽得了新户籍,却无处谋生之人,则尽数被纳入孟清辞与朱幼宜名下的各处作坊。一边教导,一边习艺,授之以渔,使其得以安身立命,免于因生计无着落,而再度自甘堕落。


    朱幼宜虽然并不知道没良心炮是个什么东西,炮轰京城的时候,她亦是没见着,却是对孟清辞的话深信不疑。


    她曾以为,离开了孟清辞与幼子岑亦初,自己便要没了魂儿,徒有家资,却生无可恋。却不曾想,如今竟能将商行开遍天下,这是她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更难得的是,如今有红绡常伴左右,为她分忧解难,助益良多。


    朱幼宜心里清楚,眼下经营的这一切,桩桩件件都关乎孟清辞与岑亦初日后权势的稳固。这才稍稍冲淡了她心底那份难以割舍的思念。


    孟清辞又将铁矿开采的事宜细细说与朱幼宜,她往后很难出宫去,只能将事情托付给朱幼宜。这部分,她已经和顾聿琛商量过,他们最终的目的是造枪。


    两人正商议着,此时殿外通禀,刑部宋侍郎觐见。


    “臣,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孟清辞让人平身,这才看清来人,惊讶道:“怎么是你?”傅珩早前与她说,让他的门生来给自己办差,却不想,这人竟是宋闻璟。


    宋闻璟早已得知孟清辞入主中宫之事,如今却是不敢再生半分逾越之念,只垂首敛目,恭声道:“臣昔日蒙陛下不弃,得入门下,幸受提携之恩,方有臣今日能为皇后娘娘效命。”


    孟清辞对傅珩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言语,她心中再清楚不过,傅珩分明是介意当初茶楼中她与宋闻璟所谈之言,才故意收宋闻璟为门生。


    思及此,孟清辞不由暗叹:这男人在别处能百纳海川,偏在这等事上,心眼竟比针尖还小。


    “这便也是你的福分。”默然片刻,孟清辞微微颔首,示意宫人为宋闻璟看座。她目光温煦,唇角含着一缕浅淡笑意,缓声道:“你先前关于律例的几项建言,陛下同我略提过一二。条分缕析,足见用心。”


    “皆是臣的分内之事。”宋闻璟拱手告谢,顿了下又道:“能为娘娘分忧乃是臣之幸事,臣定当幸不辱命。”


    孟清辞见宋闻璟入殿后便垂首以对,心道,宋闻璟果然还是过于年轻,便与朱幼宜介绍道:“这便随是你一起的刑部侍郎,宋大人,若是有何不顺,只管找他助你。”


    又向宋闻璟道:“这便是太子的干娘,岑家大小姐,此次你去地方推行新法,还需与她协作。”


    两人互相见过礼,孟清辞便又笑着与朱幼宜道:“要说你与宋大人也不算陌生,你看他眼熟罢,他与宋泊简是双生子。”


    本是男女有别,朱幼宜并不好多看宋闻璟,听孟清辞如此说,这才仔细去看,点头道:“你这样讲,还别说,真是像呐,我说怎么看着面善呢。”


    宋闻璟这两年在京城,至于宋泊简书信往来,宋泊简并不会他说起生意上的事,遂他对大哥的事情,知之甚少,也好奇问:“岑姑娘认识我大哥?”


    朱幼宜颔首,言简意赅道:“从前一起做天丝棉的生意,如今一起为皇后娘娘效力。”


    孟清辞喝着茶,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谈,如何也无法此时文质彬彬的宋泊简,与傅珩口中的酷吏相重合。


    想到那日傅珩如何评价宋泊简的:“此子审案雷厉风行,手段狠辣,行事有酷吏之风,正适合推行新政。”


    孟清辞不禁莞尔:呵,合着,傅珩当时是在给人上眼药,她便说,当时这几句评价,不像是夸赞之言,更不像是老师点评学生,原来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不过半年,那些蠢蠢欲动,想要在这场动荡中分一杯羹,或是争一争的地方豪强,在火|炮巨响的洗礼下,全歇了心思,傅珩彻底坐稳了皇位,将天下尽收囊中。


    孟清辞的新政和产业推广的异常顺利,半年后,她还开设了银行,开展免息借贷给农户和想赎身的奴仆。


    新政下,奴仆想要赎身,只要按照买卖身楔的银子支付即可。如今奴仆想要赎身,主人家便不可阻拦,否则奴仆可以到官府状告主人,官府查证属实,论罪前便要先打二十大板。


    且若是主人家判了罪责,奴仆无需再付赎身的银子,便可在官府领取新的户籍,凭着新户籍便可到岑氏作坊谋一份工。


    虽说律令没有明令禁止买卖仆役,却是将终身买卖几乎变成了废楔,百姓有了个更多的出路,自卖自身的便也少了许多。


    说到底,孟清辞的一切都的依托傅珩的皇权,而傅珩的底色和旧部多半仍旧是旧世族,她不能无法短时间内便要挖这些人的根基,只能徐徐图之。


    这日夜里,傅珩立于孟清辞身后,亲手为她卸去鬓间钗鬟。动作间,他自镜中望入她眼眸:“你父母今日已抵京。孟王爷递了折子,道孟王妃盼着明日能进宫见你一面。”


    孟清辞果然神色淡了几分:“她们年纪大了,倒是不必如此麻烦。”


    傅珩握住她的肩膀,劝道:“我知你不耐烦,不过,明日你且忍耐走个过场,如今你是瓷器,于大义上要过得去,免得传出不利你的闲话。”


    难得,孟清辞听进去了几分,默了一瞬,颔首算是同意。百善孝为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破除的观念。


    翌日晨起,孟清辞梳妆,特意穿着皇后宫装,头戴凤冠,那凤冠之重,让孟清辞不禁蹙眉,暗自埋怨孟王妃:病了还不老实,还要千里迢迢来京。


    巳时,孟王妃觐见,孟清辞端坐在殿内,却并未起身。


    孟王妃不愧是蜀地的美人,虽体弱多病,却是难掩姿色,任谁都要道一句病西施。孟王妃在婢女搀扶下进殿后,见孟清辞端坐其上,一时间看得愣怔。


    素娟侧身一步,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孟王妃,凤仪在前,岂可直视?见了皇后娘娘,还不行礼?”


    孟王妃闻言,脚步一顿,望着多年未见的女儿,心中百感交集,眼中泪光氤氲。她对这个女儿,又是心疼,又是有愧,这才央求着孟王爷千里迢迢来见一面。


    不待孟王妃回应,其身后的沈云夕已厉声驳斥道:“大胆刁婢,这是皇后娘娘的亲生母亲,皇后便是再尊贵,也没有让亲娘下跪的道理,你也不怕折了皇后娘娘的寿数。”


    “娘娘面前,不得喧哗。”素娟却是不为所动,冷声道:“自古先君后臣,难道孟王府的人都如此没有规矩,是有不臣之心吗?”


    沈云夕想过今日前来,或许会被孟清辞刁难,却不想孟清辞一朝得势,竟是表面功夫也懒得做,半点不顾及孟王府的脸面。


    “你这刁婢,好大的胆子,竟敢出口污蔑皇后母族。”听这宫女张口便是谋逆大罪扣下来,沈云夕再难维持往日娴熟模样:“真当我孟王府无人了吗?”


    孟王妃一副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看看沈云夕,又看看孟清辞,嗫嚅道:“不是这样的。”


    孟清辞讥诮一笑,这才缓缓开口:“好了,看座罢,有什么话坐下再说罢。”


    沈云夕见孟清辞看着自己的眸光泛冷,她心中打了个突,挽住孟王妃的手臂紧了紧,想着有孟王妃在,又想到今日来所谓何事,她并没有揪着方才之事。


    待两人落座后,孟清辞便道:“听闻,王妃有病在身,还要前来拜见本宫,这份心意本宫领了。”又吩咐素娟:“一会儿便备些上好的药材,给孟王妃带回去。”


    素娟福身应是:“您一早便吩咐了,奴婢都备好了。”


    孟王妃一双眉目与孟清辞酷似,此刻泪眼盈盈,好似盛了三千弱水,惹人怜惜:“清辞,你是不认母亲了吗?母亲听说这些年你吃了很多哭,你是不是怪母亲?都怪母亲无能,这许多年竟是没能早点巡到你。”


    孟清辞自己端详孟王妃的神色,竟是找不出一丝一毫的惺惺作态,她不由得暗自称奇,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孟王妃是一朵盛世白莲花呢。


    沈云夕适时劝道:“姑母,好容易找到表妹,表妹如今又做了皇后,这是喜事,可不兴哭呢,您如此伤心,姑父要心疼的。”又对孟清辞道:“当日在闽州之时,我便觉得你与幼时有几分像,怎料你却是不记得从前之事,我一时也拿不准,错过了,如今咱们姐妹终于相认,可见是天意。”


    孟王妃听沈云夕如此说,亲昵的拍了拍她的手,破涕为笑道:“确实是天意,我儿是有福气的。”


    又转头对孟清辞道:“见你如今出落得出息,为娘便欣慰了。”


    孟清辞淡笑道:“既如此,咱们也见过了,你身体不好,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罢。”


    孟王妃听闻孟清辞的话,愣怔了下,不想一向贴心的女儿为何会如此冷清,她暗想:女子不柔顺,如何讨得夫君欢喜,不免担忧孟清辞难得帝心长久。


    沈云夕听了微不可查的蹙眉,暗示的捏了捏孟王妃的臂弯:“姑母,你不是还有许多话要与表妹说么?”


    孟王妃像是想起了什么,柔声对孟清辞道:“要说,你们姐妹也是缘分,原云夕便与陛下议婚,不想陛下先娶了你,如今陛下荣登宝座,总要广纳妃嫔,孟王府又远在蜀地,你在京中不免独木难支。”


    孟清辞似是仔细在听,唇角却流露一丝讥诮,她想,孟王妃还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扶弟魔。


    孟王妃慈爱的看着孟清辞,见她乖顺的模样,仿佛和她儿时重合,恋爱的继续道:“为娘,日思夜想,不如让云夕留下与你做个伴,一同伺候陛下,也可成为你的助力。”


    “我说非要入宫见我,原是打的这个主意。”孟清辞轻笑出声:“便不知道孟王爷知不知道你们的心思?”


    沈云夕羞涩低头,轻声道:“妹妹,当初姐姐没能护住你,这些年我一直自责不已,日夜难以安寝,听闻你这些年的遭遇,我恨不得待你受之。你放心,我知道陛下待你的情深,绝不会与你争宠,只是想入宫陪着你,护着你,免得你再有危难。”


    孟清辞实在没忍住,再次笑出声来:“沈云夕,你真是艺高人胆大,我没工夫理会你,你便要烧高香了,你竟然还敢主动进宫来。”


    孟清辞没有理会愕然的孟王妃,她对沈云夕道:“以为我失意了,想要再赌一把?当初李代桃僵的把戏成功过一次,尝到了甜头,想要故技重施?”


    沈云夕闻言惊骇不已:“你”


    孟王妃亦是吃惊,美眸里难掩惊慌:“清辞”


    孟清辞嗤笑:“怎么,你把害自己女儿的凶手当女儿养的滋味不错?便当做亲女儿养着了?如今还要送她来吃你亲女儿的血肉?”


    孟王妃大颗的泪低落,摇头喃喃道:“不是的,清辞,不是这样的,都是误会。”


    “没人告诉你我全想起来了吗?”孟清辞又转头看向沈云夕:“你猜,我要如何处置你?”


    “不,我们是亲姐妹,你如今已是皇后,你不能”沈云夕害怕的抓着孟王妃的手臂:“姑母救我。”


    毕竟是在身边养了十几年,孟王妃不忍心的对孟清辞求情道:“清辞,念在你如今无事,又因缘际会嫁给陛下,便饶过云夕罢,她那时也是年幼无知,并非有意而为。”


    在孟清辞心里,早对孟王夫妇冷了心肠,在她心里,她真正的父母在另一个地方,许是因‘种香’的缘故,她如今对很多事都没有很多的情绪波动。


    孟清辞睥睨的看着孟王妃,讥讽道:“你的眼泪还是留给老孟罢,对我没什么用处。”


    孟王妃闻言,被点破了心思,一时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此时才觉得多年未见的女儿竟然如此陌生,又在心里隐隐否定,清辞从小便是口齿犀利不饶人。


    “放心,我并不会怎样你。”孟清辞不理会糊里糊涂只会做扶弟魔的孟王妃,冷笑看着沈云夕:“只是你让我受过的苦,也要你尝一遍,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到那时你若还能活着,我便饶恕于你。”


    待沈云夕反应过来,孟清辞话里的意思后,浑身打了个激灵,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孟清辞:“不你不能这样对我,姑母不会同意的。”她倾心与傅珩,傅家的龌龊她多少知道些,一想到自己要为奴为婢,在这样污秽的地方过活,几乎令她害怕到窒息。


    孟王妃泪如雨下的劝道:“清辞,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可是姐妹啊。”


    孟清辞吩咐道:“今日后,孟王妃永不得入宫。”


    孟王妃想到亲生女儿五岁前又多粘着自己,总是讨自己欢心的模样,仍无法与面前冷艳逼人的女子重合。她呆滞的让宫人搀扶着送出宫外,仍久久不得回神。


    晚间,床榻间,傅珩顺着孟清辞如绸缎搬的乌发,孟清辞背对着傅珩侧卧着,气息仍又些微喘|息,两人间竟是难得温馨静谧。


    傅珩捏着她圆润光洁的肩头问:“沈家已全部流放,你何必要如此麻烦。”


    “她们与我毕竟沾亲带故,那些人还能让他们死在流放的路上吗?再则,我虽恨不得他们去死,他们却是罪不至死。”孟清辞毫无力气,她一动未动,任由傅珩不老实,气若游丝:“这事情当年是沈云夕亲自做的,她当然也要尝尝这个滋味。”


    傅珩叹一声:“今日你父亲,当着我的面已是万分后悔,他自愧无颜面见你,却是让你放心,绝不会让沈家人好过。”


    孟清辞无波无澜道:“他已经选过了,不必再选。”


    孟王爷此言的意思,便是放弃了孟王妃,只是迟来的父爱比草贱,孟清辞又岂会稀罕,也不过就是男人在权势面前,放弃了爱妻。


    傅珩闻言,立时屏住了呼吸,掌心几乎生出了汗,他暗想:他曾经也是选过了,他一念之差选错了,在她心里,她难道至今都没给自己改过的机会吗?


    傅珩又咬牙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他如今都改过了,事事以她为先,再不济他们还有儿子,他与旁人终究是不同的。


    这一夜,梦里,孟清辞只觉自己深处火海,任凭她如何也无法摆脱,浑身皮肉都要被烤干了,喉咙也干涩的要命,忽然遇见一处清泉,甘甜无比,她不要命的汲取。


    傅珩半抱着孟清辞,一边用茶杯给她尾水,见她梦中急切模样,不免无声轻笑,轻声道:“慢点,又没人和你抢。”——


    作者有话说:傅珩:我终究是那个笑道最后的男人


    孟清辞:呵呵,你高兴就好


    作者:再更就是傅珩重生番外了,我最怕大家说结局不够看,但是高|潮过后,喜欢在最嗨的点结局。最后一张留言红包30个,感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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