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祐子只闻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带小公子下去。”
守在御帘旁的侍女行了一礼,进入内室领走一脸懵懂的鹤君,随后解开绳套,轻轻放下御帘。
室内的光线瞬间昏暗起来,祐子攥紧了手中的扇柄,转眼望向瑠璃,可她的神情只一如平常般温婉恭顺,未起分毫波澜。
她努力平复心绪:“夫人可以同本宫禀明真正的来意了。”
瑠璃闻言,却并不急着作答,只环顾祐子的内室,缓缓起身,步至在她的和琴旁坐下。
她整弦调音,不一会,悠扬的乐声倾泻而出。
祐子并未听出这是什么曲子,许是不知名的乡间小调,虽与这光华耀眼的平安宫宫格格不入,却也意外动人。
……等一下,她会弹琴!
不一会,瑠璃停了手上的动作,对上祐子错愕的眼神,缓缓开口:“东宫妃殿下,妾身从前可不是什么民女哦。”
“妾身是乐伎。”
“不过,白拍子只是好听点的说法,”瑠璃盈盈一笑,“实际上跟游女差不了太多。”
祐子豁然开朗。兵部卿宫对兼通纳瑠璃一事反应如此激烈,执意让千姬搬走,原来是因为,瑠璃并非良家女。
祐子默默凝视着瑠璃,她自幼在锦绣堆里长大,近身侍奉的也都是官家小姐,这还是她第一次和游女面对面坐在一处。
她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告诉瑠璃自己并非只敬罗衣之人?怜悯她早年的境遇?还是佩服她向上爬的手段?
良久,祐子方才低低开口:“……夫人,那您怎会知晓家母的闺名?莫非曾侍奉过我们府上?我那时年纪小,尚不知事。”
瑠璃含笑摇了摇头:“妾身从前在九州时与霞夫人未曾谋面,不过倒也听说过她的美名。”
“想来还真是可惜,一代美人,竟如此草草收场。”
祐子执扇的手微微颤抖,她是亲眼目睹母亲被海寇射杀的。
她乍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一凛。琉璃不认识霞,那知道这个名讳的人……
……是兼通。
可是,她已经将母亲的手记翻过好几遍了,兼通从未在其中出现过。且自她记事起,父母一向琴瑟和鸣,母亲绝不可能……
瑠璃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疑惑,唇角含笑:“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祐子松了一口气,旋即更加疑惑起来,既然他们二人之间是清白的,那今日瑠璃安排这么一出,又意欲何为?
正思索间,瑠璃不知何时已膝行回了她的身旁,与她相隔不过数寸。
而她的目光,是直白而露骨的审视,祐子只觉自己像她的猎物一般,浑身上下泛着寒意。
她才惊觉,瑠璃从前,恐怕也就是这么被打量的。
女子纤细的手抚上她的雪颈,渐渐向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瑠璃掩袖轻笑:“想不到还挺有料的嘛。”
祐子此刻也不顾对长辈的礼节,猛地拍开了瑠璃的手,往后避开了身子:“夫人到底是何意?”
见她双手撑在地上,神情惊恐,瑠璃却突然敛了笑意,眉眼如覆冰雪:“像您这样天真良善的贵女,只恐至今还想着如何尽力避免争斗,两全其美吧。”
祐子哑然,瑠璃的确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可是呢,想从妾身这听完后半段故事,您总要付妾身些辛苦费吧。”
祐子怔然,只觉她眼神中好像有种别样的牵引,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得答应她接下来的请求的。
瑠璃自顾自地接道:“妾身所求不多,千姬殿下背后还有母家,妾身在京中真的是无依无靠。夫君倒台后,请您庇护妾身和鹤君,认鹤君为义子。”
祐子凝眉:“夫人您清楚,本宫并非一定要扳倒右大臣。”
瑠璃拈起她耳边的一缕青丝,指尖缠绕把玩起来,“不愧是名门出身的闺秀,连头发丝都如此精致。”
祐子惊恐地抓住她的手腕,制住她越来越过分的动作,瑠璃接着说道:“这是不可能的。”
“莲之君,若您是妾身夫君,在筑紫立下战功后,会如何做?”
祐子轻咬朱唇:“若换作我,自然是上报朝廷,挟功邀赏……”
电光火石间,她明白了瑠璃的意思:“但我不会回京,不若让朝廷封我为国守,凭借战时积攒的人脉威望,虎踞九州。”
“朝廷的手伸不到这里来。甚至若能等到京都朝廷格外虚弱之时,我便可挥师上洛,一统天下。”
瑠璃满意颔首:“妾身当年就是如此劝说他的。时代变了,藤原氏这条路子,不可能再走通第二次。”
她缓缓站起身走出几步,拉开御帘,望着碧空下远飞的鸟儿出神。
“可惜了,妾身不过一只衔泥燕,只是一朝飞上枝头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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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凤凰。这样卑贱女子的谏言,他是听不进去的。”
祐子喟然说道:“夫人早就看出右大臣不可能胜过陛下,故转而到本宫处寻求庇护。”
瑠璃道:“妾身实话实说,夫君先前夺权失败,如今在朝中还能有如此多拥趸,完全是……子嗣繁盛之故。”
“朝中诸臣只因见陛下、关白和您都还未有所出,不敢急着站队。可你们还年轻,来日如何尚未可知。”
祐子轻抿朱唇:“夫人明白,本宫的顾虑,也恰巧在这‘子嗣’二字上。”
瑠璃走回小几旁坐下,对上祐子的眸光,郑重开口:“妾身知道二小姐是您的好友。其实妾身根本没有理由去害二小姐,若二小姐能有好前程,对鹤君日后的仕途也是大有裨益的。”
她似乎若有所思,续道:“殿下,二小姐在内里侍奉您和陛下可还尽心么?”
见祐子目光游移,瑠璃瞬间心下了然,也不等她回答,喟然叹道:“妾身就知道。幸好当初没有遂夫君的心愿让她入宫为妃,否则还不知道要闯出什么弥天大祸来。”
嗯……其实已经闯祸了。
祐子连忙转移话题:“本宫明白夫人的心意,若真有东窗事发一日,必会护夫人和小公子万全。只是义子一事,本宫上头还有陛下压着,不好擅自做主。”
瑠璃闻言,轻叹口气:“无妨,今日有您这一句话便足矣。九州那头的事务,妾身会帮衬着您做些铺排。”
“至于后半段故事,妾身还是想待时机成熟再说与您听。”
“……不,或许到那时,您已不需要妾身了。”
祐子远远望去,只见侍女们已带鹤君走到了廊上,见她二人还未叙完话,识趣地引鹤君折去满是枫树的院中玩耍。
那孩子在红叶间跑跳着,这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无忧无虑。
她默默垂下眼帘,语气有些犹疑:“小公子是个聪慧的孩子,本宫还是觉着,不宜让他牵扯进我们大人之间的谋算。”
瑠璃却神色淡淡,坚定否认:“妾身倒觉得,鹤君已到了该知事的年纪。”
瑠璃展开桧扇掩面一笑,牵连木片的细绳在风中轻晃:“左大臣家的有明小公子,就是个例。”
“这孩子从前也是相当勤奋上进的,只是不知从哪一日起,就忽地转了性子。”
“也不知这小公子,是突然撞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