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关护回过神时,胡蝶已经走到了柜台前开始挑选款式,他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仿佛面前有烈焰灼烧,心中涌起难以名状的恐惧。
就是这种恐惧,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
他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最终强迫自己定睛看去。
胡蝶翘着脚倚在宽大的柜台边,悠闲地晃动着双腿,小口啜饮着老妇人特地为她准备的黑奶茶。
她脸上带着惬意笑意,一双漂亮的眼眸低头在画册上左顾右盼。
翠儿倒是有点生闷气地站在一边,颇有些不耐。
关护看着,又想起自己,那时候的自己在做什么呢?
他那时候似乎还是在走镖,被各种杂事缠身,不是去探查货物,就是被备守支使着处理琐事,忙得团团转,的确从未留心过这些细微的变化。
于是他那个坏脾气的少镖主便安静地待在边城,一点点地给自己身边的人安排合适的路,耐心地等待着。
她的呼吸轻柔而平稳,与如今那个目光冰冷的胡蝶判若两人。
关护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将手覆在她起伏的胸口上,查看她的状况。
不知是否是错觉,过去的胡蝶似乎看见了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正深深地凝视着他,带着几分困惑,仿佛在分辨眼前景象的真伪。
关护望着胡蝶苍白的侧脸,喉头哽咽,终是低声问出了那句从未敢宣之于口的疑惑:"胡蝶……你是如何看我呢?"
然而此刻的胡蝶却无法回应他了,那一瞬间的视线交错似乎是一种错觉。
锐痛!
一把锋利的刀从背后袭来,捅穿了他的心脏,他整个人忽然变得冰冷僵硬,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仿佛想要推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刷拉一声,刀刃抽出,满天的血飙出来。
关护下颌咔咔作响,他扭头看去,只见冷得像冰一样的胡蝶站在他的身后,冷冰冰地看着他。
是她,她什么时候来的?
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痛,急忙握住她微颤的手,连声问道:"我知道我做错了,我是真的知道了……"
胡蝶微微侧头,目光略过他,落在了坐在柜台上的自己身上。
"我好像……看见了奇怪的东西。"过往胡蝶揉了揉眼睛,有些好笑地与翠儿分享刚才的幻象。
胡蝶收回视线,抽出自己的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想从过去改变未来?你做梦!"
关护怔怔地望着她。
她从未在练武之外对他动过手,她没有这样对过他……
他早已习惯的胡蝶相处模式是怎样的呢?
胡蝶拽着他的头发,将他一点点拖离此处,她已经确认了,这些并非是她的梦境。
他身上的那些光是什么?
与她之前遇到的神又有什么关系?
关护深受打击,连挣扎都放弃了。
他喃喃自语道,"你怎么会这么对我?你怎么……"
怎么舍得这样对我?
他忘了,此刻的他又忘记了以往是他放弃去真正理解她的痛苦。
仿佛长久以来,他一直处于一场漫长的幻想中,自己是胡蝶委曲求全的侍从,只能无可奈何地处理着她发作后的残局,从未深思过其中缘由。
他爱胡蝶吗?
或许有吧,但是更多的是对这段婚姻的抵触,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无奈的安排,甚至是一场对自己的背叛。
特别婚后的事情叠加,他未曾感受到被胡家堡接纳,他从未想过,胡蝶在婚后将他拒之千里,或许正是因为她太过痛苦,太过不适,只是用最笨拙的方式保护自己。
有些事就是这样无奈。
幼时的胡蝶从不会掩饰不适,可以毫无顾忌地在外酣睡。
而长大后的胡蝶,却学会了将所有的难受深深掩藏。
此刻落在身上的痛楚,被贯穿的心脏忽然让他对于过往多了些许的共情,或许是因为她要给未来的孩子撑起一片天,这个骄傲到骨子里的人,宁愿死也绝不会将脆弱展现在他面前。
所以她强撑着病体,也要为孩子准备嫁妆,只盼能给孩子一个安稳的未来。
但是她的死亡提前结束了这一切。
把赤裸裸的利益摆在她的面前。
他伸手试图去抓住店里面的布匹凳子,以狼狈的姿态试图留在这里。
胡蝶低下头,冷冷地看着他,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大刀。
"不要,我们可以重新来过,我们也有过好的时候!"关护身上的蓝光护住了他,他含着泪祈求着怜悯。
而过往的历史在他的影响下如同时光倒流,以这家店铺为标志,快速将时光倒流。
胡蝶与关护曾在年幼的时候来过这里,那时候的他还十分不情愿,抵触地站在老妇人面前,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他不想要接受胡蝶的好,他可以靠自己的……
老店主温和地打断他的思绪:"快些选吧,这发带可是上好的杭绸所制。"
小胡蝶雀跃地拿起发带。
而现实中的胡蝶只是低着头,试图将刀尖往下戳:"你什么都别试图改变才是知错了。"
那时的关护怎么都不肯让胡蝶亲手系发带,紧绷的脸上写满不耐:"我没有钱。"
而今的关护,却连触碰她的勇气都没有,他恐慌于他的失权。
忽然间,眼前的景象变幻,年幼的胡蝶推开那个小小的自己的抗拒,对着正在说闲话的人们沉声道:"你们若是再嚼舌根,休怪我不客气。"
小小的胡蝶疑惑着打着手语:"有我护着你,你到底在怕什么?"
她侧着头思索片刻,趾高气扬道:"在这个边城,我就是最厉害的人,我给你的东西你就好好地收着,晾他们也不敢动你。"
关护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轻声道:"……是的。"
小胡蝶顿时笑开了花,那笑容明媚如边城罕见的春雨,深深烙在关护的心上。
她满意地扬起下巴,甚至伸出手,带着几分赞许般地拍了拍关护的胳膊,终于是把那昂贵的发带给他系上了。
似乎是想到了关护不会被欺负的模样,小胡蝶欢快的笑容里带着十足的骄傲与一丝毫不掩饰的得意。
关护在胡蝶的刀下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唯有在这一刻,关护终于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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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看懂了,那藏在她娇纵蛮横外壳下的,是一份笨拙却真实的关切。
而这迟来的领悟,此刻却化作了一根极为尖锐的刺,狠狠扎进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瞬间鲜血淋漓。
原来,在她年纪还这样小的时候,却已经自然而然地将他划入了自己的保护圈内。
"你在感动什么?"关护情不自禁的眼泪在胡蝶的呵斥下停下,颇有些手足无措。
"我……"关护如何还能忍住?他几乎是情不自禁地想要起身拥抱她,却再度被她一脚踹倒。
"你让我看这些是想让我看清楚我这些年是如何对一个白眼狼好的吗?"胡蝶眼中满是冰冷与厌倦,在关护心神晃动之时,再度狠狠戳下。
关护身下猛地一空,整个人骤然坠入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深渊!
胡蝶的面前瞬间变得空荡,她沉默着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画卷继续,扭头离开。
她与他确实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但是那又如何?
他现在挡了她的路,那就该死。
关护惊恐地在黑暗中四处摸索,嘶声一片,突然如同破除什么那样猛地从这场过于真实的幻境中惊醒,浑身已被冷汗浸透。
之前发生的事情一切历历在目,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翻身下榻,他手软脚软地从床榻上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错觉,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又虚弱了许多。
房间的黑暗深处,一个身影缓缓走出,是胡蝶。
她眼神冷寂地问道:"你怎么能够触碰过去?又是如何在睡梦中带着我过去?"
关护喉头哽咽,无法开口解释半分。
"我知道的,那时的我,待你太差了。"关护眼神闪烁,想着幻境中那个小小身影,比划着手指,"而你,却还要费尽心思地对我好……你真是……你对我失望是应该的。"
他的动作颤抖,随着胡蝶再次从他身边漠然落座,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或许是刚刚脱离记忆之境,又或许是他的身体越发虚弱不堪,他感到口干舌燥。
他眼神恍惚着,还未继续说什么就被胡蝶打断。
"你以后就呆在关家别出去了。"胡蝶站起身,漠视他的颤抖:"我不希望看到有任何人人依附于你,如果你还想要活着的话。"
"……"关护脸色惨白。
"你现在对我的用途只有一个,你关家哥儿的身份,但是这个身份并不需要你活着。"胡蝶道,"你明白吗?"
关护僵硬地点了点头,他的喉咙如同被沙砾磨过,干涩得发疼。
他还是想要原谅,可是也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行为何等唐突卑劣,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和辩解是一件好事。
他只能急切地、近乎绝望地用手比划着,试图传达那汹涌在心口、无法言说的追问。
关护僵坐在原地,那双曾执缰握镖的手随着无人注视的话语,失去一切力气,此刻无力地垂在身侧。
他望着胡蝶转身的身影,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忽然再度举起自己的手:"我只想问一句……你曾经给翠儿定做的首饰是什么样的?你究竟……给她准备了什么样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