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这种命案我接触不多,也没什么经验。如果你们不嫌弃…”
乐言忙开口:“不嫌弃不嫌弃,有人帮我们求之不得呢。”
“好,那明天…”郝正望她一眼,蒙在下半张脸上的黑布因笑皱起一点。
乐言抓狂:“不要再笑了!死秀才你赶紧帮我擦掉!”
因郝正的到来,乐言脸上的清洗工作被迫搁置。
他进屋第一句便是:“乐言,你眼睛怎么了?”听完回答后,郝正不敢再看她一眼。
郝正起身:“不笑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见。”
乐言叫住他:“郝大哥,那些铜板你就安心收着吧,省得到处问了。”
郝正的背影一怔:“好。”
而后,他把一直捏在掌心的钱塞进怀里,推门离去。
“水凉了,我去接点热水来。”杨羡文没忘记使命,重新接好温水沾湿帕子,弯着腰给人擦脸。
“乐言。”
“嗯?”
杨羡文面露难色:“那个…好像擦不掉诶…”
“什么?!你放屁吧!我来!”乐言抢过他手中的帕子,用力地往脸上一通乱磨。
杨羡文看得肉疼:“你轻点,皮要擦掉了。”
“有好点吗?”乐言抬头问他。
杨羡文抽抽嘴角:“没有…”
反而更滑稽了,她好像刚被捞上来的水鬼。双眼发黑,怨气十足。
“狗屁郎中,卖的什么狗屁东西!他死定了!”乐言抬手用袖子抹干脸上的水渍,往门外冲去。
杨羡文拉住她:“你要去哪里?不会又是去报仇吧?”
他已经对乐言报仇这件事有阴影了。
“那不然呢?他卖的是正经玩意儿吗?”
杨羡文:“兴许药效如此呢?郎中年纪大了,估计遭不起你这么折腾啊。”
乐言笑一声:“你心疼他?那就让你这个菩萨替他受着。”
她扬起拳头:“说,你选拳头还是药包?”
—
宋府,一小厮迎着寒风快步进屋。
“夫人,外头来了三个奇怪的人,说是为了查二老爷的案子。”
一旁的贴身丫鬟上前训斥:“有什么事不能等夫人吃了早膳再说?天天二老爷二老爷叫着,坏了夫人胃口,夫人伤了身子你赔得起吗?”
“春棠。”
座上的女子放下勺子,捻起帕子擦了擦嘴。她脸色白得吓人,嘴唇也没有血色,面上唯一一点红色积在眼尾。
“怎么奇怪了?”她问。短短几字却像耗尽气力,捂着心口蹙眉。
小厮道:“一个蒙面,两个蒙着眼睛,其中一个说是二老爷的讼师,但看着都…不太正常。小的在想,他们是不是二老爷在江湖上结识的什么朋友…”
“我知道讼师这事。”曲清霜道,“既跟二老爷有关,就请进来吧。”
昨晚的杨羡文,最后还是选择了不痛的方式。他顶着乐言同款的乌青眼,挪了挪眼部的面具,说:“还讼师呢,戴着这个,人家肯定不信我。”
乐言伸手去拿:“那你取了。”
“别!”杨羡文后仰躲开。
取了就更不信了。
乐言:“等会怎么开场?先查什么?你们有什么想法?”
杨羡文拿出小本本:“可能先和宋夫人聊聊仇家的事,比如那个李记酒庄。”
郝正也看过那个小本本,他沉吟片刻,道:“我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说,第一个到案发现场的人,多半是凶手。所以,我可能会关注那个叫小六的下人。”
听起来的确是没什么经验。
“三位里边请。”小厮引路,“出事之后,我们家夫人生了场重病,现在还未痊愈,招待不了多久,还请三位谅解。”
三人进了屋,曲清霜已备好茶水。她开门见山:“三位来,是为思礼的事?”
三位颇有默契,像做错事的小孩一般“嗯”了一声。
毕竟三人是为救杀她夫君的凶手而来,宋夫人没赶他们走已经够仁慈了。
“想问什么就问吧,不必拘礼。”
曲清霜淡得像盏茶,面上喜怒不明。
杨羡文已经在心里打退堂鼓了:“宋夫人有病在身,不宜劳累,不如回屋歇息吧,我们…我们先问问府里的下人。”
曲清霜瞥他一眼:“你就是思礼请的讼师?”
“是…”
“你去看过他么?他在里头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杨羡文:“睡得怎么样不太清楚,但吃…的确吃得很好。”
“那就好,我担心他吃不惯,特地打点人每日送吃食进去。”
嗯?这算什么?以德报怨?
曲清霜像看穿三人的困惑,解释道:“他杀了人理应偿命,但死之前,我还是希望他能过得好一点。若思哲还在,他肯定也不忍心看见自己的弟弟受苦。”
原来狸县的菩萨不止杨羡文一人,还有死去的宋思哲。
乐言:“宋夫人,他们兄弟俩关系很好吗?”
春棠讥讽道:“好不好的,人都杀了还…”
“春棠。”曲清霜再度出声制止,她看着乐言说,“他们感情的确很好,府里上上下下都看在眼里。出事之后,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若说是装的,未免也装得太好了些。可若非有深仇大恨,何至痛下杀手呢?”
杨羡文:“宋思礼一直喊冤,说可能是被人陷害…”
“陷害?”春棠又一次截话,她情绪激动,脸颊涨红一片,“被抓个正着也算陷害?那怎样才不算陷害?夫人,夫人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头痛了?”
曲清霜额头冒出冷汗:“几位自便,我身子不适,先失陪了。”
说罢,春棠扶她起身。曲清霜捂着肚子,看着已有几月身孕。
“真该死啊,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七零八碎了。”乐言摇头叹息,而后扭头问郝正,“郝大哥,你是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吗?”
郝正在抵着下巴沉思,眉头紧锁的样子显得格外严肃认真。
他听到问话眨了眨眼,一瞬松开眉头:“没有,我在想那个小六。”
晕!怎么还是小六!
乐言再凑到正在记小本本的杨羡文跟前:“秀才,你记什么有用的了?”
“嗯?你看。”杨羡文摊开本子,“‘宋夫人冷静,丫鬟暴躁’,‘宋夫人头疼,丫鬟扶她回房’。”
“我真的没空陪你们闹了!”
乐言垮腰塌背,长泄一口气:“现在怎么办?要把小六抓来问问吗?”
“我看行。”一提小六,郝正就跟猫见着耗子似的精神。
原来引路的那个小厮就是小六,他把三人往案发的屋里带:“那晚,老爷和二老爷就在这间屋子里喝酒。把门踹开一看,老爷浑身都是血。哎哟,我都吓屁了,赶紧冲上去把二老爷手上的匕首拿走。”
乐言逼近:“是你吧。”
小六:“啊?”
乐言再逼近一步:“凶手是你吧。”
最好是你,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小六慌神:“怎么会是我呢?是是是二老爷呀。”
“踹门之前,你在哪里,在干什么,有人替你证明吗?你是不是事先藏在屋子里,等大家从外头冲进来,你再趁乱挤进去装刚到?”乐言指着一旁站得跟道门似的郝正,说,“小六,我劝你如实说来。要是说谎了,这位爷的拳头可不长眼!”
郝正默不作声将背再挺直一截。
杨羡文诧异,怎么就逼上供了?
小六连连摆手:“不是啊姑娘,我是跟着大家伙一起踹门的,大家都看见了呀。我还在外头喊口号呢,我说‘一、二,踹’,所有人都能替我作证呀。”
“哈!”乐言指着他,“小六!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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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避而不谈踹门之前在哪里,你是不是心虚了!你还敢说你没在说谎!”
到底哪里学来这种强词夺理不正经的问话方法?剩下两人简直没眼看。
小六:“不是我!你突然这么一问,我我我也不知道我踹门之前在做什么了,总之…十有八九是在打杂跑腿。再说了,我为什么要杀老爷?我就是一个小厮,老爷死了我也没好处拿呀!”
虽然是嫌犯说出来的,但总算是有人提起作案动机了,此乃一大进步。
杨羡文:“小六,你们家老爷和二老爷是否有过节?有传闻说他们二人在争夺家产,确有此事?”
比起凶神恶煞的乐言,杨羡文的平和让小六受宠若惊。他说:“公子是从报上看到的吧?哎,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听风就是雨,尽在那儿瞎掰。”
杨羡文偷偷瞥一眼不长眼的本人,她眉毛已一高一低地横在脸上。
小六:“出了这档子事儿,你们可能都不信,但我还是要说,老爷跟二老爷感情相当好。老爷呢,人沉稳、和善,酒庄的生意都是老爷在操持。二老爷呢,性子比较浮躁、爱玩,平日喜欢耍耍剑练练功,对经商压根就不感兴趣。所以说家产之争,在我们这些下人眼里看来,实在是子虚乌有啊。”
他叹一口气,回忆起这个家过往的和睦:“我至今还是不敢相信,二老爷会做出这种事。不怕你们笑话,我甚至在想,是不是二老爷练功走火入魔了?或者他体内有什么妖魔邪神蒙蔽了心智。”
“妖魔邪神…蒙蔽心智…”杨羡文一面小声念着,一面埋在小本本里写字。
乐言抱头,不要什么都记啊喂!
一直沉默的郝正终于开口:“那晚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才火急火燎要踹门?是听见屋里有打斗声?”
兜兜转转,终于问到第一个疑点。
“提起来就气死了!那晚我们家酒庄起火了!”
不知为何,马德彪撒尿的场景“嗖”一下滑过杨羡文的脑子。
小六拍着大腿:“肯定是哪个王八蛋眼红我们家生意,才故意放火的!公子,这件事你能替我们查查吗?衙门到现在都没查出来是谁干的。老爷这么多年的心血啊,说没就没,他在地下如何安宁啊!”
“未免有点太巧了。”乐言撑着下巴,“怎么刚好就卡在宋思哲死的那晚放火呢?我看这两件事必定有什么关联。”
杨羡文翻回前一页:“昨晚宋思礼提到李记酒庄,会不会跟这个酒庄有关?”
小六:“八成就是!我们两家是对头,他那个掌柜看着贼眉鼠眼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走走走!”乐言巴不得李记酒庄的掌柜就是杀人凶手,她拉上杨羡文和郝正,“我们去抓人。”
三人迎头撞上前来的曲清霜。
“宋夫人?”
曲清霜应当抹了一点口脂,看起来不似之前那般柔弱。
“三位查好了?”
杨羡文:“才刚开始,不过我们想先去李记酒庄探探。”
曲清霜点点头:“方才杨秀才说的冤情二字,叫我想了许多。”
“我实在想不通,思礼究竟为何要置老爷于死地。”她攥着帕子,呼吸略微急促,“虽说此案铁证如山,但也并非没有出错的可能。今日起,三位只管来查,若真能洗清思礼所谓的…所谓的冤屈,把他救出来。请讼师的钱,我会再出上一倍。”
什么情况?三人沉默。
乐言想:这下凶手真是思礼也不能是思礼了,她宁愿把陆远游嫁祸成凶手。
杨羡文想:小本本上“宋夫人冷静”这句话,要加上“相当”两个字。
而郝正还在想小六。
说罢,曲清霜转身就走:“三位去吧,莫耽误了。”
乐言望着她削瘦又不屈的背影,突然唤了声:“曲清霜。”
曲清霜愣在原地。
乐言:“我没记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