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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案发

作者:二七分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杨羡文不知道他到底要被乐言吓几次,这回连手上的菜刀都快飞出去:“乐言,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始作俑者吸了吸鼻子:“可能…可能是我今天心情不好吧。”


    话说心情不好跟走路声音有毛关系?


    不过杨羡文先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出什么事了?怎么心情不好了?”


    “就是…就是宋思礼的案子…”乐言低下头,嗓音略带哭腔,“陆远游…就是你昨日见到的那个讼师,他今天…他今天突然死了呜呜呜呜!”


    杨羡文大吃一惊:“死了?!上次见他不是还好…”哦,好像也不太好。


    好不好的,乐言看他的确快死了。


    她今日从酒楼走后去看了回陆远游,是想他能赶紧好起来,这样就算杨羡文铁了心不答应接活,她也能和老搭档一起把一百两给赚到手。


    谁知陆远游躺在床上流血不止,面中还多了好几处新伤。他姐姐陆如依冷哼一声:“我打的!腿断了也还是要嫖,还雇板车拉他去嫖,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爱嫖的狗东西!死了最好!”


    乐言:“姐姐,他这回真没去嫖,板车是拉去我那儿了,他跟我说事儿呢!”


    “我看着他从妓院出来的!还是跟那个车夫一起出来的!”


    乐言听完直接扇了陆远游两个耳光,跳起来骂道:“陆远游你真死了算了!我明天就找陈大福骟了你!没了蛋看你还怎么嫖!”


    乐言抬手捂面:“生死就是一瞬间的事,谁能说得准呢?现在狸县只有你这个讼师了,秀才,这件事真的只有你能帮我了…”


    “节哀。”杨羡文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可是乐言,银子哪里赚不到?你为什么非要去帮一个杀人犯呢?”


    若是像吴伯忠那种情况,他肯定会一口应下的。


    “你以为我是为了区区几两银子吗?不是!”


    我是为了区区一百两银子。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乐言后退一步,极其造作地转过身去,“你总怨我装、怨我撒谎、怨我做坏事,可若不是为生活所迫,谁愿意当一个无理取闹的泼妇!”


    她背对着杨羡文抬头望天,语气失落不已:“秀才,你知道吗?我从前,也是个衣食无忧秀外慧中知书达理的小姐。父亲英俊潇洒,母亲美若天仙,哥哥孔武有力,嫂嫂贤良淑德,侄女灵动可爱。”


    “可直到有一天,一切都变了!!乐家突然被满门抄斩,我藏在衣柜里才侥幸逃过一劫。到现在,我还会梦见火光冲天的那晚。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尸体,你不知道那些官兵有多残暴,连我养的狗也不放过啊!”


    杨羡文皱眉关切:“理由呢?”说实话他不太相信乐言的嘴。


    乐言偷偷用手指从水盆里捞了点水抹在眼下,转过来的时候,恰好流下两行“清泪”。


    “呜呜呜理由,理由?他们说我哥哥企图在军中造反,可我哥哥就是个伙夫,你说他造的什么反呐?你不知道,我哥哥八岁那年脑子被马踢过,从那之后智力再不见长。呜呜呜他才八岁啊,他能造反吗?”


    乐言呜呜咽咽,脸上的眼泪就是不见多:“更可笑的是,第二天乐家就得以平反,还在我哥哥的墓碑上刻上‘无敌伙夫’的名号。可有用吗?人死了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顶什么屁用?”


    如果是真的,杨羡文真心觉得乐言一家好惨。可他是单纯,不是蠢。“无敌伙夫”四个字一出来,他坚信乐言就是在胡编乱造。


    乐言见他半信半疑不买账,冲人伸出双手:“呜呜呜呜我家里人都死光光啦,我难受死了。秀才,你抱我一下好不好,抱我一下我会好受一点啊呜呜呜呜…”


    你再不抱我,我眼泪都要干了。


    杨羡文迟疑片刻,还是迈出脚步抱住了乐言。


    “乐言,别…”别装了。


    乐言双手穿过他腋下抱得紧紧的,瞥见他身后案板上有切碎的辣椒,便悄咪咪抹了两把涂在自己的眼皮上逼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乐言突然嚎啕大哭,杨羡文被吓了一跳,连忙拍拍她的背,安慰道:“乐言,别哭了,没事了。”


    乐言的哭声实在不像装出来的,那是一种痛彻心扉、肝肠寸断的情感,掺不了半点假。


    杨羡文觉得自己先前的怀疑好过分,就算她再爱编,也不会拿死去的家人开玩笑吧?


    乐言的眼泪自抹上辣椒起就没有停过,她抽噎着说:“从那天…那天起,我就明白一个道理呜呜呜呜,哪怕证据确凿,哪怕已上刑场,也不一定…不一定没有冤情。”


    “你说,万一、万一宋思礼是遭人陷害,他人头落地那一刻该有多无助、多痛苦?我实在不愿世间再多一缕冤魂…”


    乐言哭得身子发软,杨羡文捞起她,用帕子轻柔地抹去她的眼泪:“我知道了乐言,你先缓缓,先缓一缓好不好。”


    哭成这样,他实在怕她背过气去。


    “我不会呜呜呜逼你…”乐言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我是个讲道理的女孩子呜呜呜,我爹娘教过我的,不能顽皮不能蛮横无理,要守规矩、知礼仪。”


    “秀才,对不起…今日是我多嘴了,不该跟你说这么多伤心的事。我知道你不愿意帮我的,我走了呜呜呜,我要回家烧香拜佛,祈求神明保佑那个我哥哥一样纯真的少年郎宋思礼。你不要过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乐言推开杨羡文,踉踉跄跄离开了。她一面摸着墙走,一面流泪低声骂道:“他爹的个死秀才,看着文文静静吃这么辣,老娘眼睛都快辣瞎了。”


    乐言一走,房里安静得吓人,只留下一块能拧出泪的帕子还在杨羡文手中。


    他捏了捏帕子随后放到一旁,又拿起菜刀切了两下辣椒。


    辣椒明明还在案板上,却好似已经下肚,烧得他心里不是滋味。


    帮杀人犯,他实在做不到。可若真像乐言说的那样,宋思礼真有冤屈怎么办?若是救出来发现没有冤屈又怎么办?


    她今晚哭得那么伤心,那么伤心…


    他…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杨羡文狠心把刀一扔,披着夜色直奔大牢去找宋思礼。


    狱卒叼着草扬了扬下巴:“最里边那间。”


    杨羡文越往里走,一股食物的香味便越来越浓郁。等他蹲下身朝栏杆那头的背影喊一声后,他终于弄清楚香味的来源。


    杨羡文:“宋思礼?”


    宋思礼回头瞥他一眼,放下手中的烧鸡,慢条斯理用帕子一根根擦净手指,而后抬起眼皮问:“你谁?”


    看着地上的满汉全席,杨羡文疑惑,难道狸县的牢饭都这么丰盛?乐言那晚吃的也是这些菜吗?


    “我叫杨羡文,是…要替你打官司的讼师。”


    “我没请过什么杨学文杨学武,我请的讼师叫陆远游,他人呢?”


    “不是‘学’,是‘羡’,羡慕的羡。”宋思礼竟误打误撞把大哥的名字说出来了,杨羡文有些惊喜,“陆远游他…他今天死了。”


    “什么?!死了?!”宋思礼听到死讯的反应跟杨羡文如出一辙,“搞什么?那我怎么办?”


    杨羡文:“你别紧张,官司我会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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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


    “你谁啊你就替我打,人命关天的事经得起这么闹吗?我要真死了你赔我命吗?”


    诶?宋思礼竟说“人命关天”,兴许真有冤情。


    杨羡文暗自松了口气,又问:“你认识乐言吗?是她叫我来帮你的。”


    宋思礼再也没有方才那副贵公子的模样,他喊道:“什么乐不乐言的,这又是谁?”


    身旁突然冒出一团黑影:“是我。”


    “你真是神出鬼没的。”杨羡文捂着心脏收回眼,又迅速扭头朝乐言看去,震惊道,“乐言,你眼睛怎么了?”


    怎么肿得跟屁股一样?


    乐言潇洒一摆手:“不必在意,情到伤心处,哭得是会厉害些。我今日,实在是动了真感情。”


    还好让她蹲到杨羡文的动静,不然这双眼睛是真白辣了。


    乐言蹲下身:“宋思礼,我是乐言,是陆远游的亲妹妹。”


    杨羡文扭头听她继续掰:“哥哥他实在…走得突然,但你不必担心,这位杨秀才,是哥哥的关门弟子。我哥哥在临走前,已将诉状全部交付给杨秀才,你这官司怎么打,我哥哥也都一一传授给他了。”


    宋思礼狐疑:“关门弟子?我可从来没听过你哥哥有个弟子。”


    “关门嘛,就该…”乐言两掌在身前一合,“关门嘛。”


    关门还能这么用?杨羡文眼睛都快瞪掉了。


    “你只管放心,这位杨秀才已经出师了。前些日子,有位不识字的老妪,说她看报把腿看瘸了,于是让杨秀才替她打官司。就这样无理取闹颠倒黑白的案子,杨秀才也打赢了,让那卖报的出了二两药钱,还送他进来蹲了半个月。”


    怎么又提这个!!


    杨羡文刚想张嘴辩驳,就被乐言狠狠拧了把腰,他闷哼一声垂下头去。


    宋思礼还是不能接受:“可我这案子跟性命有关,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会人头落地!”


    乐言握住他的手,眼含还有辣味的热泪:“宋思礼,你不知道,你背负杀兄罪名,在狸县是人人喊打。现在只有我们能帮你了,你相信哥哥,相信杨秀才。你放心,我们会救你出来的。如果救不出来,我保证我哥哥不得好死!杨秀才,你说是不是?”


    怎么还握上手了?杨羡文眼红,他极其别扭地出声:“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宋思礼,你跟我说实话,你究竟有没有杀过人?”


    牢房突然变得安静至极,远处传来一点狱卒的说笑声,还有某个死囚犯的打呼声。


    宋思礼抽开被乐言握住的手,分明大半个身子都隐匿在黑暗里,却能察觉他目光的冷冽。他盯着杨羡文说:“我花了这么多银子,就是让你来怀疑我的?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就走。这活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乐言:“别啊,杨秀才不过例行公事问一嘴而已,只要你一句话就好。宋思礼,你究竟有没有杀你哥哥?”


    宋思礼挺直腰背,语气坚定不已:“没有,我没有杀我哥哥,我是被人陷害的。”


    闻此,乐言挽着杨羡文的胳膊蹭了蹭,凑到他面前歪着脑袋说:“你看,是不是有冤情?还好有你,要不然宋公子该怎么办呢?”


    乐言的笑颜就像驴前面挂着的胡萝卜。驴扫了扫尾巴,看着她点点头:“嗯…”


    两边都顺好毛,乐言终于放心了,她说:“宋公子,你把案发当晚,所有不对劲的对方,全部说一遍。我们也好商量对策,早日救你出去。”


    兴许是将二人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宋思礼坐得更近了些。他扒着栏杆抬起头,冲二人扯开唇角冷笑一声:“呵呵,案发当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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