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羡文的确梦到乐言了,但说不上来是不是噩梦。
他梦见自己跟着乐言,就是从青楼出来那回。
她转身走过来,凑他到面前说:“要不要一起?”
“要。”哪怕他连要一起做什么都不知道。
乐言挽着他进了酒楼,他上回没跟进去的那家。
“你想吃什么?馄饨怎么样?”她问。
一碗馄饨出现在杨羡文面前。
热气扑眼,他用勺子撇开上头的葱花,舀了颗馄饨吹凉。吹着吹着,勺子里的馄饨变成了一坨屁股。他吓一大跳,扔开勺子。
“扑丢——”
“扑丢——”
装着馄饨的碗发出声音,他凑过去一看:老天爷!馄饨全变成屁股冒上来了!
杨羡文被吓瘫在地。
碗里的屁股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堆成小山溢了出来,一个个馄饨大小的屁股跌落下来,砸在他身边。
“屁股!乐言!”他说,“全是屁股!”
乐言嚼着馄饨:“真屁股还是假屁股?”
“真的!真屁股!”
“你不吃?”乐言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问道,“油条你也不吃,豆浆你也不喝,你想吃什么?豆腐包吗?”
说完,她从袖口掏出一个豆腐包。
也是屁股形状的!
“乐言!!”
乐言沿着屁股缝掰开豆腐包,辣油一滴一滴砸下来。
“请你吃,豆腐包。”乐言抓起一半豆腐包扑来,把辣油全抹在杨羡文身上。
脸颊、脖子、胸,没放过一个地方。
豆腐包所到之处,像点了火一般又热又燥。
“乐言…”
“要一刀两断吗?”她趴在他身上问。
“不要…”
手脚好似被束缚,半点动弹不得。
又是鬼压床…
“乐言…”杨羡文睁开眼,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同时响起。
乐言笑着看他:“是梦到我了吧?”
杨羡文终于明白梦中燥热感的来由,突如其来的快感,让他忽地呼吸一窒,颈侧涨红。
“诶诶诶。”乐言轻轻拍他的脸颊,“深呼吸,你小心别背过去了。”
“没事吧?”如果真这么死了,乐言觉得杨羡文能红脸到下辈子。
“没事…”他臊得眼角有泪,呼吸声也很重,“没有断吗?我们。”
虽然很掉面子,但杨羡文见到乐言的第一反应的确如此。
太好了,他想,乐言没有跟我一刀两断耶!
乐言摸着他的耳垂,又凑近吹一口气:“今晚先不断吧。”
杨羡文耳根子烫到融化:“乐言,你能给我解开吗?”
“不行,手没空。”乐言举起双手晃了晃,又贴回他身上。
杨羡文不知道自己几时睡的,更不知道乐言几时走的。
他醒来时天已大亮,左手还挂在床头,右手倒是能活动了。
杨羡文刚掀开被子,便眼疾手快盖上了。
没看错吧?
光的?
他又掀开看了一眼。
光的,乱的,湿的。
有点过分了,至少替他抹两把吧!
黏黏糊糊怎么睡得舒服?
好吧,他睡得很舒服。
彻底没脾气了。
杨羡文默默起床烧水收拾。
今日风大,被单晾在外头估计吹半天就干了。
吴老伯屋子的门窗开着,隐约能看见罗万象扫地的身影。杨羡文理平被单上的褶皱,绕过地上的盆,走过去帮他。
罗万象望他一眼:“昨晚睡得还算好?吃了没?”
“嗯嗯,挺好的。还没吃,等会煮面。”杨羡文不敢多说。
吵完架怎么还睡得挺好呢?八成是在说假话。
罗万象:“跟乐言和好了?”
杨羡文擦桌子的手一顿:“算吧…”乐言昨晚只说“先不断”,今日断不断还没问清。等吃完面,他得再去问问。
罗万象听进一个“吧”字,心想他果然是在硬撑,随后以过来人的身份支招:“脸皮厚一点呐,还吃什么面呢?德贤街新开了家酒楼,你领她去尝尝味儿。道个歉,逗她开心开心,两口子嘛,没有隔夜仇。”
“两口子?!”
“嗯,怎么?”罗万象疑惑,“你们俩没睡过?”
啊啊啊啊啊啊!!!
罗大哥为什么会知道!!!
怎么会问得这么直白啊!!!
罗万象:“你没事吧?怎么耳朵开始冒烟了?”
“没事…罗大哥我先睡了,不是…我好饿,我先走了…”杨羡文带着耳边两缕白烟,同手同脚走了出去。
冷风一吹,他才回魂。
回魂一看,人已走在去报房的路上了。
罢了罢了,本来就是要来纠缠乐言的。
“诶!我记得你,赏月的秀才!”刚到大门,里头蹦出个男的,见到杨羡文很是兴奋,“我叫阿刀,你是来找乐言的是不是?”
没等杨羡文作答,阿刀已进屋吼了一嗓子:“乐言,秀才找你来了!”
兴许是昨晚风里来风里去地作案,乐言今早起来有些流鼻水,眼下鼻子里塞了两个纸团。她正低头整报,听了这话连头也没抬,瓮声瓮气地说:“让他进来等。”
阿刀扭头:“秀才,乐言让你进来等呢。”
“乐言在忙吗?我不进去了,在外头等她就好。”
阿刀传话:“他说他不进来。”
“那别管他了。你别看了,进来干活。”
阿刀扭头讪笑:“那我进去了哈,你要想进来就敲门。”
于是杨羡文就立在冷风中等了一刻钟也没见人出来。
快要从孙子冻成曾孙的时候,看门的费显祖招呼他过去取暖。
他那小房里摆了一盆炭火,杨羡文只觉踏入仙境。
在费显祖看来,接受了他的善意,就等同于接受他问东问西的权利。
不过像杨羡文这样问一句答一句,问多了也不恼的,费显祖还是头一回见。
费显祖问:“你叫什么?”
杨羡文答:“杨羡文。”
费显祖再问:“几岁了?讨婆娘没有?哪儿的人?几个兄弟姐妹?家里是干什么的?大哥二姐成家了?生了几个孩子是男是女呢?都在家帮衬?你来狸县做什么?秀才往后是不是要做官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讨婆娘呢?”
杨羡文再答:“二十一。还未成婚。祝县人。上面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个小妹。家里是做生意的。大哥二姐都成家了,大哥大嫂有个儿子,二姐二姐夫有两个女儿。生意是二姐在管,大哥喜欢练武功。一个人离家看看,来狸县长长见识。不一定做官呢,还在考虑要不要继续考。成亲吗?还…还不知道呢。”
费显祖问得口干舌燥,他舔一舔唇角润湿,像只吃完油的老鼠,而后心满意足地眯眼:“杨秀才,你是个好孩子呢。不像乐言,咦哟,我问她什么时候成亲,她问我什么时候死。我问她多大了,她说她六十四。张嘴就来,天天胡言乱语,要我说,指不定她连名字都是瞎掰的!”
杨羡文摸了摸热乎的手背:“乐言她,她也是个好…”
一道身影飞速略过,杨羡文连忙起身去追:“乐言!”
“有事?”乐言取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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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纸团朝屋里的炭盆扔去。激起费显祖两声骂,质问她扔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脱鞋进去捞捞看不就知道了?”乐言连看都没看费显祖,她对着杨羡文说,“有事说事。”
杨羡文:“你昨晚…你昨晚什么时候走的?我被绑着动不了,你怎么连擦也不帮我擦擦呢?”
“擦哪里?”
“就…屁股…”
“那你屁股现在干净了吗?”
“干净了。”
“干净了你还说什么?”乐言直接走了。
“诶!你等等我。”
这跟杨羡文想的完全不一样。他还以为能用擦屁股这件事纠缠住乐言,但显然他低估了乐言的道德底线。
乐言:“还跟着我做什么?”
杨羡文没招了:“乐言,你吃饭了没?罗大哥说德贤街新开了家酒楼,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果然人就是贱。昨日她追他逃,今日她逃他追。说来说去,就爱上赶着贴冷屁股。
“你想跟我吃啊?”
“嗯。”
乐言扬一扬眉:“那走呗。”
乐言一路上都没什么话,吃饭的时候也是,闷声不响只管往嘴里送菜。
从前杨羡文最怕她这张语出惊人的嘴,如今乐言不说话了,他倒开始不自在起来,于是开始找话聊。
杨羡文:“乐言,这菜还算好吃吗?”
乐言:“嗯。”
杨羡文:“乐言,你是不是冻着了?”
乐言:“嗯。”
杨羡文难过了:“乐言,你是不是还要跟我一刀两断?”
乐言搁了筷:“秀才,宋思礼的案子,你真不接?”
杨羡文摇头:“不接,你找找别人吧。乐言,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就跟我断了好不好?”
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替一个杀人犯打官司,没救出来还好,若是救出来了呢?比起这个,杨羡文宁愿杀一个杀人犯。
硬的不吃,等会给你来软的吧。
乐言神情落寞,轻声说道:“不打紧,不接就不接,怎么会因为这么荒唐的事跟你断呢。”说完,还反手擦去眼角一滴晶莹剔透的泪花。
杨羡文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样子,心尖骤然一酸,但仍保持警惕:“乐言,你是装的吧…”
“装?哈哈,那么你就当我在装吧。”乐言挤出一抹苦笑,“之前的事,你当我在无理取闹就好。我吃饱了,得回报房干活了,不然掌柜该拿鞭子抽我了。”
就她前几日以一敌三的架势,到底谁抽谁?
这话一出,杨羡文万分确定她肯定又在说假话。
不过听她说不会断,他暗自松了口气。
二人分别后,他径直回了家,拿出纸笔练字。
写到屋里光线昏暗,杨羡文点上蜡烛,又去院里收被单。
不知是他没洗干净还是今日风太大了,干了的被单像块铁板似的蹬在地上。
杨羡文微微发窘,心想还是多买些备在家里吧。
他单手把被单拖进屋里,起身去弄吃的。
弄的什么,还是面。
他今日买菜还遇见那个把乐言告上衙门的老妪。杨羡文看她冻得哆哆嗦嗦,实在是很可怜,于是蹲下身去买她摊前的辣椒。
其实他不太能吃辣了,于是买前问她:“这辣椒辣不辣?”
老妪好像认出杨羡文是帮她的秀才了,堆着笑说:“你吃辣吗?”
“吃不来太辣。”
老妪“哦”一声,帮他上手挑辣椒:“那不辣。”
想到这儿,杨羡文拿了两根辣椒洗净,刚切到第二根,耳边悠悠传来一声:“喂,你又吃面啊?”